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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紫歸春深歸帝后 第一二二章 珠胎結,心有花開 文 / 弈瀾

    第一二二章珠胎結,心有花開

    魏然醒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紫宸殿,杜三也再顧不得手裡的奏章,以及在一邊虎視眈眈的六王爺。

    杜司朝也拿杜三沒了辦法,風儀殿裡還有個讓他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的人在,他不放也得放:「看著我做什麼,你要去就快去,恆朝的天下越來越沒點章法了。」

    「六叔,我看看就過來。」杜三放下手裡的奏章,看著杜司朝這麼說了句。

    杜司朝卻翻了個白眼,心說:信你才怪。卻只是揮了揮手:「趕緊去,省得讓我看了煩心,皇后早早好了,你也早早省心,把精力放回到朝政上。」

    「六叔,我懂。」說完便要走,都到門口卻被杜司朝叫住了。

    「以後,就算對六叔,應該說是所有王叔,還有兄弟,都要用尊稱,不要我啊我的,要是被宗正們聽著了,有你好看的。」杜司朝說完便站在案頭收拾著奏章,順便把奏章分出輕重緩急來。

    一邊分,一邊忍不住歎息,這杜家的皇帝,什麼時候都是是女人比天下重要…女人哪有那麼重要,無非就是…忽然呸了一聲,又忍不住拍了自己一下:「要是被王妃知道我今天想的,非跟我急不可。」

    杜三到風儀殿時,魏然又睡下了,呼了顧奚山帶來的藥,昏昏沉沉地就再也忍不住睡著了。

    杜瑄正和顧奚山嘻嘻笑笑地聊著天,杜瑄見杜三進來了,連忙起來奔過去:「爹,你來了。」

    杜三先是看了眼榻上,發現魏然還是閉著眼睡在那,不由得擔憂:「岳父,不是說醒過來了嗎?」

    「醒過來了,剛吃了藥又睡下了,放心沒事,藥帶著些催眠的成份,睡著了才正常。」顧奚山倒了杯茶遞給杜三,示意杜三坐下。

    杜三坐在桌邊上,看著杜瑄手裡把玩著的歸幽玉笛,一時怔忡。他記得這東西自從魏然回來後就說丟了,怎麼這會兒又出現在杜瑄手裡:「這玉笛……」

    「雨弦被綁時這個被人拿了去,後來又被一個普通的農人送了回來,一問三不知,我也就懶得追究了,只要雨弦能回來,我就什麼都不計較了。如今雨弦在深宮也不需要這個,反倒是瑄兒,長大了總要在江湖裡行走,會用得上。」顧奚山現在還不知道杜瑄會不會做皇帝,但是有準備總比沒準備好,就算不是宮廷,也會是江湖,玉笛在手,不說天下歸幽,至少也有份保障。

    「岳父,開春了,我想立瑄為太子,按例,十歲之前就該立了,只是宮裡只有瑄一個孩子,我先前想著不立自然也只有他。這些日子群臣奏章上得勤,冊立的日子也商量好了。」顧奚山把歸幽玉笛給了杜瑄,杜三是有幾分高興的,這意味著將來,杜瑄可以真正做天下獨一無二的君主。

    不會再有江湖勢力的困擾,更可以把江湖勢力好好加以善用,恆朝杜氏幾代君王所努力的方向不正是這樣嗎?如今杜瑄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顧奚山從不在乎宮廷裡的後位是否屬於杜瑄,反正在他看來,就算是江湖,杜瑄一樣可以活得風生水起,絲毫不遜於帝王:「你們杜家的願景,總算也要達成了吧。」

    杜三一愣,明白過來時還是點了點頭:「是,如果是瑄,相信他能做好。」

    杜瑄在一旁暗暗聽著,卻依舊嘻嘻笑笑地絲毫不露神色,心裡卻難免黯然傷神。唐小樓那些故事,徹底把他的江湖夢勾了起來,如今他卻注定要被鎖在一張椅子上,再不能實現幼時的憧憬。

    「瑄兒不高興了。」顧奚山一見杜瑄低頭玩著衣角就知道杜瑄並不樂意,只是這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明明是不願意接受的事情,卻默默受了,絲毫不反駁甚至加自己的意願都不表達。

    「如果這是責任,我不會推卸。」杜瑄抬起頭,眼神堅定地說道。心底壓著無奈,但自小的耳渲目濡都讓他知道,這江山天下,都是他必需要承擔的,推脫也推脫不掉。

    杜三向來就知道杜瑄性子比較野,卻沒有想過杜瑄不願意做皇帝的事實,就算知道也會故意忽略,因為他還是自私了些,為了能兌現承諾,不得不苦了杜瑄:「瑄,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司川爺爺家裡的靛郡王也是可以接任江山。」

    「是我的,我當仁不讓,從小我學的就是經天緯地,濟世安民之學,既然學了,就不能白學。」靛郡王今年十六歲,是個仁善的人,溫和有餘卻手段不足。杜瑄常在太學裡遇著靛郡王,雖然很喜歡,可下意識就覺得那不是個帝王的人選。

    也許真是被灌輸多了做帝王的權術謀略,雖然不願意,卻早已經視為是自己的東西了,既然是自己的東西,自然當仁不讓。

    杜三點點頭,很滿意杜瑄的態度,靛郡王是個守成之君,不會有大作為,但也不會讓百姓受苦。而杜瑄,杜三極為看好:「瑄,你先隨飛絮去偏殿裡把功課做了,晚膳時再到這兒來。爹,有些話想跟外公說說。」

    杜瑄低下頭翻個白眼,又是一些長大了才能知道的話,一邊拿他當大人,要他繼承天下,一邊又拿他當孩子,事事都躲著他:「是,爹,外公不要走噢,我要跟外公請教怎麼吹笛子呢,而且外公的功夫聽說也很好,一定要留下來教我。」

    「好,外公在這裡留一段時間,你放心去做功課吧。」顧奚山笑著揮揮手,轉過頭來就看著杜三,睜著眼似乎在說,要問什麼問吧。

    「雨弦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自打回來起身子就不好?」杜三終於把藏在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正希冀得到答案。

    「她應該跟你說了吧,氣血虛弱,你問我我也得這麼說,我可以明白告訴你,是有沒告訴你的話,但雨弦不想告訴你,我也不會違了她的意。總之,你要知道,雨弦心裡把你看得很重,那就對了。」顧奚山吊人胃口的本事那叫一等一,話才一說完,杜三的臉色就立馬變了。顧奚山卻在一邊看著,心有感慨,當年他貌似也是這麼見不得風吹草動啊……年輕,真好!

    「很嚴重嗎?」杜三顫抖著聲音問,手裡的杯子也再端不穩了。

    顧奚山臉色一正,點頭道:「很嚴重,但是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有喜有憂。」

    「喜…憂…」杜三實在不明白,這裡還有什麼事值得喜的。

    「遲早你會明白的,至於雨弦的身子,你也別著急上火,急也急不來,這事還得慢慢尋法子。」顧奚山既得試探杜三,看看杜三對魏然是否著急上緊,又得按著魏然的意思,不讓杜三知道。於是乎,只能先打棍子狠的,然後再擦點藥。

    杜三對顧奚山的話莫名地相信,於是臉色稍霽,長舒一口氣:「那就好,只要岳父有法子,我這心裡也就安定下來了。」

    「你安定,我不安定。我還沒進宮就聽到你明年開春要選秀的消息,雨弦不會就是為這個才吐血的吧,按理是不該吐血的。」顧奚山又開始玩心眼了,鬱結在胸口,吐出血來反倒會更好些,只是杜三讓他女兒不好受了,他也不能讓杜三太好過。

    杜三一聽這話,莫名地就心虛上了,雖然已經想好了對策,但在顧奚山面前總顯得理虧:「這事是宗正的安排,我若不答應,只怕會鬧大,所以就應下了。但是,我已經想好了對策,只是雨弦,問都不曾問過我一句,我想解釋她也是不聽。」

    顧奚山歎息一聲,這性子不像苗雪,卻像極了徐唯青,什麼事都放在心裡,越是看重的人越是一個字也不露:「你安排好就行了,你若是虧欠了雨弦,我自會帶她走。你們啊……也真是前世的孽,今生的債……」

    杜三也跟著歎息道:「岳父,瑄兒這兩年大了,按照《帝訓》要出江湖去行走一番,到時還要請您一多多照應著。」

    「那是我外孫子,自然會照應,再說歸幽玉笛在他手上,江湖中人總該賣幾分面子。況且,瑄兒也不是好惹的吧,沈悅塵的劍、唐小樓的毒,哪一樣都能讓江湖人自退避三舍。」顧奚山笑著想,將來江湖裡關於杜瑄的傳說,一定會很有趣……

    床榻上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杜三聽了連忙站起身要去看,半道上又記起了顧奚山還在著,又回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岳父,我先去看看雨弦。」

    「去吧去吧,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和雨弦好好談談,未必要弄到現在這樣的地步。」顧奚山笑呵呵地看著,忍不住又在心裡感慨,真是一對小夫妻,雖然是帝后,可是和普通的市井小夫妻一樣,鬧彆扭……

    如果不是魏然現在身子太弱,隨時可能命喪黃泉,可能顧奚山還真是有看戲的心情,可眼下,好好想著怎麼把命留住才是正題。刺幽啊,以前顧奚山也用過這毒藥,可現在真想一掌劈死唐家的人,什麼不好玩玩出個刺幽來。

    這真是個讓人頭疼的毒藥,哪裡才會有清徽玉露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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