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衝動的代價
「情況就是這樣,主任……噢,局長!」郭永椿把這幾個月來的工作情況詳細地向戎瑞局長作了匯報。戎瑞的到來讓郭永椿喜出望外,這就意味著自己一定有任務干了,這段時間可把他憋壞了。
「昨天的事情,雖然情有可源,但是你違反了命令,依然要給你一個嚴厲的處分!」戎瑞點了點頭,對郭永椿說。「從現在起,撤銷你的小隊長職務,你的職務由副隊長暫代。」
「啊?!……」
「怎麼,有意見呀?」戎瑞哼了一聲。
「是!……可是,局長……我也沒有做錯事呀,這不是沒有出什麼事情嗎?」
「沒有出事……哼哼!……難道你還想出什麼事不成?!」戎瑞冷冷地看了郭永椿一眼。「你以為我們是幹什麼的,就知道感情用事!……同志,做我們這個工作稍一不慎就會給組織和紅軍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不是憑感情可以任意為所欲為的!……你就那麼天真地以為那個什麼黃探長、劉科長和美國使館的人沒什麼反應嗎,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在他們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郭永椿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戎瑞局長的話一點都沒有說錯。
「你的掩護身份原本是一個很正常的資本家幫辦,像這樣身份的人滿大街都是。現在呢,你成了別人印象最深刻的幫辦之一,暴露在了許多人的視線裡。要知道為你安排這樣一個身份,是需要很大代價的,讓你們幾個月不活動就是為了要讓周圍的人習以為常,這樣才好實施更重要的行動計劃。你毀了組織辛辛苦苦計劃的行動,就因為一時的衝動,你知不知道?!……撤你的職務已經是最輕的了!……」
「我!……」郭永椿的腦袋耷拉了下來。
「有血性說明你還是個好同志,但是你用錯了地方!」戎瑞又哼了一聲。「回去後寫一份報告報上來,我希望你能從中真正吸取經驗教訓,而不光是後悔,這個世界上,後悔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是……」郭永椿覺得自己此刻渾身的力氣就像是蒸發了一樣。
對郭永椿的處分一點都不過分,甚至還有些輕了,這也是戎瑞看在他犯錯誤的情由上。由於郭永椿的一時衝動,戎瑞已不能在將來的行動中使用他的這個小隊力量了。剛到西安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戎瑞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但他並沒有因此怪罪什麼人。畢竟這支部隊剛從野戰部隊轉型過來,他們要想成為一支令人生畏的秘密部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幹部戰士們還需要經歷更多的歷練才能更加成熟起來。現在,戎瑞不得不因為郭永椿的衝動而改變早已在心中設計好的計劃。有關這個計劃的內容,只有戎瑞自己知道,他不想也無法對其他人說出這個計劃的內容,戎瑞只有到了行動的那一刻才會透露出來,但現在不需要了。整整一個特戰小隊在潛伏了近兩個多月之後無功而返,戎瑞的惱火是可想而知的,但他並沒有怪罪於郭永椿,處分他也僅僅是為了維護部隊的紀律。
改變計劃說起來容易,也就一句話一個想法而已,可真要做起來就根本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回事了,尤其是針對戎瑞心中的那個計劃。重新讓毛勇拍一個特戰小隊來西安是不現實,即使來了也是一幫頗為扎眼的陌生人,這不符合適應行動任務的要求。
這一次來西安,戎瑞感覺到了城裡的氣氛有了些許變化,這種感覺是在潛意識中的直覺。西安城的車站碼頭和各個交通要道上,警察似乎比上次來的時候多加了人手,流動的小攤小販也多了起來,原先是常見到的在大街上東遊西蕩的散兵們也不見了蹤影。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一定會發現有一些穿著灰色或者黑色中山裝的人,他們三三兩兩地游動在人流之中。戎瑞知道,黑色中山裝八成就是戴笠軍統局西安站的外勤人員,而灰色中山裝則很可能就是戴笠的對頭中統局的特務們。這種現象在南京、北平和上海等地都成了都市的一道風景線了。軍統和中統有明確的勢力範圍劃分,一般情況下,雙方是決不會摸過河去觸動對方利益的。中統和軍統之間的有序競爭,是最高當局默許的,或許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雖說都是最高當局手下的特務組織,但中統和軍統之間還是有相當大區別的,可以說中統是大哥,而軍統則應該是小弟。如果說中統是國民黨的特務機構,那麼軍統與其說是國民黨特務,還不如更確切地說軍統是最到當局蔣某人的私家特務。因為資格老,中統無論在人員還是機構或者勢力範圍上,都比軍統要佔優。表面上固然如此,但軍統的老闆戴笠不這麼看,中統的上層私下也不這麼想。包括最高當局和中統上曾在內,幾乎所有的人都不否認,其貌不揚的戴笠的確是個情報工作的天才。戴笠的軍統局原本並沒有這麼快開張立牌的,軍委會還沒有正式批准呢,可他卻能從身為軍委會主席的最高當局那裡討來了一個「籌」字。別人或許以為籌建中的軍委會統計調查局不是個什麼正規的機構,戴笠卻早已經把軍統局的名頭叫上天了,軍委會的那一紙批文對他來講便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要說軍統局現在是沒有權力設立分支機構的,可軍統局南京站、上海站、北平站、西安站等等就像春筍一樣冒了出來,只不過後面都脫了一個尾巴——「籌」。中統即使有心告狀那又能怎樣,人家是籌建中的分支單位嘛。
說實話,與戴笠的接觸,讓戎瑞頗為感慨,他也不能否認戴笠的確有他發達的理由。而且,戴笠將來的勢頭恐怕還不止如此,若不是……嗯……的話。此人性格堅毅、處事沉穩、思維縝密,而且極端**,這或許跟他對最高當局蔣某人的崇拜有關也說不定。在極端**的同時,戴笠也是極端反日的人。在與戴笠的閒聊中,戎瑞感覺到他似乎已經為此做了一些佈置。
戎瑞曾經跟戴笠聊起過少帥張學良的事情,雖說他輕輕地迴避了東北淪喪的問題,但他還是表現出了對少帥的崇拜之意。當然,真崇拜還是假崇拜,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有一點是肯定的,從各種渠道獲得的信息中可以判斷,蔣介石雖然對少帥張學良最近的一系列變化有所覺察,但尚未到認為少帥已經背叛自己的境地。蔣某人更不相信聲名赫赫的少帥會轉變成為赤色分子,如果聽到這樣的傳言,在他認為或許更多的是挑撥他和少帥之間的個人關係。當然,撇開少帥本人,對於東北軍和西北軍中的其他人,可沒有這樣的待遇。就在一個多月前,東北軍的一位少將意外地死於車禍。看起來這是一場意外事故,事後也沒發現什麼不正常的地方,但少帥和李部長都不約而同地聞到了陰謀的氣息,因為這位少將正是東北軍中曾經極力支持與紅軍休戰的資深軍官之一。這一段時間以來,西安的地下黨組織也遭到了重大的損失,二十多位同志被捕,其中還有西安地下黨的副書記。西安地下黨的損失,既有中統的功勞,也有軍統的一份辛苦。
戴笠的軍統特務已經把手伸進東北軍和西北軍中來了,少帥的心腹愛將庫侖上校與李部長的判斷幾乎一字不差。庫侖上校是個年輕的滿族軍官,他年紀不大卻已經位居東北軍的情報處長,少帥把他推薦給戎瑞,可見對他的器重。少帥的心腹愛將有兩個,一個是情報處長庫侖上校,另一個就是他的衛隊長。少帥的衛隊長是他們張氏家族的子弟,洛川會談的時候,戎瑞曾經和他打過交道。庫侖卻是第一回見到,戎瑞總覺得這位年輕的情報處長跟什麼人長得很像,可就是想不起來。戎瑞並沒有多想,這世界上長得很像的人太多了,偶然遇上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為了保密起見,戎瑞和少帥的見面是在秘密條件下進行的。對於戎瑞這個老鄉的到來,少帥非常高興,李部長已經通過渠道事先告訴過他。軍統和中統特務勢力對東北軍和西北軍的滲透,事關重大,不僅關係到少帥和楊虎城將軍本身的安全問題,說大了,甚至關係到東北軍和西北軍存亡,這件事情由不得他不重視。但是,清除特務勢力的這件事情也並不簡單,少帥如何處理就成了非常敏感的問題,特別是在國內局勢異常微妙的時候。戎瑞非常明白少帥和庫侖情報處長所說的問題,這也是李部長特意請他到西安來的最主要原因。同少帥的秘密關係,紅軍必須對此事加以關注,這也關係到紅軍的戰略利益。好在戎瑞並不是孤軍奮戰,少帥命令庫侖情報處長要為戎瑞提供一切可能的方便,而且在少帥的東北軍中還有一批自己的同志配合。不過,戎瑞並沒有低估戴笠乃至中統的能力,低估對手永遠是一種愚蠢的做法。
根據李部長提供的情報資料和庫侖上校的通報,戎瑞提出了一個順籐摸瓜、逐日驅特、各個清除的方案。實際上這個方案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方案,但卻能夠最大限度達到迷惑對手和隱蔽自己的效果。根據李部長和庫侖上校掌握的日本特務機關在西安的活動情況,把軍統特務和中統特務的視線引向歧途,以達到打擊日特、中統和軍統特務勢力的目的。
戎瑞之所以設想這樣的方案,是因為李部長和庫侖上校都注意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線索。日本關東軍「梅」特務機關以茶莊為掩護在西安建立了一個窩點,但從目前的跡象上看,這個名為清風茶莊的老闆很可能並不是其真正的負責人,最多只是個聯絡員。
「我們的手中目前掌握著兩條籐,一是軍統和中統的特務分子的蹤跡,尤其是其中已知身份的特務,二是清風茶莊。」戎瑞微微一笑,解釋道。「軍統和中統特務的主要目的是什麼,肯定有二,其一西安我黨地下組織,其二,少帥的東北軍和楊將軍的西北軍與我黨的關係。」
「正確!」少帥很欣賞自己的這個少年老成的小老鄉。
「我們假設這樣一個情節,如果少帥的某個重要人物時不時地道清風茶莊喝茶,而且他似乎有意往東西的習慣,經常會把自己的某個東西忘在茶莊裡面,於是,這位重要人物過一兩天總會去把東西討回來。而這樣的情節又恰好落在某個軍統特務或者中統特務的視線裡,呵呵!……少帥、庫侖上校,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然後,中統或者軍統特務機關就會立刻懷疑這個清風茶莊會是『共產』黨的地下聯絡點,而我們的這位重要人物是在傳送雙方的情報信息。而且恰巧這個清風茶莊確確實實是個情報聯絡點,可是如果他們發現這是個日本特務機關的話……噢,沒關係,我們可以……」庫侖上校的眼睛一亮。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戎瑞點頭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好。
「呵呵,對!」庫侖上校也笑了。「一旦中統或者軍統的人發現自己人不見了蹤影,那麼他們勢必要對清風茶莊採取行動。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隔山觀虎鬥了,哈哈!這個情節設計實際上就等於是我們設計的一條會發光的籐蔓,不管是軍統、中統還是小鬼子的特務也好,都會不由自主地如飛蛾一般撲上去,妙!」
「不僅如此,到時候我們要乘機將他們一網打盡!」少帥點了點頭,對戎瑞和庫侖上校說。
「不,少帥,收官的事情就由我們來辦吧,這樣更好一些。」戎瑞補充說道。「整個情節的關鍵之處,就是要把日本特務清除乾淨!」
「很好!」
麥肯參議員最近的心情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是參議員了。由於貞節黨黨魁的醜聞,麥肯參議員受到了極大的牽連,就在漢斯諾德被聯邦調查局在法庭上當場拘捕的第三天,麥肯參議員也被請進了參議院紀律與道德委員會的會議室內。會議室內,參議院紀律與道德委員會主席和全體委員郝然聚集一堂,在場的還有聯邦調查局的高級特工。
其實,麥肯參議員與貞節黨的漢斯諾德沒有什麼大的瓜葛,壞就壞在他擔任了貞節黨設立的保護社會道德與婦女權益基金會的主席。幾年來,基金會接受了大量的社會捐款,這其中也有麥肯參議員大力宣傳的功勞。貞節黨支持麥肯參議員,他當然也得還報以桃李,參加募捐活動,既可以對得起基金會的委任,又可以增加曝光率,何樂而不為呢。這原本也沒什麼,漢斯諾德對聯邦特工交待說錢被自己藏在保險櫃裡面了,可偏偏募捐的基金連同詐騙貞節黨徒的錢財全不見了蹤影。漢斯諾德怎麼也說不清楚錢為什麼不見了,唯一的解釋是他的傭人攜款潛逃。保險櫃裡面還有一本筆記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了漢斯諾德招待社會名流高官享受人肉大餐的時間和姓名,其中第一個就是麥肯參議員。更要命的是,保險櫃裡面居然還有人肉大餐場面的記錄照片。看到這些精彩的照片,參議院道德與紀律委員會主席在吃驚和憤怒之餘,還沒忘了調侃一句,真沒想到麥肯參議員的該長居然不長。
好在總統看在麥肯參議員出力不少的份上,出面為他講情,否則他就會跟其他高官名流一樣鋃鐺入獄。比起掉了腦袋的漢斯諾德,僅僅被剝奪了參議員資格的麥肯先生已經非常幸運了。讓貞節黨黨魁腦袋落地的,是別墅地下室裡面的貞節黨女性成員,她們都是漢斯諾德精心培育的性奴。在新聞發佈會上,聯邦調查局局長胡佛先生將貞節黨定性為本世紀最令人噁心的邪教組織。貞節黨邪教的告破讓胡佛局長和他的聯邦調查局名聲大噪,芝加哥《觀察家週刊》的多米尼更是不遺餘力的大唱讚歌。
被剝奪了參議員資格讓麥肯先生聲名掃地,曾經口口聲聲要維護道德的他和漢斯諾德一樣,成了全美各大報刊上的笑柄。新近剛剛知名度大漲的芝加哥《觀察家週刊》更是連續三期刊載了漢斯諾德和麥肯先生的醜聞,連他們祖宗三代的醜事都被當作背景資料給抖了出來。《觀察家週刊》報道說,麥肯先生某天經常與某位女士親密相處,時間、地點和這位女士姓名登載得清清楚楚,又有照片佐證。至於麥肯先生和這位女士到底在一起幹什麼,記者多米尼信誓旦旦地稱自己並不知情,但男女相處估計也幹不了什麼其他的事情。多米尼調侃說,麥肯先生很可能是向這位女士宣講有關道德操守問題,只不過太投入了一些而已。
讓麥肯先生咬牙切齒的並非老是拿他的事情調侃的多米尼記者,而是一隻黑色的蝙蝠。這只蝙蝠並非是真的,而是一個剪影,這個剪影就貼在漢斯諾德別墅的牆上。芝加哥《觀察家週刊》在頭版頭條報道了蝙蝠俠向聯邦調查局舉報漢斯諾德醜聞的新聞,封面配圖就是一個大大的蝙蝠剪影。一時之間,蝙蝠俠的事跡傳遍了全美各地。而這位神秘的蝙蝠俠先生到底是誰,則成了讀者們最為關心的話題,聯邦調查局的電話都快被蝙蝠迷們打爆了。社會上的各種傳言滿天飛,有的版本說蝙蝠俠是上帝的使者,還有的說是行俠仗義的某位江湖俠士。一年後,一位美國漫畫家以此為靈感創作了蝙蝠俠的漫畫故事,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蝙蝠俠!……啪!……」
「父親,您不必為一隻蝙蝠生氣,既然事情至此,您還是……」
「麥卡錫,在在一隻該死的蝙蝠手裡,我怎能不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