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不到百分之五
法肯豪森將軍的副官林克上尉和劉家林是來通知關於戎瑞的龍星戰隊與八十七師師屬偵察營之間舉行對抗演習的事情，這件事情戎瑞和法肯豪森將軍在八十七師的時候就已經商定的。八十七師將由師屬偵察營營長柴馳少校率領的一個偵察連參加，地點就定在烏龍山一帶。對抗的科目包括了實彈射擊、武裝越野、滲透與反滲透對抗，這些都是八十七師定下來的。不知為何，對抗的科目中並沒有包括格鬥，或許是他們不希望鬧什麼不愉快吧。
「這個柴馳少校是什麼人呀？」
「戎長官，柴馳少校原來是軍政部作戰部的上尉參謀，去年才調任到八十七師的，聽說這個師屬偵察營就是由他組建的。」衛隊長楚大豐回答道。按照紀律規定，衛隊的所有人員都必須嚴格按照國民黨軍隊的作風相互稱呼。
「八十七師的偵察營是由他組建的？」戎瑞愣了一下。「嗯，看來這回八十七師還真有可能拿出點真東西來了，呵呵！」
「這個柴馳原來在軍政部作戰部的時候是個上尉，據說他曾經向何應欽呈交過一個組建特種作戰部隊的報告，可能是得罪了何應欽的緣故，被下放到八十七師了。」楚大豐說。「據我們瞭解的情況，這個柴馳並不是空口說白話，的確有些本事的。」
「你們調查了？」戎瑞笑了。
「是的，戎長官！」楚大豐點頭道。「知己知彼百戰才能不怠嘛，八十七師師部的那個劉家林上尉不是對您挺那個的，所以，我們就瞭解了一下他們師的一些情況，嘿嘿！」
「挺那個，什麼叫挺那個的，你這個傢伙，說話不要這麼曖昧！」戎瑞瞪了楚大豐一眼。
「是，我是說您跟他們家關係關係挺好的，就是這個意思，絕沒別的意思！」楚大豐自己也笑了起來，這話還真有點曖昧呢。
「你們有把握嗎，這可是你們受到的第一次挑戰。」戎瑞問道。
「八十七師的師屬偵察營都是從所屬部隊中挑選出來的精壯老兵組成，戰鬥力應該是比較強的。」楚大豐繼續說道。「他們的武器裝備是八十七師最好的，訓練也是最嚴格的。聽劉家林上尉說，營長柴馳少校經常把部隊拉到野外訓練，而且一去就是好幾天。」
「噢，有點意思！」戎瑞點了點頭。
「按照演習規則，明天雙方將派人勘察演習現場地域。」楚大豐說。「就是確定一下實彈射擊、武裝越野的場地，另外，雙方各自選定滲透與反滲透對抗的場地。這個滲透與反滲透對抗演練進行兩場，雙方各出三十名士兵進行反滲透，滲透一方則是一個五名隊員組成的小組。」
「行，具體的事情有你們自己去辦吧。」戎瑞揮了揮手說。「對抗演習的時候，我就不去了。」
「您不去嗎，這恐怕不好吧？」楚大豐愣了一下，看了身邊的姜雲龍一眼。
「是呀，戎長官，到時候恐怕會有很多頭頭腦腦們現場觀摩的。」姜雲龍提醒道。「劉家林上尉說，八十七師師長王敬久將軍已經邀請了軍委會、軍政部和德**事顧問團，而且其他一些部隊的人也會去的。」
「是嗎，他們這是在開party不成？」戎瑞還真沒想到八十七師會搞出這麼多名堂來，估計這裡面肯定有法肯豪森將軍的手臂，德國人向來就喜歡這些套套，特別是像法肯豪森這樣的將軍。在戎瑞的印象當中，德國人對於搞渲染氣氛之類的活還是相當有水平的。
查：我已順利進入克林福蘭公司，但很少有機會接近戎。戎近期無異常之活動，多與洋人接觸，洋人對戎頗有敬意，另戎公司生意特好，國府很多高官親眷多有生意來往。以後無重要事情，就不再傳遞消息了，梅字。
戴笠劃了一根火柴，把字條點上，待燒盡了才投進桌上的青瓷罐裡面。這東西是手下的一個高級幹部在他生日的時候孝敬的，據說是宋代官窯出品的珍品。戴笠對著這個不感興趣，也沒有什麼研究。既然送來了也是一片好意，不好回絕了，於是就放在桌上全當是放雜物了。
這是「梅」第一次傳回消息，沒什麼情報價值，不過重要的是「梅」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開頭，這種事情戴笠還不太著急。對於戎瑞的事情，戴笠連自己都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反正就直覺有問題。可問題是到底不對在哪裡呢，戴笠不知道，也沒有任何頭緒。軍統局對戎瑞的秘密監視沒有停止過，當然了，為了防止最高當局暴跳如雷，這些監視行動都是以保護戎瑞的名義進行的。奇怪的是，戎瑞似乎對軍統局特工們的「保護」並不怎麼反感。監視小組的特工負責人說，他們已經很小心了，可每次總是被戎瑞的人覺察到。甚至有幾次，戎瑞的衛隊還派人送來好多吃喝的東西，說是軍統局的弟兄們辛苦了。戴笠總感覺有什麼不對進的地方，既然想不通他自然不會費那個心思，就讓監視小組的特工們少惹麻煩，離戎瑞遠遠的，只要跟著他就行了。
監視小組的特工們跟著戎瑞已不是一天兩天了，別的沒發現，倒是揪出了好幾個意圖對戎瑞不軌的劫匪。其中的一夥居然還是小日本的浪人，儘管他們聲稱僅僅是浪人而已，可戴笠和軍統局的人都清楚，這夥人只怕是鬼子情報部門控制的。因為戴笠不相信鬼子的情報部門就沒有覺察戎瑞和國民政府合作的蛛絲馬跡，他們想不對戎瑞下手，戴笠都不會相信。也好，這件事情也成了戴笠為監視的事情向最高當局解釋的借口。另外，這件事情的發生也很自然地成了戎瑞組建衛隊的正當理由。
那幾個想要對戎瑞下手的日本浪人嘴硬得很，愣是一口咬定是想綁票而已。戴笠也懶得跟他們耗時間，十八般武藝一一往他們身上招呼就是了，完了不管他們是否招認直接就扔進了揚子江。戴笠對日本人沒什麼好感，這不是因為他跟日本人有什麼深仇大恨，也不是因為他戴笠有多愛國的緣故。如果說戴笠愛國，恐怕他自己都會發笑的。在戴笠的信念當中，還從沒有出現國家民族感情這回事。在他看來，最高當局的意志才是自己的信念來源。三民主義他倒是讀得熟透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信仰，雖然他確實覺得先總理的主義確實很不錯。只要最高當局說好，三民主義自然也就好了，否則再好的主義又有什麼用。戴笠之所以痛恨日本人，是因為他們威脅到了最高當局的根本利益，這樣很自然地威脅到了他戴笠的根本利益。
「『老虎』有消息了嗎？」
「是的，局長！」毛人鳳點了點頭。「『老虎』來電，去陝北的第三小組已經安全到達，其他小組目前尚無消息。局長，要不要……」
「算了，不用查了。」戴笠歎了口氣。「恐怕他們都已經被『共產』黨的情報部門截獲了。」
「是！」毛人鳳知道戴笠老闆說的是實情。「總共就批三十一名特工，只有一個小組三個人安全進入陝北，真不知道『共產』黨是怎麼做到的。三十一個特工小組，總共七十多個人，能倖存下來的還不到百分之五，這共黨的反諜報部門也太神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既然他們能夠在我們的地盤上生根發芽，讓我們難以剷除，就一定有經驗也有能力把我們的人給找出來的。」戎瑞哼了一聲。「要知道『共產』黨對民眾的控制能力不是我們所能夠比擬的。」
毛人鳳無言，戴笠老闆說的是實情，當然這種事情也只能在私下裡說說，公開是不可能的。
「電告『老虎』，暫時不要輕舉妄動，要以保存實力長期潛伏為第一要務。」戴笠對毛人鳳說。「這一點是情報工作的第一守則，你也要務必牢記，齊五。」
「是，局長！」
「另外，任命『老虎』為陝北特別情報組組長，晉陞少校軍銜。」戴笠喝了一口白開水。
「是，局長！」毛人鳳愣了一下。「不過，『老虎』已經是少校軍銜了。」
「噢，那就晉陞中校。」戴笠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共產』黨那邊不也給『老虎』陞官了嗎，我們自己沒有點表示恐怕說不過去的。」
「是，還是局長想得周到！」毛人鳳點了點頭。「局長，派往日本的小組已經順利抵達，電台已經聯絡上了。」
「很好！」戴笠笑了，他放下了水杯。「告訴他們，非有重要情報不得擅自發報，平時只要定期接收指令就可以了。絕對不允許輕舉妄動，這一點他們要牢牢記住，我要他們像釘子一樣釘在小鬼子的肚子裡面。」
「是！」毛人鳳點頭道。
「派往舊金山組建美國情報站的人出發了沒有？」
「準備後天乘坐美國商船出發，舊金山那邊都經安排妥當了。」毛人鳳答道，這件事情是他親自主管的。「美國情報站的總部設在舊金山，另外在夏威夷的檀香山和紐約再設兩個情報組。舊金山的一些華僑經我們聯繫之後，願意為黨國效力，舊金山的情報站總部房子還是其中的一位華僑捐獻的呢。另外，紐約的落腳點也是一位華僑半賣半送的，沒花多少錢，而且位置也非常好。」
「噢，有這樣愛國的華僑不管是贈送也好，半賣半送也好，都要好好表揚和嘉獎，這件事情你看著辦吧。」戴笠高興地說。
「是！」毛人鳳高興地點了點頭。
「美國情報站的特工人員要盡量在當地華僑中間發展，這是一股非常有利的力量，我們要多加利用。」戴笠想了一下說。「華僑在美國生活多年，有些華僑已經是第二代甚至第三代了，他們已經融入了美國社會，對情報工作是非行有利的。要在華僑當中多進行愛國主義宣傳，要發動他們多多地投身抗戰的大業，發動他們積極捐款捐物，支持國內的抗戰。齊五，你考慮一下，是否以外交部僑務委員會的名義在北美地區設立一個公開的募捐機構。」
「是！」毛人鳳一邊認真地記錄著，一邊點頭答道。
「同時，東南亞那邊的佈局也要抓緊部署，時間不等人呀。」戴笠歎了一口氣。「菲律賓、荷屬印度尼西亞、新加坡、法屬印度支那等地都要盡早部署，這對於我們以後的工作將是有利的。」
「我明白，相關的工作已經在開展了。」毛人鳳回答道。
「很好，這樣的話，我把這一塊交給你就放心多了。」戴笠滿意地點點頭。「工作要積極主動一些，除非重大事項，只要時候向我這裡報告就行了，不要縮手縮腳，否則就做不好工作的。」
「是！」毛人鳳嘴裡面這樣回答，心中卻不敢真的這樣做。對於戴笠這位老同學兼頂頭上司的性格，他實在太瞭解了。
「匯報一下國內部分的部署情況吧。」戴笠瞇著眼睛看了看毛人鳳一眼，對他揮了揮手。
「是！」毛人鳳覺得背後有點冷嗖嗖的涼意。「根據您的特別指示，為了應對將來戰爭可能的不利局面，我軍統系統將制定並實施絕密的『布谷鳥』計劃。「布谷鳥」計劃的主要意圖是，在可能的淪陷區部署潛伏特工，並使之形成一定的有生力量，實施敵情偵察、敵後破壞、暗殺敵高級軍官和可能的投敵分子，配合我軍將來的反攻行動。」
戴笠親自主持和毛人鳳具體負責的「布谷鳥」計劃，將分為明暗兩步棋。明棋是安排淪陷區原有的軍統機構、警察局、監獄監管人員不惜一切代價就地潛伏，甚至在經過允許之後可以採取假投敵的辦法。暗棋就是派遣異地特工人員組成特別行動隊，其人員也可以在當地可靠人員中進行招募。潛伏特工的武器彈藥、電台等由軍統局統一安排投送，另外還在淪陷區內建立穩固可靠的秘密交通線。「布谷鳥」計劃實施的重點區域包括了上海、江蘇、浙江、河北、山東和廣東等沿海地區，這些地區都是日本人的重點進攻區域。
「關於上海秘密談判中『共產』黨方面提出的游擊戰的問題，不知局長是如何考慮的？」毛人鳳看了戴笠一眼。
「軍委會和軍政部的人不感興趣，並不代表我們軍統不感興趣。」戴笠哼了一聲。「既然『共產』黨方面主動要幫這個忙，我們為什麼要拒絕呢，他們那幫人難道就看不出遊擊戰的好處來嗎，哼！」
「是的，軍委會和軍政部已經明確拒絕了『共產』黨方面的建議。」毛人鳳知道戴笠對高層將領們的回絕很有意見，但他不好說什麼。
「哼！」戴笠重重地放下了水杯。「他們這些人總以為『共產』黨當年是被趕到陝北那個尿不拉屎的地方，難道他們就不明白，『共產』黨之所以沒有被消滅乾淨，憑的就是這種他們看不上眼的游擊戰嗎！」
「是！」毛人鳳很少看見戴笠生氣的樣子。
「要勇於承認事實，『共產』黨在這方面還是很有經驗的。」戴笠意識到自己生氣了，遂放緩了語氣。「我們的特工還不善於在敵後開展活動，這在將來是要吃虧的。現在好了，『共產』黨拜拜送上門的經驗不要，哼！……這樣吧，你在計劃中補充一條，各潛伏的特別行動隊今後要定期報告敵後鬥爭的經驗教訓。」
「局座高見！」毛人鳳由衷地看著戴笠說。
「過兩天，八十七師的師屬偵察營要和戎瑞督察的衛隊進行對抗演練，到時候你跟我去觀摩一下。」戴笠揮了揮手。「對了，把特別行動隊的幾個領隊帶上，不要讓人看出來就行了。」
國共兩黨在上海達華飯店的秘密談判結束了，雖免不了有些不和諧的吵鬧，但總的來說達成了國共兩黨的基本目的，這不能不說是個極大的成果。會議決定，國民政府將於6月1日在廬山召開抗戰戰略會議，『共產』黨方面將第一次以公開的身份參加這次全國性的抗戰籌劃會議，這也代表著國民黨及國民政府對『共產』黨和發行的正式承認。上海秘密談判的所有結果沒有進行簽字認可，這就是所謂的共識，基於全民族抗戰大業的共同認識。當然，這是說得好聽的，說得不好聽就是兩黨在面臨國家民族危亡時刻不得不做出的暫時性的妥協，不簽字就是這個意思。這一點，『共產』黨方面明白，國民黨方面也心知肚明。
沒有簽字儀式，沒有慶祝儀式，更沒有新聞發佈會。雙方的代表只是禮節性地向對方點了點頭，甚至沒有多餘握手寒暄。大華飯店在雙方代表悄然離去後，又恢復了往常的清靜，只有大街面上的人力車和小攤小販們照常做他們的生計買賣。至於前些日子發生的激烈槍戰，也只是由上海市警察局出面作了個新聞發佈，說是圍剿惡匪某某，警察局經過激烈槍戰已全部擊斃該惡匪及其嘍囉幾十人。上海市政府甚至還剎有其事地對有功人員進行了表彰，被表彰的人員自然是軍統、中統的相關保衛人員了。至於『共產』黨方面則是一聲不見吭地偃旗息鼓了，軍統局和中統局的特工們愣是沒有發現他們是怎麼離去的，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