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向南方出發
「當然找到了，康偉，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鄭平和也緊緊地握住了康偉的雙手。
「太好了！……」康偉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康偉，你剛剛醒過來，先吃一點東西吧。」鄭平和幫助康偉把身體靠在了牆上，端起桌上的小碗。「來，先吃一點稀飯，你現在還不能多吃，先填填肚子。你一定是餓壞了吧，呵呵！」
「表哥，我還真的餓壞了，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康偉不好意思地說。「這些天，我還是第一次問到稀飯的香味呢。」
「慢慢吃，裡面已經放了白糖，味道不錯的。」鄭平和把碗遞給康偉。「你放心，這裡很安全，都是自己人。你一邊慢慢吃，我給你說說情況。」
「嗯，好……好吃！對了，鄭特派員，昨天把我救回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呀？」康偉喝了一口稀飯答道。
「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情呢，你倒是著急先問了。」鄭平和看著康偉慢吞細咽地喝著稀飯，一邊掏出香煙。「在上海我們分手以後，雖然幾經周折，我終於找到了中央在上海的聯絡點。也是我們運氣好，要不是及時找到，這個聯絡點過些時間馬上就要轉移了。否則，我們這一趟也得像以前的幾批同志那樣空手而歸。和地下黨的同志們聯繫上之後，他們把我輾轉送到了西安，又通過秘密渠道進入了陝北根據地。在延安，我順利地見到了中央的領導同志，並向他們轉交了項英同志給中央的信件，匯報了我們留守部隊的情況。總的來說，和中央聯繫的這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就是時間太長了一些，前前後後都已經過去了半年多了。可苦了你了，康偉。」
「我沒什麼，快說說，中央怎麼說？」鄭平和剛說幾句話，康偉已經把碗裡的稀飯喝完了。
「我這次回來，就是帶著中央派遣的同志們先行返回游擊區的。」鄭平和擺擺手，示意康偉不要著急。「我們這一批還只是先遣人員，把與中央的電台聯繫先建立起來，中央的特派員和後續的人員還會陸續前來的。」
「太好了！」康偉今天都已經說了很多個太好了。
「是啊，的確是太好了。」鄭平和點點頭。「我們這次是做嚮導，把中央先遣隊的同志們順利安全地送到游擊區，並且還要和項英、陳毅等首長取得聯繫。康偉，中央還讓先遣隊的同志們給我們帶來了禮物……」
「禮物？」
「是啊，禮物！」鄭平和一想起禮物的清單，嘴角不禁微笑了起來。「我先告訴，讓你也解解饞！」
「快說，都有什麼禮物呀？」
「你這傢伙，別急呀，呵呵！」鄭平和笑了起來。「為了充實和補充我們南方紅軍留守部隊的實力，中央已經決定從中央紅軍各部隊和抗日軍政大學中抽調一批軍政雙優的幹部，調撥到我們這邊來。噢，這個抗日軍政大學就是原先的紅軍大學。」
「好！」康偉高興地點點頭。這些年的游擊戰鬥，南方紅軍留守部隊的傷亡實在是太大了，有些游擊部隊的幹部都已經換了好幾茬。中央這次支援軍政幹部，首長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這對提高部隊的戰鬥力實在是太重要了，還是中央想得周到。
「中央還專門抽調了多位有經驗的醫護人員到我們這裡，聽說還要給我們部隊興辦醫護人員的培訓班，專門培養戰地救護人員呢。」鄭平和越說越興奮了起來。「中央首長說，這是要提高我們南方紅軍部隊的軟實力。」
「軟實力？」康偉顯然沒有聽懂這個新名詞。
「這個軟實力就是說……這個，呵呵，我一時也說不太明白，反正就是實力，提高部隊的實力，管他是什麼軟實力硬實力的，你說對吧？」鄭平和還真的說不太清楚這個軟實力的說法。
「對對，老鄭，你說得對，只要能提高咱們部隊的實力，多打勝仗就行！」對於鄭平和的解釋，康偉倒是非常認同。這些年都被國民黨軍隊和保安團給折騰得夠嗆，是該還給他們一點顏色的時候了。
「告訴你，康偉，中央這一次呀，還決定為咱們補充一大批武器彈藥！」
「真的？」康偉一下子就來勁了，畢竟都是從血雨腥風中闖過來的人，說起武器彈藥就兩眼發光。要知道在南方游擊部隊中，即使是主力部隊也沒能做到人手一槍呢，大多數的部隊一般都是實行兩「槍」制，一半真槍加一半紅纓槍，還有梭鏢、大刀什麼的。彈藥就更其缺了，打完了這一仗，下一次戰鬥的補充在哪裡誰都不知道。
「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鄭平和興奮地拍了拍康偉的肩膀。
「哎喲！」康偉疼得一哆嗦，鄭平和這一下剛好拍在了他的肩傷上。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康偉，我沒注意。」鄭平和慌忙站了起來，想要上來看看。
「沒……沒事，老鄭，真的沒事，就一點點疼而已，呵呵！」鄭平和的這一拍雖說不重，還愣是讓他直冒冷汗的，但康偉嘴上卻說得輕鬆。「以前在戰鬥中被白鬼子的彈片咬下了老大一塊肉都不覺得疼，這一點小傷不算什麼，也就是這幾天給餓的，呵呵！」
聽康偉這麼一說，鄭平和的歉疚就更重了一些。他和康偉分手的時候，康偉愣是把組織上發的為數不多的路費都塞給了自己。能在上海這麼個大城市裡堅持半年多時間，鄭平和很容易就能想像得出，康偉有多不容易。
這時，門輕輕地被打開了，一個穿著便服的小個子走了進來。康偉一下子就認出，這個小個子就是清晨在鐵橋底下獨鬥青幫流氓把自己救下來的人。康偉對於小個子的身手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自己也算是比較優秀的偵察員了，戰鬥經驗十分豐富，可跟人家一比就只能算是小兒科了。
「你醒了就好，快躺下，不用起來了！」小個子阻止了想要起身的康偉。「康偉同志，我叫王小二，中央紅軍援助南方兄弟部隊先遣隊的隊長，想必鄭平和同志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這不正準備說呢，王隊長就進來了，呵呵！」鄭平和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關係，咱們這不已經認識了嘛，哈哈！」王小二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我是來看看康偉同志恢復得怎麼樣了，嗯，看來康偉同志的身體條件還是相當好的，過幾天就沒事了。我已經問過醫生了，康偉同志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主要是飢餓和營養不良造成的。醫生說了，吃點藥，再補補身體，保管康偉同志恢復如初。」
「那是！」一聽自己的身體沒事，康偉大喜。「這些年哪樣的深山老林沒有鑽過，這大上海還能把我怎麼樣，哈哈！」
「哈哈！」鄭平和也替康偉高興。「怎麼樣，王隊長，聯繫上了嗎？」
「沒有。」王小二搖搖頭。「我們的人已經把你說的幾個聯絡點全部偵查過了，看起來都已經被國民黨特務們破壞了。」
鄭平和與康偉的臉色一暗，竟然都被破壞了，這才短短的半年時間呀。鄭平和一想到自己接觸過的那些地下黨的情報員們，心裡面就一陣揪心地疼痛。地下黨的同志們被敵人抓獲，結局可想而知，面臨他們的只有死亡。
「你們不要難過，犧牲總是難免的，參加革命的人，誰沒有這個思想準備呀。」王小二隻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果然，鄭平和與康偉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一時間，房間裡面的氣氛沉默了下來。
「是啊，不要難過，他們這是死得其所！」鄭平和抬起了頭。
「被捕的同志們也不一定已經犧牲了。」王小二忽然說到。
「什麼？！」鄭平和與康偉對視了一眼，不解地看向了王小二。地下黨的同志們一旦被捕，都是沒過幾天就會被殺害的，這幾乎都已經成了南方游擊區敵人對待被捕同志的慣例了。因為除了小部分意志不堅定的叛徒以外，敵人是絕不可能獲得任何口供的。
「這個……」王小二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有些事情還不能告訴他們的。「過一段時間，你們就知道了，很抱歉，鄭平和、康偉同志，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們更多的事情。反正，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只要他們還活著，黨組織是不會忘記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營救他們這些同志的。」
王小二不能說的是，特勤局情報處已經遵照中央主要首長的特別指示，將在最近的一段時間內組織一次大規模的營救行動，營救被關押在國民黨監獄內的已經暴露身份的同志。王小二不知道具體的行動方案，只有戎瑞局長、王湘正參謀長和黃宜川處長知情。其實這個行動指示是中央主要首長負責情報工作的周副主席親自下達的，因為考慮到國共已經達成了聯合抗日的協定，但在國共和平談判完成之前，敵人有可能利用這中間的時間差喪心病狂地將已經暴露的被捕同志處理掉，到時候一推了事。
王小二也不知道，負責這次營救行動的人員已經在路上了。正在西北河西走廊上執行「回家」行動的紅箭特種作戰大隊，在接到秘密指令之後，留下了三個小隊繼續營救西征紅軍的殘餘人員，主力立即通過既定路線返回了延安。與以往的特種作戰行動不同的是，這一次大規模營救被關押在國民黨間內的被捕人員更加複雜。
首先是時間問題，營救行動必須搶在敵人動手之前進行，因為紅軍的其他情報部門已經獲得了可靠的情報，敵人已經在制定相關的處置方案了。據緊急警報稱，國民黨軍統和中統兩大特務機構已經接到了蔣介石的秘密指令，要求在最近的幾個月內秘密處理關押在各監獄中的『共產』黨人員。因此，他們向中央發出了十萬火急的緊急警報，這也是中央下決心將正在執行「回家」救援行動的紅箭主力調回的原因，也只有紅箭才具有在敵占區實施大規模的武裝行動能力。在時間上，不僅要快還要盡可能地延長敵人的反應速度，保證行動的順利進行和人員的轉移。同時，針對目前國共兩黨已經半公開的和平談判趨勢，又不能讓敵人知道採取行動的是『共產』黨紅軍的部隊。即使敵人知道了，也要想辦法讓敵人閉嘴，吃個啞巴虧。紅箭大隊曾經西安之行過類似的行動，有這方面的經驗，只不過這一次可能需要在更大的範圍內實施更大規模的劫獄行動。
有關此次行動，紅箭大隊的任務是把人從敵人的監獄裡面弄出來，至於以後的事情就交給地下黨了，畢竟紅箭大隊不可能帶著營救出來的同志一起行動。為了這個史無前例的行動計劃，不僅特勤局特種作戰司令部、情報處、紅箭大隊被緊急動員了起來，紅軍總軍事情報部、各地的地下黨組織也正在積極準備。上海、北平、武漢、杭州等各大城市，一張正在悄悄地展開。
王小二之所以能夠知情，是因為他的第一特勤隊也參與了其中的一部分行動。王小二的行動要等到與南方紅軍取得聯繫之後才能進行，畢竟中央及情報部分和對於南方所屬部隊和地下黨人員的被捕情況還不十分瞭解。
與王小二第一特勤隊同行的還有一位重要人員，這位重要人員就是軍委特勤局派駐南方紅軍總部的特派員李晴和，她將擔任特勤局駐南方紅軍總部聯絡組的組長。李晴和原來是西安市地下工委的副書記，自從被紅箭營救出獄之後，她一直在延安紅軍總醫院養傷。考慮到李晴和在西安已經暴露，已無法繼續從事地下黨的領導工作，另一方面也考慮到特勤局急需要充實有經驗的幹部。在和戎瑞商量之後，周副主席親自批准將李晴和派往南方紅軍總部工作，建立和協調特勤局在南方的情報網。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康偉也知道人家不說，自己是不能問的，他現在已經歸心似箭了。
「不急，你這兩天的任務是把身體養好，我們三天後乘坐火車南下。」王小二笑了。「我們已經通過秘密渠道安排好了，這趟火車將攜帶中央給南方紅軍部隊的一部分禮物。我們的目的地到時候再告訴你們兩位，到目的地的時候，會有一場好戲看的，呵呵！」
三天後，一列貨車開出了上海龍華車站向南方駛去。在火車後面還加掛了兩節軍用車廂，這是軍政部軍需局特批的，文件上標明的貨物是廣東余漢謀粵軍採購的軍用鋼盔、被服和武器等軍事物資。手續一點問題都沒有，問題是原本一節車廂被改成了兩節。由軍政部軍需局的特批文件，又是蔣介石現在極力拉攏的余漢謀粵軍的東西，這多掛的一節軍用車廂自然也就沒有什麼人敢過問了，何況還有一個班氣勢洶洶的士兵押送著。
「還是這火車坐著舒服呀，汽笛一響就日行千里，將來……將來我們要是有錢了，也自己造一列。」康偉是第一次乘坐火車，自然對什麼都感興趣。一會兒看看窗外掠過的風景，一會兒又站起來瞅瞅車廂裡面擁擠的旅客們。
「自己造？這可不容易呀，呵呵！」鄭平和看了看康偉，笑著說。
「呵呵，這麼大的傢伙是不容易，我也就說說罷了。」康偉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咦，怎麼這麼多洋人呀？」
「什麼洋人？」鄭平和轉頭一看，果然車廂裡面隔了兩排的位置上還有七八個洋人。
「洋人有什麼奇怪的，他們可能是想看看咱們中國的民生風景吧，所以才放著好好的包廂不坐，跟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一起擠車廂來了，呵呵！」王小二也看到了那些洋人。
「我看可能，這些洋人們很奇怪的。我在上海的時候，發現有些洋人很好說話，也很有禮貌。可有些就不行了，凶得很，簡直把自己當作了咱們中國人的太上皇一樣，動不動就要打人罵人。」鄭平和感慨地說。
「政……鄭先生說過，洋人們都是官老爺的太上皇，他們哪裡會把咱們老百姓放在眼裡的。」康偉想起政委曾經講過的事情，差點說漏嘴了。
「就是。」鄭平和看了康偉一眼，點點頭。
王小二看了看那些正在好奇地四處張望的洋人們，他發現這些人的衣服幾乎都是一樣的，像是制服一樣，因為洋人們的衣服上都在胸口處縫著一個奇怪的銀色徽章。那似乎是一顆銀色的五角星上盤著一條龍，看著龍的模樣倒很像是中國的漢龍，難道外國也有這樣的漢龍不成，王小二想不明白。他當然不知道這個龍星徽章就是美國克林福蘭投資集團的標誌，這些洋人則是克林福蘭投資集團的僱員了。王小二當然更不知道這些克林福蘭投資集團的洋人僱員們來中國幹什麼了，他現在不想關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