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坑蒙拐騙也是戰術
王小二在心裡面默默地回想著這次南方之行的每一個行動細節，這次行動直接關係到能否順利地與留守紅軍部隊建立聯繫。不僅如此，下一步的援助行動和援救被關押在獄中的被捕同志也必須要有留守游擊部隊的密切配合。否則，僅憑他的第一特勤隊和後續紅箭大隊兩個小隊的力量，是無法完成任務的。在這列火車的尾部還加掛了兩節貨運車廂，雖然他並知道車廂裡面具體有些什麼，但王小二得到的命令是必須在火車進入廣東之前截下它們，那是特勤局送給南方紅軍部隊的第一份見面禮呢。現在，就等事先派出去的兩位同志能否順利地與當地的紅軍游擊部隊取得聯繫了，這是鄭平和提供的唯一能夠聯繫的一支部隊了。如果成功接上頭的話，將會有一位特勤隊員在湖南郴州火車站上車與王小二聯繫。
一旦截車行動成功，鄭平和提供聯繫的紅軍游擊部隊將協助王小二的第一特勤隊在湘粵邊界地區建立一個前進基地。第一特勤隊將以此為基地展開搜尋留守中央局首長和紅軍主力的行動。
「按照您的指示和情報處制定的計劃，太原、洛陽、武漢、北平、天津、濟南、南京等地的情報站點已經開始著手建立，其中北平、天津和南京三城市已經首批建成，不久即可投入使用。」黃宜川匯報著自己的工作成果。「根據中央的緊急指示精神，為執行緊急援救被捕入獄同志的行動，紅箭特戰大隊已經於一周前向各個目標地區隱蔽轉進。除兩個小隊繼續執行『回家』行動計劃之外，其餘主力部隊都已經展開。行動中，總軍事情報部和各地地下黨將為紅箭提供情報支援，同時負責營救出獄人員的隱蔽安置工作。如被營救人員身體條件許可，他們將被直接送往陝北根據地，其他人將被異地隱蔽在可靠地點。」
「很好。」戎瑞點了點頭，示意黃宜川繼續。
「行動將在七天後的凌晨一點同時進行，周副主席要求紅箭必須保證行動的成功，某一目標如無可能則必須放棄，不要作無謂的犧牲。」黃宜川繼續說道。「按照特戰司令部制定的行動方案，將按三個階段逐步實施。第一步，由紅色狐狸小隊首先實施煙幕行動，轉移敵人的注意力，並盡可能地吸引敵人的兵力。」
「紅色狐狸準備怎麼做？」戎瑞笑著問道。
紅色狐狸是他親手在特種作戰司令部序列建立的一支特殊部隊，人數不多，卻專門從事欺騙工作，這也是他們的第一次正式行動。這支特殊的欺騙部隊曾經在延安及其周邊地帶實施過多起演習行動，年前的幾次雞飛狗跳的虛驚就是他們的功勞。讓紅色狐狸最為得意的事情，就是他們成功地讓剛剛組建的兩個延安防空連嚇出了一身冷汗。防空部隊的人事後才知道天上那些所謂的敵人飛機只不過是一些大型的風箏而已，只是不知道紅色狐狸的人怎麼會弄出真飛機的轟鳴聲的。就為這，延安警備部隊的首長在事先早已經知道是演習的情況下，還帶著防空部隊的連長們要興師問罪。後來還是在劉伯承總參謀長的安慰下，才氣鼓鼓地走了人，不過他們也得到了紅色狐狸為他們專門製作的防空警報器作為補償。
「具體我也不知道，局長。」黃宜川不好意思地聳了聳肩膀。「他們是不會告訴我的，說是您的指示誰也不告訴，呵呵！」
戎瑞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揮了揮手。
「在劫獄成功之後，第三步將由紅箭和紅色狐狸共同配合實施迷惑和遲滯敵人的行動。」黃宜川說道。「對了，您找來的那些科學家們已經跑了很多地方了，估計這幾天應該可以抵達廣東境內了。您打算什麼時候發表那個聲明，並且向警察局報案呢？」
「提早一天就行了，呵呵！」戎瑞吸了一口雪茄。「那時候，他們應該已經乘船抵達香港了。」
「您確信不會有問題嗎？」
「他們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真的地質學家、流行病學家之類，而是地地道道的洋騙子，呵呵！」戎瑞笑著說道。
「騙子？……他們不是科學家，那他們幹什麼？」黃宜川一愣。
「很簡單，到處騙吃騙喝騙拿呀！」戎瑞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你可別看不起這些洋騙子，他們可是這一行的行家老手了。為了召集這七八個洋騙子，我們可是花了大力氣的，呵呵！這些人的頭原先是洛杉磯警察局的警員，我在美國的時候，他投奔了克林福蘭集團。噢，你可以叫他阿諾先生。還是他自己向我提出的這個建議呢，我覺得相當不錯，他很有潛力的。」
「他們這次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以後不是不能在中國活動了嗎？」黃宜川覺得有點把握住了戎瑞局長的用意。
「不，他們不再留在中國了，他們到達香港後，將乘船前往歐洲，那裡將是他們活動的天堂。」戎瑞輕輕地彈了彈煙灰。「中國的油水現在已經撈得差不多了，再要是不離開，恐怕他們會被人大卸八塊的，哈哈！」
「為什麼？」黃宜川還不知道戎瑞局長招募這些洋騙子的計劃，這屬於克林福蘭那塊的工作，不屬於情報處管轄。
「如果有人被騙了錢，而且是很多的錢，那他一定會很傷心的。但如果被騙的人有地位又有勢力，那他會不會覺得很憤怒呢？」戎瑞笑嘻嘻地對黃宜川說。
「誰，不會是蔣光頭吧？」黃宜川開玩笑地問道。
「呵呵，那倒不是，被騙的人可不止一個，其中的有些人還很有名，比如青幫大佬黃金榮，比如上海清友紡織公司的老闆渡邊春樹先生，又比如英國大班陸德威先生……」
「青幫的頭號大亨黃金榮？……清友公司的渡邊……他不是槍殺顧正紅同志的那家日資公司的老闆嗎？還有那個陸德威，是不是就是靠販賣鴉片起家的英國東方貿易公司的老闆？……哈哈！」黃宜川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局長，我現在才明白您讓上海站收集奸商的情報，原來就是為這個呀！」
「沒錯！」戎瑞叼著雪茄點了點頭。「我們就是要讓他們把不該賺的錢吐出來，哼哼！」
「多少？」黃宜川停下了笑聲，比劃了一下手指頭。
「什麼？」
「我是說，我們這次又撈了多少，呵呵！」黃宜川笑著再次比劃了一下手指頭。
「不多，這個數！」戎瑞伸出了三更手指頭。
「三百萬？」黃宜川知道戎瑞局長撈錢一般都不是小數目，何況那些人都是活該。
「不不，宜川你的眼界應該再開闊一些嘛，呵呵！」戎瑞取下雪茄擺了擺手。「你知道咱們紅軍打仗可是花錢如流水呀，三百萬怎麼夠的。」
「三千萬？！」
「呵呵，你總算是趕往多處想了。不錯，就是整整三千萬銀元。」戎瑞笑了起來。「阿諾和他的騙子們謊稱在南美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銅礦，需要籌集資金開發，為此他們專門註冊了一個公司，還給這些人許了大小不等的股份。」
「可是……嘶，難道這些人就那麼容易上當不成？」黃宜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戎瑞局長說的那些冤大頭可不是一般人物，隨便哪個都是可以讓上海灘搖晃一下的人物呀。
「嘿嘿！」戎瑞的笑容讓黃宜川覺察到了一股奸詐商人或者騙子的味道。「問得好，雖然不知道阿諾他們具體是怎麼辦到的。但恰恰正是因為這些人一般沒有騙子敢於上門，才讓阿諾他們有了可乘之機，呵呵！衣冠楚楚的美國富商，有著名地質公司的勘探報告，又有美國大銀行的擔保書，還有南美國家智利開出的證明文件，再加上律師事務所洋律師的公正。怎麼會上當的，呵呵，你說呢，哈哈！」
「我看，黃金榮這位頭號青幫大佬這回恐怕是要完蛋了，呵呵！」黃宜川跟笑道。
「沒那麼容易，他這麼多年肯定撈得不少，不過這次肯定會令他勢力大損的。」戎瑞點點頭說。「估計其他幾個青幫大亨們要趁勢超過黃金榮了，這些人個個都是人精的。」
「的確如此。」黃宜川深以為然地說道。「那我們下一步的『抽薪』行動為什麼不也採取這樣的方法呢？」
「不行！」戎瑞搖頭否決了黃宜川的意見。「儘管坑蒙拐騙也是可選的戰術之一，平津或者其他地區的日本人跟這些人不一樣，他們的資金是不會那麼容易騙出來的。對付他們就得用強力，我們要讓這些吸中國人血的傢伙們不僅要丟錢還要把命留下來。他們想走的話，還沒那麼容易呢，哼哼！」
阿諾施內特是隨著克林福蘭投資集團的軍火商船一同來到上海的，凱瑟琳小姐派他來戎瑞身邊原本是想要加強警衛力量的。可戎瑞卻有另外的想法，因為他想起了這位「施瓦茨辛格」先生曾經談起過有一個表兄在中國的上海討生活，而且還是一個職業的騙子。戎瑞曾經設想過要為情報處招募一批外國人，以便在美國和歐洲開展工作。阿諾的到來，特別是阿諾騙子表兄的事情讓他又有了新的想法。特勤局的經費雖然有克林福蘭投資集團的支撐沒有什麼問題，但這在戎瑞看來是遠遠不夠的。特勤局的情報處、紅箭特戰隊、特勤隊、研究機構，哪一樣不是拿錢堆出來的。更何況，特勤局還肩負著為中央籌集戰略經費的艱巨任務，更要為紅軍部隊籌集武器彈藥等軍事物資和作戰經費。按戎瑞自己的話說，花錢簡直比自來水還要快。就為這，戎瑞打上了奸商們的注意。
黃金榮、渡邊春樹和陸德威之流是肯定不會罷休的，不過被騙的錢他們是別想再要回來了。這些資金已經通過上海的花旗銀行轉到了一個空殼公司的戶頭上，等他們查到的時候，早已經人去樓空了。要想找到阿諾和他的騙子們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到了歐洲就魚入了大海一樣。更別說黃金榮等人也只見過其中的一兩位，還是化妝的。
在阿諾手下的騙子們中間，只有阿諾施內特和他的表兄皮特知道真正的真相，他們兩個是戎瑞秘密發展的第一批特勤局海外特工。化名尼爾斯蘭的阿諾施內特先生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美國聯邦調查局的海外特工，招募他們的目的也根本就不是為了剷除美國黑幫的資金鏈條，一切都是子虛烏有。到了歐洲之後，阿諾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奧地利，那裡有很多戎瑞為他指定的親納粹富豪們在等著他們的到來。
火車離開湖南郴州已經是第三天的凌晨了，再有幾個小時，火車就將進入廣東境內。從湖南到廣東這一段鐵路線要經過橫亙在兩省之間的南嶺山脈，白石渡就是火車離開湖南前的最後一個小站。白石渡車站是個四等小站，之所以在這裡停車也只是為了讓火車加水而已。白石渡是個小村子，村子裡的人家只有區區十幾戶，平時除了火車也沒什麼人車往來。
火車緩緩地停靠在了白石渡小站，王小二帶著鄭平和、康偉悄悄地溜下了火車，其他的事情自有第一特勤隊的隊員們按計劃行事。
「喂，你們幹什麼哪？」三人剛剛留下火車，便聽見了一聲叫喊。
「我們內急，要到野地裡方便一下！」王小二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列車員探出了車窗揮舞著手臂。
「你們找死呀，這一帶有土匪的！」帶著大蓋帽的列車員生氣地喊道。「車上就有廁所，冒冒失失地跑下來，不想活了是不是？」
「車上的廁所太臭了，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呀！」王小二也揮了揮手。「我們就一會兒，很快的。」
「隨你，想找死隨你們，真不是好人心，死了活該！」列車員不耐煩地縮回了腦袋。
王小二、鄭平和與康偉三個人相視笑了笑，一貓身就鑽進了鐵路邊的蒿草從裡面。康偉與鄭平和對這裡的環境看起來很熟悉，三下兩下便鑽出了蒿草叢生的地帶，越過一個小土坡，後邊的火車就看不見了。
「王隊長，同志們在火車上沒問題吧？」鄭平和大概是不放心地問道。
「沒事，他們就是幹這個的，呵呵！」王小二回頭看了看，笑著回答。
「那就好，後面押車的敵人可有十幾個，都是清一色的駁殼槍，還有一挺機關鎗呢。」鄭平和看王小二滿不在乎的樣子，略為放心了一點。「不知道張營長的部隊到了沒有，否則……」
「應該沒有問題的，特派員，王隊長派出去的兩個同志不是已經回來一個了嘛。」康偉插嘴說到。
「我是說張營長的隊伍能不能按時到達前面的山口，要是敵人被敵人追上了怎麼辦，王隊長的先遣隊也只有十幾個同志呀。」鄭平和皺了皺眉頭。
「放心，鄭特派員，只要前面山口的地形合適，把追兵擋上個把小時沒有問題的。」王小二見鄭平和特派員不放心，也不把話說滿。「只要解決了火車上的敵人，車廂裡的武器彈藥立馬就能派上用場。」
「那倒也是，但願張營長他們已經提前到了，再有五分鐘的時間火車就要開了，走吧！」鄭平和說著便加快了腳步。
繞過一段小路，前面便是一個山口，火車到了這裡便要作小幅度的爬坡。過了這個山口，就是一段下坡路了。按照和當地紅軍游擊部隊的約定，該部隊的張營長應該至少提前一小時便把部隊埋伏在了這裡。
「站住，不許動！」剛拐過一棵大樹，從身旁的草叢裡面猛地跳出五個衣衫襤褸的人，黑洞洞的槍口和雪亮的梭標將三個人團團圍了起來。
「什麼人？！」王小二的反應非常迅速，對方剛一開口，他已經拔出了自己的手槍。他腦子裡面瞬間的念頭，有些懷疑這些人就是鄭和平特派員所說的紅軍游擊隊，但隨即就被否定了。眼前的這些人與其說是紅軍游擊隊，還不如說是落魄山匪更貼切一些。
「放下武器！繳槍不殺！」衣衫襤褸的人速度也不賴，又是先發制人，王小二剛把搶亮出來，背後的兩個人就猛撲了上來，把他摁倒在地。
「哎哎！……自己人，不要動手！」鄭和平叫起來，他是怕雙方動手可能會誤傷對方。
「誰跟你們是自己人？！」一個領頭的人撇了撇嘴巴。
「當然是自己人，看來你們已經準時到了，呵呵。快領我們去見你們張營長，就說我們也到了！」鄭和平高興地說道。「噢，我們就是西北來的客人，快去稟報，快去！」
摁倒王小二兩位對視了一眼，相互點點頭，放開了王小二。王小二站了起來，好在這些人下手並不重，倒也沒有受傷。王小二看了看周圍的紅軍游擊隊戰士們，這才看清他們中間有一個人戴著早已經褪了色的破舊紅軍八角帽。別說剛才倉促之間沒能看清楚，就是近看也得一會兒便人才知道那是紅軍帽。
「王隊長，他們就是我跟你說的堅持在這一帶打游擊的張營長的部隊。」鄭平和走了過來，笑嘻嘻地用禮帽幫王小二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張營長的部隊原來在項英、陳毅同志的直接領導下，在贛粵邊游擊區一帶，一年前轉到了這邊來活動。走，我們這就看看張營長去，都快大半年沒有見到他了，怪想他的呢。」
「我們還是在這裡先等著吧，鄭特派員，他們已經派人去稟報了。」王小二想想還是慎重為好。
「哎，這有什麼關係，張營長可是我的老戰友了，想當年在中央蘇區的時候，我們還是一個部隊的呢，呵呵！」鄭平和笑著拍拍王小二的肩膀。「走，咱們這就去。咦？……你這個同志，怎麼搞的，不認識我了嗎，十個月前還是你送我上路的呢！」
「對……對不起首長，我……」被鄭平和認出來的小戰士縮了縮脖子，臉色大窘。
「哈哈！……好你個鄭平和，怎麼大半年不見，你一回來就教訓我的戰士呀？」這時，一個大嗓門的話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