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姐妹受折磨
我靜靜地想著,想著天珠的美,還有它紫色的光澤,柔和的光采,嫩綠色又帶著毛毛的葉兒。
球形的體積塑造,不太好把握,不能千遍一律,那樣,顯得無趣,生冷。
而潑墨法,也不能用,所幸這筆什麼樣都有。"平,圓,留,重,變。"這五種畫法,我都熟用,所畫起來,竟然如神助,慢慢地,有了個大概。
黑的光采,用得好極了,主次分明,其實,別小看了這墨的用法,不同的調配,是可以產生不同的色彩,深淺不一。
我是學畫之人,我看過的畫,不下千幅。都有著不同的畫法,不同的下筆法,各自的風采,都各不相同,我沒有什麼派,我只畫我喜歡的。
帶著些喜意,想像著美麗的天珠,想著那意境,那光線,那顏色,慢慢地畫了起來,極點我的技能和畫法,我想,把最好的天珠畫給他。
連蹲得腰酸了也不自知,等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才發現,我腳已經麻了。
真是笨得可以,窗外已經有些很淡的輕白之色了,天啊,我竟然,用了整整一晚的時間來畫。
就著那清冷的燭火,我瞇著眼看天珠,連我都讚歎了,我真不敢相信,是我所畫的,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美啊,有些畫法,還是那天我看到林珣畫樹葉,學來的。
他用的是點葉法,沒想到,這樣用上去,有一種飄渺的意境,甚是美。
天珠疏密有志,錯落得非常的好,遠近的用色,也非常的到位,呵呵,我想,我必是樂暈了頭,總是有時會這樣自已高興一下。想到上官雩會高興,我也心輕飄飄起來了。
收起了筆墨,畫放在窗台上曬著,一會幹了再收起來。
趁著天色還早,趕緊小睡一會,眼睛困澀得很。
明天要是讓上官雩看到,一定會高興吧。對,他一會很高興的。我欣賞的東西,和他也差不多,這是不是因為心有靈犀啊?吐吐舌,不好意思多想。
對了,有空還得為太子畫上一幅畫,他待我不錯,雖然貴為太子。雖然冷冷的,私底下卻是極好相處的人,比上官雩還要好,他不會太責罵我。
他和上官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脾氣都是來得快,去得快。他是渾身上下有著霸氣,貴氣。而上官雩,是傲氣,是冷然之氣。
二個,都是極出色的男子。上官雩我能確定他會喜歡我的畫,而太子,我就不知道了,畢竟,他是太子。他在宮裡,什麼沒有見識過。
而我的世界太小了,我所學的不多,所見的更不多,畫出來,就是沒有那種大氣,沒有那種滄桑,小家碧玉的畫法,圖的就是精緻,圖是華美柔逸。
我腦裡想著他們,迷迷糊糊中,又傳來了七皇子的聲音,冷冷地說著,認清自已的本份。
這一句話,驚得我睜開了眼,一看,竟然天大亮了。
天啊,我睡過頭了,今天可是只有二個宮女幫忙了。
終究不是冷宮的人,也不會那麼盡心,多的事,還要自已來做。
我趕緊穿鞋,要去打些水回來讓寧妃梳洗,生活,還是要回到原點,我才覺得舒服。我並不太喜歡總是改變,然後,總是適應,總是有不知道的人出現。
湛藍的天空如一方無瑕的暖玉,瑩潤澄澈,微微的陽光透過枝丫灑得我滿身都是暖暖的。我挑著水桶到河中去挑水。
我腰才剛好,倒也不敢挑得太多了,要是再痛起來,上官雩可會罵人的。
他一點也不客氣,就要罵得我求饒不可。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等我到了小院裡,已是日頭高高了。
一抬頭就看見了七皇子,他正拿著我的畫,在看著。
我嚇了一跳,趕緊放了水桶就跪下去:"奴婢叩見七皇子千歲。"
天啊,那是我昨晚的畫,我才畫好,放在窗邊讓墨干,出來做事忘了收起來,讓他給看見了。
他看我一眼,有些冷意:"做你的事去。"
我吞吞口水,看著他,他沒有要將畫放回去的意思,可是,我又不敢直接說。
小心地將水提到水缸邊,倒了下去,才要抹抹汗,就聽見敲門的聲音。
"初雪。"一聲女聲傳來,讓我的心都急跳起來。
是梨香,她昨天說過,要來這裡,我也勸過她,可是,為什麼她還來呢?
如今七皇子在這裡,如何是好。他不出聲,我怎麼敢去開門呢?
那二個宮女也看著他面色,就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初雪。"叫得更大聲了些。
我看看七皇子,他沒說話。我微一低頭:"奴婢去看看。"
小心地打開門,梨香就站在那裡,好美啊,黛眉如月,杏眸灼華,俏鼻朱唇,貝齒香舌,青絲柔順,細腰纖韌,身形如玉柳卓然,風姿如高嶺幽蘭。
她輕輕一笑:"初雪,我來看看你了。"
梨香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台階上看畫的七皇子。笑著跪了下去:"奴婢殷梨香見過七皇子,七皇子千歲。"清如珠玉的聲音,透過風,傳到每一個人的耳裡。
叩完頭,梨香抬起了頭,盈盈的明媚大眼直看著七皇子。
七皇子唇解勾起一抹笑,冷道:"你這宮女,怎麼到這冷宮來了?"
我有些著急,朝梨香眨眨眼。
梨香卻輕笑地說:"奴婢的姐姐在這冷宮之中當差,幾天沒有回秋菊院,正好奴婢沒有什麼事,就過來看看了。"
七皇子收起畫,冷得讓人心寒的眼光打理著她:"掌嘴。"
這命令,讓我們都一怔。還不知七皇子是何意。
他又冷道:"連宮規也不知,一個宮女,不是冷宮所管,隨意進出冷宮,該當何罪?自個掌嘴。"
掌嘴,二個字,是落地有聲。
不容得有半分的猜疑,我看著梨香。
她咬著唇,然後伸出白嫩的雙手,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自個的臉上,那清脆的聲音,讓我心痛。我似乎看到了爹爹責怪的樣子,看我這做姐姐,竟然讓妹妹挨打。
且不說梨香來的用意何在,她是我妹妹啊。七皇子這令,沒說打多少,我並不認為,七皇子有這個好心。
梨香的眼裡,沒有一滴的淚水,緊緊地咬著唇,不讓自已叫出聲。
我心痛她,她打一巴掌,像是打在我身上一樣。
我跪了下去:"奴婢還請七皇子饒過梨香,都是奴婢的錯,請七皇子懲罰奴婢。"
跪在地上,沒敢正視他。
只聽見"刷"的一聲響,我抬起頭,看到他手裡的畫,一分為二。
那聲音,像是一把刀子一樣,從我的心裡,也慢慢地劃了過去。痛得我幾無法呼息。
那是我熬了差不多一夜畫出來的天珠,那是我興奮地想要送給上官雩的東西。
我知道,七皇子對我沒有好感,但是,撕了我的畫,真的讓我心裡好痛,好痛。
沉沉的悶,壓得我呼不過氣來,壓得我幾乎窒息。
那畫,丟在地上,像是我的心也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般,我的心血啊。
什麼也沒有感覺一樣,淚,就湧上了眼眶,耳邊還聽到梨香的巴掌聲。
七皇子如鷹一般鋒利的上陰冷地看著我,要把我看穿,要把我看得鮮血淋漓:"做宮女,認清自已的本份沒有。"
不就是要懲罰我嗎?七皇子,真的傷到我了。我最在乎的妹妹,我最在乎的畫。
他好狠,所做的,所說的,像把刀一樣地劃過我的心口。
我深深地將那傷痛的氣吞了下去:"奴婢知道。"
"認清就好。起來。"他冷然地說著。
沒有叫梨香停下,我不起來。
他從那畫裡踏過來,像是踏在我的心尖上,我聽到了,畫痛的聲音。淚水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滑落了下來。
"停手,滾回去,也認清自個的本份,別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如此招惹。烏鴉的毛,如何渲染,總是擺脫不了它的黑色,在宮裡,自有宮規。"
梨香停下,叩首:"奴婢謝過七皇子教導。"
我回過頭去看她,依然是那般的倔強,依然不哭,臉紅紅的,唇間那血珠兒,溢了出來。
她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小小的身子,背挺得那樣的直。
七皇子,就要這般的羞辱我們姐妹嗎?我心痛地看著畫,撕畫的那瞬間,覺得自已的心,也給撕碎了。他如此的無情,如此的殘忍,就是要我看清楚,我的本份。
他看了一眼無情地說:"這東西拿去燒了。"一個宮女拿著畫,就到一邊去。
我聽到了,天珠的歎息之聲。當它消失的時候,我聽到了,它的消失的聲音,連殘碎的畫,他也不留給我。
七皇子,要我知道,我的本份,要我知道,他的狠心。
算了,畫撕了燒了就算了,這不過是身外之物,我並不是,永遠就不能畫了。
雖然,我可能會多一份心痛,少一份昨晚的興奮心情去畫,有些意境,少了,就是少一種風格。
但又能如何呢?毀了的,我永遠也找不出來。
化為灰,成為煙,裊裊的朝我一別,四散開來。
我打了水入屋,寧妃看到我,輕輕地說:"初雪,不要太介意。"
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我朝她一笑,有些割捨:"娘娘,沒有什麼介意的呢?再畫,就有了。"
我能不介意嗎?我為上官雩作的第一幅天珠。他是七皇子,我能介意嗎?難道,我跟他拼了,難道,我拉著他的衣服,要他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