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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十一章(四) 文 / 皓皓

.    她的語氣抱怨,表情卻很自豪。自從王銳出現,小麗子眉心似乎寬了許多,走路也開始悠然輕盈,彷彿和童年的自己接了軌重了影。

    我欣慰於她的活力重生。

    我說:「你不打算急著出去了吧?」

    小麗子點點頭:「哥哥這次回來,雖然有點陌生了,可感覺還是很熟悉,我覺得好像有了家的感覺,隨便到哪都行。」

    我趁她正感性著,打破砂鍋的問:「他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

    小麗子無謂的聳聳肩,自己梳理瀉下肩頭的長髮,帶笑瞅我說:「你很關心他嘛?怎麼不問問學校和你父母的事兒?」

    我一陣心煩,生氣的扳下一瓣臍橙胡嚼一通,一嘴汁水四濺。

    小麗子武斷說:「看來我不該提這事。你居然連臍橙都可以吃了,你不吃水果的。」

    我恨恨說:「我連臍橙都吃,還有什麼是我不可以面對的,你告訴我好了。」

    小麗子不忍心欺騙的說:「學校那頭,我給古老說好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可是你錯過了考試,可能有幾課要重考,古老真是個好人,到處替你說好話。那幾個老師都答應讓你和上次幾個同學一起重考,如果一次通過,成績上就不會給你算成重考的。」

    我有些理所當然和受之無愧,小麗子說:「咦?你好像心安理得似的。」

    我說:「我們為祖國吶喊示威,證明學校的教育沒有白費,學校是不會忘記我們的。」

    小麗子樂了,又恨又笑的說:「少臭美了,跟你們遊行那事無關,幸好你們沒有惹事,學校不追究你們就好了,你以為還要記功吶。」

    她心有餘悸的叮囑我:「以後少參與那種事,太容易出事了。」

    我不服氣的質問她:「難道我不是中國人?」

    小麗子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換別的丫頭一定會捶我一拳,我不是梅雲淳,不特別優待女士的攻擊,當然也不會反擊,可小麗子的角色一直顛沛流離,撲朔迷離,她作勢舉手,可是沒法出手,我心裡有些癢癢想笑,卻又惘然。

    老實說我也很迷茫,她到底是我姐姐、朋友、還是什麼什麼。

    小麗子岔開政治說:「至於你父母嗎,對你太嚴格了,不過好像和哥哥還很談得來,哥哥也一直寬慰開解他們。你有傷,不要和他們硬頂撞。出院以後,把功課補上,好好向父母道個歉,說自己受傷,心情不好,估計也不會再責罰你。」

    我越聽越氣悶,屈辱感壓抑著我,令我沮喪。

    小麗子關注的盯著我說:「他們的教育方式不對,是傳統的家長制那種,不過,楊逍,好歹我是你老師,現在,至少也是一個比你大的姐姐吧,我認為你的個性確實也太衝動了,平時很樂觀也很懂事,不熟悉你的時候感覺還有點內向,可有時候卻那麼暴戾,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

    她的語氣嚴肅起來,我不由得垂了頭,瞟她一眼,她說:「你這次受傷這麼嚴重,差點有生命危險,你就完全沒考慮過你的家庭,你的朋友麼?無論什麼事,值得用胸口去撞別人的刀麼?」

    我吃驚的望著她,我和許建明之間的「事故」,是被警方界定為許建明的蓄意傷害,用刀刺傷了我,當時他威脅的言論,身邊的眾人,都可以作證,既有作案動機作案工具,又有目擊證人。可應該只有我才知道,那不是許建明蓄意殺我,而是我蓄意自行撞刀的,和上次對付小麗子的酒醉男友一樣,說白了我是在「坑」他。只不過,是加上自己性命賭注的暗「坑」。

    李麗秋的猝然離世,難道不是緣於他的攻擊麼?聽朋友解釋說,由於李麗秋是自身有心臟病,又是在醫院病逝,不是被許建明故意直擊當場死亡的,加上李麗秋的母親並沒有控告許建明,還向警方為他開脫,此事不了了之。可是,我怎麼也能糊里糊塗認定,許建明是個無辜的人?

    但是,小麗子怎麼知道其中來由?

    小麗子轉開了視線,少頃抬臉毅然說:「你不要以為沒人知道你當時的做法,我問你:許建明本人,至少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我明白了,說:「其實,知道真相的不止許建明,還有王哥,對吧?」

    小麗子臉紅了,本來她確實有些避重就輕,可沒料到欲蓋彌彰。她果斷抬眼問:「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想用這種方式為她報仇,對不對?」

    我淡淡的說:「警方不是已經為這案子定了性麼?」

    小麗子望我良久,可能自覺語氣太重,有些內疚的放柔口氣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大哥他也是,當時他就在你身邊,一直替你提防著,沒想到你自己跨了一步,他根本沒反應過來。」

    我微笑說:「哦?這麼說他一直都知道實情,那他還替我撒謊?」

    王銳在警察調查案件中,堅定不移的做了有力的旁證,證明許建明是蓄意用刀刺傷我,唯有一點說法和許建明一致,那就是:許建明當時很激動,完全失控了。而許建明的供詞是:是我自行撞上他的手中刀的。

    問題是,他拿著刀向我揮舞幹嘛?自衛?帶著那麼多護駕的,對我和王銳兩人揮刀自衛?況且,我怎麼知道他會藏刀在身上的?是我反應靈敏,將計就計的以身殉刀,利用了他的自衛?

    顯然,這是個完全不合邏輯的回答。

    當然,真相就是那個我在悲痛欲絕下不合常理的「將計就計」。

    小麗子有些光火,搶過我手中不斷減少的臍橙說:「你這人老自作聰明,你真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你的做法想法?要是你不是這麼自以為是,怎麼會有這麼多意想不到的災難?」

    我吃驚的望著她,她有些奇怪的氣急,我觀察她似乎認了些真,仔細想了想自己到底算不算有過分的地方,近段所有的災難,真是我引起的麼?」

    我微一沉吟,說:「你知道,我不是不領情的人,雖然我確實不知道王哥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還替我打掩護,可是他的好意好心,我一直都知道。」

    小麗子沒好氣的扳臍橙往嘴裡送,一副生食我肉的姿態,我認真的反思了一回,覺得王銳誠然幫助了我,干冒大險作了偽證,可是小麗子幹麼如此氣苦?

    她是把對哥哥的歉疚轉移到對我不領情的怨尤了麼?可是,我不領情也好領情也好,她是否有些干涉過度,有強迫別人對自己人領情的事兒麼?小麗子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小麗子怒其不爭的瞪著我,我好奇的看著她,氣氛有些尷尬,我試探著問:「我是感謝王哥,但是不知道怎麼謝他……」

    這句話的負面效果就是對方往往會冷笑說:「誰稀罕你謝?」

    我瞥眼她似乎真要開口,於是很快搶先說:「我也知道他和你都不稀罕,但是我真的特別歉疚……」

    小麗子的臉終於有些脹紅了,是被誤解的那種紅,她果真憤憤然,卻仍然語氣緩和的說:「你這樣說啊,就是真不領情了。」

    我停下來洗耳恭聽,她放下臍橙,我準備接過,手背被她電光火石的伸掌拍了一記,聲音清脆,我「哎喲」一聲呼痛,一臉驚惶。

    我哆嗦一下笑說:「老師,我在聽。」

    小麗子少見的嚴肅說:「知道我為什麼要說你這人不可深交?」

    我確實對這個評語耿耿於懷,笑容有些僵,靜靜等她的口誅筆伐,自感罪責罄竹難書。

    小麗子說:「就是因為你的這種自大,過度的自我保護意識。」

    我不敢多話,只知道自己正失去傷員的優勢,遭到她雪上加霜的轟擊。

    她繼續放緩語速說:「表面玩世不恭,其實內心脆弱,怕受到傷害,過度的自責讓你不敢於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於是,力求把每件事做得完美無缺,好得到別人的認可和尊重,可是你知不知道?要別人尊重你,你首先要學會尊重別人。太多人不尊重你,時間長了,無論你自大也好,自負也好,其實都是一種自卑。」

    我不奇怪這個論斷,奇怪的是這個論斷來自這個溫柔文靜、內向單純的小老師嘴裡。我很納悶的坐直了身,研究性質的觀察她。

    她指著我的眼,說:「看,就是這種表情。」

    我的表情瞬間化為憂鬱,她憋了很久氣終於釋放:「噗!你這賈寶玉,天生的演員吧?騙別人騙多了,慢慢也騙了自己。連自己要什麼都不知道了吧?」

    我確實分不清磨煉和成就的界定,每次成功失敗,我很快就會認為是磨煉,很快拔出喜悅或失落,而磨煉的結果是什麼,卻始終令我迷茫,我接觸過幾個技校生,他們的目的很清晰,就是為了學一門技術以便以後工作,工作的目的是「掙錢」,掙錢的目的是養家餬口,養家餬口的目的是……反正,結果好像都是死。我慘為所謂的大學生,可是,不知道自己畢業後的去處,一生的追求,這是不是所謂的「高分低能」?可是,我並非高分,那麼相對那些高分者,我的痛苦是因為:我是一台會思考的機器?

    我確實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可是小麗子難道知道?有什麼是自己一生追求的?

    我後悔自己失去李麗秋、楊雯,可是,如果時光流轉,我能把她們作為我終身追求的目標嗎?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為之付出或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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