. 在小馬他們眼裡我是顆巨星,可是在更多人面前我知道自己不過是顆星塵,即使是顆流星也有自己的軌道,我卻成了一顆軌跡混亂只求不斷取悅於人的螢火蟲。
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在證明自己有那個能力而沒那個興趣。那我所追求的,不就是一個虛名?
文志鵬只不過在鼓勵我先去得到,然後,擁有或失去,已不重要,只是自己一定要知道,知道自己的能力和本心。
我何苦為了人們的好惡和**而奔忙?奔忙到失去一切我真心心儀的東西?
可是,我真心心儀的東西,是不是已經得到,文志鵬是我嗎?他瞭解我嗎?我自己難道還不瞭解自己?
只是他的物慾比我大而已,他想得到的東西,是不是希望我去替他獲取,以滿足他自己的困惑?
想又無法得到,這是不是包括小馬雷逸在內都困惑痛苦的煩惱?
而我,真的無法得到,還是只是托詞?
我笑笑說:「我是為了賺錢?那我們來談談生意。」
文志鵬訝異的瞪大了眼:「什麼生意?」
我笑笑:「剛才你也能猜到老李背後的談論了,你覺得我是為了圖錢,那麼,我們現在可以真的圖錢,去看看能不能利用你和我的不同資源賺到錢。」
文志鵬笑了,看來蠻感興趣:「好了,你有什麼好路子?」
我端起酒悠悠品嚐:「你不是覺得我該做點實事了麼?不需要沉淪在精神空虛中,我現在只管做事,那麼,找路子是你的責任。」
文志鵬搖搖頭:「你真是個怪人,好吧,那你想做什麼?」
我用酒漱了漱口,噴了口煙:「只要是銷售類的都可以,我現在已經有一個很大的銷售團隊。」
文志鵬古怪的望著我:「這我不懂,我沒你們那些文人的彎彎拐拐,我只是個粗人,你說,你能賣什麼?」
我有些不耐煩兜圈子:「什麼都可以,你有什麼能給我賣?」
文志鵬敲敲腦袋:「讓我想想。」
他捕捉到靈感似的說:「摩托車可不可以?」
我說:「汽車都可以——什麼摩托車?」
他斜眼藐視的看我,似乎我說錯了話。
他開始給我解釋,他的一乾哥們有很多在交警隊,經常收到牌照有問題或直接就沒有牌照的摩托車,當然運氣好的話還有汽車。放置一段時間後無人認領或一直解決不了,就成為了無主車,可以內部自行處理掉。他們也常常收到一些無人認領的賊車贓車,停放而無人認領,也是可以自行處理的。
我驚訝的呼了一聲:「多大的弊端!」
他不解:「什麼?」
我義憤填膺的控訴:「那牌照有沒有問題,問題解不解決得了,還不是你們說了算。那樣,不是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贓車?」
文志鵬瞅著我嘿嘿冷笑。
「正義感那麼重,你還賺錢,從政算了,不過,只能去公檢法之類的地方,才能存留下來。」
我也笑:「好吧,你說得對,你再說。」
文志鵬掐滅煙頭:「沒有了。我的事都很簡單,不需要長篇大論的,主要看你有沒有興趣。」
我思索一會:「好了,我懂了,可是,賣給誰?」
文志鵬很奇怪的看著我:「賣給誰自然是你考慮啊,我提供廉價的摩托車就行了,我還要想銷路,那我什麼都做完了,你在旁邊看著好不好?」
我不理他的抨擊,想了想說:「這個我有辦法,你再說,還有什麼可以操作的路子?」
文志鵬懶懶說:「還有啊?你先試試能不能做再說,總比你那賣電池要好賺得多,你也有時間去認真學習和深刻反省了。」
賣電池是很低俗,也很渺小,可是加上了我就應該很高尚和偉大,他那句話很快刺痛了我的自尊心,我忍著鑽心的痛苦,吸著冷氣,若無其事的說:「如此說來,你是為了我好?」
文志鵬嗔怪的望我:「當然,還有你那安防,我看也沒什麼操作性。」
這話提醒了我,我招呼小馬問他:「問問雷逸聯繫了老吳老莊沒有。」
靈機一動,我問文志鵬:「你說的那種摩托,有沒有現貨?怎麼定價?」
文志鵬打了個電話,從一旁經過的美女招待胸前徑直取了支圓珠筆,在一個筆記本上邊聽邊記。
我瞅著他斜睨那女招待色迷迷的眼神怒其不爭的歎氣。
他掛了電話,我用肩撞撞他:「你娃隨時不忘吃豆腐哦?」
文志鵬猥瑣的笑,瞪大眼睛作無辜狀:「我吃到什麼了?」
他的話提醒了他自己,他開始很憤慨的控訴:「你不要那麼優秀好不好?總要給我留下一個半個塞!小胡那丫頭是和我沒關係了,人家是大學生,我也理解,我是粗人,這裡的素質低的,沒文化的,你總要給我留上一個半個嘛?」
我不知他所指,頗有些莫名其妙。
文志鵬主動附嘴上來耳語:「我喜歡那個小生薑哦,你不會又有感覺吧?」
我一凜:「你喜歡她?」
文志鵬點點頭:「我就是喜歡那種小瓜子臉,有點溫柔又有點活潑的。」
我仔細回想了一番,姜媚的形象和他的描述有些對不上號:「姜媚好像不應該是瓜子臉哦,她應該是圓臉。而且,又溫柔又活潑怎麼解釋?兩種性格?雙子座?」
文志鵬很陶醉的說:「從她瓜子臉的時候我就開始有點感覺了,那時候她還很溫柔,現在她很活潑。」
確切的說我有些失落和忐忑,見他情深如此,不忍貶斥,只好用忍俊不禁來掩飾:「李猛那廝沒看出來?幹麼早不成全你?」
文志鵬歎歎氣:「我警告過他不得亂說的,我只把她當妹妹。」他威嚴的眼神多了些迷惘,像罩上一陣乾冰冷氣,他很癡情的說:「我怕嚇著她。」
我想多瞭解一些,遂問:「那你那天還卡她脖子?」
文志鵬很驚喜:「你注意到了,了不起哦,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果然是一代宗師!我就是想引起她注意的。」
我哭笑不得:「你就這樣表達你的愛慕?」
文志鵬初次有了些忐忑:「你覺得那樣好不好?」
我點點頭:「好,很好,非常好!」
這是句傳銷公司員工培訓的口頭禪和煽動語,文志鵬不省得,一臉瞠然。
他一顆隨風飄蕩的癡心象靠了我的窗台窺見了希望安定下來,定了神親切的撥拉著筆記本說:「看見沒?隨便問了問,四輛摩托車,現貨三輛,」
我吃了一驚:「原價3.8萬,現價1.2萬;原價2萬,現價0.8萬;原價4萬,現價2.2萬;原價11萬,現價4萬。都是些什麼東西?摩托車有賣十一萬的嗎?」
文志鵬耐心解釋:「你不懂,這叫本田400型,成都市只有兩輛,這就是其中一輛。還沒運來,也就這種手裡沒貨。」
我搖搖頭:「是不是和林肯一樣,成都市只有兩輛,你手裡有幾輛?」
那時候的成都,有輛名車諸如「林肯」就像有輛飛碟,不像現在名車滿街跑,隨著人民物質生活的逐漸提高,現在滿城「悍馬」也不足為奇,或許未來十年,會滿城裝甲車或滿城飛碟也未可知。
吳國民和莊子健來了,快得超出我的預算,神情詭異一臉莊肅,見人散煙,逢人點頭。
他們很尊重文志鵬,不由得令我衍生出幾分嫉妒。
文志鵬代表權力,我代表財富,權力可敬,財富可親。我開始幻想著與文志鵬象變形金剛一樣組合,那樣,不就魚與熊掌可以得兼了?
我覷文志鵬皺眉笑看他們奉承,知道他不耐,尤其吳國民反覆垂涎三尺的強調著:「撈點大錢塞!」不太對文志鵬的胃口。我瞅了瞅莊子健,一直沉默微笑的莊子健提議:「我們先乾三杯。」
我扁扁嘴,招呼一旁樂呵呵察言觀色的李猛近前,與他在側獨坐。
李猛很小心的問:「有事?楊哥?」
我目光掃過這堆牛鬼蛇神,音樂與綵燈初上,熙熙攘攘,為名求利,我忽然有些惡作劇的想加速劇情,讓他們看看他們所期望的劇情推演下去究竟是什麼。
我很嚴肅的說:「猛哥,剛才你說合作的話,我認真想了想,也摸了摸老文的想法,覺得你的提議不錯。」
李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啥子事?」
我和他乾了一杯:「我有一件事求你!」
李猛豪爽而莊重的說:「你說!」
這小子還是挺狡猾,沒有明確的表態,我悠了悠別過臉:「其實我自己也不好說,可能有點麻煩,怕為難你。」
李猛只好紅了臉,魯智深般瞪圓了眼:「老弟,我們一見如故,不要說還有老文這層關係,就算只我們兩人萍水相逢,也照幫不誤,我李猛的為人,你打聽打聽看!」
這會有事求他,我的身價就縮了水。從「楊哥」退化為了「老弟」,我知道他是以示親近,可是也不免暗自冷笑。
「是這樣的,老文委託我做一件事,我想請教你該怎麼做?」
他來了精神,有些掄袖揮臂的樣兒:「那還有什麼說的,什麼事?是急事?」
我重重點頭:「急事,而且是兩件!」
「其一嘛,他內部有一批摩托車要出手,我想他一定有些愁錢的事,我剛才一口答應下來了,說我全買了,可是我拿著摩托車有什麼用?我又不會開摩托車,想請教一下猛哥哪裡可以出手?」
李猛撲閃著凶兮兮的雷公眼:「他缺錢?他怎麼從沒提過?」
我嗔怪說:「人家次次自己買單,當然缺錢。」
我走向正與吳國民莊子健他們笑談的文志鵬,逕直從他手裡拿過那本筆記本,說:「我再看看。」文志鵬渾沒注意的隨便點點頭。
李猛瞅了瞅那串價碼表,說:「都是些什麼車?」
我說:「你知道,我又不懂車,只知道一輛叫本田400型,價值十一萬。」
李猛有些吃驚:「型號都沒問清楚你就買了?而且全買了,你看見過貨沒有?」
我擺弄著手裡的煙,想學陳重的玩筆手法,可惜未遂,我慢悠悠說:「朋友相交嘛,一個字是信,兩個字是義氣,別說我相信他的眼力,就算是幾個破銅爛鐵,我也該接下來,猛哥,你是江湖上的人,見過世面的,你說我做得對不對?」
他有些語塞,眼睛轉得很快,似乎在緊張思索,我說:「所以我現在很頭痛,不知道我買下來哪裡可以出手?」
李猛有些接不上話的樣子,訕訕說:「你準備賣什麼價呢?」
我無所謂的樣子:「一共二十萬八千嘛,我想,能什麼價出手就什麼價出手,如果李猛哥你有朋友要,低價出手也可以啊。比如七、八萬什麼的。」
李猛咋舌:「你虧大了,那老文拿成什麼價?」
我笑笑:「這不關我的事,哪怕他一分錢沒花,這也不關我的事。對不對?」
李猛默然,半響無話,我拍拍他肩:「算了算了,猛哥,不用費神,這事本來就急,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你不用為我發愁。」
李猛想了想,問:「你的困難在哪?」
我說:「二十萬我有,湊一湊過幾天拿出來也沒問題,可是老文這邊很急,我想做人嗎要痛快,我特別想今晚或者明天就把錢拿給他。貨倒不急,他慢慢給我好了。」
李猛光光的腦門滲了汗。
我暗自發笑。
他似乎有天眼,窺見了我的笑意,說:「你等等我,我去問幾個朋友。」
我拉住他:「猛哥,你問朋友幹什麼?我又不是讓你拿錢出來。——這樣好不好?我那邊有幾個做生意的朋友,你一會幫我演個戲,怎麼樣?」
李猛本已黯淡的眼神又發了光:「演戲沒問題,吃我們這口飯的你說,怎麼演?」
他挺有默契,我省了好些口舌,我低語幾句,他連連點頭,諾諾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