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撲朔迷離4
躺在這裡的人,本來就應該是他。
然而,這一個一直說要殺自己的弟弟,卻三翻四次的救了自己。
他激動得咬破了唇,鮮血自唇角流下。
眸中的憂傷,讓心中的仇恨所代替。
「阿洛,等我收拾了這裡的殘局,再回北宛收拾他們。……」
回顧邯城血案的那一夜……
回到慕容景撲入屋子的那一刻……
當他踢開了房間的門,衝入屋子的時候,目光迅速搜視,屋子裡擺放著幾副棺木,到底那一個才是司馬洛的?他心急中正想上去一個一個查看時,卻聽到外面陳守的驚呼——
只是來不及了!那背後的冷箭已經漫天似的飛了進來。
在萬分危急之際,有一張棺蓋凌空疾飛而來,替他擋住了部分的箭,其餘要害的地方也給他揮劍擊落了。
「真是高估了你的腦袋,這種伎倆也能引你上勾?」有人在調侃著。
這時,司馬洛自棺材旁邊立了起來,再掀起另一張棺材的蓋子檔住了又一輪的利箭。
箭帶著火苗,迅速的燃了起來,但一時之間,他們還不會有危險。
大概是以為屋子中的人死了吧,三次箭過後,即沒有再射。
火勢越來越大,他們不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若仔細看,司馬洛身上的衣衫染著血染,而且是干了很久的血跡。瞧樣子也狼狽不堪,比慕容景好不了多少。然而,他見到慕容景的狼狽樣子,心裡一陣舒坦,「我說啊,婦人之仁怎麼當上皇帝?還是早點退位回南蠻吧。」
「閉嘴!你怎麼在這裡?」慕容景瞪了他一眼。只是看到他活著,鬱結於心的緊張,一下子就散了,心也定了。
「哼!本王如今落難了,終有一天我要滅了北宛!敢陰我!」司馬洛說得有些氣憤,真相卻沒有全說出來。不過,很明顯他讓北宛的人給坑過。
慕容景也留意到他身上的傷,「誰傷你的?」
「傷我的人多著呢,快想辦法離開,不當箭把子也會變成烤全豬。」
在這種危險的時候,司馬洛嘴角反而勾勒起一抹笑,變了一個臉似的樂道:「告訴你一個事。肖仲之他們的佈局出了亂子可不是隨便就出的。那是因為在時間上算錯了。太過倉促的準備了,千算萬算,他們怎麼也沒有算到,你會提早差不多一天到邯城。」那簡直是不要命的速度,就算不睡覺連吃飯的時候也用來趕路,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
哈哈!若慕容景遲一天到,恐怕不入邯城就已經給滅了。
然而,在司馬洛的心底卻有暖流劃過。
他這麼拚命的過來,為了的人可是他這一個弟弟。
「煙起了,別說話。」慕容景捂著鼻子警告。他審視了一下局勢。箭是從正面和屋頂射來的居多,畢竟三面是牆,「過來我這裡。」
慕容景退至背後的牆上,又說道:「我先往這邊衝出去,你遲一點再找機會出去,知道嗎?」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命令我?」司馬洛挑眉,眼中卻沒有平時的憤怒,「我想出去,隨時都可以出去,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這話是亂說的,別當真,真有這機會,他早逃出去了,還會讓肖仲之拘押在這裡?
「你——」慕容景疑惑看著他。
司馬洛從靴子旁邊弄出了二顆烏黑的圓球,有大拇指那麼大,「我可以在一刻鐘內將他們全送上西天?」
「這是什麼?」
「好東西,兩顆就能把這裡的變成地獄。」他師傅是解毒的高手,也是用毒的高手,而他學幾樣防身的一點也不奇怪,只是這毒沒解藥,本來唯一的解藥就是他給初雪吃的那一顆丹藥,現在沒了。「這二顆東西扔出去,整個邯城衙門一切會呼吸的東西都會中毒而亡。」
這東西很霸道,傷亡太重了!
即便在這種時候,慕容景心中也不想這麼殘忍,畢竟外面的全是北宛的將士,只是受人利用了。而且,他自己帶來的人也在,便制止了,「陳守他們在,不能用。」
「那……不能用更好。這東西也不好弄。」司馬洛還真的收回去了。有些毒藥比解藥更難煉製出來,用起來也會有捨不得的時候。
慕容景見他這樣子怪怪的,不是,今天的阿洛好像很高興?
碰到這種危急的情況還高興?
不為別人,就算目前的情況危急,兩兄弟在一起也莫名地感到了安心。
無關任何過去,只是現在!
或者,這也正是司馬洛心中想的。
火勢越來越大!
慕容景暗運內勁,轟!一聲巨響,屋子後面的牆給踢開了!
他持劍邁出去時,居然發覺這已經是在方纔的院子外面。只是可惜,一個院子換了另一個院子,卻有更多的埋伏在等著。
「將軍有令,殺掉他們!上!」
慕容景掛劍剛衝出來,查看著局勢。
他一出現,即有冷箭而至,打落了一輪,又有將士刀劍相向。
砍殺之間,也毫不留情!
這時,他想顧念一下也顯得多餘,在對方想殺自己,而自己卻猶豫不決,反而會陷入困境。在這種時候,他心中有顧忌了,因為身後還有一個重要的人要保護!
他往之前的樓閣上看去。
那一個人影已經不在了。
他現在不知道陳守他們的情況。
突然間,他聽到了一聲沉悶的淺哼。
身後,司馬洛怨怨地瞪了他一眼,「你總是……那麼惹人討厭!我恨死你了……」在說恨之際,而他的人也倒下了。
原因無他,在慕容景完全不知情的狀態之下,司馬洛替慕容景擋了一道致命的冷箭。
慕容景看著司馬洛背上的箭時,
那一刻,好不容易澄清的眸子噴出駭人的憤怒!
「阿洛!……」顫抖的聲音,悲痛欲絕的呼喊。
「叫什麼叫,我又沒死……只是,有點累了……」
「你的武功呢?!」他大意了,他以為阿洛有武功在身,所以沒有留意到,他居然連威力這麼小的箭也躲不過!
「暫時沒了……那該死的肖仲之……」一句話說得很吃力,也很虛弱。
「啊??扶著我,我會救你出去的!絕對不會讓你有事。阿洛!別睡!再堅持一下!……」慕容景繃緊著神經在大吼!
看著那血自他身上流出來,心神都快裂開了。
他一手扶著司馬洛,一直往下殺。
這裡還是在衙門的一角。
埋伏的兵力也眾多!
他殺不盡,即便腳邊堆滿了屍體,也殺不出這個院子。
他只是從一個院子,殺到了另一個院子中!
挺拔的身上也同樣的中了數劍。
不只是劍傷,也有箭傷。
時間越久,體力漸漸不支了,即便是這時,他也沒有扔下自己的弟弟一個人逃走。
身體也漸漸的要失去知覺。
動作也緩了,而他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因為很久時間,是他用身體替司馬洛擋住了劍。
司馬洛眼溢出了熱淚……
哥哥的維護,他全看在心裡……
「難道是天要亡我們兄弟嗎?啊啊!!……」
逃出去的機會,越來越無望。
他們拖的時間越久,肖仲之的人就越多。
「你一個人是逃不出去的……你在半刻鐘之內,不要呼吸,逃出這裡……越遠越好,記著,千萬不要呼吸……」說罷。
司馬洛將手中的二顆黑色的東西往空中奮力一扔!
而他也跟著失去了知覺……
黑色的丸子在空中彈開,驀然,二團淡紫色的煙迅速擴散!
慕容景頓時明瞭,趕緊摒住呼吸,也摀住了司馬洛的鼻子!
迅速往衙門外衝去,只是……他逃了出來,司馬洛卻沒有再醒過來。
又經歷過一些事情,兩個人輾轉地回到了南蠻。
時間一晃,就是大半年了。
慕容景凝視著沉睡中的弟弟,黯然失神……
「喲!那壞小子還沒死。你這表情,我都以為他斷氣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了。這時,有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神容和藹的出現,一身簡潔樸素的短衫長褲,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背上搭著一個籮筐,放著不少草藥。
看來是剛去採藥回來,正撞上慕容景悲慟的神情。
慕容景稍稍尷尬地起身相迎,舉止恭謹,「藥老前輩,您回來了。」
「嗯。」藥老人輕嗯了一下。再目光掃了一眼司馬洛,搖頭謂歎,「真難為你這一個當哥哥的。」說起來這口吻似乎在替慕容景不值。
這老人正是司馬洛口中的師傅,人稱藥老人,真實姓名不詳,在江湖上也名不經傳……越牛b的人越低調,這話一點也不假。那些整天自吹自擂的人,就算真有點專長,那也是大腦某處發育還處於幼兒階段。
慕容景在未見到真人時,會以為是什麼難相處或者是脾氣古怪的人物。真見到人時,他格外意外,眼前的老人一瞧平凡無奇,再相處就知其生活尋常低調,就算走在大街上也不會有多少人留意。誰又會知道他是醉心毒物、醫學的世外高人?
「老前輩,阿洛會醒嗎?」每見到藥老人一次,他都會問一句。
「不醒也死不了的。安心去忙你應該忙的事去,你沒瞧見他臉色紅潤,越長越俊俏不?」藥老人還是在無奈搖頭,放下了藥籮,即進了屋子,好像是眼不瞧為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