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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八章 遊俠兒 文 / 光線

    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似乎這個人消失在生活中,除了偶爾的通信。

    甚至,有時信件的目的地也不能確定——他一直戰鬥,也許今天在這裡,明天就去了另一個不能讓人知道的地方。

    呆在臨安寂寞的大將府,她像孩子,每天都在期待這個人突然出現,讓她能見到他——見到他,是一種多大的幸福啊。

    可他隱藏在一個個沉悶的日子後面,無聲無息,讓她的思念象酒一樣發酵,愈來愈鬱積。

    其實,元曦知道這個人不可能突然出現,他現今是一國之公候,是統制十數萬大軍的驃騎將軍,是沿江制置大使,哦,現在嘛,朝庭又派來太府寺丞陳仲微傳旨,任命他為江北諸路節度使,從此後,自健康以北的長江一線,軍民一體皆受他節度。

    他越來越忙,他沒有時間思念她,他不可能突然出現。所以,只有自己去看望他。

    李元曦隨欽差大臣陳仲微來了健康。

    住在健康龐大華麗的行宮裡,這段時間他們頻繁相見,當她與他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欣喜與幸福頓時讓她忘了一切。但他們聚得最多的地方卻不是行宮,而是福錦記飯莊,因為徐子清要接待欽差大臣,他還迎接了呂文煥,以及接收呂文煥那支剛打過一仗的疲憊的軍隊。

    是這樣,子清不喜歡健康行宮那座官邸,嫌太過寬大,奢侈得過了份。他將眾人的聚會場所放在飯莊。

    雖然福錦記飯莊人來人往,不能給兩人獨處的安寧,元曦卻漸漸喜歡上這個地方,有子清相陪,坐在福錦記雕樑畫棟的雅房裡,她找到一種非常安心的感覺。

    就像現在一樣。

    天字一號雅房坐落於飯莊最深處,房間外面種滿了樹,一棵挨一棵,密得陽光都射不進來。外面陽光燦爛,屋裡仍要點亮燈。燈燭晃悠,讓人人喪失了時間概念,包括季節、陰晴、人世冷暖。

    那個龐大的俗世便這樣被拋得遠遠的,像過完冬的棉衣,收到箱底,藏在看不見的地方。

    子清請呂文煥坐了桌首,他自己陪於左下端,來健康宣旨的使者,太府寺丞陳仲微,則坐在呂文煥右側。元曦緊挨徐子清坐下,再有汪立信、朱溪,統共六個人,清清靜靜圍桌而歡。

    子清舉杯邀請呂文煥飲酒,看著他,元曦露出水一般柔順的笑,她感覺到一種似有若無的東西,透明而又輕盈地升騰,像煙霧一樣瀰漫了全身。那是一種朗朗的味道,她完全清楚它從何而來,她喜歡它。

    子清和呂文煥一乾而盡,兩個男人露出爽朗的笑。

    陳仲微也笑,說道:「王不待大,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孟子。意及,以德服人,並不需要太多的強力)。國候以六千義軍起兵,不過三年,擁兵十數萬,坐擁長江以北節度之權。嗟呼,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是故仁者無敵。而兵者,凶器也……」

    汪立信睃一眼瞧去,又極快從陳仲微身上收回目光,呵呵長笑,笑容裡現出些嘲諷:「兵者,凶器也,惟仁者無敵。陳大人儒家門生,當知道儒家集大成者荀子,曾在議兵篇說過,武器無用啊,勇卒之訓練無用,惟人心向仁,仁者無敵。便有人說,儒家論兵,講個玄機……」

    說到這,汪立信嘎然而止,住了嘴目不轉睛的盯陳仲微。

    還他一個笑,陳仲微笑道:「汪大人是江南大大的名士,我知道,大人當然比我更明白。玄機麼,大夥兒看見了,自德佑元年始,不過到德佑三年,台國候甲兵無數。」

    他指指桌首的呂文煥,臉上笑容更盛,「如今國候兵不血刃,既得呂公之復歸,不是仁者無敵又是什麼?呵呵,呂公,此一點,便是你也得承認。」

    呂文煥的臉開始發紅,他不能不臉紅。正是陳仲微帶來一道聖旨,太皇太后頌詔命,封他為『貳臣將軍』。

    徐子清倒在遍傳天下的邸報裡說他冤如漢代貳師將軍之李廣利,這回好,朝庭只把李廣利的名號改動一個字,改成貳『臣』將軍。

    什麼叫貳臣?反覆無常的奸詐小人。朝庭就那麼公然地羞辱呂文煥,譏諷他反過來復過去的投降。

    還記得獨松關之戰,秀王袖手旁觀,絕不施以援手。呂文煥非常清楚秀王的想法,不就是看不起他這一個貳臣麼?

    多大的羞辱啊,朝庭賜以貳臣將軍。秀王的蔑視比起這種羞辱,簡直算不了什麼。

    現在,陳仲微讚揚徐子清仁者無敵,這不是又在含沙射影地指責他呂文煥不仁不義不忠麼?

    呂文煥的臉更紅了,夾雜著一些惱怒,更多的則是後悔。他絕沒想到投降居然會得到這種後果。

    「儒家兵學深藏玄機,非常人所能窺測。」說著話,他玩弄手中的酒杯。

    小小的青白瓷器薄如紙,舉在空中去看,光芒透體而過,朦朧淡薄,浮出乳白的奶色。他藏有一套這樣的杯子,他還知道瓷杯燒製極為不易,因此非常昂貴,一隻就要值紋銀百兩。

    看來,福錦記飯莊有錢得很吶。

    但呂文煥沒有多少心思揣測福錦記飯莊如何有錢,他的胸膛已被一股惱怒和悔恨填滿。

    心胸狹窄的朝庭,廟堂裡充斥著一批心胸狹窄的大臣,他們就不知道我歸降朝庭是天大的好事麼?自此以後,伯顏少了一個領路的人,如要再進攻臨安,伯顏會像斷掉一條腿。

    可朝*下只記得襄樊的投降,他們就不記得自己鎮守襄樊五年,最緊要關頭朝庭卻無一兵一卒一糧一草來援?

    幸好朝庭還有個徐子清,他支撐了南宋半片江山。

    覷眼望望左下首就座的徐子清,看吧,那位英雄人物面露微笑,安靜地坐在那裡,神態謙遜,彷彿一位俊秀儒雅的紳士。

    如果不是徐子清,自己便是戰死莫干山,也不會歸降南朝。

    年青英雄靜靜坐著,放在桌面上的袖口磨得發白,又補了一圈新布邊,渾身除了一條錦繡腰帶,竟然沒有任何裝飾。他是樸素的,比起在坐諸位,甚至顯得寒傖。

    他誰也不看,黑而有神的眼睛隨意瞧向某個方向,放鬆而自由。仔細觀察那雙眸子,墨深如海,見不到底。

    黑色的光芒閃爍,猛然間,湧出一股堅剛不可拔志的決然。這一刻,樸素的徐子清不再像溫文爾雅的仕子,他是國士無雙的英雄。

    至如『清』者,國士無雙!

    終於見到國士無雙的英雄,那一份樸素的安靜,目光中的決然,讓呂文煥覺得有種感情在湧動,如此強烈,讓他發出一聲悄悄的歎息。

    這個人對自己許下「生死不二」的承諾。也許,要在南朝好好地活著,只有著落在這個人身上。

    悄悄的歎息,胸膛忽又湧上許多紛雜撩亂的想法。

    但他沒想多久,迎著陳仲微稍帶挑釁的目光,沉聲說道:「陳大人,你是當代理學名家,不過呂某想不通一件事。你說,這勇卒不訓練,也不使用火炮、震天雷,戰鬥之中僅讓一批不受訓練的農夫用些刀刀槍槍去廝殺,這戰鬥卻拿什麼取勝。」

    誰都明白呂文煥在反譏陳仲微,大夥兒都知道陳仲微先就取笑了呂文煥。

    呂文煥剛剛降於健康,朝庭便公然羞辱他為貳臣將軍,現在陳仲微又來含沙射影這一套,難道還嫌呂文煥受辱得不夠麼?

    朱溪突然露齒一笑,潔白的牙齒在燈光下泛出一層好看的光:「呂將軍剛才也說了,儒家兵學深藏玄機,非常人所能窺測。按朱某想啊,『玄機』麼,便是仁者無敵。戰鬥中,大夥兒都想著人者恆仁,刀砍上敵人脖子時想著仁,不砍他。敵人砍你脖子了,也想著仁,拿話語去感化他……」

    這是說的什麼話,有這麼解釋的麼?陳仲微的笑容凝固了,打斷朱溪,冷冷說道:「朱大人荒唐了,仁者無敵可不是這樣說的……」

    不等他說完,汪立信在一邊兒說道:「便拿當今來說,韃子兵強馬壯,若要按荀子之說,士兵不訓練,朝庭也別造什麼火炮、震天雷,子清更加別用火炮、火槍、手雷,盡讓一批農夫上戰場,汪某真不知道,這仁者無敵在戰場上如何取勝。」

    汪立信是理學名家,陳仲微原本指望他能夠幫腔,萬沒想到這人卻講出這一番話來,眉頭便皺成兩條蚯蚓,有些惱羞成怒的模樣:「咄,汪大人是怎麼了?聖人之言有錯麼,聖人之仁是指不殺敵人麼?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道理全天下人都懂。虧得汪大人名傳天下,居然如此解釋『仁』。」

    眾人爭執,竟沒一人附合陳仲微,徐子清坐於下端,懶散地笑著,目光隨意而自由,絕不參與爭論。李庭芝的獨女李元曦,似乎對桌間的爭執同樣不以為意,雙目幽幽,落在徐子清身上。

    看著那一對精彩的年青人,呂文煥心情好了許多,收回目光淡淡的說:「儒家大師論兵,幾乎不講究戰略方策,更無論兵器。我與子清大人身為武將,卻不能學陳大人,心存仁念。戰場中只有你死我活,講不得仁的,要講,也只能講個大仁大義,為國家計,為民生計,顧不了犧牲,忘記個人榮辱,拼了命去取得勝利,這便是大仁,大義。」

    這句話李元曦聽得很清楚,不由得偷偷兒一笑。

    呂文煥以此來解釋自己為什麼又降回朝庭麼?忘記個人榮辱,這不正是說他自己?嗯,他還將這牽扯上為國家計,為民生計,說這才是大仁大義。

    李元曦又一笑,不過,恐怕他的辯解在朝庭面前不值一駁。僅『貳臣將軍』四個字便說明了一切。呂文煥,他還真是一個苦命人。

    陳仲微卻沒有這樣想。整間屋子裡的人都在駁斥他,陳仲微知道那些反駁完全是強詞奪理,甚至近似於無理取鬧,胡擾蠻纏。但問題究竟出在哪裡,他卻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沉默片刻,他悶聲悶氣說道:「血流成河,桑田變滄海,這就大仁大義?呂大帥是老軍伍,當然知道兵過之處如蟻食之地,鄉野荒蕪,城市凋零。你奪城掠地端的爽快,就不想想屍橫遍地、血腥盈野之慘……」

    子清坐在身邊,不言不語,像尊儒雅的雕像。仔細去看,卻能見到眸子裡有兩團火焰燃燒。

    李元曦不去聽陳仲微沒完沒了的講述,只靜靜看著身邊的子清。那張臉如此之近,她能清楚地看見他睫毛的顫動,她還發現了睫毛之下的兩團火焰——這說明子清根本不贊同陳仲微的說辭。

    但他似乎禮貌地容讓,不參與不反駁,如謙遜的君子,靜靜聆聽大夥兒的爭論,那絲安靜讓他的目光象孩子一樣純潔和清澈。甚至,他還像孩子似的拿大拇指撥弄著嘴唇。

    便在李元曦眼裡,子清是那麼乾淨,如若一個純潔的孩子。

    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大將軍?他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英雄?

    元曦輕啜一口酒,酒水如此清冽,讓她屏住了呼吸。

    屏氣凝神看著徐子清,一種透明而輕盈的氣味悄悄地泛散,慢慢包裹了全身。

    多麼好的感覺啊!元曦有些著迷,還有一點兒害羞。

    也許……

    也許,這就是愛,一種羅幕輕啟的,寤寐思服的愛,就像現在這樣,悠長而寧靜。

    她拿手背悄悄去碰那人的手,當那人回望過來,便衝他一笑,像花兒開放般的那麼一笑。她想讓他知道,她是鮮花,只有遇著春天,才會燦爛地開放。

    在座的無不是堂皇大員,還有手握重兵的將軍,可誰也阻止不了眉目之間羞澀傳遞著的情意。氳氤的氣息瀰漫,元曦緋紅雙頰,配合絳紅的服飾,整個人頓時變得說不出的明艷。

    突然間,外面傳來激烈的打鬥之聲,乒乒乓乓亂響,間或還有房柱屋簷破裂的聲音。

    呂文煥、陳仲微、汪立信、朱溪,四個人似乎沒聽見外面的響動,他們的爭論更加激烈。元曦像個孩子,又拿手去輕觸那人手背,卻發現那人悄悄搖頭。

    四個人猶在爭吵,徐子清悄悄搖搖頭,坐而論道有意思得很麼?光說有何用,起而行最為重要。

    心情不由得有些煩,說道:「諸公打住,隨徐某往外瞧瞧。」說罷,不待眾人反應,起身走出天字一號雅間。

    眾人總算止了爭論,一塊兒出去,繞過緊不透風的樹蔭,便見一片空地處有三道人影跳來閃去,相互也不說話,拚著命揮兵舞刃,盡朝對方要害招呼,於是乎,那邊空地只見一道道鮮血飆飛,打鬥得急了,三個人拎著帶血的刀和劍東挪西移,砸碎屋瓦,踢飛一個個花盆,弄得滿地狼藉。

    元曦皺著眉頭,瞧那些飛來飛去的人。子清走近一些,說道:「是兩個打一個,不過人多的快要敗了。」

    元曦仔細看去,果真二打一,廝殺得激烈,卻看不出人多的那一方就要敗了。

    正要問緣由,兩名大漢其中的一個胸膛突然中劍,刺成一個透明窟窿,摔倒地下,眼見不得活了。

    勢單的人,力卻不薄,直到此時方才開口說話,咬牙罵道:「兀那賊子,我在此好好用餐,你二人進得堂來撥刀就砍。哼哼,以為本公子是好相與的麼,便叫你們看看厲害。」

    又晃過刀鋒,不見如何作勢,一劍揮去,竟齊根砍掉剩下那名大漢的一條腿,緊跟著,跳動的劍尖點上大漢脖頸。

    大漢腿斷了一條,半跪於地,那碗大的斷腿處,鮮血就跟噴泉似地射出來,流淌一地。他不顧長劍逼住脖子,忍住巨痛惡狠狠叫罵:「好不容易曉得許老奸賊移居健康,只可惜未將你這老奸賊之子先行斬殺當場,報我兄弟滅門之仇。嘿嘿,該當我兄弟命運不濟,偏偏死在你個小賊手裡。」

    早前倒地之人年長些,躺在一旁叫道:「大弟,莫要說了,你我打不過小賊,讓他把我們殺了就是。」又衝那年青公子發喊:「快殺吧。十年前老賊殺害我兄弟的父母,十年後小賊再殺我們,一家子便在你家手中死個乾乾淨淨,倒也利索。」

    身著一襲錦袍的公子,被他們一口一個小賊罵得莫名其妙,現在又聽語言中牽扯上一輩,更是生氣,將長劍一抖,喝道:「你二人偷襲在先,現在又莫之所謂,辱罵家父,當真是兩名瘋子——」

    那大弟整條腿腳被斬去,血流如注,已痛得渾身顫抖,兀自強忍了,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扔過去,咬牙切齒罵道:「自己去看,休說我兄弟二人偷襲你。」

    公子縮回長劍,挑起舊得發黃的信紙,劍頭跳動,信件輕飄飄落入他手中。旁邊早圍過來幾十人,見他露出一手漂亮工夫,頓時喝起彩來。公子面露得色,一面將信打開,一面對地上躺著的兩兄弟說道:「看就看,還怕你們再耍花樣?」

    聽見響動出來看熱鬧的人離他並不遠,都看見信封裡只裝有三張發黃的紙片,再無其他。

    那年青公子仔細讀了,臉色慢慢變得驚駭,到最後,原先潔白如玉的臉龐一片焦黃,口中喃喃:「是真的麼,這是真的麼?」

    地上的兄弟倆不回答,忍著巨痛一個勁兒冷笑。圍觀的所有人都在猜是怎麼回事,卻突然看見俊秀公子『騰』地跪下,向兩人磕了個頭,抬起頭來時,嘴色已被咬出兩道深深的血印。

    那公子面無表情,沉聲說道:「信件是家父筆跡,在下不敢懷疑。但父過子代,老一輩的恩怨便由下一代還了。只請兩位兄弟勿要去找家父,老人家年邁,前年腿癱,如今已行走不便。在下相求兩位,便是如此事體,也請包涵,不傳於第二人聽。家父時日無多,便讓他安渡晚年了吧。」

    他跪在地上又磕一個頭,驀地舉起長劍劃去頸子,只見一蓬鮮艷奪目的血水飆出,噴了尋仇的兄弟倆一臉一身。

    事發突然,情勢急轉而下,誰也料不到公子會做如此驚人之舉。元曦嚇得『啊』地驚叫一聲,趕快貼近了我,緊緊抱住胳膊。

    許公子脖頸上那道豁開的口子不再流血,肌肉翻滾的傷痕開始泛白。

    看著面前漸漸僵硬的屍體,過去良久,兄弟倆對視一眼。年長的那位撿過信件,撕碎了吞下肚去,環視驚魂未定的圍觀人如,苦笑道:「許氏一族與我劉家宿怨便於今日了結。有認識許家翁的請轉告一聲,齷齪之人偏生有個英雄兒子,兩家之仇便在他兒子身上了清,從此再無瓜葛,請他好好活著吧。嘿嘿,我兄弟藝不如人,本是敗了的,如今卻逼得許公子自殺,當真無臉面見人。羞愧啊羞愧……」

    說著話,他和弟弟撐起身子,朝許青松磕個重重的響頭,同時提起鋼刀,如許公子一般的劃頸而過,竟與許公子同時死於福錦記。

    沒想到最終是這麼個結局,無人不瞠目結舌。

    過去良久,呂文煥在身邊發出歎息:「古人之風,任俠任勇……」

    朱溪也歎息一聲,補充道:「兩條命還了許公子一條命。俠士,許公子如是,兄弟倆如是……」

    陳仲微掉過頭就走,不屑地哼哼兩聲:「哼,俠以武犯禁!挾兵私鬥,還要王法幹什麼?」

    朱溪笑笑,接了句:「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二者皆譏。」

    陳仲微在前頭聽了,氣得差點跌個跟頭。

    呂文煥看看我,見我只管往前走,便有趣地看著朱溪。

    汪立信緊盯陳仲微遠去的背影,輕聲低吟:「今遊俠,其行雖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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