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交談
赤悝的話語一經出口,衛衡的臉色立時變得有些尷尬起來,好在他的臉皮也稱得上厚實,因而只是支吾了幾聲便出言辯解道:「師叔目光如炬,弟子委實有這般想法,在弟子想來,與其因為繼承了家師衣缽,而遭受仙界各大門派的追殺,倒不如拜在師叔門下好好修行的好。待得弟子的修為足可以為人師表的時候,再挑選一個資質上佳的傳人,把師尊留下來的功法傳授給他,如此既不致絕了師尊的道統,弟子的性命也安全了許多。」
「你這等想法也算是兩全其美的主意,如若本座真的是仙界的大派出身,也不妨收下你這個不成器的徒弟。只可惜限於本座的身份,卻是無法在仙界庇護任何後輩的,所以你想出來的法子,本座也只好以一句愛莫能助相贈了。」聽到衛衡這種不思進取的想法後,赤悝也沒有象衛衡想像中的那樣暴跳如雷,而是和顏悅色的拒絕道。
「難道仙界各派的門規竟是如此森嚴,容不得絲毫變通麼?還請師叔關照一下弟子,免得家師留下來的道統,就在弟子身上斷絕。」衛衡也知道自己的主意有些異想天開,本就沒指望赤悝答應他,只不過聽聞這番話語後,對仙界各派的霸道總有些不忿,進而抱怨幾句卻是在所難免。
看著衛衡那副憤恨不平的樣子,赤悝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後他放慢聲音說道:「本座拒絕你的原因,非是本座懼怕門規不敢隨意收取弟子,而是因為本座本就不是仙界中人,縱使本座有心寬容也是不能顧及到你的。」
聞聽此言衛衡卻有些糊塗了,隨即問道:「師叔莫要取笑弟子了,你老人家若是沒有仙人的修為,有哪來得資格跟家師平輩論交。這修真界雖然能人輩出,但總不會有人擁有仙人一般的實力吧?否則弟子便在修真界修行好了,又何必懼怕仙界那些煩惱?」言下之意顯然是不相信赤悝的話語。
「誰說修真界出不了跟仙人比肩的高手了,雖然現在修真界有些沒落,但在上古洪荒時期,修真界卻是可以跟其餘四界並肩,特別是那些自稱煉氣士的修士,其神通遠在上界的仙、佛、妖、魔之上,當適其時四界中人又有誰敢小覷修真界。」赤悝懷揣著無比的景仰駁斥衛衡道。
赤悝的話語登時便叫衛衡大感興奮,他修煉的功法本就上古煉氣士留下來的煉氣心法,只是苦於無人指點,是以一心想追尋上古煉氣士的蹤跡。可惜衛衡也是清楚,上古煉氣士早已在修真界絕跡了,是以這個心願卻是未能達成,此刻聽了赤悝的斥責之後,他非但沒有埋怨什麼,反而用極其羨慕的語氣問道:「上古煉氣士的威名,弟子也是在無意間,曾經聽聞一位修真界的前輩說起過,當時弟子心中便是仰慕不已,只不過不知其中情由,把它當成了傳說看待。現在聽師叔這般言語,難不成師叔便是那神秘莫測的煉氣士傳人?」
「本座要是上古煉氣士的傳人,早就返回上界享福去了,又何必在這『極幽地獄』受苦。」聽到這包涵著衛衡一腔深情的話語後,即使赤悝有著可以媲美仙人的實力,也不由得心底打顫,在腳底出現了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立穩當,又再喘息了一會他才這般自嘲道。
赤悝的這句自嘲,頓時便把衛衡心中剛生出來的一絲希望清理乾淨,而遭受到此等打擊,衛衡也是好一陣的憋悶,由此他也打消了把自己修煉煉氣心法的事情,告訴這個無比了得的師叔了。畢竟上古煉氣士的聲威太過驚人,要是被四界中人知道了自己是他們的傳人,只怕所要遭受的麻煩要遠勝如今,為了自身的安全,還是獨自一人享用的好。想來經歷這無數歲月,四界早已習慣了惟我獨尊,再要叫他們放下臉面跟修真界的高手平起平坐,便是衛衡也不願答應。
然而就在衛衡平復氣息的時候,他的心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隨即有些生硬的問道:「弟子出言莽撞還請師叔海涵,只不過師叔既不是上古煉氣士的傳人,而且身上又是穿著一件道袍,莫非師叔是那妖、魔二界的高人?」
也難怪衛衡問話時有些躊躇,蓋因仙界、佛界跟妖魔二界之間,乃是水火不容的對立勢力,即便是雙方在修真界的傳人也經常大打出手,為此修真界更是難得有一日平靜。便是因此衛衡一時之間,卻是無法把赤悝,這個跟菊坍上仙如此熟悉的人,猜想成妖、魔兩道的高手。
這時赤悝笑著肯定道:「不愧是菊坍老兒的隔世傳人,心思竟是此等機敏,不錯本座雖不是仙界中人,但具有仙人實力的原因,便是在於本座乃是妖界中人,而且還是出身於妖界最大的勢力之一,繼承了上古神龍血脈的神獸睚眥一系。」在他自報家門時使用的語氣,只能用傲氣沖天來形容,可見赤悝對自己的出身,定是在心中引以為豪。
「你就是那頭睚眥,不過你不是在沉睡當中麼,為何又裝扮成這種模樣?」驚嚇之餘,衛衡已經忘記了前輩師叔的稱呼,逕直使用起了「你」這個極不恭敬的詞語,由此便可知曉他心中是何等的震撼了。
「本座何曾有過沉睡,那些不過是本座用來欺騙世人的景象罷了。」赤悝揮手道,然後他略帶興奮的問道「不過你能說出這等言語,想必是聽人說起過本座了,不知是不是兩個魔道後生給你說到的?想不到這兩人處事倒也符合本座的心意,也不枉了本座當日耗費法力,在他們面前顯露真容了。」
「師叔且莫高興得太早,你要是知道他們二人的打算,便不會誇獎他們了。」想起自己拷問那須離子的情景,衛衡便是一陣苦笑,虧他當時還打算算計那神獸睚眥的,要是叫赤悝知道自己的打算,恐怕這位師叔當場就要同自己翻臉了。不過更為淒慘的還是那須離子,任他盤算的如何精巧,想必也不知道他看到的情形,乃是赤悝故意作出來的吧。
「師侄此言卻是為何,難不成師侄知曉了他們在修真界組織高手,要進入這『極幽地獄』斬妖除魔的事情嗎?其實此事也不打緊,本座之所以要顯露真容,為的便是給這『極幽地獄』增添一絲生氣,因此前來斬殺本座的修士自然是越多越好。」在回答衛衡的同時,赤悝也把他現身的原因說了出來,而且從他說話時流露出來的口氣上面推斷,此人根本不把修真界的無數高手放在眼中,神獸睚眥的威風著實是了得異常。
「此事卻是叫師叔失望了,那二人跟本沒想到過宣揚師叔的所在,而是想著要在師叔身上沾些便宜,妄圖煉製那『萬靈祭天幡』來喚醒師叔。因此二人在離開『極幽地獄』後,只是忙著在世俗界跟修真界大肆攝取生魂,其他事情卻是無暇理會了。」衛衡語帶驕傲的說道。衛衡當初也沒有想到,自己斬殺的這兩個修士,竟然身負這等重任,而在他們身死之後,也就不會出現大批修士湧入「極幽地獄」的情景了,如此卻是給自己憑添了無數的功德。
「真是豈有此理,這世間怎會有心境如此險惡的人,這兩個混帳居然敢用『萬靈祭天幡』,這種污穢的東西糟踐本座,看他們來喚醒本座的時候,本座如何教訓他們。」赤悝十分憤怒的說道,不過聽他話中含義,顯然不是為了二人煉製「萬靈祭天幡」而生氣,他真正氣憤的,乃四二人以此糟踐他這位神獸的身份。
「弟子卻是又要叫師叔失望了,想那『萬靈祭天幡』是何等凶險的物件,一旦煉成又要造就多大的罪孽,因此當弟子發現二人的心思之後,尚未等他們將此物煉製成功,就順手將他們斬殺了,連他們的元嬰也被弟子煉成了丹藥,吞服下去增長了幾分真元。」衛衡請罪道。
「你怎麼不折磨他們一番再將其斬殺,有如此結果豈不是便宜了他們,膽敢糟踐本座便要品嚐應得的下場。」赤悝怒吼道,叫了半天後他才醒悟,這種樣子實在不符合自己神獸的身份,又道:「此前你也不知本座的存在,是以此事也怪不得你,這二人殺便殺了好了。不過你日後可是要飛昇仙界的,竟然敢拿修士元嬰煉製丹藥,難道你還有改換門庭的心思麼?」
「想必師叔駕臨下界之後,就沒有離開過這『極幽地獄』吧。」衛衡有些曖昧的笑道,「當今修真界已然不復上古時期的純樸了,拿修士元嬰煉製丹藥的事情,無論是在哪方修士眼中,都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所差別者無非是主動與否而已。像弟子這般,只拿仇家跟殺孽太重的修士煉藥,已經是心地善良的了。」
衛衡這話登時便叫赤悝目瞪口呆,好半天後他才出言說道:「往日在妖界的時候,時常聽到那些個仙人口口聲聲的指責我妖魔修士,說我等太過殘忍,想不到他們骨子裡卻是跟我等一同模樣,真是白忍受了這些年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