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雪地冰天小酒館
狂風席捲,白雪紛飛,放眼望去,環宇之中似乎只剩下一片蒼芒。
現在只是九月,但對於上京郡北面的雪原來講,卻已早早地進入了深冬。
大地一片雪白,彷彿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只有幾根枯黃的草根,還在雪面上苦苦地掙扎。
雪地上,兩深一淺三道腳印正向前沿伸著,彷彿漫無目的地在這片荒野上遊蕩。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穿白色皮襲的年輕人,個頭不算太高,一臉斯文模樣。僅管他將雙手都揣進了厚厚的雪狐裘攏手之中,脖子上也圍了一圈厚厚的皮毛,但是從他的表情上來看,卻是一點也不冷。
也難怪,任誰穿上他這麼一身行頭,都不會覺得冷。
兩個看起來與他年際差不多的男子尾隨在他身後。一個作書生打扮,腰上懸著一把三尺長劍。另一個看上去壯實許多,手裡拿著一把砍刀,背上搭著獵弓。
與前面的青年有所不同,後面這二位穿著都顯得單薄許多,但是與前面那位一樣,他們二位,似乎也不怎麼覺得冷。
這三人,自然便是沈雲飛,還有他的兩位貼身隨從——鄒毅與洪烈。
那一天,紅雲寨的聚義廳裡,沈雲飛只對鄒毅與洪烈說了一句話:「想要四大侍臣家族血脈不斷,那就跟著我吧。」
兩人當時心裡的震驚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不過該如何選擇,卻是一點都不需要考慮。直到那時候,鄒毅才終於明白了沈雲飛所說的「一個都不放過」是什麼意思。
離開紅雲寨之後,沈雲飛並沒有跟隨大隊伍一起,而是由花映月領著他們,繼續往上京城的方向前進。而他卻帶著鄒毅與洪烈,一路向北,來到了這白茫茫的雪原之上。
洪烈掃開一處積雪,露出下面黑洞洞的井口,回頭喊道:「主公,這裡有口井,附近一定有村子。」
「嗯。毅,你去看看。」沈雲飛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說道。
「是!」鄒毅一點頭,拔出腰上長劍,用力向下一劃,一道如血一般的紅光頓時自他腳下升起,使得他整個人沖天而起,一下就衝到了六七丈的高度。
他在空中停留了片刻,身體便已有下落的趨勢。他順手將長劍向下方斜斜地劃出兩道弧線,兩簇紅光頓時升起,托著他緩緩地向下落去,安然著地。
而他並沒有因此而停下,反而再度衝起。如此反覆了三四次之後,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走到了沈雲飛的面前。
「看清楚了,附近的確是有一座村子,但已經荒廢了。不過,二十里外還有一處村莊,看上去像有人煙的樣子。」
「嗯,就朝那個方向走吧。」沈雲飛摸了摸下巴,扭頭便朝著西北方向走去。
「咦?我沒說那村子是在西北方向啊。」鄒毅收起長劍,有些納悶地說道。
「犯什麼傻啊。」洪烈走到鄒毅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真以為以主公現在的實力,需要由咱們兩個探路?別說二十里,這雪原百里之內,還有什麼能瞞得過主公的眼睛?他這麼做,只是希望你我二人的實力能提升得更快一點而已。」
「說得也是。」鄒毅略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脖子:「要不是有主公替咱們倆灌注的一絲神力,我的殘陽決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衝破第二重。現在到好,都快到第四重了。」
「快到四重?」洪烈稍稍驚訝了一下:「夠快的啊。我的射月決才剛剛衝破四重,你這麼快就到了。看樣子,我也得趕緊修煉,免得被你小子給落下了。」
沒錯,沈雲飛沒有跟隨大部隊,主要的目的就是他要提升鄒毅與洪烈的實力。
天知道,他在發覺鄒毅與洪烈這兩個不弱於上古血脈的侍臣後裔時,心裡有多興奮。
每一支上古神族,都擁有各自的侍臣,而這些侍臣也都各自擁有自己的獨特武技或魂技。就像神目宗,其實就是崑崙伏羲氏的侍臣。
這些侍臣家族雖然沒有上古大神血脈來得強大,但卻也都是足以稱霸一方的強者。一但擁有了侍臣,任何一個上古血脈傳承者的實力都將獲得極大的提升。
其原因無他,那就是侍臣家族的修煉,可直接分享給他們所臣服的主人,與沈雲飛和花映月的魂魄相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當年共工隕落,四大侍臣家族也因此獲罪,原有的實力早就已經消失。只不過,實力雖然沒有了,但他們的血脈、功法,卻還是傳承了下來,只是因為沒有神力而無法修煉而已。
可現如今,沈雲飛雖然還沒有正式登上共工神位,卻是從洪喜那裡弄到了不少的上古神力。這些神力在沈雲飛來說,不過是提升靈根的修為而已,而在鄒毅與洪烈二人身上,雖成為了開啟他們通往強者之路大門的鑰匙。
說白了,沈雲飛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手。治理方面,有著太子送來的二十人,雖然有點少,但勉強還是夠了。可這上京畢竟不是太平之地,要沒有一支能夠與強者相抗衡的隊伍,僅靠著沈雲飛與花映月兩個人,想要在這裡立足還真有點困難。畢竟他們不能只守著一座上京城,整個上京郡的地界,都需要治理。
訓練軍隊自然是必須的,但是那個急不來。且不說現在皇甫華沒有過來,沈雲飛自己也沒那個帶兵的本事。就算是有,一萬由平民組成的軍隊,有時候也敵不過一個實力強悍的高手,他沈雲飛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因此,除了讓花映月沿途收剿那些因逃避天災戰亂而流落為草寇的流民之外,沈雲飛也親自帶了鄒毅與洪烈,一路向北,一面收拾以前洪喜留下的殘餘勢力,一面,也能借此機會快速提升二人的實力。
要知道,侍臣家族的魂氣屬性不受他們的修煉方法影響,而只受其主人的屬性影響。也就是說,即使鄒毅與洪烈天天以陰神吸噬的功法修煉,只要沈雲飛的魂力不出問題,那他們就一點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走火入魔。
既然如此,那沈雲飛當然會選擇讓二人使用最快的方法提升實力,而這個方法,就是以戰養魂!
真要換個地方,或許沈雲飛還要擔心找不到可以用來給鄒毅與洪烈修煉的對象,可是在長年無人治理的上京郡,可以說是蠻妖遍地、悍魔叢生,妖精魔物一抓一大把,還真不愁沒地方修煉。
這不,一路向北,才不過短短數日,鄒毅與洪烈二人的實力,便已提升到了一個十分可觀的地步。相比起來,就是沈雲飛他自己,一開始的時候恐怕也沒有這個速度。
沒辦法,畢竟不是誰都擁有侍臣家族這種由上古便傳承下來、只適合他們自己使用的修煉功法;也不是誰都有機會獲得對修煉有著絕對提升的上古神力。當然,像燕王、郡主、姬曉白他們這樣的上古直系血脈例外。
在這種大雪紛飛的日子,幾乎沒有人會在野地裡活動,無論是那些獵人,還是別的什麼人,此時也全都躲在家裡,不去招惹那可怕的暴風雪。
冰湖鎮,是坐落在冰湖南面的一座小鎮。說是鎮,其實也就是一些獵戶的聚居點而已,比起一般的村落可能都還要小一些。
整個鎮上不過三四十戶人家,除了一家兼任雜貨鋪與驛站的小酒館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商舖了。
此時,就在這鎮上唯一的小酒館裡,早已經擠滿了客人。所有人喝著滾燙的燒酒,縱聲談笑。
僅管桌上幾乎沒幾樣下酒的小菜,但是這裡的人也絲毫不介意,反而喝得滿臉通紅,熱汗淋漓,彷彿門外那狂風暴雪,與他們沒有絲毫的聯繫。
酒館的老闆是一個中年人,大約四十來歲,右臉上有著一道明顯的傷疤,那是很早以前就留下的。
他的祖上原本是冰湖驛站的驛卒,不過那個身份沒什麼意義。因為上京城從來就沒有給這個驛站任何的薪俸,也從來沒有任何人來接替過這個職位。
所以,那位驛卒將這早已不知道修建了多少個年頭的驛站改建成了酒館,而且由他的子孫們繼承了下來。
刀疤臉看著那些喝酒聊天的人們,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感謝這樣的天氣啊,酒館裡的酒差不多全都賣出去了。只希望這些傢伙吃飽喝足了不要惹事,不然的話……那可不好收拾。」
他的目光匆匆地掃過店內,最終還是落到了自己手中的賬本上。管他的呢,只要不是太過份,相信也出不了什麼亂子,都是老客了。
沒錯,坐在這個酒館裡的都是店裡的老客,也是這冰湖鎮上的居民。不過,他們可不是單純的獵戶。只要明眼人一看就能發覺,這些獵戶的臉上都帶著一種蠻橫的氣息,絕不是普通的獵戶那麼簡單。
在這冰湖鎮附近,普通的獵戶,是沒有生存的餘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