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對待俘虜的規矩
北邊的鬼子不是不想打了，只是他們的機槍現在牢牢地控制在了中國人狙擊手的槍口下，根本就沒辦法接近。中國人很狡猾，他們沒有發起主動攻擊，而只是把所有前進的通道死死地卡住了。一個性急的海軍陸戰隊伍長帶著他的手下們想要向前突擊一下，哪知道剛剛衝出原先的隱蔽點，就被撂倒在了當場，白白送了性命。更可怕的是，他們的身後也出現了中國人狙擊手的跡象。由於哲田少尉早已被打死，現在又損失了兩個獨立指揮作戰的伍長，他們想要不慌亂都做不到。是進攻，還是撤退，鬼子的海軍陸戰隊員們儘管都是精銳的士兵，可他們現在卻拿不定主意了。
南面的攻擊似乎並沒有什麼進展，這讓留在出擊陣地上的等待突擊隊員好消息的島田寅次郎感到了一絲不安。不過聽起來，突擊隊的迫擊炮發言之後，中國人並沒有什麼有力的反擊。對於島田寅次郎來說，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時間，原定半小時的行動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半。好在他與福康隆又兩人事先的分析是正確的，中國人的駐軍和警察局的憲兵隊果然沒有出動，否則事情就麻煩了。島田寅次郎也很清楚，儘管中國人限於這樣那樣的駝鳥一樣的顧忌，暫時沒有什麼動靜，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永遠不動。畢竟上海是個國際都市，像這麼大動靜的交火這會兒恐怕連他們那位蔣介石委員長也應該知道了。得趕快結束行動了，要是逼得中國人不得不出動軍隊的時候，恐怕想要撤退都難了。
「傳我的命令，突擊隊立刻給我拿下支那人的警戒陣地，十五分鐘內結束戰鬥並撤出！」島田寅次郎朝身邊的傳令兵命令到。
「是！」傳令兵向島田寅次郎敬了個軍禮，飛快地消失在夜色裡面。
島田寅次郎抬頭看了看天空，依然是漆黑的一片，只有不遠處偶爾傳來的手榴彈和迫擊炮爆炸的火光。巴嘎，不知道節省迫擊炮炮彈嗎？島田寅次郎暗罵了一句，這次由於是秘密行動，不可能攜帶很多的迫擊炮彈。從剛才的動靜看來，突擊隊已經發射了五發迫擊炮彈了。剛才怎麼忘了要傳令兵告訴一下突擊隊的領隊，不過算了，只要還剩一發就行了。反正又不是非要把國共代表團全部殺死不可，只要大華飯店內落下一顆迫擊炮彈，估計他們的什麼秘密談判就別想再進行下去了。
「啪！」一聲突如其來的槍聲響起，島田寅次郎就感到自己的胸口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緊接著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吶尼？！……敵襲！」清水機關的聯絡員大吃一驚，中國人什麼時候摸到這裡來了，難道被包圍了嗎，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快快撤退，撤退！……巴嘎，帶上島田閣下！……撤退！」
這一槍是一號游擊組的神射手開的，因為剛才的鬼子傳令兵洩露了島田寅次郎的指揮官身份。對於特勤隊員們來說，在戰場環境下迅速辨識敵人的重要目標是必備的特種作戰知識，特別是敵人的指揮官、狙擊手、通信兵等重要人物。要是島田寅次郎知道自己中的這一槍是因為傳令兵向自己敬禮的緣故，以後只怕打死也不願意被手下敬禮了。長官的威儀重要還是長官的性命重要，這不明擺著嗎。
「tq201，一號游擊組已經到位，擊斃敵指揮官一名，目前該部敵人正在逃離，請指示是否追擊？」
「我是tq201！」秦凡大喜，他要的就是這個。「一號游擊組，不要管那股敵人。二號游擊小組已經到位，你迅速向左翼指定方向攻擊前進，五分鐘後開始收網，務必殲滅來犯之敵！」
「一號游擊組明白！」
「很好，現在行動吧！」秦凡鬆了一口氣，看來來犯敵人儘管個個都是精銳，但他們的規模現在可以確知有限了。「各狙擊手注意，我命令，從現在開始各自為戰，各自為戰！」
秦凡的話音剛落，就看見一陣槍聲幾乎是在同時響起，敵人的兩挺機槍射擊聲也幾乎同時停了下來。狙擊手動手了，他們早已經將敵人機槍手鎖定，等秦凡一下令，立刻就開了火。緊接著，敵人的迫擊炮射擊也停了下來。秦凡知道，狙擊手得手了。警戒陣地前的鬼子突擊隊員們明顯地產生了一陣慌亂，如果說之前的戰鬥對他們來說是沒想到中國人的防守這麼強悍的話，那現在他們就得為自己的命運擔心了。人就是這樣，即使是在怎麼灌輸什麼狗屁武士道精神的鬼子突擊隊員，也會有恐懼心理，儘管這並不影響他們在戰鬥中拚死一戰。
作為一名有戰鬥經驗的指揮員，秦凡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敵人的心理波動。這種感覺很難用具體的語言說清楚，只能從周圍的戰場環境中去感知，戰場上的敵我態勢、交火的激烈程度、射擊頻率、廝殺的吶喊聲等等。
秦凡的感覺是對的，鬼子的突擊隊現在果然已經慌了，但最重要的並非是因為作戰不利，而是對稻田指揮官的呼叫竟然沒有了回音。那名傳令兵並沒有完成他的使命，半路上他就直奔天照大神家去了。雖然這並不是傳令兵所願意的，但誰讓這個倒霉蛋正好撞在了第二游擊小組的懷裡。對於他的這種莽撞，一枚鋒利的弩箭就是最好的獎賞。
「啪啪！……」
「啪！……啪啪啪啪！」
幾乎同時，警戒陣地前鬼子攻擊陣地的左右兩翼想起了激烈的槍聲和喊殺聲。激烈的槍聲和喊殺聲猶如兩把鋒利無比的匕首，惡狠狠地插向了鬼子突擊隊的兩肋。現在，是時候了！
「殺！」秦凡抓住時機大吼了一聲，手中湯姆森衝鋒鎗的子彈像暴雨一般傾洩了出去。
「殺！……」
「轟！……轟！」
「啪啪啪！……啪啪！……」
頓時，狹小的巷弄戰場上槍聲、喊殺聲、爆炸聲響徹了一片。戰場是個奇妙的環境，在戰場上有人勇敢，有人怯懦，有人機智，也有人六神無主。戰鬥順利的時候，可以萬眾一心奮勇向前。戰鬥受挫的時候，則鋒銳盡去，一瀉千里。這時候的鬼子突擊隊員們的心態正是如此，支援火力的喪失，敵人的前後夾擊，以及敵人的怒嚎聲，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種無情的打擊。更為可怕的是，留在出擊陣地上的稻田指揮官竟然沒有了音訊。戰鬥不利可以克服，即使無法扭轉也雖死無憾。但失去了指揮官，就像意味著失去了大腦，一切都完了。
可怕的中國人，可怕的廝殺戰場，可怕的中國人狙擊手。如果特勤隊猛烈的火力給鬼子造成了重大的壓力，那麼五號警戒區的三個狙擊手就是黑夜之下的死神了。他們射出的子彈就像是死神手中的鐮刀一樣，一個一個地收割著鬼子突擊隊員的性命。一個鬼子隱蔽在牆角處，那裡是對面中國人的火力死角，之前還是很安全的。但一枚子彈還是把這個鬼子的腦袋硬生生地削去了半個，剩下的那部分像極了丟在案板上的半個豬頭，而地上、牆壁上到處都是紅紅綠綠的腦漿。那景象的可怕，唯一倖存的鬼子突擊隊員幾十年後還以依然記得，成為了他揮之不去夢魘。
「轟轟！……轟轟轟！」
三個警戒點的特勤隊員們幾乎同時投出了手榴彈，二十來枚手榴彈同時爆炸的情形決不比一枚重炮炮彈的效果小，這讓還在苦苦支撐的鬼子領隊臉色一下子慘白了起來。
「隊長？！」一個突擊隊員吊著染滿血血漬的胳膊向鬼子隊長哭喊道。
「啪！巴嘎！」鬼子隊長一個巴掌狠狠地甩了過去。
「隊長，撤退吧！」突擊隊員的臉上已經看不清是淚水還是血漬了。「快撤吧，隊長，再不撤就來不及啦！」
「我們還有多少人？」鬼子隊長猛地拉了一下槍栓，指向了他，但隨即又放了下來。
「隊長，已經三個作戰小組全部戰殞了！」突擊隊員的眼睛像狂犬瘋狗一樣瞪大了起來。「迫擊炮組也完了！隊長，現在頂多也就二十幾個人了！」
「吶尼？！」鬼子隊長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在小肚子上惡狠狠地踹了一腳似的。
「快撤退吧，隊長，我懇求您了！」突擊隊員唯一沒有受傷的手突然抓住了鬼子領隊的胳膊。「為了稻田閣下，為了讓突擊隊保留一點血脈，快撤退吧！隊長，我求您了！」
要是大華飯店外圍警戒區的戰鬥還沒有什麼變化，焦急萬分的李部長差點忍不住就要下令讓高雙喜的第一特戰隊緊急馳援了。就在這時，外面突然變得激烈的戰況讓他的臉色舒展了開來。
「首長？！」石軍不解地看著李部長的臉色。
「嗯？」李部長顯然沒有聽清石軍到底問了些什麼，但他知道石軍的意思。「噢，呵呵！……現在，我們可以安心一些了，哈哈！」
「可外面……」
「你是說外面的戰鬥更激烈了是嗎，呵呵！」李部長笑了起來，用手指了指南面的方向。「你聽，戰士們的喊殺聲也更響了不是？」
石軍仔細聽了一會兒，果然，現在特勤隊員們的喊殺聲更加響亮了。
「這喊殺聲就是戰場態勢最好的反應。」李部長掏出香煙，扔了一根給石軍。「這說明，那邊的戰況對我們有利，哈哈！……不錯，不錯！」
「什麼不錯？」石軍沒聽懂李部長的意思。
「我是說我們的特戰隊員真不錯，不愧是我們紅軍最精銳的部隊呀！」李部長輕鬆地吐出了一個煙圈。「這支部隊的人數雖然不是很多，但從他們的第一次戰鬥開始就顯示了強大的戰鬥力。長途奔襲平遙、瓦窯堡保衛戰、豫西特種行動、河西走廊的救援行動等等無一不顯示了他們獨特的戰鬥力和靈活機動的特性。特別是這一次秘密談判的保衛任務，如果沒有他們的話，恐怕我們就必須動用十年來辛辛苦苦積累起來的那點情報力量了。呵呵！……恐怕到現在為止，國民黨的軍統和中統還沒搞明白，外圍負責警戒的其實並非是我們總軍事情報部的行動隊呢。」
「首長說得沒錯！」石軍點了點頭。「看來，特種作戰的確有它特殊和獨特的地方。」
「沒錯，總參謀部最近正在對特戰隊的戰例進行研究。」李部長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巨大的手榴彈爆炸聲。「與國民黨相比，我們紅軍的總體力量過於薄弱了，我們玩不起巨大消耗的戰役規模的戰鬥。畢竟，我們所擁有的經濟、人力、物資、武器裝備等戰爭資源都不容許我們進行大規模的戰役。特種作戰為我們指出了一條很好的出路，這種作戰方式把主席關於游擊戰的軍事理論進一步深化了，而且提高到了戰略的角度去構想，這就為我軍在弱勢條件下如何發揮自己的作用提供了一種很好的思路。」
石軍無法確知特種作戰在戰略上的特殊意義，但他卻知道特種作戰對於情報、安全保衛等工作的重要性。
「tq201報告！」步話機裡面傳來了第二特勤隊隊長秦凡的聲音。「來犯之敵已經開始退卻，請求指示！」
「好！」李部長大喜。「tq201，保持警戒區域，可以派出部分兵力實施追殲，但要注意，不可進入公共租界區！」
「tq201明白，不進入公共租界！」
鬼子的領隊最終選擇了撤退，這無疑是明智的，但也讓他感到了萬分的沮喪。島田寅次郎訓練這支突擊隊已不是一天兩天了，所有的突擊隊員都是從駐滬海軍陸戰隊中選調的精銳士兵和下級軍官，戰鬥力不說狂妄到了極致，至少也是相當自信的。可今天的處女之戰卻落了個慘敗而告終，鬼子領隊不知道回去之後應該如何向島田中佐交待，當然，假如他還活著的話。
從某種意義上說，撤退實際上比進攻要更加困難一些。這不，鬼子突擊隊剛剛艱難地從交戰狀態轉入撤退，戰場上又多了五具身穿上海幫會典型服飾的鬼子突擊隊員的屍體，這些被擊斃的鬼子大多是倒在狙擊手的子彈下。
「我是tq201，各作戰小組注意，我命令，第一、二游擊小組轉入追殲作戰，其餘小組保持戰鬥警戒！」秦凡看著通訊員朝最後離開的那個鬼子射出了一梭子彈，大聲地下達了作戰命令。「tq202，三號警戒區情況如何？」
「報告tq201，三號警戒區域目前情況良好，沒有交火，我懷疑鬼子已經跑了！」副隊長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
「傷亡情況如何？」秦凡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那些該死的小鬼子，而是自己手下的寶貝隊員。
「報告tq202，到目前為止，傷亡五人，其中一人犧牲，重傷一人，輕傷三人。」說到傷亡，副隊長的心情又一下子回落了下來。
「明白了。」秦凡歎了一口氣，戰士難免陣前亡呀，這是軍人的宿命。「tq202，我命令你就地加強警戒，不可輕易出擊！」
「是！」從副隊長的聲音裡面，秦凡知道他在流淚。
如果聽了副隊長的匯報，秦凡的心情十分難過的話，那麼接下來五號警戒區的戰鬥傷亡情況匯總之後，他就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淚。六名特勤隊員不幸犧牲，其中還包括了一名特戰小組長。另有十一名隊員不同程度負傷，其中重傷三人，這已經沒有把不影響戰鬥的傷員計算在內了。短短的半個多小時之內，第二特勤隊的傷亡人數就達到了二十二個人，六名隊員光榮戰死。第二特勤隊經過加強之後人數也知道八十來個人，按照這個數字，這半個小時的傷亡率就已經超過了四分之一。這怎麼能不讓秦凡鑽心地疼痛，這些犧牲的隊員都是他所熟悉的好戰士，其中的兩名隊員還是經歷過長征的老戰士了。
「第一、二游擊小組，我命令你們給我把小鬼子往死裡整！」秦凡強忍著悲痛，對負責追殲的游擊小組下達了命令。「但……不許進入公共租界！」
「是！……可為什麼不進入租界，難道就讓小鬼子溜了？！」
「執行命令，囉嗦什麼！」秦凡擦了一下不由自主流下來的眼淚，他不想讓隊員看到自己在哭。
損失是巨大的，但初步統計的戰果也無疑是相當可觀的。根據現場清點的鬼子屍體人數，當場擊斃三十四個，還有一個重傷的，北邊的三號警戒區擊斃了七個，總共打死了四十一個鬼子。
「tq201，那個重傷的鬼子怎麼辦？」負責打掃戰場的小組長來到秦凡的身邊。
「這還用問我，按規矩辦！」秦凡瞪了小組長一眼。
「是，按規矩辦！」特勤小組長笑了。
對於在戰場上是否要按照紅軍一貫的作風優待俘虜這個問題，特勤局、特戰司令部和紅箭大隊內部曾經有過激烈的爭論。優待俘虜一直以來被紅軍作為一項戰勝強大敵人的法寶來貫徹使用，而且也是革命軍隊與舊軍隊的重要區別之一。至今來看，這項政策無疑是成功的，所以，大多數對於改變戰場俘虜政策持堅決的反對態度。
爭論的起源，是戎瑞局長在《論特種作戰》和特種作戰戰術中提出的一個原則。戎瑞明確指出，特種作戰有別於傳統戰鬥方式的戰術，因此對於優待俘虜的政策應當根據不同的情況區別執行。如特戰作戰的目的就是抓捕俘虜，那麼對待俘虜的政策當然是優待了。但是，如果是在執行特殊組作戰任務中的俘虜，或著是在特種作戰秘密行軍途中抓捕的俘虜，那就必須以絕對保密和保證特種作戰戰術目的的達成為前提來對待。言下之意是很清楚的，如果俘虜有可能成為特種作戰的累贅，或者有可能涉及特種部隊的秘密，那麼就必須不留俘虜。
所有持反對意見中職位最高也最堅決的要數特勤局政治處主任常雲飛了，他的反對意見非常明確，特戰隊是紅軍的部隊，而紅軍之所以是紅軍，就因為它是區別於舊軍隊的革命的紅色的隊伍。所以，虐待俘虜是絕無可能的，更別說要將俘虜清除掉了。對於，常雲飛的反對意見，戎瑞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並沒有與這位老夥計過多爭論，而是寫了兩個假設案例交給了常雲飛。
第一個假設案例是：假設特種部隊在某次戰鬥中抓捕了俘虜，按照紅軍的傳統政策，俘虜在接受教育之後可以加入紅軍成為革命戰士，也可以發給路費自願返家，問題是，這些返家的俘虜能否不洩露他所看到的特戰部隊秘密。第二個假設案例是：假設特種部隊受命在敵後執行特殊任務，在遭遇戰中抓捕了俘虜，按照紅軍的傳統政策，要麼簡單教育後釋放這些俘虜，要麼帶上行軍，問題是這樣做對正在執行的特殊任務和特種部隊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常雲飛無疑是個好人，更是個優秀的紅軍政工幹部，而且在情報部門工作了很長時間。他當然能夠理解這兩個案例想要表明的是什麼意思，所以他無法回答戎瑞的問題。常雲飛是個細心的人，他把戎瑞的這兩個案例和自己所寫的意見一同上報了紅軍總政治部，讓上級給出一個能夠解決問題的意見來。總政治部並沒有馬上答覆，實際上也無法立即答覆特勤局政治處的請示報告。請示報告遞交後的時間裡，總政治部的領導們不斷地邀請特戰司令部和紅軍其他部隊的幹部戰士其參加座談，也有個別聽取意見的。在被邀請的人當中，甚至還有一些人是黨組織內的理論家。一個月後，紅軍總政治部的批復意見下來了。意見很簡單，就在常雲飛的請示報告上寫了四個字：特事特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