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還以顏色(上)
「必須要有奇招,否則這事兒難!」屠俊傑搔了搔腦袋。
「還用你說!」白有財哼了一聲。「哎,我們的參謀長,你一向智計百出,你說說看有什麼好辦法呀?」
屠俊傑搖了搖頭,這一時半會兒能有什麼辦法,眼前的困難是明擺著的。這麼多專家教授老老少少二十幾號人,能這麼容易就能從北平城內弄出來的?屠俊傑以前也不是沒有執行國營救或者護送的任務,可眼下的任務卻是頭一回碰到。
「行了,咱們還是召集幹部們開一個諸葛亮會吧!」金剛沖大家揮了揮手。「現在的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讓洪海同志先休息吧,今天把他給累壞了,再說還有傷在身。洪海同志,你在這裡安心地養傷,我們的軍醫為盡快把你的傷勢治好的。營救專家學者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你放心好了!」
「是,首長!」洪海點了點頭。「首長,小鬼子明天就要在北平搞耀武揚威的入城儀式了,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一定要好好殺殺小鬼子的威風!」
「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會考慮的。」金剛輕輕地拍了拍洪海的肩膀。「好,那我們開會去了,你安心養傷就是了。」
「是!」
北平憲兵總部的監獄這兩天早已經滿了,被鬼子憲兵抓進來的都是所謂的抗日嫌疑分子,至於其中有多少真的是抗日分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凡是被鬼子當場鑒別出是29軍殘留抵抗軍人的,當晚便被拉到郊外的墳場給槍斃了,根本沒有經過什麼審問。新任北平憲兵隊司令官片山紀澤的這一招果然收到了不小的效果,高壓之下,這兩天北平城內和周圍一帶的抗日活動幾乎銷聲匿跡了。為此,片山紀澤還受到了日軍華北駐屯軍司令部的嘉獎。不過這嘉獎卻沒有讓片山紀澤感到任何的高興,他非常清楚中國的抗日武裝分子只不過是暫時潛伏了下來,這比明刀明槍地襲擊要危險得多。
「司令官閣下!」北平憲兵總部的情報課長野口木輕輕地敲了敲門。
「噢,野口,進來吧!」片山紀澤朝野口木揮了揮手。「那個軍統特工的審問情況怎麼樣,招了沒有?」
「他死了,閣下!」野口木遺憾地說道。
「什麼?!」片山紀澤皺了皺眉頭。「野口,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人的重要性嗎?」
「哈依,閣下!」野口木立正回答說。「我知道這個人的重要性,這個人雖然頂不住嚴刑拷打死了,不過我們還是非常有價值的發現。」
「噢,什麼發現?」片山紀澤雖然剛剛就任憲兵司令官才幾天,但他卻非常清楚情報課長野口木的工作能力。
「是這樣的,閣下。已經死了的那個人是軍統北平情報戰的特工,而且是一個特工小組的組長,他們的小組負有專門為軍統特別行動隊也就是平西抗日敢死隊提供情報的任務。」野口木看見片山紀澤司令官向自己招手,便鞠了個躬坐了下來。「跟這個特工小組長一同被捕的還有兩個人,其中的一個跟他一樣是個死硬分子,怎麼嚴刑拷打都沒用,就是不肯招供,現在已經昏死過去好幾次了。」
「這個可不要再打死了!」片山紀澤敲了敲辦公桌說。
「哈依!」野口木點頭道。「另外一個同時被捕的軍統特工是個女的,對這個人我們採取了特殊的審訊方法,並沒有像前兩個特工那樣實施嚴刑拷打。」
「嗯!」片山紀澤點點頭,他對打女人不感興趣,即使是敵人也不感興趣,這一點性格與他的同僚們有很大的區別。
「雖然我們沒有拷打這個女特工,但是我們讓她旁觀了整個嚴刑拷打她同伴直至最終打死的全過程。」野口木微微一笑。
「有意思,很有想法!」片山紀澤讚賞地點點頭。
「雖然女人的神經一般都比較脆弱,但她們的抵抗意識在剛開始審訊的時候往往都比較強,她們都有一種快速求死的心理。」野口木見片山紀澤沒有反對,便繼續說下去。「所以我們讓這個女特工一直站在刑訊的現場,直接面對同伴被嚴刑拷打的血腥場面。」
「等等,為什麼讓她站著旁觀呢?」片山紀澤插嘴問道。
「這是為了讓她始終處在一種無依無靠的心理環境之下,因為任何與她接觸的東西都可能成為心理依賴的象徵。」野口木解釋說。
「噢,有意思!」片山紀澤看了野口木一眼。
「我們讓她站在一邊,親眼看著她的同伴遭受嚴酷的折磨,呵呵!」野口木用講述故事似的語氣說。「等到那個特工組長死去的那一刻,她的精神也就崩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我們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其實,這也是無意中的收穫,倒不是可以如此,不過看來這種方法成功。據軍統的女特工交代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據她說他們這個潛伏小組是在7月29日接到軍統局北平情報戰的指示,要他們對特別行動隊實施情報支持並配合行動的……」
「等等,她說的接到指令時間是7月28日?」片山紀澤忽然打斷了野口木的話。
「是的,閣下!是7月28日,準確地說是7月28日的晚上。」野口木點頭道。
「果然是有意思的事情,而且是奇怪的事情,這實在是太奇怪了!」片山紀澤瞇了瞇眼睛。「軍統特別行動隊襲擊十里堡軍火中轉站的時間是7月27日的凌晨時分,但這個軍統女特工交代得到指示的時間卻整整晚了一天。野口君,你說這裡面不是太奇怪了嗎?」
「是嗎?!」野口木大吃了一驚。「司令官閣下,十里堡軍火物資中轉站不是……您是說,支那人襲擊並摧毀十里堡是真的?」
「嗯!」片山紀澤揮了揮手。「這個事情要絕對保密,不然軍法從事!」
「哈依!」野口木的臉上陰晴不定。
「這關係到帝國陸軍的軍威,不得已而為之呀!」片山紀澤歎了一口氣。「野口君,你也許並不知道,十里堡的實際損失究竟有多大。一萬噸軍事物資和武器彈藥付之一炬,五百四十七名帝**人為天皇陛下盡忠,哼哼!……十里堡慘案的真相就是這樣,唉!」
「司令官閣下!」
「野口君,我對你還是非常信任的,雖然我們才剛剛共事,但本司令官自知有知人之明,你的前途還遠不止目前的職位。」片山紀澤微微一笑,擺手制止了野口木想說的話。「所以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哈依!」野口木趕緊站了起來。「願為帝國效勞,願為司令官閣下驅使!」
「嗯,很好,坐下吧!」片山紀澤笑了,野口木將是他手下的第一個心腹。
「哈依!」野口木坐了下來。
「我告訴你的十里堡事件真相,你有什麼想法嗎?」片山紀澤掏出香煙,野口木趕緊為他點上。
「司令官閣下,十里堡慘案的真相實在令卑下震驚!」野口木收起了打火機。「由此看來,這其中果真是有很多的疑點。首先,軍統女特工和十里堡慘案發生的時間根本不相符合。其次,根據軍統女特工的交代,軍統特別行動隊進入北平的時間應當晚於7月27日,至少是晚了一天。這就出現了一個可能性,十里堡慘案的兇手實際上並非是支那人所說的平西抗日敢死隊,也就是軍統特別行動隊。如果軍統特別行動隊並不是平西抗日敢死隊,而是冒名頂替的話,那麼真正的平西抗日敢死隊實際上另有其人。」
「不錯!」片山紀澤吸了一口煙,點點頭。「那麼,加入這種可能性成立,你認為真正的十里堡慘案元兇會是何方神聖呢?」
「如果假設成立,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支那29軍的殘餘部隊、滿洲的抗聯、『共產』黨的地下黨武裝這三股在北平周圍地區活動的武裝之一,或者是他們共同所為。」野口木分析道。「不過,司令官閣下,恕我直言,卑下認為這三股武裝都沒有摧毀並製造十里堡慘案的能力。除非聯合起來共同行動,並且還要具備相當規模的力量,這種可能性雖然並非沒有,但是也很小。因為在北平周圍帝國軍隊遍佈的情況下,一定規模的武裝是不可能不被帝國軍隊偵知的。而且也不可能在帝國軍隊的圍剿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除非他們長了翅膀飛上天了。」
「這當然不可能,而十里堡慘案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片山紀澤擺了擺手。
「是的,閣下!」野口木點點頭。「這確實不可能,但還有一種可能性……」
「噢,還有什麼可能性呢?」片山紀澤感興趣地看著野口木。
「除非襲擊十里堡的武裝是一支精銳的特種部隊!」
「特種部隊?」片山紀澤愣了一下。
「是的,司令官閣下!」野口木面色凝重地點頭道。「我在德國受訓的時候,曾經聽教官說過特種部隊的事情。所謂的特種部隊是由經過嚴格選拔的精銳軍官和士兵組成,規模雖不大,但卻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只有這樣的特種部隊才有可能在兵力不多的情況下迅速襲擊並摧毀十里堡軍火物資中轉站。」
「你是說支那人擁有這樣的特種部隊?!」聽了野口木的話,片山紀澤吃驚不小。
「準確地說,卑下並不知道,但就目前支那軍的實力情況而言,這種可能性不大。」野口木搖搖頭。「不過,據我們的其他情報機關通報,支那軍第八十七師擁有一支經過特別挑選和訓練的精銳偵察營編制,他們的作戰能力和武器裝備比德械師部隊要好得多。如果是這支部隊到了平津地區,就由不得我們不特別予以防範了。」
「是嗎?」片山紀澤沉思了起來。「你覺得是八十七師所屬的偵察營所為嗎?」
「真很難說,閣下,但可以通過在支那首都的情報人員核查一下,應當可以搞清楚的。」野口木回答說。
「你馬上聯繫一下,要求他們立刻進行核查,確認八十七師所屬偵察營是否已經離開南京周邊地區!」片山紀澤向野口木下達了指示。
「哈依!」
「就這樣吧,這件事情你要親自去辦!」片山紀澤揮了揮手。「下午的入城儀式安全保衛工作中午的時候要再檢查一次,我們必須確保入城儀式的安全舉行,到時候駐屯軍的將領都將會參加,任何閃失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不良影響。不過,鑒於我們憲兵司令部負責的是城內,為了確保安全起見,必須在各大城門實行嚴格的戒嚴措施,從現在開始,除帝國人員外,嚴禁其他任何人進入或離開北平城。記住,就連北平的西方人也不能例外!」
「哈依!」野口木站起來立正說。「不過,限制北平西方人的行動自由,會不會引起世界各國駐北平領事機構的不滿,這外交糾紛……」
「這個不必過多考慮,什麼領事機構什麼外交糾紛,現在可是戰時管制!這些大鼻子藍眼睛的西方人就是麻煩,我們對他們越客氣,他們就越是趾高氣揚,總以為自己比東方人高出一等,哼!」片山紀澤哼過了一聲。
「哈依,卑下明白了!」野口木點頭道。「司令官閣下,這幾天北平城內的電台活動頻繁,卑下以為恐怕跟下午的入城儀式有關,我們是不是應當再加強一下防範措施。卑下認為,如果想要確保入城儀式的安全,必須能讓北平的普通市民進入入城儀式現場,也不能接近入城部隊的行進路線。」
「不可,如果沒有支那人參加,恐怕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將軍是決不會答應的,這樣做的話,就大大地降低了軍部希望籍此大振帝**威和威懾支那人的目的。」片山紀澤搖搖頭。
「司令官閣下,倒不需要把支那人都趕出去,我們只要安排北平維持會的人在現場就可以了!」野口木說道。「您恐怕還不知道,北平的維持會人數也是相當多的,只要把這些擁護皇軍的支那人集中在入城儀式現場,就足以應付場面了。」
「呵呵,這個辦法不錯!」片山紀澤笑著點了點頭。「支那從來都不缺叛國者,呵呵,支那人把叛國者叫做什麼來著?」
「漢奸。」野口木回答說。
「漢奸呀,呵呵!」片山紀澤笑了起來。「對於帝國來說,支那的漢奸越多越好,這樣我們就省事多了。」
「是的,閣下,這一段時間以來,北平的治安肅清行動中,北平維持會的人起了很大的作用。」野口木也笑了。
「嗯,很好!」片山紀澤說道。「我們要對這些人稍微善待一些,他們就是帝國今後管理支那的重要力量,要善於運用。除了一些重要的工作以外,我看可以把不太重要的工作交給他們去幹,看家護院也得養幾條好狗的嘛。」
「閣下高明!」野口木豎起了大拇指。「卑下一定盡快安排!」
「嗯,馬屁就不用拍了,只要你把工作做好就夠了!」片山紀澤笑著揮了揮手。
「哈依,感謝司令官閣下的教誨!」野口木向片山紀澤鞠了一個躬。
鬼子們選擇舉行入城儀式的時間相當不錯,是個艷陽天。八月份中午的日頭已經不再那麼毒辣了,但在太陽下曬上一兩個鐘頭這人還會是受不了的。參加入城儀式的豐台鬼子軍隊已經早早地吃完了午飯,三五成群的鬼子聚集在操場上大聲地說笑,他們正在興高采烈地等待著威風凜凜地走進中國的千年古都北平。這將是他們作為征服者顯示自己威力和功勳的時刻,入城儀式上還要為建立功勳的官兵頒發勳章,香月清司司令官將親自為佩戴上象徵著榮譽的功勳章。大戰剛剛告一段落,鬼子的士兵們為了這次入城儀式做了許多精心的準備工作。給水部隊特別為官兵們準備了熱水澡,讓他們洗去身上的硝煙味道。早一天的時候,每個官兵都把自己骯髒不堪的軍裝都清洗了一遍。軍官們都不約而同地讓自己的勤務兵把腳上的軍靴擦拭得珵亮,軍馬坐騎也刷洗了一番,為的就是要在入城儀式上風光一回。畢竟像這樣的入城儀式子滿洲事變以後還是頭一次,誰也不想在香月司令官的面前出醜。
為了這次入城儀式,華北駐屯軍甚至專門從長春關東軍司令部叫來了攝影師,專門拍攝今天的儀式場面。按照香月清司司令官的想法,這部紀錄片要送回日本本土並呈現給天皇陛下,這是何等的榮耀呀。除此之外,大批的記者蜂擁來到北平,最多的當然是日本記者了。日本本土的同盟通信社、朝日新聞、旭日報、每日新聞,美國的美聯社、芝加哥觀察家週刊、英國的泰晤士報等等都派記者來到了北平採訪這次入城儀式。一時之間,北平似乎成了世界新聞的中心。更重要的是,日軍大本營、陸軍部、關東軍和本土一些重要部門的代表都已經來到了北平,他們這些重量級人物將出席今天下午舉行的聲勢浩大的入城儀式,這是香月清司作為中國駐屯軍司令官最為風光的一刻。
鬼子在新高采烈地準備著進入北平,新聞記者在忙碌著追趕自己的採訪對象,就連烏鴉也難得有一些空閒的時間出去打幾份野食,這一段時間可把他們憋壞了。在正陽門外四公里之外的一個茂密的樹林裡,金剛帶領的特戰隊員們正在緊張地調試著一門六管火箭炮,在火箭炮的後面是十二枚擦拭得珵亮的107mm火箭彈。在高麗營三公里附近的另一個樹林裡,副隊長兼特戰隊長邵兵也正和自己帶領的小隊緊張地準備著,他們也帶來了一門火箭炮,他們所使用的火箭彈中有一半是從延安兵工廠特別運送過來的加料燃燒彈……今天,第二特遣隊決心要給耀武揚威的小鬼子們一點顏色看看,讓他們明白中國並沒有停止抵抗。要在世界各地的新聞媒體面前,狠狠地在小鬼子和他們司令官香月清司的臉上扇上一記響亮的耳光,要讓他們所謂的入城儀式成為一個醜陋的笑話。
鬼子安排入城儀式的時間和鬼子入城隊伍的行進線路根本就不用偵查,小鬼子們早就在北平城內張貼了佈告,北平市地下黨工委的聯絡員洪海已經告知了特遣隊。按照鬼子入城儀式的安排,他們的先頭部隊將通過正陽門前的前門大牌樓,然後在東交民巷的練兵場舉行閱兵儀式。屠俊傑原本是希望對東交民巷練兵場的鬼子閱兵現場進行火力襲擊的,可惜因為距離的關係只得放棄了。不過,正陽門前的前門大牌樓也是一個極好的襲擊地點,正在「暴風」107mm火箭炮的射程之內。這次襲擊的目的重點不在大量殺傷鬼子,而是要讓小鬼子大大地丟醜,從而振奮民眾的人心,並盡可能地利用大量新聞記者在場的情況造成國際影響。邵兵那一隊的襲擊對像不是入城儀式,而是高麗營的日軍第11獨立混成旅團司令部。上一次襲擊已經給鬼子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不過損失並不大,今天邵兵決心要給小鬼子一點實實在在的厲害看看,因為他現在所使用的可是「暴風」六管火箭炮,其威力絕不是60mm迫擊炮可比的,而且射程大大地超出了迫擊炮,這可是遠程打擊武器呀。據黃大仙同志說,這「暴風」的名字還是主席親自命名的呢,那打擊效果簡直要用火海一片來形容。就算這樣,邵兵還不知足,他特意把那些加料的燃燒彈也帶來了六枚。
「報告201,鬼子先頭部隊已經快到前門大牌樓了,距離打擊地點還有五分鐘!」前方的偵察兵用步話機報告了鬼子的動向。
「知道了,繼續監視!」金剛看了看手錶,現在的時間剛好下午兩點一刻,看來小鬼子聽準時的嘛。「注意了,五分鐘準備!」
「是,五分鐘準備!」火箭炮指揮長舉起了右手。
與此同時,邵兵也舉起了右手。
「五分鐘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