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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王黨之爭 離離戰火 第五十五章 與世隔絕 文 / 俠盜高翔

    第五十五章與世隔絕

    許仙用微涼的湖水請撲著她失血的面鉀。幾天前,他抱著她,找到了這片不大的綠洲。他被遼人的鐵騎追逐著一路向西,不自覺便進入了沙漠。

    那天,當他從痛苦的夢境中醒過來時,發現一隻野狼正在用力地啃著他的小腿。就在他將它一腳踹得遠遠的時候,卻意外地感覺到了胸前的起伏。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去,卻發現懷中那滿身泥污的人兒正在微弱地呼吸。

    狂喜過後,他不得不面對如今的困境。他的妻子還在生死線上掙扎著,而追兵卻在附近徘徊。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該向哪裡逃。

    他檢查了自己,體內一片空虛,連最後一絲力量都不知所蹤了。而她,他無法作出查探,只知道她非常非常虛弱,而那枝該死的箭,謝天謝地,昏迷前的翻滾竟沒令它整個扎進去。

    他不敢隨意處理她的傷口,馱著她幾乎是爬出了這片濕地。辨明方向,權衡一番後,決定向西逃去。

    幾天的沙漠之旅不但令他筋疲力盡,更使她的傷口有惡化的趨向。直到數日前他找到了這片綠洲,才敢著手清洗她的傷口和她的身體,在小範圍內找一些藥草,對她進行有效的治療……而這期間,她一直沒有醒過來。

    如今,她的收口已經結痂並不再流血——拔箭之後有一段時間,她的傷口會不定期地裂開。他用那枝被他詛咒過無數次的箭在周圍挖了不深但很寬的壕溝,並用綠洲為數不多的樹枝做了陷阱。他們實在是太虛弱了,隨便幾隻到小湖邊喝水的野獸都有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她發著低燒,他只好不停地用冷水為她降溫。輕輕探了探她的額頭,他深深一歎,心中不知是憐惜多些,還是苦楚多些。印象中,她是第二次受這麼重的傷。上一次自己尚有能力救她,這一次,卻只能靠他一向看不起的天命了。

    稍稍偏過頭,他注視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若說從前自己只有身體技能像個死人,現在自己看起來,就完完全全是個死人了。散亂糾結的頭髮,呆瞪無神的兩眼,慘青色的臉。灰敗的肌膚,滿是乾泥污跡的衣服,確是形如鬼怪。他這才想起,自己不知多少天沒有洗過澡了。

    「莫要她醒來嚇壞了她。」他這麼對自己說。

    他又摸了摸她的額頭,覺得似乎沒有那麼燙手了。又看了看四周——周圍一片寂靜,似乎不會有什麼野獸突然出現的樣子,陷阱也都還完好,如果追兵出現,他會發現的。

    他點點頭,連衣服也不脫,向湖中心走了過去。到了水深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當他潛下去的時候,白素貞剛剛睜開眼睛。

    綠洲的蒼翠和沙漠天空特有的渾濁令她疑惑:這是什麼地方?還是說她仍在夢中?

    周圍一片寂靜,她靠在一塊大石上,旁邊不遠處有一個小湖,湖心蕩過來一層層的漣漪,她彷彿身處一個無聲的幻境,優美卻令人不安。

    她感到一陣疼痛。不錯,她的胸口有一處箭傷,但那傷口經過了精心的處理,用她自己的衣裙細細地包紮起來。她的臉上一片濕潤,似乎剛才被水撲過的樣子。身側的軟泥上還有一個淺淺的痕跡,彷彿不久前還有誰坐在那兒。

    她沒來由感到一陣害怕:「相公,相公!」她輕聲呼喚,可天地間彷彿只剩了她一人,那撕破沉寂的呼聲雖輕,卻令她心驚。

    相公,你在哪裡……

    她不敢再叫出聲,卻在心中千百遍地呼喚,希望他能感受到。

    就在她呼喚了不知幾百遍的時候,湖面的平靜忽被打破,有什麼東西自水下冒了出來。她嚇了一跳,奮力翻到了石頭後,向湖心看去。雖然這一下動作扯痛了她的傷口,但她卻忍不住輕鬆地笑了起來。因為她發現那「東西」並不是什麼怪物,正是此刻她在思念的人。

    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了,為她包紮傷口,剛才還坐在一旁的人,自然是他了。

    她輕輕側過身子,防止壓迫傷口,一面向湖中窺視著。

    嘻嘻,偷看他洗澡,這還是第一次呢。

    不過……什麼都看不到嘛,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那麼喜歡偷窺。

    眼看他在水中撲騰良久,向這邊游了過來。她的心中突然有樂意個頑皮的主意,她轉了轉眼珠子,露出動人的壞笑。

    乍一入水,許仙就精神一振。雖已無法從水中汲取能量,但一次清爽的沐浴仍使他愉悅。

    在水中潛游幾個來回後,他冒出頭來,搓淨了身上的泥污,像小孩子一樣玩了一會兒水後,向岸邊游去。

    突然間,他如遭雷殛,一瞬間腦子裡一片空白。

    剛才下水的地方,那塊大石上,本該有個白色的身影依靠著。可他極目望去,周圍空蕩蕩一片,又何來什麼人影?

    他想大叫,嗓子卻突然嘶啞了。他搖搖晃晃地向前跑著,撲到石頭邊,跪了下來。

    「呃……」他發出痛苦的聲音。

    他無法想像白素貞會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他在心中不斷地重複一句話:「她不見了。她不見了……」

    所以他沒有注意到身後傳來的沙沙輕響,接著一雙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一個聲音溫柔地道:「猜猜我是誰?」

    許仙心中狂震,是她,是她嗎?!

    他不敢回過頭,生怕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他感到一具柔軟的軀體從背後抱住了他:「你這個樣子,叫我怎能放心呢?」

    「我……」他艱難地回身,緊緊將她擁住:「你沒有消失,太、太好了!」

    白素貞輕輕撫摩著他的黑髮,原本她想多嚇嚇他,但看他著急的樣子,便不忍了。

    他脆弱的樣子,可真是讓人心疼。

    正想著,忽地「嗤」一聲笑了起來,卻是許仙在她腰上輕撓幾下。

    「捉弄我。」他恨恨地向她「進攻」,眼角猶掛著淚珠。

    「沒、我沒有……呵,不敢了,不、不敢了!」她倒下身,「咯咯」直笑。

    他似乎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哎呀!」她突然輕呼一聲,按住了胸口。

    「怎、怎麼了?」他立馬慌了手腳。

    「傷口好痛。」她哭著臉,其實是有那麼點麻癢啦。

    「我看看。」伸手要扒她衣服,卻被她拍下狼爪。他苦了臉:「看看都不行麼?」

    她抱著他,眼珠子轉了轉,笑道:「這是什麼地方?」

    ……

    三天,整整三天。

    他們在小小的綠洲裡盡情嬉戲,忘了追兵,忘了國家,忘了種族,忘了親友,只記得彼此和快樂。

    他們在樹上搭了一座小屋,在屋裡休息,感受彼此的溫暖。

    他們在小湖中玩水,像魚兒一樣暢遊、追趕。

    他們在綠洲的邊緣看日出和日落,感受那新生的興奮和失去的失落。

    他們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許仙躺在她的膝上,望著晴朗無雲的天空。白素貞一手枕在他頭下,一手輕輕為他理著衣襟。

    「你有心事?」他伸出手,對著陽光反覆照著。

    白素貞低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誰說的,我沒有……」

    「今天是第幾天了?」他用最平淡的聲音問了一個彷彿最平常不過的問題。

    「八十一……咦?!你——」她嬌軀一顫,想不到他會說出自己一直在想的心事。

    「八十一天之期到了嗎……不錯,我還能看看今天的日落。」許仙淡定的笑容刺痛了她。

    「相公!」她失聲叫道。

    許仙突然翻身躍起,向前衝了幾步,以一個極漂亮的姿勢鑽入水中。

    她茫然站在水邊,看著他從湖中心冒出頭來,向她揮了揮手:「來。」

    下一刻,她也躍入了水中。

    對水,她從不陌生。或許從她出生起就站在面前對她微笑的那個叫水的男人,注定了他對水永遠都難以釋懷的牽掛。

    在冰涼的水中向前游去,她下定了決心。

    管他的呢,哪怕只剩幾個時辰,自己還是在他身邊的。

    這就夠了,夠了……她聽到他在她腦海裡說。

    她投入他溫暖的懷抱,哪怕知道過了今天,這個懷抱將屬於死神。

    夠了。

    飛蛾撲火,求的不正是這一刻的燦爛嗎?

    夠了……

    許仙,我還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我不會離開的,素貞,只要你想我,我就在。

    一直想你,你就永遠不會走嗎?

    嗯,永遠。

    抬起頭,輕輕吻住了他。

    這是……你的承諾……

    他緊緊擁著她,想將她融入自己的血肉,又或者自己,他也不知道。

    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不捨。

    她緩緩閉上眼,水中頓時升起兩朵紅雲。這是,她的……血淚?

    蒼天啊,如果你也有情,你會不會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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