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元宵獨一人
"你啊。"他點點我的額頭:"也不曉得要掩藏一下情緒。"
"跟林珣在一起,怎麼會掩蔽著呢?是不是?唉,現在也高興一點了,圓圓。"我抱起小狗:"告訴姐姐,你狗哥哥怎麼欲言又止啊?"
林珣又好氣又好笑地看我:"你啊,怎麼跑來個狗哥哥,好吧,就知道瞞不過你。皇上下令了,給我賜婚。"
我睜大眼睛:"真的啊,是誰啊?"
不會是那天晚上的事,害慘了他吧。
他低下頭說:"十九公主。"
我一拍手,樂了:"好啊,有個公主做嫂嫂了。"要是別人,我會覺得是委屈了林珣。
他太有才華,太好太好了,這世間這麼好的人,怎麼有女子有福氣能相伴呢?可是十九公主,我覺得還好。
十九公主是一個很可愛坦率的女子,我喜歡她。沒有半點宮裡的氣息,我佩服她,要我在宮裡呆上那麼久的時間,我只怕會哀怨而死了。
想來,皇上也不是報復林珣了。
他是明如鏡啊,給十九公主找這麼一個好親事。
是很配的,十九公主常去纏著林珣畫畫兒,林珣也常拿十九公主的名號出來擋一些事。
說是無緣,怎麼會?
"你很高興?"林珣佯裝惱怒地看著我。
我拍拍他的肩:"林珣哥哥,別給我裝深沉的,我的哥哥,從來都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十九公主能夠嫁給你,是她的好福氣。"
林珣鬆了一口氣地笑:"你就是有這麼個不同的理解,也只有你會是這樣說的,都說我是攀上了高枝兒。"
"我跟他們能同嗎?我是倪初雪,是你的好妹妹。誰說你是攀高枝了,嫁你是她的福氣。"我笑著看他。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我也安心。
一會我又問:"林珣啊,你說,做妹妹的,是不是要送禮的啊?"
他沒好氣地笑罵:"你怎麼就成了一個小氣鬼了呢?當然得送,得送。"
"不會吧,我做宮女的,我現在還沒有月奉,這樣子,我給你們畫一幅畫做賀禮好不好,要說起,你們也是因為香雪海圖而結緣,我再畫一幅百子圖送你們,也好有個後續。我做了姨,又做姑姑,覺得真是好偉大一樣!"真高興啊,沉悶的日子,終於有些開心的事發生了。
林珣搖搖頭:"你沒得救了,死在畫中了。"
"不會吧,那行,我這個月的月奉,就全給你,不過還沒有領,先欠著。"我大方地拍著他的肩。
"我就沒有見過,送賀禮,還有先欠著的,行啊,你又讓我開了眼界。"他笑著看我。
我笑得開心:"總是有個先例的,是不是。唉,真好,林珣啊,不知道人家會不會這樣想啊,我送你香雪海畫,你和公主一年不到就成親了,新娘還不是我,我要不要哭一哭。那幅畫怎麼說,也是我畫的。"
他擢擢我的肩:"倪初雪,你少哭訴,是你不要這機會的。我不介意多娶一個。"
我拿起枕頭打他:"好你個還沒有成親就想著納妾啊,我替十九公主教訓你。"
"再打以後不養你了。"他警告地說著。
我停下手,二個對看,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歎了一口氣,他說:"倪初雪,你真是真來真伶牙俐齒了,我就不知道,以後誰受得了你。"他有些試探。
我淡笑,掩去我臉上的落寞:"我這一生,我就不嫁,我就賴給你養。"
他知我不想談,關切地說:"好好養息著,下次再來看你。"
抱著圓圓,我才歎氣:"一個一個都要成親了,我陪著你。"
它輕舔著我的手,我寂落到了要和動物相陪了。
躺了好幾天,真是骨頭都硬了啊,一點也不舒服。
直到元宵那一天,皇上才放了令,我得以出門。
元宵,我也是跑出去和上官雩混了一天,吃了好多東西。
公公早上給我拿令牌來說我今天可以出宮。
我卻不知如何是好,出宮,我要去那裡呢?
上官雩和樓破邪昨天就回來了,我想出宮。
可是我又敢出宮,我怕一出去,那二個人,叫我如去面對。
"初雪姐姐,你怎麼坐在這裡啊?"一個宮女看著我問:"初雪姐姐不是可以出宮嗎?你看,好些人都出去了,聽說,今天可好玩了,還有放天燈的。"
我撫著腮,輕笑:"哦,放天燈啊,在宮裡也可以看到。"
皇上必定就是在暗中看著我,他是不是,願意讓我出宮去了呢?
或者我前腳一走,他就在後面跟著。
出與不出。
我還在掙扎,可是,為什麼不出,我坐在這裡歎什麼氣。
撿起一邊的令牌,我就跑了出去。
好久沒有跑得這麼快了,大病一場的身子才好一些,的確是受不了,可又急切於出宮。
不知道,等我的是誰啊?
扶著宮牆喘著氣,看那欲關上的門說:"等等,我要,我要出宮。"
"怎麼這麼慢啊,快點快點。"御林軍催促著。
我將令牌給他們看看,跑了出去。
吸一口氣,整理好滿臉的笑,抬起頭看看周圍。
人好多啊,可是,無論是左邊右邊前邊,都沒有我想要見到人。
他們,誰都沒有來。
我輕笑,有些苦澀,還是抬起臉,大步地往街上走去。
上官雩會想,樓破邪會來,樓破邪會想,上官雩會來。
最終,只有倪初雪孤獨一個,也好,就讓那皇上看看,我倪初雪,就這麼孤單一個。
我出了宮,我還是快樂。
他不是試探嗎?我就讓他看著吧。
一個人,一樣過得有滋有味,端看,要去如何過了。
元宵,終是熱鬧的,在這裡,什麼沒有呢?我最是喜歡畫畫,不是可以去看看嗎?
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呼喝著,京城,永遠都不會寂寞無聲的。
不管是不是元宵節,不管白天或是晚上。而我,永遠看不懂京城。
雖然我極力想要融入,我的根,終不是在這裡。
我明明走在街上,我也充當著這裡的一份子。我卻無法融入,我無法感觸到他們那一份欣喜而又美麗的心情。
元宵啊,多的是成雙成對的人來來往往。
我只獨自一個,到一小酒鋪,深深的聞上幾口濃郁的酒香,我就往一邊走著。
寂寞一邊去吧,這世上如果自已不讓自已快樂一點,誰來讓我永遠的快樂啊。
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不就是獨自一人嗎?少我一人,不少,多我一個,也沒嫌人白眼。買了串糖葫蘆,我邊吃邊走,酸酸甜甜的,多好的味道啊。
咬破了外面的糖槳,就是酸果子。
我記得,我小時候,我最喜歡吃了,奶娘就說,吃吧,雪兒,你吃多了,我看你還長不長牙,要是牙難看,小雪兒以後就嫁不出去了,怕不怕。
我聽了之後,我就不太敢吃了。如今我卻是不怕了,咬起來,一口一個,乾脆又俐落。
想起我的奶娘,才知道,我有多想念她老人家,她的愛,多廣,多深。連我娘,也及不上奶娘對我的愛。
坐在一處寫信的地方,我想著,輕輕地:"幫我寫一封信。"
"姑娘,你請說。"那老秀才很禮貌地說著。
我輕聲說:"奶娘,我很想你了,我是你的雪兒。奶娘,我現在還是喜歡吃糖葫蘆,其實我小的時候就愛吃了,可我記著你的話。可是這京城的糖葫蘆,沒有我們秦淮的好吃。
奶娘,你身體還好嗎?
奶娘,真的,真的好想你了,我想回家,奶娘,其實我一直想說,你比我的親娘還要親,我最喜歡最喜歡奶娘了。"
老秀才看看我,鼻子一酸:"姑娘,你怎麼不回家啊?"
"哦,沒事。"我一笑:"你就這樣寫,再加上一句說,我很好,很好。"我笑,我不哭,我不酸,奶娘也是喜歡我笑的。
我又笑了一個,左掏右摸的,就沒有半個銅板兒了。
哦,還有耳墜兒,我取下放在桌上。
秀才揮揮手:"姑娘,這錢不用了,不就二個銅板兒嗎?沒事的。"
"我有錢,呵呵。"我笑,將那耳墜推了過去:"你等著,我一會就來贖,真的,我姓倪,我一會就回來。"我大聲地說著。
往街的一邊跑去,邊往後退跑邊說著秦淮的地址。
沒錢了真好,這樣才讓我沒有頹廢的理由。
振作起來吧,倪初雪。
街的那一邊,圍了好多的人。
琴棋書畫啊,樣樣齊啊,都有人展示著自已的一技之長。博得眾人的圍觀和掌聲。
我去年便是知道有這些地方了,我快活地跑了過去。
這裡也有很多人求筆墨,要是寫得好,畫得好,就有人買,價錢出得還挺高的。不過,要是沒有人買,自個就出些紙墨的錢了,我相信,我有信心,一定會有人買下我畫的東西的。
吸了一口氣,看那滿桌上都擺滿了筆墨,我抓起一筆,往墨汁裡一沾,再大筆一揮,就在那掛起來的白紙上揮畫著我的精彩。
濃濃的墨彩,再用不同的力道,輕輕地淡淡地灑滿了開來。
周圍好多人圍觀著,讚歎不已。
其中一個小姐,讚歎地說著:"這畫還沒有畫成,我就喜歡上了,姑娘,好才華,這畫,我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