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嗆了口水,猛烈咳嗽,像沉沒前的泰坦尼克號,一面噴煙一面吐水一面斷裂的爆響,竹椅斯文,經不起我動作狂野,在嘎吱嘎吱的歎息中幾乎人仰馬翻,差點也像泰坦尼克號沉沒的情景一般,半截沉下去,半截翹起來。
她居然起身為我擊背,一面掏出一張新手絹遞給我。
這會只我和她兩人,她似乎又開始回到了二人世界的劇情,有些蠢蠢欲動。
我很警惕的看她的手。
她很冤屈的問:「你以為我手上有油漆?」
「我是怕你手上有毒針。」我笑笑說。
其實我是怕她手上有張烏龜畫像之類的。
她開始嘟著嘴氣乎乎坐下:「原來我在你心目中一直是這樣的,難怪你也沒上當。」
「我還沒上當?」我半真半假的憤懣。「你想推卸責任吧?」
黃小靜恢復了幾分狡黠:「本來我就責任不大,你都處理好了不是?還有很多人幫你嘛,我其實都知道。」
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染坊,這鎖還沒打開就又想再結一鎖,連鎖染坊啊?我肚裡冷笑,嚴肅臉色說:「你再說下去吧!」
她察言觀色的拾掇放肆姿態,斂眉順目的說:「後來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仔細回想,不禁不寒而慄。原來,之所以我在學生會聲名狼藉,偌大風波,竟全是這個小丫頭造出來的。迫使我悲壯的離開心愛的學生會,也是這個防不勝防的諜中諜。
我為自己的愚昧和自作多情後怕和痛心。
一陣慚愧翻上心頭,我情不自禁用力拍了自己腦袋一下。
黃小靜嘟噥著說:「我知道,是我不好。」
我忽然恍然大悟:「那,那個關於我和小麗關於老師的謠言,也是你」
黃小靜偷瞥著點點頭。
我忽然憤慨起來:「你損我沒關係,可是你幹嘛損老師呢?她又沒有惹著你,而且是無中生有,害得人家連工作都丟了,你不是太過分了嗎?」
黃小靜垂下頭,泫然欲泣,連鼻尖都成了紅紅的。
我有些不忍,可是懲惡務盡,不能姑息放任,我繼續數落:「人家連男朋友都丟了,你是不是太不顧後果了。」
黃小靜瞅我一眼,慢吞吞說:「我的男朋友還不是丟了。」
這話牛頭不對馬嘴,打斷了我的思路,很考驗我的反應,我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哪丟了?他對你還有意思,誰看不出來,你可以馬上去找他嘛!」
黃小靜居然奇怪的露出喜色,斜瞅著我,眼神很複雜,很快就冤屈的申辯:「早說過了,那個高個子,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盯我一眼:「我不喜歡個子太高的。」
「停停停,你喜歡哪種類型的,關這個話題什麼事,你不要岔開話題。」她每個答覆都讓我停頓一刻,這樣,不等茶涼,我的思路就已經斷成了香腸般一截一截了。
她偷瞧我一眼,表情很輕鬆了,很乖巧聽話的點點頭。
「你態度能不能好一點?我覺得都不像你了,我壓力好大哦。」沒等我開口,她又埋怨。
我思路又斷了,我氣急敗壞的吐著煙生悶氣,望著窗外發呆。
我們對坐著沉默了一會,像夏天的蟬忽然停止了鼓噪,安靜得很默契,她又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解我:「我告訴了你,你是不是今後都不會再理我了?」
我鬱悶的答:「怎麼會啊?」
這是句條件反射的安慰,沒帶我什麼感**彩的。像煮沸了的開水壺,再不歎口氣,我快被憋死。
她喜形於色的嬌笑:「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小氣的,我比芳芳更瞭解你。」
這一次她沒有用「我表姐」來稱呼芳芳,而是直呼其名,我有些奇怪,卻沒有多問,只管斜瞥著她繼續發悶。可是很快她變本加厲的很高興的替我端起面前的茶杯,湊近我的手:「來,你是個好人,我們乾一杯茶,重歸於好!」
我驚駭的看著她:「打住!你還來?」
她很委屈的問:「什麼還來?」
我好氣又好笑的質問:「一次就可以了,你還沒完沒了了?我真是傻子?」
黃小靜很緊張的觀察著我的眼神,慢慢放下茶碗:「你說怎麼罰我吧?」
我還能罰她麼?她臉上寫滿了不願意,我沒好氣的說:「你既然說了,那就算了吧!」
她湊近試探著問我:「要是我沒說,又被你發現了,你會不會報復我呢?」
我近距離瞅著她,覺得這情景很像她在逗弄我,像小女孩早起鼓腮含著口水,對著籠裡的鬱悶的鳥蓄勢待發。
我認真想了想,沒主張的說:「不知道。」
本想嚇唬她作勢凶巴巴的說:「會狠狠的報復你。」可是剛才紛亂的事務令我不能氣定神閒,實在鼓不起精神多話。
她有些喜氣洋洋,美滋滋的說:「我知道了,我跟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對你那樣了,否則,讓我一直牙疼,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算什麼懲罰?看來她很怕牙疼,說不定現在正疼著或者剛受過牙疼的苦,我有些擔心的打量她,問:「你現在牙疼?」
她點點頭:「我最怕牙疼了,不過現在不疼,你知道的,不要我說話,簡直是要殺了我。」
我回想起她那「連珠炮」開口的習慣,不禁忍俊不禁。轉念又想:要不是她多話,興許我的謠言的製造速度也不會如此之快。
我威脅她:「以前的事到此為止,以後我再聽到你散佈謠言,我會用釘書釘給你釘上哦!」
她閉著嘴,眼睛骨溜溜打轉,一面誠惶誠恐的點頭,很像被綁縛著的猴子盤算著對策,頗有些可愛。
我閉了閉眼,岔開話題說:「你姐呢?」
我的思路被她攪和得一塌糊塗,失去了從容不迫的氣勢,再不找芳芳,我很可能變主動為被動,她條件反射的望外看了看,然後小聲賊賊的問我:「你告訴我一句真話好不好?」
她的歉意幾乎如同她說話的句式一般沒有標點符號的停頓,轉瞬即過,這麼快就沒有隔閡過的痕跡了?我有些懼意,有些閃躲不開的隨口支吾:「憑什麼?」
她回答:「獎勵我啊!我知錯就改了——哎,我問你,你——對她,還有沒有什麼感覺啊?」
我一陣暈厥,這下徹底沒了主動權,我吞吞吐吐說:「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她轉動著眼睛:「其實我知道,你還在乎她,但是,你並不喜歡我姐那種類型的。」
「其實,我姐還是很喜歡你,可是,你們都太傲。」她胸有成竹自以為是的分析。
我摸了摸鼻子,發現自己確實很想知道她的評論,可是一股強大的尊嚴感阻止了我的好學,我不耐煩的說:「行了,老討論過去的事情幹什麼,大人的事,你小孩不懂。你姐呢?還不回來?我還有事。」
黃小靜幽怨的說:「你覺得我小?就是這個原因你才一直沒把我放在眼裡,是不是?其實我不小了。」
我焦躁難耐的叫道:「老闆?有沒有釘書機?」
答案當然沒有,可是效果達到了,她終於閉了嘴。
她點點頭:「最後一句話,我知道我做得不好,我也知道你並不是討厭我,可是你也許說得對,我真是太小,所以還不知道怎麼處理我和你之間的問題,我只知道,你嘴上說的往往不是你想要的,你也挺痛苦的,可是,我現在不夠好也不夠聰明,我會去學怎麼能夠幫到你的,只要以後你還需要我的話。」
她很輕盈的起身出門,很輕柔的揮手:「拜拜!我替你找芳芳,一會我不回來了。」
我忍不住問:「你要去哪?」
她首次有些寧靜的說:「回寢室啊。我會給你電話的,以後你不會不接吧?」
我搖搖頭,她嘻嘻一笑:「長大了我來找你。」
竹簾飄動,她已出門,我心惘然。
彷彿上天給我開了個惡意的玩笑,一覺醒來,前面像是一個夢,夢裡歡笑哀愁,一切突如其來又悄然而去,還余了人面晃動人聲喧嘩。可是這個夢最讓人無奈和殘忍的是:它帶走了一切,卻留下了我,獨坐在空空的看台。
芳芳進門,身後沒有跟著那個戴軍。
我好奇的問她,她沒理會而反問我:「小靜怎麼了?」
我鸚鵡學舌般重複了一句:「她怎麼了?」
芳芳說:「她哭了。」
我有些緊張:「啊?」
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是我的語氣導致她事後生冤,可是多少和我有關,這應該和芳芳的推斷相同,我避不了責任。
我站起身說:「我去找她。」
芳芳伸手按住我手:「不用,她就是這個脾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一會就好了,你不用管她。」
她的手溫潤光滑,有些骨感。我憶起那個和她同回學校的聖誕夜,似有冷香襲來,我有些悵然。
戴軍在窗外背對著我們,一會,他索性蹲下身去,望著河邊緩緩滑過的河水。
我問芳芳:「他會不會想不開?」
芳芳一笑,這是我今天,也是好久以來初見她笑,像一朵粉紅的荷幽幽綻開,清幽而素雅,還有種迷人的聖潔。
芳芳說:「不用管別人,我想和你談談,好不好?」
她一貫專注的屏蔽一切,我忽然平靜下來,四週一片清涼,燥熱的空氣似乎與我無緣。一瞬間,我竟像置身於窗明几淨、檀香幽幽的佛堂,不禁愕然。
她的目光沒有以前那樣敏銳,而是有些迷惘,淡紅的嘴唇,也失去了從前的鮮活,雖然她相比前階段的憔悴已經修復保養得很好了,可是依然有揮之不去的蒼白素淡。
我還能說不好麼?這個女生身上的神奇力量,恐怕難得有幾人可以拒絕?何況,此時此景,不容拒絕。
芳芳沉默了很久,像找不到談話的突破口似的,猶豫半響才說:「小靜是個不懂事的妹妹,她天性嘰嘰喳喳的,喜歡惡作劇,這次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總之,你也別怪她,怪我好了。」
我早已經失去了攻擊力,此刻瞬間又失去了防衛力,我摸摸鼻子說:「我怎麼會怪你?都怪我。」
芳芳質疑的望著我,我也一窘,腦裡飛速搜索該怪我的理由,芳芳很快又釋然的繼續說:「那個,那個戴軍的事,你都知道了嗎?」
我望著她,芳芳沉默,瞧了瞧窗外,她下了決心似的說:「這事似乎不該我來說,可是畢竟也和我有關,我剛才問過他了,我可以對你說。不過,我也是才知道。」
什麼事這麼神秘?我覺得自己大糊塗裡還深藏了個小糊塗,糊塗不可怕,可怕的是清醒得不是時候,就像一個醉漢在廁所一陣大嘔後才發現身處女廁所,更倒霉的是當他發現不妥的時候,鑰匙也不幸丟在了馬桶裡。
這個時候我居然想起這麼粗俗的比方我不禁替自己噁心和驚訝,可是當戴軍走進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比方里充滿了第六感般的準確。
他忽然未經許可走了進來,他對芳芳說:「對不起,我還是想自己解釋給楊哥聽,那是我自己的錯,而且,情況只有我更清楚。」
他展開一卷紙,那是本破舊的筆記簙。
我很費勁的打開看,戴軍搓著手很緊張站在旁邊。芳芳叫了他幾次,他才肯坐下。
確切的說,那是一本賬本,還有談話記錄。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齷齪的事。
賬本姑且不談,談話記錄上,清晰的記下了小馬和我關於交代生意運作的一些原始對話和命令。接下來他就像做青蛙解剖實驗一樣,層層逐次分析我們的心理和思路,這本沒什麼,可是他分析得很陰暗,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很準確。更過分的是我的關於如何剝削其他銷售人員的思路,和對他們玩笑般的背後貶斥,那些話就算當面落到評論對像耳裡也沒什麼,可是一經到紙上,就顯得我很卑鄙。這些不算,他還詳細記錄了我的一些口頭語,加以評價,字裡行間流露出對我的深深嫉恨。
真是無比卑鄙,可是這會他居然把這麼卑鄙的東西光明正大的擺在我的面前,我一時迷糊得難分是非。
我收斂自己眼裡的憤怒,很平靜的抬眼看著他和芳芳。
他們象被告席上忐忑不安的兩個受審者。
芳芳其實大可不必與戴軍同愧,轉念一想,一如當初,她的柔和裡依然透著一股剛直勁兒,像她白得透明的手背裡似乎清晰可見的手骨,她的高度責任心使得她潔而不弱,這似乎也是我們始終不能走到一起的原因。
我想了句玩笑話來打破局面的不安:「戴軍啊,不錯,你有進入中情局的潛質了。」
戴軍瞅了一眼芳芳,決然說:「楊哥,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不過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我的手段是很卑鄙,不過,要是有機會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做的。」
芳芳很失神的看著他,似乎心頭一跳,她的身子微微一震,很快,她無比厭惡的別過了臉。
我與芳芳共振,也身子一抖,有些驚愕,這會我慢慢感到,戴軍的屢屢出錯是他有預謀在先,可是,他如此恨我,恨我什麼?
是因為芳芳?
所以芳芳才會自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情深若斯,用心良苦,因愛成恨?
我的敏感使我能夠在瞬間猜到,可是我不敢深信,畢竟,電影裡常見的橋段,不該離現實生活如此之近。
芳芳已經厭惡得坐不下去,似乎面前這三人一桌已沾染了該齷齪用心的污穢,而且,令我失望的是,她流露出的更多是我的不否認筆記簿的內容,這些,使得她對我的人品深深失望。
她很痛心似的深深吸氣,站起來說:「我出去透透氣,你們說吧。」
該挽留和急於向她解釋的人是我,沒料到戴軍居然一下抓住了芳芳的手,有些哀求狀的說:「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芳芳瞅我一眼,臉瞬時紅了,她一下掙脫了戴軍的手,有些惱怒的說:「關我什麼事,你應該向楊逍解釋清楚。」
這未免強人所難,我已經看出,戴軍真正想解釋和表決心的對象是芳芳,他雖然有中傷我的用心,不過,根據他的表現,我覺得他真正的潛台詞是「我沒錯,這一切,是我為你芳芳才做的。」雖然他的表情談不上自豪,可是那對我的愧色,不過是一種誤傷的歉疚,確切的說,他不是一個芳芳所期望的自律君子。自然,他沒法給這個潔身自好的芳芳一個所期望的澄清。
芳芳到底要什麼?一個我面前的好印象,還是自身在所有人前的形象?還是,她自己的心安?
我試探的對她說:「芳芳,這些本就和你無關,你不用代人受過。」
芳芳咬著嘴唇,目光很複雜,瞅了瞅自己腳尖,恢復了小女孩般的無助。
她的表情很委屈,可是委屈的似乎不是我曾經因黃小靜、戴軍事件會對她的誤解,因為我本就沒有誤解過;她的委屈,看來是基於我的上句話。
是「與你無關」還是「代人受過」?
我強迫自己打掉幻望,看著戴軍:「那麼,小戴,這次的電池事件,是你有意為之的了。」
所幸戴軍還不是很英雄氣概的硬朗,他垂頭說:「是。」
我暗自寬慰了一回,又問:「包括其他高校的事兒?」
戴軍點點頭,頭垂得更低。
無論再理直氣壯的案犯,在經受對自己罪行細節的逼問時,都會超越掩飾定罪的僥倖,產生情緒波動,或者閃避,或者慚愧,或者後悔。恐怕只有邪教組織深受毒害無可救藥的人物,才會在回憶犯罪過程時,悠然從容,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看得出,戴軍是個初犯。
他還在自身深深的道德負疚之中,尤其當著心上人的面,回顧在心上人眼裡齷齪的過錯。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可是我期待著芳芳對我的勸止,或者對戴軍的不忍。
如果她對戴軍不忍,那麼,恭喜戴軍,他會得到芳芳因憐憫而產生的細微感情,如果他是感情高手,他會蛇隨棍上,抓住這個機會;如果她勸止我,那麼,芳芳是在擔心過度揭露戴軍,會對我以後不利,始終,她內心已經不會再對戴軍有什麼承諾。
可是,她很置身事外的說:「你們談吧,我不走了。」
她坐了下來,神情很輕鬆,而且,居然帶了點超脫的好奇,彷彿準備欣賞一齣好戲。
我恍然大悟。
這件事她若一直在旁旁聽,我和戴軍的不雅用心都將暴露無遺,她成了個坐看鶴蚌,靜等雙輸的漁翁。
她可以欣賞我們兩人的尷尬。
我們都成了她眼裡的有把柄或者自作聰明的小孩。
我沒興趣做「兩小兒辯日」,瞅瞅戴軍,他倒樂意得很。不由得泛出兩份厭惡,一份是對戴軍,因為他的無知,循環的失敗而不知自省;一份是對芳芳,為她的依然自高超脫,始終想在心理上戰勝對方。
或許,芳芳能接受的人,是一個永遠低她一頭的人,無論那人有多優秀。
超過對方的心態,使得她永遠在最後選擇放棄愛情?
這是一種自信還是自卑?
我認為真正自信的人,應該永遠選擇超越自己。
那麼,她之前加倍的勤奮,是基於她的不自信?
我想告訴她什麼才叫自信。
我告訴戴軍:「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是我的。我的管理上有漏洞,你的做法提醒了我。如果我們是一家公司,我應該給你頒獎。而且,你很有能力,我卻不能讓你在正確的地方真正發揮所長,是我的無能。」
戴軍一下很驚憾,芳芳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有些僵住的模樣。
我誠懇的對戴軍說:「我想委託你幫我再重新梳理一遍我們這個營銷團隊,還有那些漏洞和問題,希望你不要推辭。」
戴軍極懷疑的看著我,似乎想知道我是否試探。
看著他的失落,我知道我為什麼總是勝利了。
因為我從來不介意失去的那一面。
他若留下,我會既往不咎,即使他讓我造成損失,可是,只要他人在,損失不是可以重新拿回來麼?或許,所得遠遠大於我的損失。在這個角度來看,那損失權當我和戴軍的學費。他若離開,我也不必計較,至少,我的損失停止了,他也不會在外繼續報復,隱患算是解除了。即使他仍然懷恨在心,我可以糾結全體成員加以制裁,懲前鑒後,殺雞儆猴,以肅風氣。
確切的說,無論他現在選擇哪條路,對我都是有利的。只是,我迫切的需要他馬上選擇。
芳芳卻好像坐不住似的,有些焦躁。她淡淡的說:「我看你們再次合作的可能也許不大了吧。」
這句話簡直是個暗示,暗示的結果可想而知,戴軍果然毅然說:「楊哥,謝謝你的好意,你不計較,我很感激,但不會感動,或許未來有什麼我可以將功贖罪的地方,可是,現在,我想我還是離開。」
我掩飾不住失望的說:「哦?你還是要走?」
戴軍點頭,還沒開口,芳芳忽然很生硬的插話:「你不也是離開了學生會嗎?聽說,還是有好多人挽留你。」
她似乎忘了剛才她還想為黃小靜承擔迫使我離開學生會的間接責任,現在的語言有不加掩飾的刺激。
我古怪的望了她一眼,一句話湧到嘴邊,又吞回肚裡:「你在和我比什麼?爭什麼輸贏?」
知道她在比,我反而輕鬆下來,我笑了笑。
「小戴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再下結論,行不行?我想和芳芳單獨聊會兒。」
戴軍彷彿受欺負似的驚訝的望著我,我是挑撥,暗諷他事事受制於芳芳,彷彿為情失去了起碼的為人原則,還很受用的樣子。
芳芳垂下眼皮,長長的睫毛閃動,嘴角居然還噙著笑意。
戴軍還沒開口,芳芳打斷他思路似的搶著說:「那好,你先回去吧,我和楊逍談會兒。」
戴軍畢竟不敢執拗,戀戀而去,我偷偷歎息,為他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