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夾皮溝遇伏()
走出關押王小二房間房間的當然是戎瑞，由於時間緊湊，容不得耽擱，戎瑞壓根就沒有和王小二多費口舌的想法，所以撂下幾句話就逕自離開了。在王小二的山寨雖然只是暫時歇腳，但還是有許多事情要辦。綏遠的同志還好沒受多少虐待，只是挨餓罷了，洪海已經安排人員給他們弄吃的了。小分隊的人在山寨吃過中飯就必須啟程，否則便有可能影響接下來的路程，以至不能及時抵達下一個接頭地點。接下來的這一段路程，足足有300多公里呢，其間還要穿過三個山口，越過兩條河流，還要過外長城的偏關，這也是戎瑞自出發以來最為擔心的一段。
不過，現在戎瑞已經有了一些底氣，因為小分隊已經擁有了三十幾支槍，子彈也比較充裕，另外還有一部分手榴彈。可惜小分隊的人手實在是緊缺，算上柯沫蘭總共也只有十五個人，要是王小二能按照自己估計的那樣，主動要求加入，那就太好了。根據綏遠同志的情報，這一段路線上，決不會那麼好過的。不說日本人、國民黨或者其他勢力的，光是幾股土匪就夠小分隊喝一壺的。以前組織上走這條線的時候，就是看準了這條線上各種勢力混雜，日本人幾乎沒有涉足，草原上的蒙古族勢力也是偶爾打個秋風，更重要的是國民黨在這一帶的統治幾乎是空白。郝大山提醒戎瑞要注意隱蔽過路，但戎瑞卻很明白，路線固然是不錯的，但那是建立在小股人員隱蔽過路的前提下，而現在小分隊的情況幾乎可以說是一條巨大的黃花魚，任誰都想咬上一口。即使亮出三十幾條槍的實力，再加上接應的綏遠小組，還是有幾股實力較為雄厚的土匪決不會放過小分隊的三輛大車，即使他們根本就不清楚車隊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戎部長，都已經快到中午了，你的法子到底是靈不靈光呀？」
「稍安勿躁，這部還有一會兒才吃午飯嘛。老薑、洪海，對王小二這個土匪頭子要有信心。首先，他和手下落草為寇的出發點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口活命。其二，王小二本身是個窮苦的農民，而且是個受壓迫的農民，他的落草多少還包括反抗惡勢力和不公平社會的意義。再說了，我看王小二一夥劫富濟貧的事情應該是可信的，否則幾年時間和十幾條人槍才斂了幾百塊錢，未免說不過去。」
戎瑞這時也有些隱隱地擔憂起來，是啊，激將法的結果只有兩種，成或不成，各百分之五十的機會，這個賭到底有沒有收穫呢。成則得一大助，不成則要面臨前途重重危機。
你王小二能在這一帶立足，而且還當過西北軍的班長，應該是個聰明人，我的意思想必你應該清楚，成與不成，我不勉強。如果不成，我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看在你接濟窮苦人的份上，你的錢我們一分不要，不過，武器我們要收繳，可以考慮給你留下幾支槍，畢竟你還有老婆和妹妹，子彈也留一些給你。就這樣吧，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
戎瑞想起自己臨走時撂下給王小二的話，苦笑著心想，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多半是不成了。果然，吃過了午飯，王小二並沒有加入小分隊的意思。雖然心裡不免遺憾，但戎瑞還是遵守諾言，臨走的時候，把錢還給了王小二，又給他留下了五支槍和一半的糧食。
「嗨，那個小二，你真的不想加入我們？」已經走出山寨門的馬立成忍不住問道。
「人各有志！」王小二倒也乾脆。
「馬立成，王老大不願意是他的自由。」戎瑞保守阻止了好想說些什麼的馬立成。「王小二，那麼我們後會有期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劫那些正經商旅的道了，可以考慮自食其力嘛。果真要劫，有本事去劫狗日的漢奸和小鬼子，那才叫仗義，哈哈！」
王小二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小分隊一行人，山寨裡的土匪們也是一樣，三三兩兩地低聲嘀咕著，也不知說些什麼。
「小二哥？！」那是王小二妹妹的聲音。
王小二回頭瞪了一眼身後的妹妹，又回身對戎瑞抱拳相送。
小二哥，呵呵，這傢伙怎會取這樣的名字，有意思。戎瑞對小分隊隊員們揮了揮手，示意出發。中午吃飯的時候，戎瑞結合這一段情況的危險性，重申了全體隊員各自的責任分工，各隊員的分組及組長人選都作了周密的安排。最主要的是馬立成的偵察組，戎瑞要求偵察組要前出兩公里以上，一旦有事，至少為小分隊爭取十分鐘以上的預警時間。其次是兩個火力組，一個是原來的狙擊小組負責遠程攔截和狙殺敵人的主要目標，另一個是由七把短槍和手榴彈組成的近程火力。至於唯一的女性柯沫蘭，也有她的任務，那就是照顧受傷的隊員。
「這危險都還沒個影子呢，都已經風聲鶴唳了，咱們不也有幾十條槍呢，怕什麼，哼！」柯沫蘭坐在車轅上一邊觀看四周並不怎麼樣的風景，一邊對戎瑞的小心不以為然。
「小心總沒有錯的，呵呵，聽說呀，這綏遠的土匪既喜歡劫財，又喜歡劫色的喲。」戎瑞騎馬走在大車旁邊，笑呵呵地說。「這土匪們打劫之前，一般都會有眼線先跟點子，只要被他們瞄上了，……」
「哼！」
戎瑞的話還沒說完呢，柯沫蘭已經縮進車子裡去了，惹得戎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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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飛狐口，張家口已經被遠遠甩在了身後，戎瑞暫時不用去考慮國民黨軍的威脅，但他的心一路上都提得緊緊的，絲毫也不敢放鬆。可事情就是這樣怪，戎瑞擔心的土匪卻連個影子也沒有出現，難道這一陣子土匪們都休假去了不成。連趕了三百多里地，一路順順利利的，小分隊的隊員們自然是非常高興，唯獨戎瑞一個人楞是和自己過不去，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川子。
「戎部長，你是不是太過小心了？」洪海小心地問道。
「不，越是平靜就必須越要小心！」戎瑞斷然地搖了搖頭。「這次的任務非同小可，萬萬不可大意了，而且，在這一路土匪神出鬼沒的地帶，土匪們居然連個影子也沒出現，你們說這裡沒有不正常嗎？」
「戎部長說得對，這裡面肯定有問題！」綏遠小組的郝大山也是納悶的很，綏遠地下黨把這個接應任務交給他的時候，他原本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們綏遠土地貧瘠，幾乎什麼也沒有出產的，但卻獨獨不缺土匪。這一路上要是沒有土匪們在一旁瞄著，恐怕太陽真的要打西邊出了。」
「馬立成他們有消息嗎？」
「偵察組已經嚴格執行了戎部長的命令，前出兩公里，兩翼500米的地方決不放過，到目前為止，尚沒有傳過任何預警。」洪海匯報說。「馬立成半個小時前的消息，沒有危險跡象發現。」
「務必要和偵察組保持聯繫。」
「是！」洪海點頭道。
「翻過了前面的山口，就快要到和林格爾了，老薑、洪海，傳達我的命令，讓所有隊員保持警惕，狙擊小組要隨時保持戰鬥狀態。」戎瑞看了看四周的地勢，凝重地下達了命令。「這一帶的地形非常適合打伏擊，一定要多加小心！」
「戎部長，到前面的山口之前，我們必須要經過一個叫做夾皮溝的山溝，山溝雖然不深，但卻是曲曲彎彎的地形。」郝大山介紹說。「過了這道溝，就是山口，出山口以後，後面的地形就是一馬平川直達偏關了。」
「噢？」戎瑞的眼神閃過一絲冷芒。「這一帶的地形你很熟悉嗎？」
「差不多，走過很多次了。」郝大山點點頭。
「來，把這一帶的地形畫出來，會畫地形圖嗎？」戎瑞用腳在地上抹出了一片比較乾淨的泥地。
「嘿嘿……，戎部長，咱還真不會呢。」郝大山不好意思地說。
「沒關係，來來，照你自己的法子畫個樣子就行了。」戎瑞一把拉過人高馬大的郝大山就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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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飛狐口易守難攻，這夾皮溝絕對就是打伏擊的天然戰場了。通過夾皮溝的道路約摸有兩米寬的樣子，倒也算平坦，可是道路彎彎曲曲，過不了一百多米就要拐彎。兩旁的山嶺也不高，卻滿山的野草叢生，山坡上還夾雜著突兀的怪石，即為有利於隱蔽。戎瑞讓車隊放慢了行進的速度，這也是為了在受襲的時候能夠購以最快的速度作出防禦反應。
「馬立成的偵察組過去了嗎？」戎瑞回頭問洪海。
「是的，他們已經進入夾皮溝十五分鐘了，按計劃我們也該進入了。」洪海答道。「戎部長，土匪們真的會在這裡設伏嗎？」
「如果他們想的話，那就必定是在這裡。」戎瑞說。「出發，勻速進入夾皮溝，前後車保持五米距離。一旦交火，近程火力組和車隊隨時準備接陣防禦，洪海負責，狙擊小組由我負責，搶佔制高點。注意，一旦敵人勢大，實在擋不住就立刻向約定地點撤退，千萬不要戀戰！」
戎瑞這樣安排有非常明顯的好處，三輛大車組成的車隊根本就跑不快，一旦遭遇伏擊，在這樣的地形之下，敵人必定要採取堵頭截尾的辦法，結陣自保是最好的辦法。當然，戎瑞也不會坐以待斃地應對，他採取了用遠程火力組搶佔制高點再加上馬立成的偵察組回援的積極防禦策略。至於這種策略的效果，只能取決於敵人的實力了。
車隊慢慢地進入了夾皮溝，轉過第一個彎，沒有發生狀況，第二拐彎依然沒有狀況，過了第三個轉彎處，還是沒有狀況。洪海和老薑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是
郝大山說的最危險的地點。
「奶奶地，過個山溝都要出一聲冷汗。」
「總算平安地過了這老鷹崖了。」
「哼！別高興得太早，小心兵不厭詐！」
戎瑞哼了一聲，姜雲龍、洪海和郝大山幾個人剛剛有些鬆懈下來的緊張心弦又緊繃了起來。
過了夾皮溝最有利於伏擊的老鷹崖，前面便是一片不大的開闊地。唯一讓戎瑞不安的是，道路的右首緊挨著一片崖壁，而道路的左邊則是一條乾涸的淺溝，過了淺溝就是近百米見寬的緩坡地。看著左右的地形，戎瑞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仔細搜尋之下，卻又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的異常情況發現。馬立成的偵察組三個人一定已經偵查過了這個地方的，他們也沒有發現異常。馬立成嚴格執行著戎瑞的指示，和車隊始終保持著大約十五分鐘的時間間距，不會超過500至1000米左右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前後有事都可以相互支援。會不會是自己太過於敏感了，不對，決不會是因為敏感的緣故，可問題出在哪裡呢，到底是什麼讓自己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呢。
戎瑞回頭看了看，最後一輛大車也已經過了老鷹崖。見戎瑞回頭，負責後車的隊員朝他揮了揮手，表示一切正常。
「你們看，這個地方真的很像一個月牙形呀！」在馬車廂裡面呆得不耐煩地柯沫蘭，早已經又坐在車轅上四處張望了起來。
「月牙形……月牙形？……不對！不是月牙，是餃子，這裡是包餃子的絕佳地方！」戎瑞想到這裡，頓時驚得在馬上站了起來，猛地抽出腰間的勃朗寧手槍，大喝了起來。「全體注意，戰鬥警報！」
事起突然，原本寂靜的山溝裡突然響起了戎瑞的大喝聲，小分隊的隊員們立刻被嚇了一跳，一時還都反應不過了，連姜雲龍和洪海也不例外。一時之間，眾人不僅沒有任何動作，反而都怔怔地看著在馬上直立起來的戎瑞。
「都愣著幹什麼，聽我的命令！」見眾人不僅沒有反應反而愣住了，戎瑞內心大急，不覺手中的韁繩一緊，跨下座騎理科前腿凌空而起。「快！火力組立刻佔據路邊淺溝，車隊立刻在崖邊凹處結陣，同志們！準備戰鬥！」
「啪！啪啪！」
「弟兄們，給我打！」
「臥倒！」
戎瑞的話音剛落，隨著幾聲吶喊和槍響，百米開外的低矮山頭上頓時冒出上百個土匪的身影，狗日的土匪原來藏在山後，怪不得看不出來。好在小分隊隊員們早一刻得到了戎瑞的戰鬥警報，紛紛行動了起來。幾個機靈的火力組隊員聽到槍響，一個驢打滾便滾進了路邊的淺溝裡。負責駕車的隊員，由於出發前被戎瑞強令演練了緊急結陣方法，這時候雖然有些慌亂，但也算及時在戎瑞指定的崖壁下面的一塊凹處完成了車陣。
但畢竟事發幾乎是在瞬間，幾個隊員還是中彈了，立刻就倒在了路邊。中彈的有三個隊員，兩個被子彈打中了腿部，而另一個隊員則顯然受傷較重。
「火力掩護，老薑帶幾個隊員搶救傷員！」已經及時地進行了預警，還有隊員受傷，戎瑞德心裡不禁特別難過。「同志們，節約子彈，除了狙擊手外，其餘同志封鎖前面的開闊地，手榴彈不到二十五米不許扔！」
姜雲龍和幾個隊員冒著危險把受傷的隊員搶下來之後，隊員們已經冷靜了下來，畢竟這些隊員都是地下黨精挑細選的精銳人員。看對方的架勢，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了，對方可有一百多個土匪，即使馬立成的偵察組能夠及時回援，實力還是懸殊呀。
「大哥說了重重有賞，打死一個賞十塊大洋，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打呀！」這時，山嶺上的土匪嗷嗷地嚎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