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貪寶物隻身犯險
花映月與沈雲飛二人,等了一陣,待歐陽純等人走出一段距離之後,這才運足氣,雙雙起身一躍,便腳底生風,飄飄忽忽往夜狼山去了。
兩人憑虛御風,不多時便入了夜狼山。只見底下山勢層巒疊嶂,山路崎嶇不平。花映月對沈雲飛解釋道,這夜狼山,被夕娘山、無屏山一左一右夾在中間,三座大山連成一片,若想徒步進山,只能走山路。
沈雲飛思忖道:「這山勢如此複雜。即使大哥、三弟他們率兵而來,怕也只能領著步兵入山了……」
花映月一點頭,算是默認了。帶著沈雲飛在空中生生左折,避過一座山脈,那妖寨便映入了兩人眼前。
沈雲飛站高望遠,可以清楚地看清那夜狼山比鄰銀水河,山麓平緩傾斜,然而半路徒然折轉直上,形成懸崖峭壁之勢。那妖寨便是臨著夜狼山山麓拔節而上,夜狼山地勢陡峻,妖寨之上的萬丈陡壁便是其天然的壁壘;另一側,銀水河地勢平坦寬廣,妖寨寨門居處高位,放眼之下整個河谷盡收眼底,實乃極佳的戰略位置。
他見著眼前這妖寨坐落地形,竟與兵書上寫的契合度如此之高,便不由讚一句:「這妖怪什麼來頭,看樣子竟是用兵高手。」
「洪喜乃昔日共工坐騎蛟龍獸,自然與別的山林野妖不同。」花映月如是說道,卻是眉心蹙起,以魂識向沈雲飛「說」道,「這便是我方才阻止你趟這渾水的緣故。那歐陽純等人,也不能說沒本事,卻也沒有大本事。你看,這樣嚴謹的行兵佈陣,就憑那些人想要攻打這妖寨,簡直是癡人說夢。」
沈雲飛深以為意地一點頭,卻又遲疑了一番,對花映月道:「你看這樣嚴謹的防禦,再看那寨門頂上的崗哨、機關等,若只是一般的妖寨,也未免太大題小做了。恐怕……」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花映月深深睇了沈雲飛一眼,默不作聲。
沈雲飛擺擺手,再將這周圍的地形瞧了仔細,以備返回鎮子之後,繪製地圖之用。一番探測之下,回過頭來,就見得花映月一臉凝重,直盯著那妖寨發呆。
「怎麼了?」沈雲飛見她自得了三伢子的記憶之後,就這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免關切地問了一句。
花映月回過神來,對沈雲飛一搖頭,道:「沒什麼,咱們這就去把靜丫頭帶回去吧。」
沈雲飛一拍額頭,道:「我都忘了這事了。」又環視著茫茫群山,道,「這夜狼山這麼大,靜兒妹妹會去哪裡找那莫須有的『金剛鑽』呢?」
「在那裡。」花映月一指那妖寨,道,「我看靜兒是不甘心只找那金剛鑽,也想順便將洪喜所收斂的民脂民膏收歸己有。」
「在……那裡?」沈雲飛放眼看去,那山寨卻有幾處耀著魂氣的光芒,卻不曾見到皇甫靜那紫色龍魂,便問道,「你怎麼知道?」
花映月一笑,道:「你忘了?我曾在她身上縛了捆心繩,自然是能感應到她身在何處。」
「可是……怎麼看不到呢……」沈雲飛略有憂色地再次打量那防守地密不透風的妖寨,自語道,「防守地這麼嚴密,別是被人發現抓進去了吧?」
花映月掩口一笑:「你果真是對她有意思。」
沈雲飛鬧了個大紅臉,忙擺手道:「真的沒有,我真的直當她是妹妹。」
花映月也不再多說,只道:「若要知道,進去看看不就成了?」語罷,也不理沈雲飛,自個兒便一運氣,踏風而起,往那山寨飄了去,沈雲飛自然少不得跟上。
兩人這幾日下來,撇開花映月這修煉精深之人不說,光沈雲飛也對御風飛行掌握地十分熟練了。那寨門口放哨的小妖,只覺面前暖風一過,兩人已然輕輕鬆鬆越過了寨門。
進入寨門之後,卻見裡頭人來人往,蠻妖數目何止上千!另有無數山妖野怪,能力雖參差不齊,卻勝在數量。
沈雲飛禁不住咋舌,利用魂識「問」道:「這洪喜倒有些本事,竟能召集這麼多的蠻妖追隨。」
然而花映月卻沒有搭腔,只面帶憂色緩緩降落到那登龍台旁邊。
沈雲飛亦步亦趨跟著過去,卻忍不住抬頭瞧那「登龍台」。果真是高聳入雲。然而待沈雲飛細看,卻覺這登龍台搭建地也未免太過簡陋了些,就像是一味的將石料堆積出參天的高度,沒有任何裝飾、更談不上美觀。
他心頭不由犯了嘀咕,洪喜明明想要借助這登龍台直上雲霄,一舉擺脫蛟龍的命運,而晉陞為龍。那麼這「登龍台」便該是他極為重要的道具,怎的卻做工如此粗糙?
捉摸不透,只一味跟著花映月降下來。卻低頭一眼,便見一模模糊糊的影子正獨自蹲在那登龍台底,摸摸索索像是在找什麼似地。再定眼一看,瞧那影子的身形體貌,可不正是皇甫靜麼?
瞧她那樣子,神情專注,壓根兒就沒瞧見站在一旁啼笑皆非的花映月。
沈雲飛亦下落到皇甫靜面前,看她找的仔細,不由得湊上去問道:「在找什麼?」
「啊……唔!」皇甫靜驀然被沈雲飛這麼一嚇,正待尖叫,卻被沈雲飛眼疾手快,摀住了口鼻。
「噓——不要命了!」沈雲飛手背上被皇甫靜用指甲化了一道,一時吃痛,放了她,「找什麼呢?找到了就快跟我走吧。」
皇甫靜才不理沈雲飛,扭過頭去繼續尋找。嘴裡還特別不屑地說道:「怕什麼,反正他們又看不到我?」
沈雲飛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以為他們看不見你?再過半炷香的時間,他們就都撲過來將你撕成碎片!」
皇甫靜被沈雲飛這麼一嚇,倒生出了一些懼意,卻又不大相信,梗著脖子道:「你、你騙人!」
沈雲飛一攤手,表示她愛信不信。其實沈雲飛也確實沒有欺騙皇甫靜。他方才一眼望去,心頭便已經知道皇甫靜究竟是如何躲過那重重守衛的了。皇甫靜此刻身上批了一件玄色斗篷,這斗篷來頭不小,是昔日玉衡子的得意之作。
這斗篷外表看上去,不過就是一件相當粗製濫造的垃圾,然而只有披上它,方能顯出斗篷神奇之處。這斗篷原名「絕隱」,凡事披上這斗篷之人,便是藏匿於眾人之下。只不過這件物品在江湖上流傳一陣,便從此消匿了蹤跡。
初時,沈雲飛只以為這是後人將玉衡子傳的神乎其神的傳奇,世上怎可能有這樣神奇的東西?卻沒料到這稀世珍寶今日卻披在皇甫靜身上,想來是她從那曾哥那裡收羅的一干寶貝之一吧。也難為這丫頭,眼力當真不錯,竟然認得這如抹布似地斗篷。
也難怪剛才沈雲飛方才只見得這登龍台底下有一處泛著魂氣,卻絲毫看不見屬於皇甫靜的魂力。在這具有魂力的斗篷覆蓋之下,任何魂力也如穿著斗篷的人一樣,都是隱形的。只是這一點,卻未被人傳頌,也是沈雲飛在看了皇甫靜之後,才悟到的——畢竟這世上,像沈雲飛這樣能看到龍魂的人,是幾百年才出一個的。
不過這斗篷卻有兩個缺點,蓋因昔日玉衡子擔心世人會將此物用作歹事,故而為這斗篷設置的。其一,是這斗篷只能躲過那些從未練過魂或者魂力低下之人,倘若是落在像沈雲飛與花映月這樣修魂的高手眼中,自然是原形畢現的;其二、便是這斗篷的隱形時間有限,只有一個時辰。時限一過,就算穿著斗篷也會暴露在旁人眼中。
皇甫靜見沈雲飛一臉正經的模樣,不似作偽,方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卻又磨磨蹭蹭不肯跟著沈雲飛他們離開。
沈雲飛見她一副不肯動的模樣,便伸手去拉她:「磨磨蹭蹭做什麼,快走。」
皇甫靜被沈雲飛拖著,心不甘情不願,嘴上不說話,反倒一個勁兒地用力甩沈雲飛的手。
花映月在一旁看得真切,伸手攔了沈雲飛,對皇甫靜道:「丫頭。你要找什麼?若是說出來,我們或許可以幫你找。」
皇甫靜見事已至此,只得和盤托出:「這、這下頭,有地道。」
沈雲飛與花映月一聽俱是一驚,連忙對視一眼,眉目交涉間,已有了些許共識。沈雲飛於是蹲下,以手撐地,在皇甫靜方纔所指的地方輕輕輸送入一股子魂氣。那魂氣只送入地底,果然探出稀薄的土層底下,有一條幽深密道,這密道倒還有些距離,一時之間竟還走不到盡頭。
沈雲飛見勢,忙收了魂氣。起身對花映月說:「果真有密道,咱們這就回去告訴歐陽他們。」
花映月卻看著皇甫靜,面上稍稍閃過一絲不自然,道:「來不及了。」
沈雲飛回過頭一看皇甫靜,只見她斗篷散發出來的用以隱藏身形的魂力已經非常微弱了。只再過一會兒,她那斗篷的效力就快要失卻了。
「不好。」沈雲飛蹙著眉頭,連忙往那洞口四周查看。
此刻,以登龍台為圓心,四周所站守衛的少說也有七八十名,這還不算在寨門上放哨站崗的蠻妖,及四周或休息、或訓練的幾百名妖怪。
皇甫靜見他倆這般模樣,也有些心急,但嘴上卻硬是逞強:「你、你們慌什麼,等會姑奶奶一顯性,就把這群雜碎統統電到西天去!」
沈雲飛已顧不得與皇甫靜說話,他四下一瞧,便見面前那登龍台牆壁上,有一塊石頭稍微比其他石頭略微突出一些,他將手輕輕放了上去,已魂識試探,便察覺的裡頭似乎有著機關活括。
他想花映月一點頭:「應該是這裡了。」
「什麼什麼,我看看!」皇甫靜一聽便呱噪著要去看這機關。
然而在沈雲飛與花映月眼裡,她那身上所罩的斗篷,魂力已然所剩無幾。花映月當機立斷,揮袖便掀起一陣疾風,妖寨竣工未已,地上散亂著的沙塵。那疾風夾雜著這些沙塵直朝著守衛面上而來,守衛們本能地抬手去遮蔽。
與此同時,皇甫靜的身形在太陽下,已暴露無疑。沈雲飛趁著當口,抓了她的手臂,拽著她的手臂往洞口一扔。只聽得皇甫靜「哎喲」幾聲一聲,那翹『臀』著地,七八級高的階梯這麼一路坐下去……只疼得她眼淚汪汪。
但她還來不及抱怨,沈雲飛與花映月就相繼閃身而入。沈雲飛一見她張嘴正準備破口大罵之勢,便抬手將她錮在懷中,反手摀住了她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