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晚上22:55,進入格鬥場的信號,還在空曠的囚牢區通道內響著,尹千尋和彌斯塔卻是早已進入準備室,將要開始接下來的生死格鬥。
「哦耶!fap-4號場7區的單人格鬥就要開始了。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為我們貢獻了超爽快視覺盛宴的勇士們。這將是生和死的較量,血與血之間的撞擊。在這夜空下,生命之花將怒然綻放。讓我們歡呼吧!決定生死的格鬥大聚會,就要上演了。」50多米的高空,另一個解說員正激情澎湃的演說著,極其賣力的渲染氣氛。
看著半空中的解說員,尹千尋倒覺的,這個解說員比上一個有趣的多,至少他把在場的格鬥員稱為勇士。雖然每個解說員的風格和措辭,都是各有風格,但尹千尋還是喜歡這種有著華麗外表的措辭。
即使這些解說員只是為了應付工作,並不是發自內心的對格鬥員尊重,但在別人拋灑熱血、以命相搏時,也該配上一句燃燒鬥志和激情的話語。
直徑500米的fap-4號場內,地面驟然震動起來,發出「轟隆隆」的轟鳴聲,如同一台巨大的機器運作時,僵硬的機器架構,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和低沉的呻吟聲。
震動完全消失後,直徑500米的環形格鬥場,剔除環形場邊緣的弧形空間和中央部位,剩下的部分,被劃分為正方形的50個單人型格鬥場。格擋每個單人型格鬥場的擋板,都是高達50米的特殊的物質。
擋板的硬度自不用說,最為特殊的地方則是,環形觀看席上的觀眾,可以通過特殊的物質,直接觀賞到精彩、刺激、血腥的格鬥真諦。但身處單人型格鬥場中的格鬥員,所有的覺察方式都被擋板所屏蔽。
為了方便觀眾對觀賞的要求,觀眾都可自費購買一次性的觀看眼鏡,從而可以自由的調節觀看視角和固定的格鬥員。這些輔助性銷售所取得的收入,佔得份額還不到fap總收入的1%,也算是fap為觀眾提供的一種「福利」。
其實,fap收入的40%,都是來自於觀眾在賭博上的消費,這也是進入fap的條件之一。自然,能進入fap進行各項消費的人,無一不是一擲千金之人,或是一方富者,或是國中重臣,或是族內核心成員,或是組織內的上位者等等,
「勇士們已經開始入場,各位女士、先生們,趕快選擇各自注目的英雄們,壓下賭注。你們的熱情和期待,為他們的生命和鮮血,鍍上輝煌的光芒,令其閃耀在寂靜的夜空下。
一場華麗、刺激,並滲透絕美的生死party格鬥,現在開……始!哦耶……」伴隨著解說員極其生動、極富煽動性的演說,激起環形觀看台上一陣陣歡呼和尖叫。亢奮的情緒在傳遞,在燃燒,生命和鮮血混合的一場視覺盛宴,即將開始。
同時,尹千尋等格鬥員們站在邊長1米,高3米的長方體準備室內,通過專門的地下運送軌道,被運送至一個個單人格鬥場。
「呼……」站在單人格鬥場中,尹千尋看著眼前的對手,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輕吐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環形格鬥場採用的照明設備,都是超大功率,多角度的高能光燈,足以將格鬥場內的每個角落都照的透亮。但尹千尋看向眼前的對手時,卻只能看到他暗淡、毫無光亮的眼睛,身體的其他部分如同融入黑暗一樣。
只要尹千尋稍不集中精力,就會將對手和黑暗混淆,完全丟失對其的感官撲捉。這種融入黑暗,消失氣息的能力,尹千尋並不是第一次領教了。在尹千尋的印象中,最先接觸到,擁有這類能力的人,是阿亮。
接著,是鏘。眼前的這個人,則是第三個。如果要在這方面,排個順序的話,此人排在第二位,且在隱匿這方面,遠遠強於阿亮。
當然,排在第一位的鏘,對於尹千尋來說,就是一頭無法評價的怪物。因為現在的尹千尋,根本就沒有「資格」,對他作出合理、客觀的判斷和估定。
「嘿嘿……戰鬥,很快就會結束。但你將要身受的痛苦,卻如同黑夜一樣漫長。在這恬靜的夜空下,你會清晰的感受到,體內每一滴鮮血流盡,每一處肌肉僵硬。溫度離你而去,知覺離你而去,生命也終將慢慢消融。可愛的孩子,露出甜蜜的笑容,享受最後的呼吸吧!」黑暗中,透著寒氣的語調,猶如出自深遠的地獄,惡毒的呢喃,更如同百條毒蛇,隨意盤繞吐信、張露獠牙。
「呵呵……對不起,雖然你的演說很賣力,但我是不會誇讚你的文采。因為我沒那種習慣。老實說,相較於嘴上說的絢麗多彩,我更喜歡用拳頭表達想法。還有,問個問題。……妹子,要來一發嗎?」面對挑釁,尹千尋微微笑著低聲說完,將非主流式暗語問了一遍。
面對尹千尋的提問,對手並為做聲。對此,尹千尋只好暗自歎道,「看來,此人也不是接頭人。那麼,任務中提到的接頭人,會被安排在哪呢?」
同時,尹千尋不得不用更加冰冷、銳利的目光,注視著黑暗中,越來越難以辨識的對手。
「各位女士、先生們,寂靜的夜晚,因勇士們的激戰而變得熱血澎湃,也因你們的注目而變得輝煌耀眼。我宣佈,生命的狂歡party,現在開始!」50多米的高空,身穿標準禮服的解說員,乘坐在單人飛行器上,激昂的宣佈單人生死格鬥賽正式開始。
「黑夜有著黑色的眼睛,尋覓著不屬於黑色的獵物。凡不屈服的生物,都要品嚐極致的痛楚,且要不斷歌頌偉大的黑暗之光。黑暗樂章之……無聲的鳴唱!」隨著聲音,尹千尋的對手,在其面前,逐漸的隱去了身形、呼吸和生命特徵。
「唰!唰!」尹千尋手中重劍連續揮擊兩次,只見空中綻出兩朵絢麗的火花,隨後泯滅半空。
「力度並不是不可以接受,但感覺卻異常怪異。只有等他接近我身體50厘米的範圍時,我才能隱約感知到他的氣息。其實,剛剛那兩下格擋,我心中根本就拿捏不定,沒辦法判斷到底是不是他發出的攻擊。出於警覺,我才會出手格擋。」尹千尋在做出兩次抵擋的瞬間,身後的黑、金雙色翅膀也已護住了身後,以防自己判斷錯誤。
「這個對手本身實力不錯,且又佔據了天時、地利,應付起來確是棘手非常。但你說,你可以隱約感知到近身到50厘米的他,並可以立刻出招應對。這說明,你的反應速度,可以應對他的無聲無息的攻擊節奏。」見尹千尋第一次交手後,就士氣低落,炳叔立刻以專業的視角,幫尹千尋找回自信。
「什麼天時、地利?!你又不清楚,他是不是兩天前,被抓進來的逃跑戰俘。還有,他說的『無聲的鳴唱』,不可能就那種程度。跟他對戰,我總有一種感覺,如同身處黑暗的漩渦之中,已經在越陷越深。」雖然只是簡單的交手,但那種似有似無,虛實不定的感覺,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聽尹千尋這麼一分析,炳叔也不好再說什麼。本想給尹千尋打氣,又遭到劈頭蓋臉的一頓否定,讓炳叔只好說道,「既然你這麼能耐的分析,那就……好運吧!」
其實,尹千尋本不想說話沖炳叔,但不知為什麼不自覺之間,自己的情緒就激化了。但話已經出口,尹千尋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一時頭腦發熱,說了胡話。面對沉默的炳叔,沉寂的意識世界,尹千尋倒覺得有些不錯,可以給自己一點時間,緩解情緒。
寂靜的黑暗,如同被拉長的膠體,粘稠、細膩、緩慢,各種微觀的感官感受,如同衝擊一般,一股股的在腦中呈現。就在此同時,尹千尋還要不時的應付著各個方向的攻擊,頻率、力量越來越大的攻擊。
這時,尹千尋才發現。一開始,對手就在編織一張巨大的黑暗之網,自己如同被狩獵的獵物,在不斷的掙脫中,給對手帶來滿足和成就感。
根據之前得到的訊息,尹千尋腦中推算、揣摩對手的想法:兩者的立場,如同一隻飛蝶和一隻蜘蛛。在蜘蛛沒有喊停之前,飛蝶只有拚命震動,賣力演出。以此刺激蜘蛛的神經感受,讓其滿足,讓其滿意,讓其殺死自己。
對此,尹千尋很抱歉的說了句,「不巧的是,我是一隻專吃蜘蛛的飛蝶。」
黑色和金色的火焰,環繞在尹千尋的身體四周,分成一條條細長的火線,黑、金相間的火線。如同相間的黑、金色細長游蛇,環繞著尹千尋的身體,不斷向四周擴展。
「嘶嘶……」觸燒絲網的聲音。
「碰碰……」輕聲敲擊的聲音。
「吱吱……」刮劃金屬的聲音。
「轟轟……」猛烈爆鳴的聲音。
雜亂的聲響,混合在一起,竟然配湊為一首別樣的曲調,淒涼、低沉、冰冷、憤怒,還有深沉如黑暗的寂靜。黑、金兩色火蛇,在擴散至極限時,形成了一個被擠壓變形的鏤空球體模樣。走樣的邊緣,勾勒出一條條線形物質的形象,佈滿了空間。
「我不得不誇讚你,你的確很出色。你居然讀懂了我的『曲譜』,和我共同演奏了這首『無聲的鳴唱』。哈哈哈,嘻嘻嘻……多久沒有這麼暢快過,我自己都已忘了。恭喜你,你正式成為大家庭的一份子。」狂巔的話音,如同搖放的夜,讓人有些暈眩。
但當尹千尋看到黑暗中,慢慢浮現的那張恐怖、悲傷、猙獰、絕望的臉時,尹千尋竟然忘記了自己還在進行一場生死格鬥。嚴格的說,尹千尋所看到的臉,不應被稱為人的臉,或不該被稱為一個人的臉。
因為尹千尋所見的臉,是……
四張不同的臉,配湊的臉,擠作一團的臉,不能被稱為臉的臉。
簡而言之,這是一張,恐怖、悲傷、猙獰、絕望,四個名詞可以概括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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