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我不想留下
他瞄到我手腕間的天珠:"怎麼不把你那個東西當了。"
我聳聳肩:"我答應過一個人,不把天珠拿下來,這是快樂,代表著快樂。"
"不過,朕看你高興也有些高興。"他又用深不可測的眼神看我:"你當了二個銅板,你畫了二幅瀟灑之畫,你高興了,你快樂了,你又去換回來了。"
"皇上,酒菜快涼了。"沒有什麼啊?值得他說個不停的嗎?
我站起來倒酒的時候,他抱住了我的腰:"初雪,朕想你留在宮裡。"
我笑啊,唇角忍不住上揚,他終於鬆口了,那一病,病得太好了。
可憐的太后啊,我借了她的東風了。
不過我才進宮多久啊,他就得放開我了,可見皇上的心,也是軟的。
滿頭的黑髮埋在我的腰間,我有些感觸還是輕淡地說:"皇上,這是軟禁我的地方,我怎麼飛,我終是飛不出一個籠子。"
快說放我走啊,我馬上就出宮。
他抬起眼看我,幽幽的眼神中,有些濕意:"初雪,今晚,再去洗衣宮約三更。朕,放你走。"
"真的?"我掩不住驚喜之色了,歡快地叫著。
看到他臉上的一抹慍意,我又收起笑,正色說:"君子一言可是言出必行,特別是皇上的,更是君無戲言。"
他點點頭,又歎著氣:"朕不放你,朕怎麼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澀苦苦的,看到你不開心,朕,竟也折騰著。其實我想你陪在朕的身邊。"
"皇上,我喜歡在外面畫畫。"
"我恨樓破邪,上官雩。"他孩子氣一樣地說著。
我笑,有些落寂:"我真的與他們沒有姻緣了,什麼都過去了,也不會再回到從前,二個人,我都傷他們,傷得可能深,可能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揭破那些傷痕了。"
"朕要把他們都賜婚了,記著你的話,寧不嫁,不做妾。"皇上警告地說。
我笑,點頭點得可歡了:"奴婢記著了。"
"我還是不放心。"他說著。
我拉下臉:"皇上,不可能不算數的。"
"朕喜歡你,朕長這麼大以來,也不怕你笑話,還是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人。"
"若風呢?"我輕問,心也不由得軟了幾分。
皇上輕哼地手,掐掐我的腰:"她怎麼比得上你,朕遇上她,就是在洗衣宮裡,就是你那般的畫面,她是有手段之人,欲擒故縱朕也知曉幾分她是奸細,這般,如何愛呢?倪初雪,跟你一起,沒有什麼樣的負擔,很輕鬆,很舒服,所以,我喜歡你。"
"這是知已,朋友一般的相處,並不是什麼喜歡。"一定得誤解他才行。
他冷笑:"就這般急著想要甩開朕。"
"全天下的女性,都會喜歡皇上的英明神武的。"
"少說諂媚話,就這樣,就這樣給朕說說話。"他喃喃地說著,再抬起頭,漂亮的眸子看我:"別談出宮,就這樣跟朕一起,不是很好嗎?"
我二話不說就扯著他的手:"別抱著我。"
"朕喜歡看你脫了衣服在池子裡時候?"他說。
我看到他眼裡的一抹戲謔,抓緊了衣領:"我可是三貞九烈的。"
他笑,放開我,舉起一杯酒:"好一個三貞九烈,敬你。"
我喝酒之前又再加上一句:"皇上,你說話可算數哦。"
他輕笑,有些意味深長:"必是說話算數,不過,自也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我先探聽清楚。
"朕讓你進宮的時候,你就得進宮,朕出宮的時候,你就得陪著,朕要是還寂寞的時候,你得吹曲子給朕聽。還有一些,明兒你就知道了。你回去吧,三更之後,在洗衣池見。"他放開我,自飲自斟起來。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傷和寂,可我不得不狠心。
心軟,只會讓我很多事,做不成,包括離開宮裡。
回到住的地方,還覺得有些沉重和喜悅交織著。
圓圓蹭著我的腳,我才笑起來,抱著它滾上床去:"圓圓,姐姐要出宮了,要出宮了,多好啊。嗚,我終於等到了,其實我也不傷害皇上的。"
他一定不開心的,可我不得不走,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他喜歡我和他像是凡夫俗子一般相處,每一個帝王,是否都有他們說不出來的寂寞。
如果,他對我夠狠心,可以囚我一輩子,可以用春藥什麼的,他什麼都沒有做。
我只是大病一場,只是,跟他發發小脾氣,他就受不了。
他也明白什麼叫做放鳥遠飛嗎?困在宮裡的我,對他就像是刺一樣。
也好吧,這樣子,都還早,還沒有傷得深。
可是,三更。
我輕笑,在紙上寫下一些東西,再貼在一個燈籠之上。
他約我的時候,我還是愛做夢的倪初雪呢?他總是失約,公平之處,也得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失約的滋味。
三更鐘一敲過,我就把燈籠給守夜的宮女,讓她提著去洗衣池一趟。
坐在椅上等著他而來,果然沒有多久,門就讓人給踹開。
我笑著說:"正好,茶正香了。"
皇上臉色有些發黑:"你,倪初雪你失約。"
"我不是讓人提了燈籠去嗎?上面寫著,這次到我失約,皇上,你要公平一些,你失了我二次約,我才失你一次,這就叫做不能食言。"
他沒好氣地笑,怒火一衝而散,笑著走近,冰涼的雙手捏著我的臉頰:"你不就是要朕別忘了放你出宮嗎?"
我點頭,雙手奉上一杯茶:"樓破日,請喝茶。"
他笑得有些苦澀:"要分別的,才叫我喝茶,倪初雪,我好像沒有說什麼時候放你出宮是吧?"
我噘起嘴:"皇上,君無戲言啊。"
"行。"他大方的允諾:"不就一個宮女出宮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對。"我笑。
他又垂下臉:"還是捨不得。"
"我等著皇上治理好天下,繁榮富強的時候,再來找倪初雪的麻煩,到時候,你恐怕會看到一個瘋子。一個用筆來綰髮的瘋子,一個滿臉是墨黑,把你嚇得說不出話來的瘋子。"
他笑:"初雪,朕還想抱抱你,以後,想必,就沒有什麼機會了?"
我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就想著,當然是,我雲遊天下,你就是要下聖旨,也找不到我啊。
站了起來,抱住他的頭。
他抑起頭又說:"初雪,朕想你親親我。"
我臉色一拉:"皇上,別太過份了。"
"最後一次了。"他說,不容人拒絕的眼神,可憐巴巴的。
現在的皇上,一點也沒有威武不凡,沒有不可接近,就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我一手擋著他的眼,低下頭,在他的額上輕輕地一吻。
"皇上,都如願了,倪初雪明天出宮?"
"明天出宮。"他哀怨地說著。
"好,那皇上明天不用來了。"我怕他到時又一個改變心意。
他抱緊我,歎息著說:"初雪,朕好想留你在宮中的,看到你,就在這冰冷的皇宮,看到一抹溫暖,初雪,可是朕看到你在外面,好自在,好高興。朕想,在皇宮裡,是真的沒有看到你這樣,朕更喜歡,外面的你。要是關你在這時在,慢慢的磨成跟別的宮女一樣,慢慢的,失了你的本性,還是朕喜歡的倪初雪嗎?朕又想,耶律重對你看得那麼重,為什麼放你走,我想,他就是不想禁固你了。"
"初雪,你笑一個給我看吧,別給我來假的。"
我怎麼能拒絕他現在的請求呢?露齒朝他一笑:"我的小虎牙好看嗎?"
他大笑,笑出一些眼淚。
我眨眨眼:"以酒代茶,敬你一杯,不,以茶代酒。"
他點點頭:"哦,原來你也喜歡上喝酒了。"
第二天的時候,他是真的沒有來送我。
公公來宣旨,我氣得沒有冒火。
好一個樓破日,什麼承諾,滿紙上的約束,而且最讓我討厭的是,他處處都制約著我。
出宮,好一個出宮。就是離開了宮,叫做出宮。
廢除了梨香所有的封號,讓梨香到秦淮一家道觀出家,我呢?陪著去。
這就是他所說的出宮。在秦淮陪著梨香五年。
怪不得他說,他不會來送,我必會跟他鬧。
好吧,好吧,沒有說我還是不是宮女的身份,只是陪,只是不許嫁,只是,還不許喝酒,還不許跟太多男人走一起。
我就不信了,皇上真是有千里眼,還能看到我在幹什麼?
什麼叫鞭長莫急,我要,就到了秦淮第一件事,就是喝個痛快。
現在才知道,他眼底的那麼自得是什麼?
秦淮啊,我日夜想念的地方,不知道變了樣沒有。
我的爹爹,還會認我嗎?
謝謝你啊,皇上,樓破日,你終於肯放我出宮了。
我想找他算帳的,可是,他在上朝。
算了,這也不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還想著,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平和了,原來都還是那樣,心裡還是有些過不去。
嘟著一肚子氣,晃悠悠地坐上馬車出宮。
再別的啊,在這裡,讓我遇上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