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千鈞一髮()
「啪！啪啪！」
「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打！得勝回山寨，二哥我給大傢伙上好酒好肉，哈哈！」由於小分隊隊員們暫時沒有進行什麼反擊，一個土匪囂張地從山石後面伸出半個身體，破鑼似的聲音再次嚎叫起來。
雖然土匪們人多勢眾，又有居高臨下的地利優勢，但小分隊卻幾乎沒有任何損傷。路旁的淺溝可以說幫了小分隊的大忙，如果沒有淺溝賴以隱蔽的話，戎瑞都不敢想像隊員們的傷亡情況。扭頭掃視了身邊的隊員們一眼，見大家都沒有任何慌張的感覺，戎瑞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哈哈！點子們怕了，弟兄們，給我衝下去，衝啊！啪啪！」
足足十幾分鐘的射擊，山下車隊的人只是偶爾還擊幾槍，打傷打死了好幾個土匪以外，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進一步的反擊。土匪們早就不耐煩了，隨著土匪頭領的一聲吶喊，山嶺上大約有五六十個土匪們鑽出了隱蔽的地方，一窩蜂似地朝溝底的小分隊衝了過來。土匪們衝鋒的隊形雖然不怎麼樣，但幾十人一起向山下衝鋒也頗有聲勢。
看著衝下來的土匪，戎瑞皺了皺眉頭，吩咐隊員們沉住氣，不到五十米，不許開槍。同時，所有的隊員都憋足了氣，悄悄地擰開了手榴彈的保險蓋，一個一個地擺在身旁。
一百多米的距離很短，再加上土匪們是從山上往下衝，速度自然快了許多，不到半分鐘，土匪們已經衝過了半程。小分隊終於反擊了，戎瑞右手向下一揮，隨著狙擊小組的一陣槍響，七八個已經暴露的土匪頭目一頭栽了下去，滾倒在山坡上。正在沖得起勁的土匪嘍囉們乍一聽見槍響，身形下意識地一滯。
「同志們，打！」戎瑞敏銳地把握了時機。
戎瑞話音未落，十幾桿槍猛然同時開火，衝在最前面的十多個土匪應聲而倒。前面的土匪倒下了，後面的土匪雖然感覺到了劇烈的危險，但一路衝下來如何收得住。戰陣衝鋒最講究一鼓作氣，這時候受到火力襲擊更要加快衝擊的速度。可土匪們畢竟不是專業的軍人，頭前的倒下了，跟在後面不是發力猛衝，反而慌忙拚命剎住了衝鋒的腳步。這倒好，一時之間，後面的和前面的土匪竟然在小分隊陣地前四十米處擠作了一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見到土匪們的蹩腳樣子，戎瑞禁不住大喜。隨著一聲令下，全體隊員的長短槍一齊全面開火。在這樣的距離上，小分隊的駁殼槍和仿自毛瑟手槍的盒子炮發揮了最大的火力，效果跟衝鋒鎗也差不離多少。特別是小分隊中幾個槍法好的隊員，更是一槍一個准。其中有個叫柴元的隊員，在整個小分隊中槍法最為出眾，特別是這傢伙居然喜歡打目標的腦袋，給陣地前的土匪們增加非常地心理壓力。轉眼之間，隊員們打得土匪們鬼哭狼嚎，抱頭鼠竄。土匪們什麼時候遇見過這樣的陣仗，別看衝鋒的時候囂張的很，平時也不過是憑著人多勢眾欺負人數較少的武裝商隊，或者乾脆就對毫無還手之力的商旅。這一真的幹上了，沒經過訓練的土匪們的弱點就暴露無疑。
三輪槍響過後，陣地前面已經躺下了一半多的土匪，沒死的也在地上鬼哭狼嚎地大聲嚎叫著。
「轟！轟！」
也不知道是誰投擲了兩顆手榴彈，一前一後正巧落在土匪們扎堆的地方，這下子就像高壓鍋爆炸了一般，血肉頓時橫飛起來。看著眼前的一幕，不要說尚且呆在山嶺上還沒有衝下來的土匪們，就是陣地上的小分隊隊員們也驚呆了。
「媽呀！快跑呀！」
陣地前沒死的土匪們嚇得撒丫子就跑，拚命地往山嶺上，連槍都不要了。狙擊小組的隊員們趁著土匪們逃跑的機會，追著他們又是狠狠地揍了一下，幾個逃得慢的土匪將命留在了半坡上。衝下山嶺的五十多個土匪，逃回山嶺上的只剩下了十幾個。看著首戰獲勝，戎瑞目瞪口呆的就像做夢一樣，頓時對戰鬥恢復了信心。戎瑞並不知道，衝下山的五十幾個其實是這伙土匪中的菜鳥，或者是被強行拉入伙的農民，或者是一些小地痞流氓，這些人哪裡打過仗呀。
這伙土匪是昨天一早就盯上小分隊的，直到一天多過去了，才在這個地方下手，可見土匪頭領的耐性十分的好。土匪頭子名叫劉三保，當過幾年大戶的保鏢，也跟著東家走南闖北見了不少的市面。這傢伙耐性十足，在那個錢姓大戶家呆了近三年，才瞅準了機會將這個大戶一家滅了門。得了大戶家大筆不義之財的劉三保，此後便拉起了一幫狐朋狗友落草為寇，成為了周圍實力最強的土匪勢力。沒有在老鷹崖下手，不是劉三保不懂地勢的緊要，實在是老鷹崖這個地方過於狹小，百多號人擺不開的緣故。之所以讓幾十個菜鳥衝下山當炮灰，一方面是因為看到小分隊的人數不多，殺雞不用宰牛刀，另一方面也是捨不得剩下的精幹土匪折損了，以免影響勢力。
「啪啪！媽的，一群混蛋！」
一個小頭目狼狽地逃了回來，打錯了算盤的劉三保氣就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給了兩記耳光。劉三保剛才還準備讓山上的土匪們全體衝下去見縣城的呢，哪知道轉眼功夫便折損了大半，心裡面那個心疼呀。他可不是為死去的嘍囉們心疼，他心疼的是自己的實力。那些雖然是剛剛入伙不久的菜鳥土匪，可幾十條人槍擺在面上也是實實在在的實力呀，這要是在地面上傳出去，劉三保就不用混了。出師不利的劉三保狠狠地把牙齒一咬，他下定決心要把溝底的這夥人吃掉，即使在折損一些實力也在所不惜。只要吃掉了這夥人，財物肯定不少，嘿嘿，憑著這些財物和槍支彈藥，拉人馬還不容易嗎。這年頭，想發財的，想活命的，或者走投無路的人多了去。
「打的好，同志們！」
「土匪們雖然人多，咱們不是照樣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呀！」
「哈哈！」
和土匪頭子劉三保不同，戎瑞德心情可謂極佳，他及時地抓住了首戰得勝的有利時機，鼓舞隊員們的士氣，一時之間，陣地上的隊員們無不士氣大振。連幾個受了輕傷的隊員也是眉開眼笑。心裡雖然高興，但是戎瑞非常清楚，山上土匪的實力並沒有大損，實力和人數還在小分隊之上，這就是說，危機尚未過去，現在還不到放心的時候。
與此同時，戎瑞德心裡還有一絲隱憂，那就是馬立成的偵查組居然到現在也沒有出現。從第一聲槍響到現在，足足已經過了半小時的光景，照理，馬立成的偵查組應該已經聽到這邊的戰鬥及時回援了，即使他們不能給與有利的支援，憑著馬立成的機靈勁也應該知道對土匪們進行實時的騷擾呀。難道，偵查組出事了？應該不會，戎瑞搖搖頭，即使再不濟，偵察組也應該可以及時開槍報警的。但為什麼，馬立成三人到現在還不出現呢，戎瑞苦思不得其解。雖然心裡疑雲籠罩，但戎瑞並沒有表露出來，這時候不是影響士氣的時候。
「剛才是誰扔的手榴彈呀？」戎瑞想起了那兩棵手榴彈。
「戎部長，是李運來！」崖壁下的郝大山滿臉堆笑地大聲喊道，扔手榴彈的是他綏遠小組的人，他的臉上當然有光了。
「好，好樣的！」戎瑞高興地對有些靦腆的李運來說道。「你的手榴彈扔的好呀，時機把握得很好，李運來，兩顆手榴彈就起到了決定的戰鬥結果的作用，我要為你請上一功！」
「李運來，你小子還真行啊，有這一手，哈哈！」大為高興的郝大山就好像是他自己要立功了一樣。
原來，這個李運來參加組織之前是個獵戶，山上打獵的時候，有時火藥不夠，便拿石頭砸一些小型的獵物，十多年下來，居然練得一手手榴彈的絕活。原本戎瑞規定不到二十五米不得扔手榴彈，但李運來卻能把手榴彈扔到四十多米遠。獵戶出身的人，當然知道把握時機的重要性，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領導的命令就出手了。
這一段月牙形山谷的地勢，土匪們是很清楚的，戎瑞也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只要掐頭、斷尾，小分隊和車隊就是插翅也難逃，這就是戎瑞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命令小分隊衝出山谷的緣由。身後的老鷹崖不用說也必定被土匪封鎖了，前頭的口子上還不知道土匪會有什麼樣的安排在等待著小分隊。如果強行硬衝，或許大部分的隊員可以突圍，但是扔下慢慢兩隻棺材的巨款便宜了土匪不說，臨陣脫逃可是要槍斃的。如果帶著車隊突圍，戎瑞不敢想像，即使突出去了，小分隊還能剩下幾個。
很快，首戰吃鱉的土匪們清醒了過來，畢竟剩下的土匪都是老手，對面的山嶺上有土匪的運動了。
土匪們的下一步行動，戎瑞士有所考慮的。無非是憑著人多勢眾硬拚硬打，或者憑借有利地形將小分隊困死在山溝裡，無論土匪採取哪一種策略都將是對小分隊極為不利的。或許，天黑以後還有機會，戎瑞暗暗下定了堅守至天黑突圍的決心。即使拼著傷亡，也要堅守住，有沒有機會就看能不能守住天黑之前的兩三個小時了。
不一會兒，開始行動了。這一回老奸巨猾的劉三保沒有讓手下的嘍囉們猛衝猛打，土匪們一個個慢慢地匍匐向山下運動著，還不時地憑借地形給自己隱蔽，這給小分隊隊員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五十米以內，除了狙擊小組外，誰也不許開槍！狙擊手要特別注意打敵人的頭目，只要擊斃了匪首，敵人就會不戰自亂！」戎瑞凝重地下著命令。「二十五米的時候，全體隊員就用手榴彈招呼。李運來！」
「到！」
「交給你一個任務，正面二十五米到五十米的地帶就交給你了，給我盡量遲滯土匪們的衝鋒！」戎瑞說道。「有沒有信心？！」
「你看我的好了！」李運來也知道這個任務是在不好辦，但還是堅決地答道，都到了這份上，拚命豁出去就是了。
「很好，同志們注意警戒！」
戎瑞看了正在慢慢爬出山嶺的土匪，飛快地跑出幾步，然後就地一滾，便滾進了崖壁下的車陣裡面。開頭突遭襲擊時，身負重傷的隊員小韓就安置在車陣裡面，郝大山帶著三個車手負責保護這裡。車架上的騾馬早已經被機靈的駕車隊員卸下來了，要不然驚跑或者被打死了騾馬，那還走個屁。好在兩隻裝巨款的棺材是用上好的楠木做的，足夠結實能抵擋槍彈。
「柯沫蘭！」
「哎，戎部長！」柯沫蘭用略帶哭腔的話音答道。「小韓快不行了！你快想想辦法呀！」
「閉嘴，小柯！」戎瑞輕輕地對柯沫蘭說。「你一定要盡力照顧好小韓，等我們突圍以後，馬上想辦法為他治傷。」
戎瑞觀察了一下躺在崖壁邊上的小韓，由於是傷在胸口部位，劇烈的疼痛使得他的臉色此時已經變得出奇的蒼白，雖然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但如果拖得太久的話，小韓就完了。戎瑞從大車上卸下唯一還沒有動用的一箱手榴彈，這是華健明大哥在飛狐口的時候贈送的。憂心忡忡的戎瑞向郝大山低聲交待完了需要他注意的問題，想了想，拿出一顆手榴彈交給了柯沫蘭。
「小柯，帶著手榴彈，萬一的時候用得著，……」
「謝謝，戎部長！」柯沫蘭已經淚流滿面了，但神情卻異常堅定。
戎瑞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個北平的女學生，原本天真爛漫的，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他能說什麼呢。戎瑞伸手拍拍柯沫蘭柔弱的肩膀，匍匐著推著手榴彈箱回到了淺溝陣地上。
土匪們異常小心，匍匐前進的速度也是不緊不慢的，儘管如此，狙擊手的槍法還是讓土匪們在這一段距離上留下了五六具屍體。但是，土匪老手們也不是吃素的，有兩個隊員一不小心就被土匪們的子彈射中了，好在傷的並不重。戎瑞返回的時候，傷員們都已經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衝啊！殺呀！」
在山坡上付出了七八具屍體的代價之後，土匪們終於摸到了陣地前的五十米處。只聽得一個土匪小頭目一聲吶喊，幾十個土匪突然從山坡上爬了起來，口中呼嘯著向陣地狂衝過來。土匪們固然像發了狠的動物一般兇猛，但嚴陣以待的狙擊小組並沒有放過他們，剛剛起身的土匪立時就被狙擊手撂倒了三四個人。狙擊手顯了威，李運來也沒閒著，早已做好了準備的他立馬就是一顆手榴彈出手，狠狠地砸在了土匪們前進的線路上。兩個倒霉的土匪還來不及哼一聲，就被從天而降的手榴彈炸得飛上了天。
但是，堅守陣地的小分隊隊員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個狙擊手和另一個隊員在射擊的時候被土匪們的子彈射中，倒在了血泊之中。小分隊的陣地上，由於人手不夠，防守力量原本就薄弱，兩個隊員一倒下，陣地的左翼立刻就陷入了危機。
「殺呀！弟兄們，點子人少，壓上去呀！」精明的土匪頭子劉三保立刻看出了小分隊的弱點。
蜂擁而至的土匪一發狠，人數較少的隊員們就有些壓不住了，雖然李運來的出手速度也很快，但畢竟杯水車薪，在又死了七八個人之後，很快就被土匪們又向前衝到了陣地前。
就在這時，老鷹崖方向突然響起了一陣槍聲激烈的槍聲，間或還有手榴彈爆炸的聲音。正在戰鬥中的小分隊隊員和土匪們都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有一點卻是清楚的，那肯定是小分隊的援兵到了。
「同志們，我們的援兵到了，狠狠地打呀！」
片刻的愕然之後，戎瑞及時鼓舞了隊員們隊員們的士氣，在這個緊張時候，哪怕一根稻草的援助都是極為重要的籌碼。果然，同樣聽到了老鷹崖方向槍聲的隊員們士氣大振，一下子就把就要衝到陣地前的土匪壓了回去。
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一隊看樣子大約有十幾個人的隊伍吶喊著從老鷹崖方向衝了出來，直插土匪們身後的山嶺。沖在隊伍最前面的郝然就是遲遲未出現的馬立成，而他身旁的另一個人卻是小分隊隊員意想不到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