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廢墟絕地有來客
經過漫長的跋涉,花映月率領的大隊人馬終於抵達了上京城。
沿途收容的難民,再加上一路剿平土匪山寨抓俘虜,隊伍中的人數已直逼五位數。好在碰到了溫如霞與皇甫靜,否則的話,僅靠著從黃帝城帶出來的那些個人手,想要管住這些人還真沒那麼容易。
皇甫靜大約是真的很想過把帶兵打仗的癮,只要一有新的人加入,她就立刻把相對身強力壯的人全都挑了出來,整編成隊,由她原來帶來的那二百號義陽軍統領著。只要不耽誤行程,例行的操練、演武,一樣都沒少。
不足半月的時間,她手底下的兵已由兩百變成了兩千。雖然還難以與正規軍相提並論,但是這麼短的時間,能將這些人訓練得有模有樣,就連花映月也不得不在心裡暗讚一聲:這丫頭渾是渾了點,但的確是塊帶兵的好料子。
而溫如霞一心要跟皇甫靜一較高下,只可惜她不懂得帶兵打仗,想要教人武功,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看出成效的事情。於是乎,她將目標放到了另一個方向。
一方面,她將手下的人全都派了出去,打探四周的情形。她這次帶出來的人個個都不是庸手,即使獨自前行,也遇不到什麼凶險。很快,通往上京城附近的情形便收集了起來,哪裡安全,哪裡有大量災民集中,哪裡有妖獸或匪患需要圍剿,全都一目瞭然。
雖然花映月利用魂識也能做到這一點,但是上京這麼大個地方,真要讓她全以魂識探查,恐怕消耗的魂力不是一點半點。有了俠義門的這些個「斥侯」,到是的確省了不少的心思。
至於京城裡帶出來的那些人,在這個時候,也顯現出了他們的作用。
段林掌管著所有的財物與糧食,合理地安排著分配。在拿到了溫如霞送來的情報之後,該在哪裡紮營做飯,什麼時候動身,安排得是井井有條。
而吳夫子與其他個書生,也總算是看清了目前的情形,紛紛出面,以教化布道的方式安撫著人心。
上京城久未管理,這裡的居民長年過的都是衣不遮體、食不裹腹的苦日子。再加上妖獸橫行,災荒不斷,又還有土匪強盜四下出沒,人人心中都是惶惶不可終日。
此時,有人送來了可以保曖的衣物,又有糧食,還有一支足夠強大的隊伍可提供保護。雖說吃的不是山珍海味,穿的不是綾羅綢緞,但與先前的日子比起來,那可以說是判若雲泥。
再加上那些書生的耐心教化,人們都意識到,上京郡總算是有了主,從爾對未來的日子也開始嚮往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花映月才總算是鬆了口氣,可以想想抵達上京之後,該如何安排的問題。
僅管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人們終於抵達上京城之後,還是被眼前所見給驚呆了。
若大一座上京城,如今早已成為一片廢墟。倒塌的城牆、房屋、樹木,統統被掩埋在數尺厚的淤泥之下。從城牆往外三十里處,到處都是洪水沖刷出來的泥漿。被太陽這麼一烤,處處乾裂,腳一踩上去,卻又是直沒膝蓋。
這些從地脈之中翻出的淤泥,即使在太陽之下依舊冒著寒氣。空氣之中,一股腐朽之氣四下瀰漫,形成了一片白濛濛的濃霧,將那片廢墟包圍了起來。
沉默……
一時之間,原本還滿懷希望的人們被眼前這片淒涼的景像給嚇呆了,人群之中,只能聽到一聲聲歎息,還有壓抑的嗚咽聲。
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扯著母親的衣角,好奇地打著著這片廢墟,小聲地問道:「娘,這裡就是上京城嗎?跟奴兒想得不太一樣呢。」
年輕的母親低頭看了女兒一眼,伸出枯瘦的手輕扶著女兒的頭頂,無力地歎了口氣。她想要說點什麼,卻忍不住一陣酸楚侵上喉頭,哽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終將目光落到了隊伍前端的那輛馬車上。
她知道,那裡坐著的是城主的「家眷」。既然城主將人們帶到了這裡,那總該會拿出點法子來的。
「映月姑娘,你看這……」段林與吳夫子站在馬車前,彼此都有些欲言又止。
他們在來這裡之前,就知道上京城十分破敗,想來重建要很費一番功夫。但絕沒想到如今不僅僅是要重建這麼「簡單」,光是將這片城基清理出來,恐怕就得數月時間。
再加上現在時已入秋,再過幾個月便要入冬了。若是再來一場雪,地面上的淤泥統統變成凍土,那到時候再要清理起來,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愁眉苦臉的像什麼樣子!」花映月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要是叫下面的百姓看到了,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亂子。」
「是!屬下知錯。」段林與吳夫子低頭應道,心中卻是暗想:沒法不愁啊,都成這樣了。
花映月哪能不知道這二人所想,但眼下這種情況,的確不能表現出任何的絕望。否則的話,好不容易聚攏的人心立刻就要散了。
要不然……當眾施展一些法術,用來安撫人心?直接控制是不成的,她現在早已不是當初的幻姬,用那種蠱惑人心的方式雖然見效頗快,但卻有不少的後遺症。以御風之術吹走一些淤泥到是不成問題,但是這麼一座上京城,總不能就依靠這個法子來建吧?
正想著,突然有人來報,有兩個客人要見這裡的管事。
「客人?」花映月不由得一愣。眼下上京城這副模樣,會有什麼客人會來造訪?
魂識一掃,她的臉色頓時一變,神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我這就過去。」花映月說著,一掀簾子,依依下了馬車。
段林與吳夫子見花映月居然從車上下來,兩人都是一愣。花映月是誰他二人並不清楚,但是這一路,他們卻是已打聽清楚了皇甫靜與溫如霞的來歷。照花映月對那二位的態度來看,就是俠義門與義陽軍都不怎麼放在眼裡,還有什麼人值得她下車親自迎接?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跟在花映月的身後,朝著隊伍的邊緣處走去。
離著被淤泥填滿的護城河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馬車,旁邊搭著幾個簡單的帳蓬。這幾位客人抵達此處已有些日子了,想來是專程衝著沈雲飛來的。
帳蓬外還有幾個身影忙碌著,看起來有點像是什麼富貴人家的下人。
難道真是什麼大人物?吳夫子與段管家心中的疑惑更盛。
走到近前,就見其中一個帳蓬簾子一動,兩名男子迎了出來。
前面那位一身白衣,頭束白冠,手中握著一根紫擅拂塵,眉眼清晰,氣宇非凡,居然是一位中年方士。
「蓬萊閣?!」
段林與吳管家大吃一驚,認出了那位方士白冠上的標誌。
而後面那位卻是俗人,四五十歲模樣,身材有些發褔,一身絳緞綢袍,白面黑鬚,手中把玩著一對鐵膽鋼珠,一臉和善的表情。
這位的來歷段吳二人卻有些猜不透。看起來有點像是某位高官,但更多的,卻像是豪商巨賈。
正在猜測中,花映月已走上前去,口中高聲說道:「不知貴客遠道而來,奴家卻反而來遲了。讓二位久等,還望見諒。」
段吳二位見花映月已上前見禮,也不敢待慢,也跟著上前施禮。
「姑娘不必多禮。」那方士虛扶一把,將花映月摻起,眉頭微微皺了皺。但當三人直起身來時,他已將臉上的表情收了起來,恢復了原來的笑容。
這一變化自然沒能逃過花映月的眼睛,心中頓時瞭然。
這蓬萊方士的修為不低,自然是看出了些什麼。不過他既然能來,想必也是接受了命令,對於她的身份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不知二位的來意是……」花映月有些明知故問道。
那方士微微一笑,說道:「在下乃蓬萊閣執事,丘明。受妙真聖女所托,前來助上京暫代太守重建城池。」
「多謝。」花映月微微一個欠身,算是道謝,目光又轉向那位中年富商,眉心不由得一跳。
那富商嘿嘿一笑,擺了擺手說道:「老夫來的目的可沒那麼單純,商人麼。聽聞這位上京暫代太守大人是商賈出生,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實在是我商界奇跡啊。我來這兒,一是為了做生意;二嘛,就是想要見見這位太守大人。只可惜,我剛才聽丘道長說,太守大人好像去了別處,實在是有點可惜。」
說著,連連歎息了幾句,手中鐵膽擺弄得叮噹作響。
聽到這富商的來意,段林與吳夫子都是一愣,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不為別的,這太守大人,又豈是平常商賈說見就能見的?難道就因為太守乃是商賈之子,身份就變得低賤了?
他們原本也不怎麼看得起沈雲飛這個商賈之後,但是經這一路,態度上早已改觀,卻又替沈雲飛抱起不平來了。
花映月卻似渾不在意,也是一個欠身,說道:「雲飛前往北地,不日即可歸來。先生盡可在此處休息,他日自然能夠見得著。」
「還真讓見啊?」段吳二人對花映月的話深深地表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