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皇子再搭救
"你們都好好聽著，這就是我們燕朝的太子殿下，今兒個來挑人，要是你們有幸挑了去東宮，是你們前世的福份和造化，得好好侍候著。"黃公公的話裡，含著很多酸澀之意。
太子的公公，都有內務府分過去，也只有有資格的，才能去。
如今就來挑新的，這不是一步勝過他們好幾步嗎？如何的不羨慕。
我看著小靜，他唇在抖動著，看著我，張了張嘴，沒有叫出聲，可是淚，卻是順著臉滑落下來。
我搖搖頭，手放在唇邊，讓他別說話，我心也酸，我也心痛他啊。
我在宮裡風頭浪勢的，全靠有太子和七皇子，我不想讓小靜也成為風頭浪勢之人。
太子從我的眼神裡，也看出了哪個是我所在乎的人。
他輕歎著氣，在我耳邊低低地說："倪初雪，你太善良了，如果我猜不錯，這裡的每一個人，你都不想看到他們在宮裡。"
我點點頭，無論是不是小靜，我都覺得是一件殘忍的事。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我的力量太單薄，我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神。
那一種哀歎之光，能將我的心割成一片又一片。
我無法救他們，原諒我的自私，人性的本能，第一就是想保護自已的樣人，其次，再看力量的可能，再去讓別人的不受苦。我多想把全部人都救出去，就算是我再在這裡勞役上幾年也好，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唯有選擇不去看，那眼光像刀子一樣的可怕。
"我東宮不可能要那麼多人的。"太子輕聲說。
我點頭，覺得頭有千斤重，怨命吧，別怨我，我轉過頭去，不敢面對他們的眼神。
"你，你，出來。"太子在說話。
我聽到有二人站出來跪下的聲音，他又說："東宮要二名書僮，教以武藝，學以文，卻不是一般的武文弄墨，我要的，超群脫穎之人，必是最辛苦。你們是否能吃苦。"
二個幼小的聲音顫抖地說："能。"
"好，要是中途你們受不了，一樣再為太監，起身。"
我的心落了下去，看到小靜和一個年紀大些的孩子站在太子的身邊。
掐著手心，逃亡一般地，悄悄地從一側出去。我實在是沒有勇氣去看接下來的事。
小丁正在一側等我，看我出來，迎了上來說："初雪姐姐，你不是去找七皇子了嗎？怎麼找了太子呢？"
我打量著她，歎著氣："小丁，我問你，你的心裡有沒有燕朝。"
她皺著眉："初雪姐姐，你說什麼啊？"
"你明白的，我說什麼，你都能明白的，生為燕朝人，死為燕朝鬼。我並不是殘忍之人，有些事，你好自為之。"
"我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搖頭。
我望著天色一笑："好自為之吧，燕朝是大國，個人事小，國事為大，就這樣。"
她也只是一個宮女，而且，不為所重用的宮女。
對七皇子，對燕朝不存在著威脅，大概也只是在暗中監視著我。
我不知七皇子知是不知，她在宮裡好幾年，都不曾有重用過。
如果告訴七皇子，也查不出什麼？有些人，去查她，何不以大事曉之呢？防著，也就行了。如不是我越想越是冷靜，我也就如了耶律重的願了。
我在外面等著太子，雪飄飄的，還是讓我感到心煩意亂。
一會兒，太子身後跟著公公還有二個小孩出來。
太子下了台階，往前走著。我也跟在後面，走了好久，他才低聲說："到東宮去。"
我點點頭，刻意放慢了速度，等著小靜跟上，手顫抖了好幾次，才抓住他的冰涼的小手。小靜啊，怎麼會落到如此這般呢？我堂姐怎麼可以這樣呢？耶律重，我對他，已是沒有半點的好感了。將我利用得盡，還將小靜賣到宮裡，讓我去求七皇子。
我低頭看他，他咬著唇，抬起頭看我，那黑白分明的眼神中有些些淚意，有著想念有著堅強。
我多想抱抱他，親親他的臉，告訴他，不必再害怕了。
他小手抓著我的手，抓得很緊很緊。
到了東宮，屏退了好些人，我用熱毛巾給小靜擦拭著臉。
"姨，別哭。"了手在我的臉上拭著。
我低頭一笑，才發現，我的淚又在流，是見了親人驚喜的淚。
"姨不哭，小靜吃苦了。"他又比以前高了一些。
"能看到姨，小靜就不苦了。"
我輕笑，擦淨他的手："小靜在太子這裡要乖乖聽話，姨有空就來這裡看你。"
"不用，小靜不是小孩了，會照顧好自已的。"他靜靜地看著我。
瞧這是什麼話，小靜是長大了。我揉揉他的發，滿是安慰。
太子放下茶，銳利的眼神看著小靜："那我自當你是小大人，在東宮，就做我的影子，無所不能的影子，文武，皆都要雙全。"
"我能做到。"小靜的眼裡寫滿了堅強。
"好。現在就下去，讓公公帶你去練武。"
小靜深吸一口氣，朝我一笑，毅然就下去了。
我有些擔心："這麼小的孩子，可以嗎？"叫我練武，崇閣宮也有武師，我跟過一個時辰，那馬步，讓我腳都顫抖。
太子看著我："你以為，一個人的生命，從微小到燦亮，不必付出什麼嗎？小時不吃苦，如何成得了大器，你也不想到他命運這般淒慘吧，因為，他就是不夠強大。"
我搖搖頭，自嘲地笑著："我總是覺得平安就好，團圓也就罷，別的，出人頭地什麼，我也沒有想過。小靜答應了，他就能做到，他從小就是那樣子，在我家長大，很聽話的很懂事的，太子，耶律重跟我說過，小靜在他的手裡，送進宮，其中的別意，我也不太清楚。"
他笑："耶律重做什麼，我會去查。"
他招招手，讓我過去。
我低下頭，想聽他說什麼？
他卻從袖裡拿起那一塊玉，套上我的脖子："丫頭，下次別取下來。東宮的人不會再攔著你。"
"謝謝太子。"我笑著，手把玩著那玉："幸好有你啊。"
他支頭看著我，眼神黑如墨玉："有事，記得找我就好。"
我點點頭，心裡滿是暖暖的感覺。
"太子，我先回去了，小靜，就多煩你了。"
"影子，正是我想要的，不過是提前了，但也要他做得夠好，做我的影子，可得犧牲很多的東西，也得有相當毅力。"他輕笑，眼神一瞇，斂住精光："我也曾說過，我要找信得過的人，我相信，他會是一個良才。"
"我不太懂這些，不過，小靜答應了，他就會努力去做的。"
有人急匆匆地在門口報備："啟稟太子，太液池發生暴動，那些工人嚷著要回去過年。"
真是發生了啊，上官雩的所料還真是准。
可這暴動大概也有高人指點，要是打起來，就會死傷更多了。
冷冬的宮裡，如此的多事啊。
我不太懂宮裡的權勢。不過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影子，還有親信。
我想，我的想法太天真了，也只是我個人而已。
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自甘平淡的。
人的光華，總是想閃爍，梨香亦是，小靜呢？我不知道。
回到崇閣宮裡，已是用午膳的時候，宮裡集了好些御醫，我和她們一起捧著午膳入了正宮，七皇子讓他們在這裡用膳，所以今天異常的熱鬧。
他這正宮，並不怎麼用，他喜歡待在書房。
我放下手裡的托盤，跟著宮女守在一邊侍候他們。
七皇子氣色並不是很好，我只是匆匆地看他一眼。
他轉過眼神，正好瞧見我。
我趕緊移開，心裡暗暗地歎氣。
聽說，是扭到了一些腳筋，路邊有個小孩，他拉馬之時，從馬上飛身的時候，扭到了。
我低低地瞧了瞧，他腿上圍著毯子，看不清傷到哪裡了。
他眼神黯下來，沒說什麼？顧自吃著。
為什麼回宮裡呢？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想去問，也不敢。
吃完之後就收拾，然後上茶。
我送上一杯茶，連看也不敢看他。
聽到他吐氣的聲音，一個緊張，熱茶一抖，就潑在手背。
一塊帕子覆在我的手背上，他沒有說話。
別人也看不到什麼，只以為他是端茶喝。
我捂著手背退在他的身後，繡金邊的白帕子，淡淡的香氣，是這般的熟悉，那是屬於樓破邪的味道。
當御醫都退下去的時候，他抬起了手，輕淡地說："扶我回去。"
叫我嗎？似乎那些公公都打發去吃飯了，身邊，也就幾個宮女。
那就必定是叫我了，那沉鬱的眼神，我也不敢看啊，托了他的手就扶了他起來。
他移開毛毯，我看見他左腳裹著潔白的紗布。
整個人的重量幾乎壓在我的身上，讓我抬不起頭來。
他亦是小心地跳走著，在廊裡，整齊的聲音響起。
我累死了，我那裡扶得起啊，正想抬起頭看有沒有別的公公經過。
他卻是重重地歎著氣，全身的力量，壓得我更堪。
嚇了我一跳，轉過臉去問："很痛嗎？不如再叫御醫過來。"
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著："不痛，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