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認清自身份
"我試試看,可是,我不能擔保。"
"好。真是我的好姐姐,我們回去吧,初雪,你還是早些住回來秋菊院,我一個人,怪寂寞的。"她像是一個天真的妹妹,拉著我的手。
讓我心裡頭有些輕鬆:"好的,大概快了。"
"那天晚上你去幹嘛了?"梨香突然問:"就是那天你出去就沒有回來住的晚上。"
有股暖流潛入心裡,甜絲絲的,梨香還是關心我的。
我輕笑:"本來想去洗衣宮轉轉的,然後,又坐在院裡一晚上。"
她拔弄著髮絲,順手揪了一朵路邊的花戴在發上:"殷梨香真落魄,戴這些花,好看嗎?"
"梨香不管戴不戴花,都好看,風華絕代。"
她歎氣道:"只可惜,我不過是一個宮女,不過,我不會甘心的。"
我沒有打擊她,或者,慢慢,這後宮會把她所有的想法都會折磨掉。
我不喜歡這樣子,會活得太累。但是,我畢竟是我,我不是殷梨香,她有她的想法,她不屑我的,我也不能管她的。百樣米,千種人啊。怎麼可以去干涉每一個人的想法呢?
"那天的洗衣宮,可真是一個亂。我聽說,來了好多人,在抓什麼人?"梨香淡淡地說,看了我一眼。
我心裡暗驚,幸好,那天夜裡我沒有去,縮頭就縮頭。抓人,誰在抓為什麼要抓。我沒將那晚的事說了出來,我記著陳嬤嬤的交待,不能亂說的。
心想,又怕什麼呢?梨香可是我妹妹,她才不會害我。
那天晚上,還有連秋池也出去了。
罷,又是頭痛的事,想想,真是不喜歡。
"七皇子怎麼樣?"梨香突然問我。
我真沒有想到她會問這樣的事,七皇子,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不屑,還有粗暴。不過,也有著一顆善良而剛直的心,不然,他不會去管寧妃的事。
我想了想,眼前浮現的七皇子,無論那一面,都不是什麼好樣子:"還好,就是脾氣大一些。"
"我過幾天也沒有什麼事,我跟你到冷宮去幫幫忙吧?"她建議。
我笑著搖搖頭:"倒是不用,七皇子天天過來,也留了宮女在那裡幫忙。"
"反正沒事,東宮的人說,太子要三天之後才回來。"
才到秋菊院,就看到了林司記。
她朝我輕輕一笑:"初雪,好久沒有看到你了,冷宮有什麼事嗎?"
我和梨香朝她施禮,她看著梨香。
梨香也看著她,二個人的眼中,似乎都有些火藥味。
"你們姐妹倒是要好。"她輕笑,又看了梨香一眼。
原來,她是想要梨香離開了。可惜的是,梨香也是一個倔丫頭。
"這幾天寧妃娘娘舊病復發,所以初雪就留在冷宮侍候著寧妃娘娘,過二天,寧妃娘娘身好些了,初雪就能回到秋菊院住。"
林司記放下手上的茶杯,好奇地說:"寧妃這次可真是大好嗎?"
我輕笑:"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了。七皇子請了宮外的上官雩公子來為寧妃娘娘治療,已大有起色。"毒疹的事,必是不能說給她聽的。
至於寧妃娘娘的病,又何必我說呢?皇上一去,整個宮的人,怎麼會不知道。
"倒是苦了她了。"她輕笑著說:"坐下吧!"
我有禮地笑:"林姐姐,初雪不坐了,一會還得回冷宮侍候著。"
她眼神閃了閃:"倒不如我調多二個人去幫著你,也不會讓你那麼辛苦。"
"林姐姐,不用麻煩了,七皇子派了好幾個宮女在那邊幫忙。"
"哦,七皇子倒是有心,這般關心寧妃娘娘。"
我輕輕地應:"嗯,是的,七皇子天天去看寧妃娘娘。"
她手指輕敲著桌子,噠噠的聲音自在得很:"倒也是,以前寧妃娘娘可照顧七皇子了。"
以前的事,我不太知道。我也不想去知道,有人說,我就聽,沒人說,我也不追究。
輕笑:"林姐姐,沒有什麼吩咐,初雪就先回去了。"
"卓兒,你先退下。"她輕聲地說著。
然後她看著我:"初雪,你的信,還寫嗎?"
我心攏緊了,怎麼會現在問我還寫不寫信呢?上一次,我已經說過,我不寫了。
當然,她說出來是有她的意思的,或許是好意,或許是我不知道的意思。
我搖頭:"謝謝林姐姐,初雪已經斷了這個念頭。"
"林姐姐可真是關心我們姐妹。"梨香挑眉地笑著:"我姐姐真是的,竟然這樣要求,太不識道理了。姐姐,你不是要回冷宮嗎?怎麼還不去。"她催促著我。
誰道梨香不聰明來著,就這一些,她就知道了林司記的心。
我輕輕一施禮:"林姐姐,初雪告退了。"
她沒有說什麼?還是面帶著笑容:"初雪,梨香,玉貞公主三天之後就會回來,過些時候宮裡會擺一個宴會,你們也去幫忙吧。"
"是,林姐姐。"想必,是一個喜派頭的公主吧,玉貞公主,可是皇上想指給上官雩的。
"我也抽調不出太多的人手,你們姐妹就去幫幫忙。到時宴請的人,自是不少,你們心裡最好有一個準備,宮裡就是如此,宴席不會少的。"
我實在想不出,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宮裡的宴席當然不少。
可是,自有專門的人去打理,如今跟我們提起,也自是還有話要說的。即然是命令,當然得從命。
這時,連秋池進來,聽到這些話,馬上就接下句:"林姐姐一說我倒也記起來了,麗妃娘娘還特地請了京城第一琴師,樓公子來為公主獻琴呢。"
樓玉宇,我驚得抬起頭,看到梨香蒼白著一張臉。
她身子有些微顫不已,死死地咬著唇。
林司記,為什麼要這樣,這些,就是她要的嗎?
"這我倒是不知道了,秋池,麗妃最近可安好。"她帶笑地問著。
我卻覺得她的笑容太假,太虛。
連秋池挑眉:"自是好。"
"你們一個個如此盡心,我倒是也安心,卓兒。"她又揚起聲音叫:"去拿那香茶來,讓初雪帶到冷宮去給寧妃娘娘用。"
我抬起頭看著梨香:"梨香,你先進去休息吧!"
梨香抬起頭,一抹艷笑,如花一般的唇邊綻開著,輕聲地說:"我沒事,我好得很呢?姐姐這回可是要立功了,寧妃就要好了,也多虧了上官雩。"
林司記看她一眼,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拍拍額,淡淡地說:"瞧我這記性,唉,卓兒,不必拿了。寧妃還在用藥,怎麼可以喝茶呢?初雪,你回去吧,別讓寧妃久候了。"
我點點頭:"初雪先走了。"
錯過連秋池的身子,她衝我一笑,寒到我骨子裡去。
說給茶也是她,說不給也是她,林司記心裡打的是什麼小九九,我可不想去猜,人性太不堪,一猜就是那般的讓人寒心。
我特別喜歡看夕陽,那種破光萬丈,落日融金的雄渾氣勢,讓人震憾。
這後宮,像一幅寧靜的畫一般,美得靜靜的。花草都安詳地沐浴在陽光下,那樣自在,風一吹,輕輕地舒展著枝葉,像是在跳舞,像是在輕語。
我像是走進畫中的人,我輕輕地,怕是驚動了這寧靜的畫。
貪婪的眼光看著它們,沒有半分的掩蔽,靜靜地,舒服地就在那裡愜意輕擺著花枝。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與花草為伍,真舒服。
永遠不必去猜,它們有沒有心機,有沒有目的,只要感受著它們的美,就可以了。
如此的舒服,我仰著頭,深吸著這花香,伸出雙手,透散一懷的濁氣。
一聲冷哼,從一側傳來。
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七皇子,他眼裡的不屑可是深極了。
我趕緊施禮:"奴婢叩見七皇子,七皇子吉祥。"
他冷然地走過:"盡些本份,安份點。"
如此淡淡的一句,讓我收斂我所有愜意,低眉斂首,不再說話。
他從我的身邊走過,丟下一句話:"認清自已的身份。"
我沒吭聲,心裡有些歎氣。
是啊,我總是得意忘形,總是忘了自已的位置。
我自嘲地笑,直到他走遠,我才站了起來,畫,已非畫。不過是因為我的心情而定。
夕陽拉得老長,秋意,已經很濃了,風不再是輕輕的,而是帶著一些秋寒,不客氣地襲來。
我吐了一口氣,將風吹散的發,別在耳際,往冷宮而去。
靜靜的樹林,不再有紅嬪的哭叫聲。
說不出的愁緒攏上心頭,紅嬪就這樣,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她永遠也沒有機會了,這高牆,不再是她觸摸得到的地方。
也許不應該愁的,不應該傷的,紅嬪,解脫了,永遠,她不必再哭,不必再折磨著自已。
我為她高興吧,可是我笑不出來。
有些懷念,有些傷感,我走過那片樹林。幽幽靜靜的,只有鳥和風的叫聲了。
侍候寧妃用過膳,我也草草地用過一些,就回那小房裡。
想起那林司記說的香茶,有些煩燥。
二盒筆,靜靜地放在燈下。我手指摸索了下,終是打開了上官雩送的那一盒,天珠,我給他畫一幅天珠。
慢慢地硯起墨,他還真是細心,端起筆,下一層就是幾個小格,可以放幾種深淺不同色彩,看來,他把我畫畫的東西,都看進去了。
畫花卉,對我來說是難度最大的了,可是,我又最是喜歡。
很美,讓人看了心都舒服。
要想畫好花,必須用立體的眼光看待它們,它們是有生命的,有靈魂的。往往一朵花,就是一個讚歎。不過,天珠不同於花。
卻又要更難,天珠一串一串,而我只有黑墨,如果可以,倒是可以擰些不同色的花,可以調成不同的色,我倒是不敢,因為宮裡沒有人用過。出頭的事,可不是那麼好做的。雖然我們都知道,這樣畫出來很漂亮,生動了不少,鮮活了不少。要是不為人接受,那就慘了,在宮裡,還是小心一點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