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春節聯歡晚會（上）
戎瑞知道所謂的地震實際上是胡扯的事情，真要是有7.2級的地震，這裡的人怎麼會沒有感覺。這種煙幕彈完全是因為西部山區有該國的一處秘密軍事基地，根據可靠的消息，那裡有著類似「假山」的存在。不過戎瑞對這個並不太感興趣，這不屬於他的工作範圍。或許是什麼人有意無意地地闖入了這個敏感的地域吧，戎瑞心想。這個敏感的基地想必也該搬遷了吧，要是隨便什麼人是不是地來探頭探腦的，哪裡還談得上秘密。這幾年這裡的經濟糟糕到了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但連這種特殊經費也拿不出，實在令戎瑞有些吃驚。
那一天應該是個禮拜天，街上的遊人很多，三三兩兩的光顧著街頭藝術家們的攤點，買上一些廉價的藝術品，或者花幾個錢花上一幅肖像畫。咖啡館的生意看起來還不錯，戎瑞進來之後，又有了好幾位客人。戎瑞愜意地品嚐著波裡科夫斯卡婭大嬸的曼特寧咖啡，清香的味道散發在周圍的空氣之中，有一種躺臥在家中沙發上的溫暖感覺。
咖啡館的門口有一個畫家的攤點，那位畫家的水平其實並不怎麼樣，但因為位置好的關係，生意卻還算不錯。這也是波裡科夫斯卡婭大嬸的好心，換作其他人，早就把他趕走了。那位剛剛從某個藝術學院畢業畫家很懂得遊人的心理，他們來買畫或者畫肖像只是圖個新鮮，並非是藝術欣賞的需要。所以他的畫一般都比較誇張，用非常漫畫化的手法，很受歡迎。儘管戎瑞也很喜歡他的畫，但卻從沒有讓他畫過自己的肖像，那是工作中的大忌。但戎瑞會定期從他那裡買上一兩幅畫，純粹當作是一種消遣。
戎瑞打開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腦放在桌子上，他要為一本時尚雜誌撰寫一篇定稿的評論文章。戎瑞的公開身份是藝術評論撰稿人，私底下還幫助某些達官富豪們做一些藝術品的投資等等。這種身份是一種很好的掩護，接觸人員廣，頻頻往來於世界各地，也稍許有那麼一點神神秘秘的氣息。或許警察們會對戎瑞感上一些興趣，但情報部門的人一般是不會費那個功夫的，除非戎瑞的身份已經暴露，那就另當別論了。
忽然，戎瑞感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這種能力是經過多年的訓練和實踐才具有的。戎瑞不動聲色地伸了一個懶腰，扭了一下脖子，藉機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什麼也沒有發現，但這種危險的氣息卻是實實在在地感應到了呀。是自己已經被這個國家的反諜報部門監視了嗎，還是周圍的人群之中有恐怖分子，又或是有不長眼的黑幫想在這裡開張呢。很快，這些可能性一一被否定了，難道是自己神經過敏了嗎。戎瑞習慣性地閉上了眼睛，讓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每當這種時候，他總是會這樣做的，這是他多年以來養成的工作習慣之一。
「媽咪，我要畫畫，我要嘛！」
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了戎瑞的耳朵，戎瑞睜開眼睛，那是一個四五歲模樣的可愛小女孩，一個黃皮膚黑眼睛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那個可愛的小女孩簡直與在南京碰見的小雪一模一樣，連聲音也非常相似。小女孩的媽媽大概是帶著孩子到這裡來旅遊的，可能是不想花錢給孩子畫肖像，小女孩就不樂意了。看她撅著小嘴巴不依的樣子，戎瑞情不自禁地笑了，剛才的危險氣息一下子減弱了許多。但戎瑞依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中，危險的氣息在慢慢地蔓延著。
戎瑞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地關上電腦，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剛才的危險氣息讓他感到了一絲不安。戎瑞照例給波裡科夫斯卡婭大嬸多付了一塊錢，在老太太的微笑中拉開了咖啡館的玻璃門。
「乖孩子，咱不畫這種沒水品的畫，回家媽媽給你畫一幅漂亮的。」小女孩媽媽的眼光不錯，輕聲地勸著自己的女兒。咖啡館門口的那位年輕畫家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對母女，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不管顯然是猜出了大概的意思。
「不嘛，我就要畫！」小女孩的嘴巴撅得更高了，眼睛裡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乖，媽媽給你買冰激淋去，啊？」
「我不！」
呵呵，越是可愛的小女孩，只要看準了什麼，就越是不肯放手的。嗯，這好像是「假山」的哪位教官說的吧，戎瑞不記得了。戎瑞看了看可愛的瓷娃娃小女孩，忽然發現她正在看自己，遂對她咧嘴笑了笑。
「媽咪，咱們問問那位叔叔好不好？」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忽然狡詰地滴溜了一下圓溜溜的眼睛，用手指著剛出門的戎瑞。「那位叔叔要是說不行，那囡囡就不畫了。要是叔叔說行，媽咪就讓我畫一幅，行嗎？」
年輕的媽媽無奈地看看女兒，只好一臉抱歉地看向了戎瑞，而她的瓷娃娃女兒早已用她那水汪汪的小眼睛開始了自己的外交攻勢。
「呵呵，小妹妹。」戎瑞很快就敗在了小女孩的攻勢之下，只好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來。「不過，叔叔先問你，為什麼要叔叔來判定呢？」
「因為……因為，因為囡囡喜歡叔叔呀！」小女孩轉了一下眼睛，嗲聲嗲氣地說道。
「哇，這麼厲害的理由也想得出來呀，您的女兒很可愛呢，呵呵！」
戎瑞大笑著看了一下旁邊很不還意思的年輕媽媽。突然，戎瑞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剛才那種危險的氣息如同氣浪一般湧了過來。
「不好！……快走！……」
還沒等小女孩和她的媽媽反應過來，戎瑞突然直起身體，左手一下子抄起小女孩的身體，右手猛地一拉年輕的母親就向前衝了出去。儘管戎瑞的動作如同多年的訓練結果一樣迅速，但還是晚了一步。一股巨大的爆炸波從地底下爆發了出來，烈焰頓時淹沒了戎瑞三人和那位茫然無知的年輕畫家。我的天，原來是煤氣爆炸！
「您剛才說什麼煤氣爆炸，首長？」
「啊？！……噢，沒什麼，呵呵！」戎瑞被管鳳鳳的話拉回了思緒。
首長怎麼會有走神的習慣呀，前些天還撞上了抗大操場上的雙槓呢，呵呵。首長今天晚上總算沒有工作了，這些天他都忙壞了。不，應該說今晚的春節聯歡晚會也是首長的工作之一，只不過是輕鬆的工作而已。管鳳鳳對來雲峰擠了擠眼睛，兩人相視而笑。
戎瑞可不覺得這個除夕之夜會比其他的時間更輕鬆一些，儘管延安今晚要舉辦第一次春節聯歡晚會，軍民同度良宵。但是，還有更多的紅軍指戰員戰鬥在自己的崗位上，沒有因為除夕而有絲毫的懈怠。被馬步芳部隊擊潰的西征軍將士和正在實施「回家」行動救援他們的紅箭大隊特戰隊員們，正在陝南和晉陝交界地區監視國民黨中央軍的紅軍主力部隊，正在監控老虎的特勤局三處，以及正日夜監聽國民黨無線電波的無線電偵聽室的同志們，他們就沒有任何輕鬆可言。面對目前的緊張局勢，中央首長和正在西安工作的**代表團的人員也不可能有任何輕鬆一下的感覺。
今天是一九三七年的除夕夜，還有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到那時……可到了全國解放的時候，難道就真的可以輕鬆了嗎，戎瑞歎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不到二十年，說起來只是彈指一揮間，可這其中有著多少的艱辛呀。戎瑞感到自己的肩上彷彿壓了一座大山似的沉重無比，壓得他透不過氣來。看來，特勤局的工作還得抓緊實施呀，到七月的時候，更加苦難的日子就要來了。想到這裡，戎瑞腦海裡在一次出現了那個可愛無比的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
「快走，快走，遲了就佔不到好位置了。」
「急什麼，時間還早著呢。」
「哎，你們怎麼這麼沒風格呀，噢，趕早去搶位置，這好位置都讓你們佔了，別人怎麼辦？」
「我們也不過是想早點去看熱鬧嘛，誰說我們沒風格啦！」
「就是，咱們根據地難得有這麼好的熱鬧，誰不想趕個早呀，呵呵！」
「我說你們都別說了，聽說去早了還不讓進去呢。」
「這為啥？」
「你想呀，這麼多人，大家都想趕早，亂哄哄的像個什麼樣子。沒聽上級說了嗎，八點開始進場，咱們這一撥進場的時間安排在八點十五分。各個單位的人員進場時間都是已經預先定好的，所以說去早了沒用！」
「嗨，不錯，這辦法不錯，組織的人腦筋挺好使的嘛！」
……
「哎，聽沒聽說聯歡會都有什麼好節目呀？」
「就知道我們區隊選上了一個山東快板，別的就不知道了。聽說今晚的節目在演出之前是保密的，搞得挺神秘的，就我們區隊的節目也只是區隊長說漏了嘴，我才知道的呢。」
……
「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聯歡會，都有哪些首長參加，你們說毛主席他會不會來呀？」
「應該會的吧……」
「嗨嗨！你們兩個，幹什麼呢，安全保衛意識怎麼這麼薄弱呀。這要是讓混進來的特務知道了，你們說，首長們是不是很危險，毛主席的安全是不是就不能保證了呀？我說你們兩個哪，這保衛意識還要再加強加強……」
「說什麼哪，一本正經的，噢，你是不是看我們兩個像特務？」
「嗯，有點像……嘶，還別說，這越看呀就越像了……」
「老李，你看這傢伙是不是皮癢癢了？」
「是，我看他是想找抽呢。」
「那咱們這就抽他？」
「抽，使勁抽！」
「哎，你們真動手呀……哎，我投降，我投降還不成嗎……」
「哈哈！」
戎瑞和警衛員們來到抗大操場春節聯歡會現場的時候，離開始的時間還有將近兩個小時，許多演出的準備工作都已經有條不紊地收尾了。抗大校門已經作了修飾，一座用松柏、燈籠和彩紙裝點的迎賓門已經豎立了起來。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上，「歡度春節」與「軍民同樂」八個楷體大字異常醒目。從抗大校門口到聯歡晚會場地之間，是一條迎賓通道，兩旁用一串串紅黃藍綠各色的小燈籠裝飾。如果從寶塔山上看過來，一定特別漂亮。走過了不長的迎賓道，就正式進入了聯歡會會場。聯會會場相當寬敞，足夠容得下五六千人的規模。好在抗大操場有足夠的空間，當初戎瑞設計抗大校園的時候，早已經想到今後有可能會被用來舉行大型集會之用。
原來的檢閱台早已經被改建成了演出舞台，舞台背景幕布的正中央，懸掛著毛主席和朱總司令的大幅版畫像。畫像的上方是用大紅彩紙剪出來的大字，「延安春節聯歡晚會」字樣。舞台的兩旁，懸掛著兩條條幅，上聯寫著「革命洪流匯四海拳拳仁人志」，下聯是「抗日烽火合五湖款款報國心」。會場裡面還貼著各式各樣的標語，有「『共產』黨萬歲！」、「紅軍萬歲！」，有「歡迎革命青年」、「有志不忘報國」，還有「抗擊日寇還我河山！」，也有「軍民魚水情誼深」、「歡度除夕佳節」等等。這副對聯和周圍的標語一下子把過節不忘抗日的主題點了出來，既體現了『共產』黨和紅軍的抗日決心，又不會失去歡樂的節日氣氛，這些都是組辦小組的幾個筆桿子和紅軍總政治部的同志一起搞出來的。
紅軍總政治部的同志還組織幾位在延安的畫家，趕時間創作了兩幅大型的宣傳版畫，分別貼在舞台的左右兩邊。兩幅大型宣傳版畫的後面，當然是樂隊和演職員出場間了。兩幅版畫以紅色為主色調，都融入了紅軍與陝北老百姓的元素，就是不知道總政治部從哪裡弄來這麼多的紅色顏料。這要是在後世時代，只要在電腦裡面製作完畢後刷出來就行了，不過戎瑞更喜歡現在這種濃厚的氣氛。
這樂隊的事情費了高博不少腦筋，在紅軍總政治部等部門的幫助下，愣是東湊西湊地弄出了一個小樂隊。這其中既有小提琴等西洋樂器，也有鑼缽二胡等中式樂器，就是不知道待會兒演出的時候效果怎麼樣。
離舞台的兩邊較遠處，有兩處地方用麻布幔圍起來，那是用來燃放煙火的。說起來，這要感謝陝甘寧政府和總前委特務團的大力幫助。煙花是陝甘寧政府特意請來陝北的老藝人製作的，而燃放的人員則出自總前委特務團。當然，戎瑞也沒閒著，他和製作煙花的老藝人們一起鼓搗出了幾種土製的禮花。戎瑞曾經專門在偏僻的地方試放過，雖然比不上後世的節日禮花，但效果還不錯。其中一種最好的禮花燃放，還特意借用了總前委特務團的60mm迫擊炮。煙火的燃放地點還有一處，這是戎瑞特意跟總政治部首長商量的，這個創意得到了總政治部首長的一致認可。至於高博同志最關心的燈光效果問題，戎瑞下了很大的功夫，他把燈光分為了兩種。一種是照明燈光效果，採用篝火和火把照明，現在看來效果很正常。而另一種就是節目演出時的燈光效果了，儘管時間比較緊，從兩次演練的效果老看，戎瑞敢說一定有看頭。原本戎瑞是想保持絕對的秘密，除了參與的人之外，連高博都瞞著。但經不住高博左磨右泡，在最後一次演練的時候讓他參與了。高博看完了，只說了一句話，戎組長，你怎麼想到的？
晚上八點以後，參加春節聯歡晚會的人員陸陸續續地進場了。由於會場內事先安排好了各自的位置，再加上通道比較通暢，因此沒有出現什麼混亂的局面。已經進場的紅軍幹部戰士和地方的人們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是有說有笑的，就是四處張望著尋找熟人打招呼，看得出他們今晚一定很開心。
第一排到第三排的位置，是特意留給中央首長、紅軍高級幹部以及陝甘寧政府主要負責人的。第一排和第二排中間擺放著從老鄉家裡借來的八仙桌，桌上簡單地設了一些花生、瓜子之類的東西，當然還有茶水。每張桌子上都擺著座席人員的姓名，最中間的幾張到沒有寫名字，只是寫了首長席而已。那是留給主席、總司令等中央主要首長的，這也是後世的習慣。
麻布幔後面的樂隊正在演奏歡樂的曲調，戎瑞不知道那是什麼曲子，倒是跟眼前的氣氛比較融洽。戎瑞特意把自己的位置安排在了第四排的左邊上，這樣一旦有什麼事情，很容易就可以出得來，又不引人注目。
這時候，樂隊的演奏停了下來。有晚會的工作人員在舞台上又點燃了事先安排好的另外幾個火把，舞台的亮度頓時突出了出來。晚會的擴音設備就是特勤局特意安排西安情報站搞過來的，另一套已經交給了紅軍總政治部，現在用的這套設備等演出晚了也得交上去，這可是寶貝呀。剛才樂隊的演奏大概也是利用這套設備擴音的，不然沒有那麼好的效果。
等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兩位聯歡晚會的主持人精神抖擻地走了出來。女主持人是特勤局直屬醫院的柯沫蘭，這個戎瑞是知道的，而另一位男主持人他就不認識了，可能是抗大的學員吧。
「同志們，延安春節聯歡晚會現在開始！」柯沫蘭用她那悅耳動聽的聲音和男主持人交替著宣佈聯歡晚會正式開始。
「首先，請同志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毛主席和朱總司令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