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草寇王小二()
「戎部長，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姓氏該成姓戎呢，難道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柯沫蘭奇怪地問道。按照中國人的的倫理，無論怎樣都不會改變姓氏的，即使像戎瑞這樣身負國仇家恨也一樣。
「特殊的意義嗎？」戎瑞有些出神。「傳說我們中華民族的始祖黃帝的部落被稱為華夏族，黃帝的手下有九個部將，幾千年來，每一個部將的後代便繁衍成了華夏族的一支，戎姓便是其中的之一。戎氏的祖先戎邢是黃帝手下最有名的戰將，追隨黃帝出生入死，統一了華夏部落。華夏族的後裔都秉承著他們祖先的遺訓，祖祖輩輩，無論世事變遷都不會放棄。……」
「那是什麼遺訓呀，值得他們始終不渝的？」
「守護！」戎瑞為自己點上了一根香煙。
「守護？」柯沫蘭沒有聽明白。「守護什麼？」
「守護華夏，那是華夏族祖先們，也就是黃帝的九個部將對黃帝的承諾！」
「哦，不對！」柯沫蘭忽然想到了什麼。「中國哪有叫華夏族的民族，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呀。」
「呵呵，不是傳說嘛！」戎瑞沒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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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立成回來了，還神情凝重地帶回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這個衣衫襤褸的人正是綏遠地下黨派出的五人小組的成員，戎瑞一看到他心裡就咯登一下，出事了！還好，這個叫張桐地下黨員介紹的情況還沒有讓戎瑞的心沉到谷底。
綏遠地下黨的五人小組是在昨天抵達曹嶺頭村的，沒想到沒一夥土匪劫了個正著。五人只有兩支手槍，哪裡是十幾個土匪的對手，一下子就被土匪圍住了，人家可是人多勢眾。五人由於不是本村的人，所以都被抓上了土匪窩，張桐也是今天凌晨的時候才趁著土匪鬆懈的機會逃下山的。綏遠小組的組長郝大山千叮萬囑地指示他，逃生成功的話，一定要在曹嶺頭等待和戎瑞的特別小分隊接上頭。
「土匪一共有幾個人？」戎瑞皺著眉頭問道。
「一共大概有十七個人，還有兩個是女的。」
「那他們有多少武器？」戎瑞最關心這個問題。
「這個我注意到了，總共有十二支槍，土匪們原本有一支短槍，加上我們的兩支就是三支短槍了。」張桐回憶了一下說道。「另外，土匪們還有好多大刀和梭鏢。他們的山寨……」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大刀、梭鏢的？」戎瑞忽然抬手打斷了張桐的話。
「土匪們很多人都有大刀和梭鏢。」
「啪！太好了！」戎瑞把手往大腿上一拍，又高興地拍了拍張桐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一下，吃飽肚子。我們會研究解救郝組長他們的方案，等你休息好了，還要請你帶路呢。」
「是，首長！」張桐點頭道。
「咦，你當過兵嗎？」戎瑞愣了一下，地下黨的同志什麼時候流行叫首長啦，雖然聽起來比叫戎部長親切多了。
「是的，首長，我原來是徐海東司令部隊的，因為是綏遠人，又是黨員，就被上級派到綏遠地下黨加強力量了。對了，那個土匪頭子姓王，好像也是當過兵的人。」
戎瑞剛才高興是因為從張桐介紹的情況中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這伙土匪極有可能彈藥奇缺，要不然也不會多數人配備大刀、梭鏢之類的冷兵器，這種情況就為解救郝組長幾個人提供了極大的可能性。之前，戎瑞還在是否要解救他們而處於深深的矛盾之中，一邊是關係巨大的巨額款項，一邊卻是等待救援的同志，如果不解救的話，他們很可能沒有生機。
片刻之後，戎瑞、姜雲龍和洪海很快就達成了共識，堅決解救被土匪抓去的綏遠地下黨同志，畢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志落在狼穴裡面，何況總負責的戎瑞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再加上他們對土匪缺彈藥的判斷也極為認同。
三人下了決心之後，又把張桐叫了過來一起研究解救方案，畢竟只有他比較熟悉土匪窩裡的情況。
土匪的山寨不大，設在離曹嶺頭二十多里地的一座山頭平地上。這座山頭說不上險惡，上山寨的路雖然只有一條，但後面應該可以爬上去，張桐就是從後面掏出去的。山寨只有一個寨門，裡面有一座兩間房小廟，另外還有新蓋的幾座木頭房子。從張桐反映的情況來看，山寨的前門有兩個土匪放哨，而後面卻只有一個，但也不排除因為張桐出逃而加派崗哨的可能性。
為了便於此次行動的順利進行，戎瑞命令馬立成和張桐對土匪的山寨進行一次全面的偵查，盡量摸清更多的情況，以保證解救行動的成功機率。同時，小分隊隱蔽前出到離土匪山寨較近的地點隱蔽，以便於靠前行動。
下半夜時分，在張桐的引導下，經過詳細偵查的解救行動隊員，順利地摸掉了後山的土匪崗哨。在隊員們的警戒下，洪海緊急審問了放哨的土匪，這才清楚王姓土匪根本就沒有將逃跑的張桐放在心上，因為他們原本就要在天亮以後轉移到另一個山頭。王姓土匪頭子果然是當過兵的，名叫王小二，還是西北軍的班長，中原大戰的時候就從軍隊逃回家了，可惜家裡地被地主佔了，老娘也死了，只好帶著老婆和妹妹落草為寇。土匪們都是王姓頭領的同鄉，除了沒當過兵，情況和他都差不多，當土匪都是為了混口飯吃。土匪們果然彈藥奇缺，每個人每次才發一顆子彈，也沒有手榴彈，只有王姓土匪的手槍裡面子彈是滿匣子的。昨天被抓的郝組長他們都還活著，他們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路過的普通老百姓，兩支槍也是用來防身的，但土匪頭子根本就不信，所以到現在也不給他們飯吃。
真是萬幸，戎瑞和洪海不約而同鬆了口氣，不過，戎瑞德眼睛裡面比洪海多了一些東西。聽了被抓來土匪的交待，戎瑞的心思活動了起來，這一小股土匪的成分真是太純了，都是無地的農名，雖然落了草，但那都是為了活命。而且他們居然還有十幾支缺少彈藥的長短槍支，既然是成股的土匪，想必應該有些積蓄吧。戎瑞是動了收編這股土匪的心思，如果成了，小分隊的力量將會得到較大的提高，安全也會相對有保證一些。
「同志們，準備行動！」戎瑞下定了決心。「行動務必悄悄地進行，現在土匪們都正在睡夢裡呢，要抓活的，注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殺傷土匪。」
隊員們雖然暫時不理解戎瑞的用意，但命令就是命令，畢竟這些隊員人數雖然不多，卻都是非常有經驗的地下黨員。接下來的事情，比戎瑞設想的還要順利。在夜色的掩護下，小分隊隊員們一個一個房子悄悄制服了裡面熟睡的土匪，並把他們都綁了起來。其中只有一個土匪被驚醒，剛要喊叫就挨了一個錘子般的拳頭暈過去了。
「怎麼樣，同志們有沒有人受傷，綏遠的郝組長他們呢，土匪怎麼樣了？」當戎瑞進入山寨的時候劈頭就問。佔領了土匪山寨，小分隊自然是全員上了山，三輛大車全都拉了上來。
「戎部長，一切順利，土匪們都在那間房子裡面關著，那個土匪頭子和他的老婆、妹妹都給綁起來，在廟裡面。郝組長他們都還活著，只是餓的時間太長了，馬立成和張桐兩個正給他們弄吃的。」
洪海滿臉興奮的樣子，這可是他打的第一仗。一槍不放就解決了十七八個土匪，還解救了綏遠的同志，怎能不高興，以前雖說也和敵人交過手，但也說不上是真正的戰鬥，大多是一交火就趕緊想著轉移，鬱悶得很，那像這次是進攻的。
戎瑞雖然關心土匪們，但綏遠的同志更重要，於是便直接走進了安置他們的房子。
「戎部長，這就是我們小組的郝大山組長。」張桐見戎瑞走進來，便起身為兩人介紹。「郝組長，這位就是我們要接應的小分隊負責人戎部長。」
「快躺下，同志們，不要起來了。」戎瑞見身體虛弱的郝大山想要從地鋪上起來，便趕緊把扶著他半躺下來。
「真是太慚愧了，戎部長，上級命令我們來支援你們，沒成想……」郝大山說不下去了。
「郝大山同志，別難過，同志們都安全就好！」戎瑞知道郝大山內心的難過。「現在山寨已經在我們的絕對控制之下，你們先安心休息一晚上，咱們明天再談工作，你們的任務才剛剛開始呢，呵呵！」
從安置綏遠同志們的房子出來後，戎瑞又檢查了一遍警戒的哨位，叮囑了一番，然後讓其他的人全體休息。從北平出發已經是第三天了，小分隊隊員們還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稱著這時候養精蓄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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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王小二注定是無法睡得著的，他不是怕死，畢竟是當過兵打過仗的，當土匪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把腦袋別在了褲腰帶上。王小二是為自己的老婆和妹妹擔心，誰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是什麼人，假如是另一夥土匪，那就生不如死了。房間裡只有五花大綁地王小二半靠在牆角里，老婆和妹妹早已驚嚇過度昏過去了，王小二欲哭無淚地看著她們。七年前，正逢中原軍閥大戰，剛剛成親的王小二被路過的西北軍抓了壯丁。認了命的王小二，以為當兵總能比在家裡飽一頓饑一頓，哪知道當兵的也經常吃不飽。軍閥混戰，生靈塗炭，戰火過處，沒有一家不遭殃的，看得越多，王小二就越對家裡擔心，一心想著逃跑。直到五年前當了班長以後，才有機會逃回家，哪知道家裡的地早已經被地主佔去了，老娘也死了。辛辛苦苦找到了淪為乞丐的老婆和妹妹之後，一怒之下的王小二殺了那個地主就落了草。當初要是不那麼衝動當土匪就好了，可是不當土匪就能活嗎。
「看來，你是一夜沒睡好喲。」
恍恍惚惚之間，一個聲音在王小二的耳邊響起。王小二抬起頭，一個週身光線四射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定睛一看，原來天已經亮了，那個身影擋住了從門外射進來光線的緣故。
「你們先吃早飯吧，等你吃完了，我們好好談談。」那個人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早飯就離開了。「把他們的繩索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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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二被帶到原先屬於自己房間，裡面只有一個人，正是那個送早飯來的人。王小二沒想到那個人會這麼年輕，也就不過二十來歲，與其說他是和自己一樣的土匪，更不如說是學生。
「坐吧。」那個人笑著指指對面的凳子。
王小二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不過看起來他似乎沒有什麼惡意，王小二心裡忐忑不安地坐了下來。
「很冒昧佔了你的土匪窩子，噢，是山寨，呵呵！不過，這要怪你抓了我們的人。」那個年輕人笑著說。「你是什麼人，我們已經調查得清清楚楚。大致上，你還不算是個真正的土匪。」
那又怎麼樣，王小二看了對方一眼，沒有回答。
「王小二，你這個人很有意思呀，連名字都這麼有意思，呵呵。」王小二不理睬，那個年輕人也不介意，笑呵呵地繼續說道。「你在家的時候是個苦兮兮吃不飽的農民，新婚不久卻倒霉地被抓了壯丁，中原大戰的時候能活下來也算你命大，逃回家殺了害死你娘的惡霸財主卻落了草。當了土匪的你還真有意思，你打劫卻不趕盡殺絕，不殺人，而且只拿一半的錢，我沒說錯吧？」
王小二還是不說話。
「瞧你這土匪當得，這幾年竟然只有500多個大洋的積蓄，呵呵！」年輕人自顧說著。「我們還真有些奇怪呢，審問了你的手下才知道，你把錢都給接濟窮苦老百姓了，哈哈！」
「是不是想學古時候的俠盜，劫富濟貧呀，是個好漢，呵呵，可你這樣連自己和手下的弟兄都很難生存，又能接濟得了多少窮苦人呢？」
「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和弟兄們辛辛苦苦卻一輩子是窮苦人呀？」
「知不知道，當官的和軍閥根本就不把你們當人看？」
「知不知道，這天下只有一支隊伍才是窮人自己的隊伍？」
「知不知道，那支隊伍是為了誰而打天下的嗎？」
「呵呵，我不問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有什麼想法就找我。」
很奇怪的年輕人沒聽王小二說一句話就走了，出門的時候撂下一句話，房間裡只剩下王小二一個人張大著嘴巴，表情怪異地坐在凳子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