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傑姆斯上尉
今天是初一，戎瑞一大早就帶著來雲峰和管鳳鳳兩個警衛員去了特勤局直屬醫療所，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探望剛剛送回來的紅箭特戰大隊救援行動部隊的傷員們。一路上，戎瑞一言不發，他的心情很不好。紅箭大隊尚未抵達行動地域就損兵折將，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儘管這時沙漠中無法預料的沙爆造成的，但她還是覺得無法原諒自己。七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去了，他們可都是身經百戰的紅軍戰士呀，叫戎瑞的心裡如何不痛。其餘的六名傷員中，除了一位傷勢較重之外，其他的到沒什麼大礙。
傷員和犧牲烈士的遺體，是在大年三十的下午剛剛送回來的。一待傷員們送到，特勤局直屬醫療所就緊急運轉起來，黃恆秋院長親自主刀對重傷員進行搶救。經過連續十二個小時的緊張手術，重傷員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可遺憾的是，他從此再也不能參加以後的戰鬥了。那位姓葛的特戰隊隊員自始自終都處於昏迷狀態，當他凌晨時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一條大腿已經被截肢了，他當時就大叫了一聲再次昏了過去。在「回家」行動的第一次戰鬥中，是他第一個衝了進去，面對迎上來的幾十個敵人，他毫不畏懼地同時扔出了兩顆手榴彈。敵人的反撲被阻止了，但由於手榴彈爆炸的距離實在太近，他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怎麼樣，他醒過來了沒有？」戎瑞摸了摸重傷員的額頭，發現體溫還沒有退下來。
「三點多的時候醒過一回，又昏過去了。」黃恆秋回答說，他知道戎瑞一定不好受，這次是特戰隊第一次遭受重大的傷亡。「戎瑞，你放心，他的生命安全已經保住了。可惜，多麼勇敢的戰士，就這麼失去了一條大腿。唉！……」
戎瑞沒有吭聲，只是默默地點點頭。聽到黃恆秋院長的話，他的心裡面就想刀割一樣不好受。儘管事先已經預料到特戰隊員們穿越沙漠的風險，但戎瑞還是覺得自己大意了，自己原本以為在額奇納牧民起兵的幫助下應該沒有問題的，哪知道這樣的結果還是發生了。他能做就是盡快讓受傷的特戰隊員們康復歸隊，把重傷的戰士安排好他今後的工作和生活。戎瑞輕輕地用手摸了摸重傷員蒼白的臉頰，那是一張尚未完全褪掉稚氣卻透著剛毅的臉。
「別難過，戎瑞，戰士陣前哪有不傷亡的。」雖說是在安慰戎瑞，黃恆秋拍了拍戎瑞的肩膀，自己的眼眶卻先紅了。
「我知道……我知道，謝謝你，黃醫生！」戎瑞向黃恆秋醫生點點頭。「你還是去睡一會兒吧，都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休息了。真是對不起你和醫療所的同志們了，這個除夕沒有能夠過好。」
「這沒有什麼，戰士們在前方浴血戰鬥，我們這點疲勞算什麼。」橫恆秋醫生揮了揮手中的聽診器。
「還是睡一覺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戎瑞對黃恆秋醫生說道。「黃醫生，還請務必把傷員同志們照顧好，一定要安排好他們的伙食，讓他們盡快恢復體力，部隊需要他們。」
「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力。」黃恆秋醫生點了點頭。
「對了，過幾天，紅軍總醫院的傅連璋院長就要來延安了，他可是我們紅軍最好的醫生。從江西蘇區到延安這一路上，傅院長經歷了無數的戰火，戰場救治經驗非常豐富，你可以和他多多交流一下。」戎瑞說。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向他多多學習。」
總參謀部：我部各分隊均已抵達指定地域，「回家」行動已正式展開，截至二月十二日止，已尋獲或營救西征軍幹部戰士三百一十五人，其中營團以上幹部十六人，婦女二十一人。目前尚無軍師級幹部消息，正在搜尋中。紅箭特戰大隊，毛勇、崔凱克，民國二十六年二月十二日。
紅箭：前報已獲悉，務必探查我西征軍高級幹部和大股部隊的消息，並採取妥當之行動予以營救，如營救無可能，則應立即電告。已經營救之同志應及時安排轉移至前進基地，並按第二套方案返回。另，鑒於已確知西征軍失敗潰散，你部可安排精幹小分隊潛出至嘉峪關以西地區，尋找並引導可能之西征軍餘部向新疆方向轉進。總參謀部。
「啊哈！……親愛的瑞先生，您終於來看我們了，我還以為您把我們給忘記了呢，哈哈！」
戎瑞剛剛跨進美國牛仔們居住的小院子，就聽見傑姆斯上尉的大嗓門響了起來。這些時間，戎瑞的工作異常繁忙，還真沒有時間來看看這些來自大西洋彼岸的美國退伍大兵。這些人來到陝北工作基本上都是衝著優厚的工作待遇來的，克林福蘭公司為他們開付了令人心動的薪水和保障。儘管如此，戎瑞還是覺得這幫人的工作態度值得肯定，這個，應該說是職業道德和素質值得稱道。看來，凱瑟琳小姐看人的本事還是相當不錯的，當然了，這裡面也有戎瑞自己的功勞。
「傑姆斯上尉？！」看著迎上來的傑姆斯上尉，戎瑞的腦筋還有點轉不過彎來。
「哈哈！」傑姆斯上尉整了整衣服，大笑起來。「瑞先生，您覺得怎麼樣，這身紅軍的軍裝還不錯吧？」
可不是嗎，此刻的傑姆斯上尉不再是原來的一身美**服，而是穿著地地道道的紅軍土布灰色軍裝，怪不得戎瑞一時之間有些愣神。平時看多了紅軍的打扮，這會兒乍一看見穿著紅軍軍服的洋人，戎瑞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感覺。來到陝北的這些美國人，以前可都是穿迷彩作戰服的，怎樣穿上紅軍的制服了。看著傑姆斯上尉得意的樣子，戎瑞和來雲峰、管鳳鳳三個人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傑姆斯，你哪兒弄來的紅軍軍服呀？」來雲峰笑嘻嘻地打量著傑姆斯上尉的模樣。
「你們中國人不是正在過新年嗎，這是我們向華健明主任特意要過來的新年禮物！」覺察到了戎瑞老闆的驚奇神色，傑姆斯上尉更得意了。「瑞先生，您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這個……呃，我該怎麼形容呢？」戎瑞圍著傑姆斯上尉轉著圈子，一邊細細地打量著他的裝束。「一個字，那就是cool！」
「cool？」傑姆斯上尉愣了一下，沒有聽懂戎瑞老闆的意思。
「噢，就是非常棒、非常別緻、非常……這個，反正就是非常好的意思，呵呵！」戎瑞笑著說。
「對，傑姆斯，你真的很褲！」來雲峰憋著笑，在一旁大聲地附和道。
「噢，cool，哈哈！」傑姆斯上尉高興地笑了起來。
「傑姆斯，其他人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呀？」戎瑞問道。
「都在房間裡打牌呢，他們把華健明主任給拉過來了，反正這兩天不是放假嗎。」傑姆斯上尉指了指身後的房間。「為了好好過個你們中國人的新年，我們還特意多準備了一些啤酒，華健明主任最喜歡這個，他不喜歡烈性酒的。我們本打算中午的時候請您也來喝一杯的，沒想到您就到了。」
「我呀，是特意來給你們拜年的，我還未你們帶來了過年的好東西。」戎瑞笑著說。「雲峰、鳳鳳，你們兩個去把門口的東西都搬進來。」
「真的，那真是太感謝老闆了！」傑姆斯一聽戎瑞老闆帶來了好東西，頓時咧開嘴樂了。
這時候，房間裡的人聽到了外面的聲音都走了出來，有幾位的手裡面還拿著撲克牌。這些美國退役的大兵們一看見是戎瑞老闆來了，立刻就高興地把戎瑞接進了房間裡。他們大概是好酒時間沒有看見戎瑞了，一見面你一句我一句地嚷嚷開了，看來他們真的是有很多話要問問自己的老闆。
「大家都別吵，你們這樣亂嚷嚷，瑞先生怎麼說話呀！」傑姆斯上尉把臉一擺，美國牛仔們都安靜了下來。跟戎瑞預想的一樣，這個傑姆斯上尉現在果真成了牛仔們的頭兒了。
傑姆斯上尉的話剛說完，來雲峰和管鳳鳳從門外搬進了一大堆東西來。這些東西都是特勤局專門為美國仔們準備的新年禮物，香煙、臘肉、蔬菜、米酒、花生等等，竟然還有專門為他們訂做的千層底的新鞋子。最後，來雲峰提進來一個大袋子。
「這是什麼，來？」倫巴看了看傑姆斯上尉，忍不住問道。
「好東西！」來雲峰神秘地說道。
「什麼好東西呀？」倫巴高興地問道。
「呵呵！」戎瑞笑了起來。「先生們，這個袋子裡面的確是好東西，那就是來自美國的東西，你們的家信和和家人為你們寄來的東西……」
還沒等戎瑞說完，美國的牛仔們就已經喜出望外地蹦了起來。難怪這些美國牛仔們高興，他們還是第一次收到美國家人寄來的東西呢。如果他們是在上海這樣的中國大城市，這或許並不算什麼難事。可這裡畢竟是國民黨軍隊封鎖的陝北紅軍根據地，能把這些東西偷偷地運進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兩個月之前，每一個在延安的美國退役老兵都給家裡面寫了家信報平安，華健明主任代表戎瑞老闆想他們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把他們的家信送到家人的手中，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回信了。
倫巴樂得嘴巴都都合不上了，他剛一伸手，哪知道來雲峰手上的大袋子就被傑姆斯上尉一把搶先奪了過去。
「倫巴，你急什麼，這裡面可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的東西。」傑姆斯上尉瞪了倫巴少尉一眼。
「就是……我們的東西也在裡面呢！」別的牛仔們也嚷嚷起來。
「好了，我來給大家分發吧。」傑姆斯上尉毫不客氣地解開了袋子，伸手就往裡掏去。「第一封家信，是……嗯？倫巴，頭一個就是你的，你他媽的今年肯定會有好運氣的，呵呵！」
一聽見頭一件就是自己的，倫巴勒得跳了起來，喜滋滋地從傑姆斯上尉手裡接過了家信。
「邁克上尉……巴克利中尉……福斯少尉……約翰中尉……」傑姆斯上尉一個一個地分發著家信和物品。「最後，勞爾少校，這是您的。」
「謝謝，傑姆斯上尉。」勞爾叼著自己的煙斗，高興地接了過來。「特別是要感謝戎瑞先生，這可是我們得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了。」
「不客氣，勞爾少校。」戎瑞擺了擺手。「你們不遠萬里來到陝北工作，我為大家做一些事情也是應該的，呵呵！臘肉、蔬菜、米酒、花生以及千層底的新鞋子等是紅軍送給先生們，香煙則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先生們，按照合同，薪水已經在聖誕節前打入了你們家人的賬戶，想必家信中應該會告訴你們的。另外，鑒于先生們兢兢業業的辛勤工作，紅軍總部對你們的工作非常滿意。為此，諸位將得到一筆額外的年終獎金，雖然不是很多，每個人只有一千美元，但這肯定會使你們的家人為你們而感到自豪的。」
「謝謝瑞先生，您和紅軍真是太慷慨了！」年紀最大的勞爾少校取下嘴上的煙斗。「可是，你們紅軍也不富裕，我們實在是受之有愧……」
「不不，先生們，這是你們應得的獎勵。」戎瑞拍了拍勞爾少校的肩膀。「來到陝北紅軍根據地的這些時間，你們一定都清楚了，紅軍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雖然他們非常英勇，但紅軍畢竟還不是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正規軍隊。先生們儘管都已經退役了，但你們先進的軍事知識和戰鬥訓練經驗對紅軍來說都是非常急需的。華健明主任對你們的工作給予了高度的評價，所以我非常感謝大家，我為克林福蘭公司擁有像你們這樣的員工而感到自豪！」
對於戎瑞的表揚，牛仔們都感到非常興奮。
「先生們，在聖誕節的時候，克林福蘭公司專門為你們出色的工作而向你們的家人發出了嘉獎信，讓你們的家人也分享一下你們的光榮。倫巴少尉，你媽媽已經被安排進了邁阿密克林福蘭製衣有限公司工作，你可能會為此感到高興的，呵呵！」戎瑞指著倫巴少尉說道。
「哇，倫巴，你媽媽這下子該高興了吧！」傑姆斯上尉也很為倫巴感到高興。現在美國的工作不好找，特別是年紀稍大的人就更別說了。
「太感謝您了，老闆！」倫巴少尉驚喜地答到，這可是一件大好事，他能不高興嘛。幾個月前，倫巴只不過是隨便跟戎瑞老闆提了一下，沒想到老闆就記住了，還安排進了令人羨慕的克林福蘭公司。
「這沒什麼，倫巴。」戎瑞笑著擺擺手。「只要大家好好幹，公司就一定會把大家當作是自己人來看待的。」
「來，兄弟們，大家共同來敬我們的老闆、華健明主任一杯，還有來雲峰和管鳳鳳兩位小伙子，祝賀他們在新的一年裡財運滾滾，事業蒸蒸日上！」傑姆斯上尉的提議得到了所有美國大兵門的響應，紛紛舉起手中的大碗。
「謝謝，謝謝先生們！」戎瑞和華健明也舉起了酒碗。「我相信，先生們在陝北一定會度過令人難忘的時光，乾杯！」
「乾杯！」
戎瑞舉起酒碗一飲而盡，酒碗裡面果然是這幫美國大兵門自己釀造的土製啤酒。自從他們鼓搗出這個啤酒以來，戎瑞還是第一次喝到。嗯，味道還過得去，似乎有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酒精度數好像也高了一些。
「什麼？！……你說什麼，傑姆斯上尉？」戎瑞看了看手中的報告，又看了看眼前的傑姆斯，還以為是不是聽錯或者看錯了。
「我要申請加入紅軍、『共產』黨！」傑姆斯上尉神情自若地回答道。
「你說加入紅軍，加入中國『共產』黨？！」戎瑞又看了看手中傑姆斯上尉剛剛交給他的申請報告。
「是的，您並沒有聽錯我的意思。」傑姆斯上尉點頭道。
「可是……可你是個美國人呀？」戎瑞還真被傑姆斯上尉給弄糊塗了，而且有些被眼前的這個傢伙嚇著的感覺。這傢伙怎辦麼想起來要加入紅軍，還想要加入中國『共產』黨，不會是這傢伙的腦袋被陝北的黃土給糊住了吧。
「瑞先生，我當然是美國人，這一點都沒錯。」傑姆斯上尉的樣子就像是在軍隊中聆聽長官的訓導一樣，話語聽起來還蠻誠懇的。「而且我也來自一個美國的軍人世家，我的祖父是美國陸軍的中校，我的父親是美國陸軍准將，我的家族中有十幾位美國現役軍人。我的母親是費勒家族的繼承人，出自一個典型的資本家家庭。我最小的叔叔是個外交官，是美國駐瑞士的二秘。瑞先生，可這些都絲毫不會影響我向您提出來的這個申請，我是很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