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夜市遇知音
好是豪爽的小姐,我喜歡,回頭笑著問她:"小姐,你倒是不怕我畫得難看,你也不問我畫些什麼?"
她一笑,坐在一張椅上:"怕什麼?就看你畫這樣,本小姐就喜歡了。"
"好,憑小姐一句話,我必定給你畫一副好看的,這一幅,是畫的山水圖。"
"行,本小姐就先定下了。"
"你倒也不問問,本小姐給你出多少錢?"她身上的氣息,一看就非小家碧玉。
我還怕她不給嗎?而且,我還真不怕,我有我的自信。我的畫,一定會賣出去的。我只想要二銅板,去贖我的耳環,我還得到了今天的快樂,足夠了。無論是誰,二個銅板,是隨手可給的。
我笑,這些筆不太好用,我連五指都用上了,沾起墨,重淡不同地在紙上劃畫著。
和林珣畫畫以來,我就學了他不少本事。
畫得也狂起來,也草起來,又更多了一番的風采。這對於山水,總有一份說不出的大氣。
我喜歡,他總是說我偷師。
我別的不求,我畫,我就能得到快樂,讚歎聲,佩服聲,我並沒有聽在耳裡。
多好,多值得啊,一副畫,二銅板。
輕鬆地畫,真的很快樂。
多久啊,多久沒有享受過畫中的美妙滋味了。
我熱情還在,我對畫還執著。
"好。"我手抹上最後一色,那小姐讚歎起來:"好畫。"
我走到一邊有水的地方淨手,再回來,畫前已是圍著了一幫人。
"姑娘,你這畫不錯啊,我出一千兩買下來,如何啊?"
我搖頭輕笑著:"不好意思,這位姑娘先買了。"
"那小姐,再給我畫一幅畫好不好?"他懇切地說著。
我點頭:"好。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再畫一幅畫。"
"大家別看了,這畫可是我的。"那小姐取下木板上的畫,捲了起來。
又笑著對我說:"你說,這畫值多少錢,多少錢,本小姐都出。"
我伸出一指,她笑了笑說:"沒有問題,一千兩,對本小姐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我搖搖頭:"錯,一個銅板就好。"
"啊。"眾人叫了起來。
我笑了:"今天我只畫二幅畫,一幅,就一個銅板。"
"唉,姑娘,那可是你說的哦,你剛才說給我畫一幅的。"剛才跟我說話的人一臉的驚喜:"幸好我說得早。就畫這樣的,姑娘,就畫這小姐手中這一樣的。"
眾人都扼腕起來,只是慢了一步說,也只是想看看,那畫是多少錢吧。
別的我不求啊,我就只求一個痛快。
那小姐將畫遞了出去:"這畫給你,妹妹再給我畫一幅。"
"真的?"那人不敢相信地說著。
"去打聽打聽,我京城米家的人,從來不會說話不算數。"她仰起頭說著。
身上一種超凡的氣勢,清麗的五官,十分的精緻。
我才發現,這小姐,真好看啊。
她這話一出,讓人都叫出聲,她又滿意地說:"京城的米家,富可敵國的米家。"
"妹妹,再給我畫一幅。我想看看,你還有什麼滿意的本事?"
我笑,她也是極痛快的人。我喜歡。
爽快地說:"好,米小姐,喜歡雪嗎?"
她點點頭,優雅地喝著茶。我又問:"米小姐,有胭脂嗎?"
"自是有,胭脂香帕,一併齊全。"她打個響指,也不問我有什麼用。
一個丫頭就將一盒胭脂放在桌上。
我笑著,將胭脂調好。
喜歡雪,我就給她畫一幅與眾不同的雪,還有紅葉才是畫裡唯一的亮點。
我覺得這小姐,清傲。紅與白,鮮艷奪目適合她。
樹木依然是用墨,但是這一幅,我畫得很細很細了,淡淡的,濃濃的,閃織在一起。
畫是白的,景是淡黑與濃黑閃織著。
畫完之後,我畫紅葉。
看看敲好深淺的胭脂,我朝米小姐輕笑:"香帕子借用一下。"
她驚歎地看著,從袖子掏出帕子給我。
我用帕子沾了紅胭脂,在雪邊的梅樹上,都綴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紅葉,這可不能用帕子了,用畫筆細細地勾,再濃濃重重地上,各有不同的色彩。
等我用手指上完最後一抹色,全場都響起了掌聲。
"好美啊。"米小姐驚歎地站起了身看著。
我淨了手走近,很多人就圍著我說:"姑娘,畫師,給我們畫一幅吧,給我畫一幅吧。"
我搖搖頭:"不了,今天就畫二幅,一幅,一個銅板。"
"這畫,估計能值萬兩啊。"
錢算什麼呢?身外之物啊。
我伸出手:"貪財了,米小姐,一個銅板。"
她一臉的驚歎之色:"姑娘,你能不能到我米府中來畫畫,你要多少銀子,你儘管開口。真是太美,太美了,我從來還沒有看過這麼美,這麼好看的畫。我真是不敢相信,用墨和紅色這二種單調之色,可以畫出這麼美的畫。"
"謝謝米小姐的過獎了,我無意去哪裡?你聞聞,這畫裡,是不是有一股子香氣呢?"
她吸著鼻子聞了聞畫,睜得圓大的眼大聲說:"真是啊,太神奇了。"
"這是你香帕的香。"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我請你吃個宴。"她見我接了那一個銅板趕緊叫著。
我邊往後退邊笑:"不用了,二個銅板我就足夠了。"
我得到的開心,很多很多了。這些,怎麼可能用錢來衡量得了呢?根本就不可能。
再笑著搖搖頭走著,看看天色,竟然柔和了許多啊。
再看看人群,臉上都是笑意盈盈。
我還是倪初雪,我沒有丟掉自已。
我跳著,笑著,又跑著。我第一次覺得,我好久好久沒有這麼快樂過了。
沒有別的因素,就是那麼瘋,那麼狂,為二個銅板,我可以畫上大半天。
我可以押了不菲的耳墜,找一個理由,放縱自已。
氣匆匆地跑向那秀才,二個銅板就放在他的桌前,我喘著氣笑:"先生,我是來贖耳墜兒的,這二個銅板。"
那老秀才笑著取了出來,把二個銅板推回我:"倪姑娘啊,不必了,有人替你贖了。"
我笑得起勁:"有人替我贖了這耳墜兒?"
"是的。倪姑娘。"他慈和地笑著:"是一個年輕人。"
我還笑,笑得眾人莫名其妙。
我抓起了耳墜和二個銅板,一路走著,看到要飯的老人家,全送到他的碗裡。
充實的一天啊,足夠了。
我不去問,是誰給我出的錢。
我這就是窮開心啊,坐在一處橋邊,我就看著鴨子戲水。
這一看,便到了晚上。
不敢看成雙成對的人鬧花燈,我輕歎一口氣,爬了起來往宮裡走去。
拍拍衣服,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我得到了快樂,我不知道,皇上給我什麼樣的答案。
輕鬆地進了宮,朝後面揮揮手,告別暗中看著我的人,告別元宵的美麗。
果然,我才回到宮裡,還沒有來得及吃完一碗飯,小公公就來宣我去皇上的正和殿裡。
我覺得自已越來越有心計了。
不知道,這是不是成長的迫不得已,反正,我就是不喜歡這樣子的自已。
我可以瘋狂地為二個銅板畫半天,這是我自在狂傲的心性。
我明明是高興的,而現在,我卻要裝作一副無可奈何又寂冷的樣子去面對皇上。
說實在,別說他說什麼公不公平,我自已都不喜歡自已現在這個樣子。
有些歎氣,還是在公公引領之下進了正和殿。
有一桌酒菜,放在那月光之下,四周的花香月色燈光相映著,卻連個宮女也沒有。
我也就站在那裡,我不知道他在那裡?這又是為什麼?
站了一會兒,他就來了。
沒有龍袍加身,只是淡素的白衣。
他穿白衣特別好看,頎長的身子,俊美的容顏,這也是風采翩翩之人啊。
"坐下。"他淡略地說著。
我一本正經地坐下,把玩著裙帶上的絲絛。
他重重地放下筷子,發出清亮的聲音,不悅地說:"倪初雪,你能不能認真一些。"
我抬起眸子看他,一臉的平色說:"皇上,奴婢認真。"
說吧,要說什麼就說什麼?其實我覺得聽與不聽又如何?終不是站在一條線上的想法。我知道,我這是在激怒他。
他有他的弱,我也有我的堅持。
"倪初雪,你很不開心嗎?跟朕一起,你就不開嗎?朕討厭你這個鬼樣子。"他淡然地說著,倒了杯酒就一飲而盡。
"奴婢的錯。"我奴性做足了,給他倒酒。
他瞧了一眼,靜靜地看著我,然後歎著氣說:"初雪,我喜歡你揮灑自如的性子,好自在,好瀟灑,像天際邊一抹不可觸及的雲彩。為什麼在宮裡,你可以自在,你卻做不來。"
他眼裡閃著一些波光,我暗笑,他這般說,就是有意要放我出宮。
無非是想看我幹些什麼?和誰在一起,他就這麼一點想法。
其實,二人都沒有來。
"給我笑一下。"他輕聲地說著。
我扯開臉,笑,笑,笑。
他搖頭狂燥地說:"不是這樣的笑,是喜形於色的歡笑。"
我搖頭:"頂多如此了,皇上快吃吧,菜都涼了。"
他攤開掌心,上面是二串晶瑩剔透的玉墜兒,是我的耳墜。
我並不意外會落在他的手裡,也沒有驚奇,看著淡淡月光之下,玉色泛色生香起來。
"是朕給你的。"他有些惱怒地說著。
我眨眨眼睛:"我沒錢用的時候,瞧到身上值錢的玩意兒,都會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