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皇上給鄙視了一回3
這並沒什麼,有些事情初雪不說,她也能看得出來。
初雪的目光為難的看向沈素兒。
沈素兒柔和淺笑,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首:「哀家先出去一會兒。」緩緩起向,款款邁出了屋子。經過肖仲之身邊時頓了頓,看著門外的天窗,淡淡說著,「肖仲之,大丈夫在世,有所為而有所不為。一味的讓前人牽著走,那不是忠,也不是孝,而是愚昧無知。」
說罷,她邁出了門。
宮人也隨著出去了,也順便關起了門,退離門口二十餘步。
這時屋子裡說什麼,也沒有人能聽到。
而門外不遠處,陳總管那三十大板子,打著他是嗚呼哀哉。
沈素兒漠然看著。
陳總管差點暈了過去。只是讓一盆冷水給撲醒。
板子足了,她步到陳總管跟前。
「陳總管,你可知自己錯在哪裡?」
「奴才知錯了,知罪了。太后饒了奴才一回吧……」喘著氣,奄奄一息。全身狼狽不甚,和平時那一個八面玲瓏的陳總管差得遠了。
倏地,沈素兒想到一事。
有些事情,她是不是不需要通過肖仲之才知道呢?或者陳總管也知道一二。
於是,她緩步到小庭院中間,再回首看了看屋子。
這種距離,就算是肖仲之在屋子裡也應該聽不到了。
她命人將陳總管拖到自己跟前。
「陳總管,皇宮裡頭,敢將太皇太后,皇上和哀家一起耍的人,也只有你了。」
「太后饒命啊,當是奴才性子急。是為了您好啊。因為有些話,您不知道比知道更好。當時瞧著肖將軍要說了,而說出來的事兒,後宮的女人是萬萬聽不得的,不然會給誅殺……」
「誅殺?」
「是……」
「什麼意思?肖家有那一個權利殺哀家嗎?」
「這個……」陳總管眼中又露出了難色,欲言又止。
「哀家可以饒你不死,但要說實話。」沈素兒對周圍的宮女和太監道:「你們全退到院子外面。」一群宮人應是,紛紛退了出去。
陳守也帶著侍衛退到院門口。
這時,沈素兒再回首看陳總管,「現在可以說了嗎?」
「太后,這個……」
她淡漠的嗓音一轉,冷斥道:「哀家沒這個耐心等你!也不一定要等你說,現在皇上和肖將軍就在裡面說著,等他出來,哀家一樣可以知道真相。哼!來人!把陳總管拉去出砍了——」拂袖轉身,帶著清冷和絕然。
這時,陳守等人迅速的進來。
陳總管一見陳守,馬上打了一個寒噤,這太后說話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下一會兒,他就給架著出去,不,或者說是拖更恰當些。
陳總管嚇得面無血色,「太后饒命啊!饒命……」眼看就要給拖出院子外了,在外面他就是死定了!人死了,還守什麼秘密啊!「我說我說!太后饒命……」
沈素兒鄙夷抿了抿嘴,古代的人都沒種,靠!不經嚇。簡直這麼一嚇就招了?!不知道有沒有嚇得屎尿都出來了?再回頭一瞧,陳總管是拖出了一道溫跡,不過也可能是剛才潑水的緣故。
陳守聽陳總管一說,不等沈素兒發話就停了下來,徵求她的意見。
沈素兒哪裡知道,她自己心裡是想嚇嚇陳總管,可是她剛才的命令是真下了,侍衛們的拖人的氣勢根本就不是做戲,因為事先她可是沒有先知會的,命令下了就是下了,口諭也是下命令。陳總管若給拉去出,那是真殺,侍衛們也不會有一絲含糊地執行。
這也難怪陳總管會給震住!
只是這一層,沈素兒一時之間還沒意識到。
沈素兒令人再將陳總管扯了回來。
再令陳守等人退出去。
「說!哀家就給你一次機會。」
陳總管跪趴在地上,順了順氣兒,微嚥著磕在地上道:「太后,肖家是世代忠良。在北宛是有著特殊的身份:太平使。前面數代的君王也得給他們面子。」
沈素兒疑惑問:「太平使是什麼?太平使者?」
「意思差不多。您不知道。還有皇上,上一代的皇上也不知道。那是老一輩才曉得的事。因為近幾十年,肖家很低調,漸漸的,就給年輕的人遺忘了,可是老人,包括現在朝中很大老大臣們也知道的事兒。」
「什麼意思?」
「他們有清君側的特殊權利,即世代擁有北宛的太平令。那是上可打昏君,下可殺佞臣。奴才有把柄在他們身上,若……若不聽話,他們隨時都可以殺……殺了奴才。」陳總管斷斷續續的說出了事實。他說的,自然也不全是事實,人很自然就會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說去,自己做了多少壞事,自是不會蠢得自己講出來。「太后,後宮是主子們是嚴禁干預政務,您……您幫皇上處理朝政,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恐怕……連皇上也保不住您,所以奴才擔心……擔心肖將軍發現你在御書房……」
後面的擔心純屬多餘,理由也牽強。
不過,沈素兒聽得迷糊迷糊,許多疑惑並沒有解除。只是漸漸的,好像也有一些明白了。肖家有清君側的權利,只是哪裡有殺君的權利?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才要設計引出慕容景到邯城,再刺殺嗎?清君側,連一國之君也清了?
「陳總管繼續說。」
「說……說什麼?奴才已經全說了。」
「全說了?清君就清君側,這點事兒也值得你守住不說?」
「不、不是!太后娘娘,那是因為老相爺不允許奴才亂說,事關於一點肖家的事兒,也不能亂講。說亂講就會殺了奴才,您說——奴才懸著這條殘命兒敢說嗎?」陳總管老淚縱橫,哭得甚是悲傷。若他是在演戲,那麼也可以得奧斯卡獎了。
「哼!」沈素兒冷哼一聲,「你把哀家當小孩子來耍嗎?肖家有什麼太平令,會在幾年前讓皇上打入死牢,差點滅了三族嗎?」
「這個……奴才也不知啊。奴才也尋得機會問過一次,老相爺只是說了,特權是清君側,太平令是天下的太平令,不是肖家的保命符。老相爺一生公平不阿,那時他不用……也不奇怪……」陳總管斷斷續續說著,悄悄的還抬首瞧沈素兒的反應。
沈素兒蹙著眉。就算如此,肖家也管得太寬了!慕容景的事兒,也不是他們應該做的。最公正的辦法,不是搬上朝庭上讓文武百官還決定嗎?
不,這其中肯定還有問題。
這個問題,或者真就只有肖家的人能解答。
現在也不算是沒有收穫,至少知道了清君側,太平令這一回來。
這事情,還得到藏書閣裡查查的記載。
「陳總管,你說說。老相爺既然有這個權利,怎麼就掩藏了這麼久呢?」
「這個……太后你仔細想想就能明白的。」
「不,哀家想聽你說。記著,若不能令哀家滿意,你的腦袋……哼……」她冷冷一笑,再自歎了一下。
陳總管是喘著氣兒,打著顫,在她面前可不比在皇上面前。她說殺,那就是真個兒的殺,「自奴才所知。肖家的人從沒在外人面前提過太平令,代代都是一直謹言慎行的。君臣之間也是心照不宣了。太后聰明過人,若當臣子的權利太大了,對於君王來講也是一種潛在的威脅。稍為不慎一點小事兒也會給擴大招來滅門之禍。就如上一回的肖貴妃一案,其實老臣們心裡啊,很多人都以為……肖家是在劫難逃的。只是突然之間又……那事兒讓不少人吃驚著呢。」
「哦?是這樣嗎?倒也有些道理。」沈素兒淡淡斂起眸子。慕容景當時知道肖家有這項特權嗎?「剛才你說,年輕一輩的,好像都不知道肖家人有這特權……」
「是。」
「包括上一任的帝王嗎?」她指的無疑就是慕容景。
「這個奴才不知。」陳總管也不敢亂講。
「按你心裡的猜測呢?」
「奴才……猜想不出來。」陳總管趴在地上不敢起身,也不敢亂動。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特別是屁股後面是血淋淋的。他這話沒說假,慕容景的心思難測,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確是猜想不出來。雖然他也覺得不知道的可能性高些。畢竟換慕容景的性子,若真知道了,卻還放過肖氏三族不太合理。
「我看你是不想猜吧——」
沈素兒還想說什麼。
這時,在院門口有一點小小的騷動。
陳守進來稟報,說老相爺來了。
沈素兒沉笑,「有請。」清君側啊,太平令。她沒怕過,生了,死了,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她是干政了那又怎麼樣?政給她毀了嗎?那一件事處理得不合情不合理?
若一味的只為了祖先之例就說處理她,那老相爺也應該早點死了,別丟人現眼,寒了世人的心。
然而,世上的冤屈多得是了。
帝王家更是舉不勝舉。
沈素兒也沒有沖暈頭腦,去承認這事兒。
凡事要講究證據。
這時,滿鬢蒼白的老相爺給宮人以軟轎抬了起來,又慢慢地給人扶下了轎子。
他緩緩的讓人扶著走向沈素兒。
沈素兒也仔細打量著他,上一回見,好像是四年前了吧,那時她還在大殿上給他們肖家說話。事隔幾年,老的人越老的,病容明顯,瞧樣子真像時日無多,可是時日無多怎麼又活了一年,真是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