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小夫妻倆
白素貞才睜開眼,就看到許仙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那情形,也不知他這樣看了多久了。她臉上一燙,往他懷裡鑽了鑽。
「小懶豬,太陽都要曬屁股了,還不起床麼?」許仙柔聲道。
她感到四肢百骸都懶洋洋的,一點都不想動。她膩聲道:「今天沒有什麼事,陪我多睡一會兒嘛。」
「就知道賴床。」許仙寵溺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她捂著小嘴打了個哈欠,模糊不清地道:「我要睡覺,不要吵我,唔……」她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許仙無奈地看著她把頭埋進他懷裡,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找周公聊天去了。
貪睡的小豬,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不知道啊。
不過……她的睡相好可愛啊,居然還會不自覺地咬手指。唔……小傢伙咬手指的習慣莫非是她遺傳的?呵呵一定是的,兩個都這麼可愛。
許仙沉溺在幸福之中,一時間不知身在何方了。
奇怪了,我家素貞最近是越來越刁蠻了,很有小青那丫頭的風範,到底是怎麼回事?
以前生氣了,最多給我幾個白眼,哄一哄就開心了。而現在,一言不合我的耳朵就要遭殃,我的身體最近可沒少受摧殘啊。
許仙心有餘悸地看著懷中的佳人,完全沒想到是自己嘴巴太壞,惹得臉皮奇薄的她放不下面子來。
「聽說女人到了更年期特別容易暴躁,莫不是……」他打了個寒戰,猛搖頭:「不會不會,才一千歲而已,還沒有那麼老。」
正在胡思亂想間,忽聽得懷中人喃喃地說起夢話來。
低下頭,只見她的小鼻子聳動著,口齒不清地道:「相公……再亂說……打你哦。」
許仙苦笑起來。
再醒過來,許仙已經不在身邊了。
茫然地坐起身來,她揉著眼睛,感覺這一覺睡得香甜之極。
開門聲響起,許仙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盤中有幾樣小菜、兩個酒壺和兩隻瓷杯。
「小懶豬,吃午飯咯。」見她起來,許仙笑道。
她看到桌上已擺了幾道菜,不由得眼睛一亮:「你做的嗎?」
「是啊,快起來。」許仙將酒菜擺好,開始擺碗筷。
白素貞精神大振,迅速下床,梳洗去了。
許仙望著她忙碌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屁股坐了下來。
她的動作奇快,沒多久就梳洗完畢,來到他對面坐下,對著滿桌子的菜蠢蠢欲動。
「別急著吃啊,」許仙給她的杯子裡斟了些淺黃色半透明的液體:「先嘗嘗這個。」
她眼睛一亮:「我可以喝嗎?」
「行啊。」許仙笑瞇瞇的。
她端起杯子,忽又放下,難為情地道:「這酒,不會是擺在屋角的那兩壇吧?」
許仙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到她惱羞成怒了,才喘著氣道:「你放心吧,這東西不是酒。」
「不是酒?」她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好奇:「那是什麼?」
「這是楊俊採集了十幾種野果釀出來的果酒,也不能說是酒,總之喝下去絕對不會醉的。」許仙一副很放心的樣子。
白素貞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然後訝道:「好甜啊,楊俊怎麼會愛喝這樣的東西?」
許仙也喝了一口,隨即皺起了眉,打心底裡不喜歡這種甜食:「據說是專門為王爺釀的。」
她更加奇怪了:「王爺,他又怎會喜歡這樣的飲品?」
「不知道啊,問楊俊,他神秘兮兮地不肯說。可能……可能有益於身體吧。」許仙乾脆地放下酒杯,決定不再碰這玩意兒。
「有益身體?不會……不會又是……」她的小臉又紅了起來。
許仙以手加額:「娘子哦,我真是服了你了,怎麼什麼都能想歪。」
「我……我又不是故意想歪的……我……」她忸怩著低下頭,把玩著衣角。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鑒於今天的特殊性,他決定不予追究了。取過桌上的另一隻酒壺,給自己斟滿了。
「這不會……」
「不是了啦。」許仙無力地道:「是我從外邊拿回來的酒。」
「不是就不是嘛……」她委屈地低著頭,不敢看他。
「好了,你的想像力到此為止,我們乾一杯。」防止她繼續亂想,許仙舉起了酒杯。
「怎麼這麼鄭重?」她不解地問道。
「呃……」許仙呻吟一聲:「你不會連今天是什麼日子都忘記了吧。」
「什麼日子?」她眨了眨眼睛。
「自己想,」許仙悠哉游哉地喝著酒:「想不起來不許吃飯。」
「好過分哦……」面對這樣的美食,居然不讓人吃。
「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豈不是更加過分。」許仙翹起二郎腿,一點都不同情某人。
「到底是什麼日子嘛?難道是你的生日?」她猜道。
「哎哎哎,你不會不知道我生日吧?」許仙覺得事情有點嚴重。
「你又沒說過,」她白他一眼:「再說了,你記得我的生日嗎?」
「廢話,我看著你出生的。」許仙撇撇嘴。
她賭氣嘟起嘴:「不猜了。」
「啊,那這一桌子的菜我就自己吃了。」許仙抓起筷子,迅速向一盤野山菇出手。
「不行,不許動!」她挑起他的筷子,嗔道。
「好吧,給你一盞茶的時間,猜不出來,後果自負。」許仙很慈悲地道。
「唔……」她歪著頭,小手托著下巴,很是苦惱地想著。
最後,她撒賴道:「猜不出來,你告訴我嘛。還有,不許不讓我吃飯。」她說著,偷了一塊豆腐放進嘴裡。
「讒貓。」許仙無奈地搖頭,伸手將她抱入懷中,親暱地蹭了蹭她的臉蛋:「讓我親一下就告訴你。」
她抬起頭,輕輕碰了碰他的嘴唇,道:「親到啦,快說。」
見她如此敷衍,許仙只好道:「一年前的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低頭想了一想,突然「啊」的一聲,眼中閃出萬般流彩。
「想到了?」許仙微笑。
她忸怩地把頭靠在他懷裡,小手輕輕拽著他的衣襟:「不好意思,人家……人家忘了嘛。」
一年前的今天,是他們成親的日子。
「那你說,你是不是很過分?」
「嗯……」
「你是不是該罰?」
「嗯……嗯?」她抬起頭:「罰什麼?」
「罰你不許吃飯。」許仙很清楚她的弱點,故意道。
「啊,太殘忍了,換一個嘛。」她不依。
「那你說罰什麼?」許仙輕笑,將處分權留給她。
她眼睛一亮:「罰一杯酒。」
「不行,你這個酒鬼。」許仙歎了口氣:「不許喝酒。」
「那……」
「算了算了,這次就饒了你。」還不知她有會想出什麼刁鑽的「懲罰」:「開動吧。」
「相公最好了!」她歡呼一聲,拿起了酒杯。
「謝了,娘子,我自己來就好。」許仙不動聲色地從她手裡摳出酒杯,將她自己的杯子塞進她手裡:「來,乾杯。」
她有些失望地和他碰了碰杯,將杯中果酒喝光了,眼光閃爍,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許仙夾了片薄薄的羊肉,餵進她嘴裡,笑道:「怎麼,想讓相公餵你吃飯啊?」
她兩腮微紅,橫了他一眼,嬌媚地道:「不行啊?」
「行,當然行。」許仙「呵呵」笑著,夾起一塊野菇:「來——」
她吃了,奪過他的筷子:「我自己來。」
桌上的菜在迅速減少著,許仙已喝了不少酒下去。
「相公,我可以喝一點酒嗎?」她的眸子裡閃著狡黠的光芒。
「不可以。」許仙的語氣不容抗拒。
繼續灌酒。
「相公,喝點酒行嗎?」
「不……呃……不行。」舌頭都喝得大了。
繼續灌酒。
「相公?」
「唔?」模糊不清的聲音。
「我想喝酒。」她湊到他耳邊。
「唔……喝?好啊,喝酒……」還以為是要他喝酒呢。
大喜之下拿起酒壺,不料酒壺已經空了。
「沒酒了。」她搖了搖許仙。
許仙的頭已經靠在了桌子上:「酒……呃,牆角有……」
她瞪他一眼,輕輕打了他一下,許仙往旁邊挪了挪。
盯著空空的杯子,空空的酒壺。屋內一片寂靜,只有許仙沉重的呼吸聲。
「只喝一點點,沒有關係的吧?」她紅著臉自言自語。
拿著酒壺走到屋角,片刻,她汲滿了一壺酒,走了回來。
倒了一杯,酒色腥紅,藥氣撲鼻。做賊心虛地看看左右,她仰脖子一口喝了下去,然後拍著心口,感到心跳極快,不知是心虛的緣故還是酒的緣故。
「嗯?有酒啊……」他突然抬起頭,迷糊地道。
「啊?啊,沒有沒有。」她嚇了一跳,連忙將酒杯藏到了身後。
許仙抓起酒壺,向口中灌了下去,不片刻,壺中又空了。
她心跳加速地看著他把那酒喝了下去,然後頭一歪,又倒了下去。
「不、不會有事吧?」她小聲嘟囔,臉又紅了。
猶豫了一下,覺得許仙趴在桌子上實在不太像話,於是將他扶起,吃力地向床走了過去。嘻嘻,讓他睡吧,剩下的菜就全是我的了。
「娘子……」許仙突然叫了一聲,嚇得她差點將他扔到地上。
「我的頭好暈啊。」他抱怨道。
「酒喝多了嘛。」她灌的。
「還很痛。」
「酒喝多了嘛。」我對不起你啊。
「身上好熱。」許仙喃喃地道。
「……」難道是那酒……?
「好難受,我要脫衣服。」許仙嚷道。
她一鬆手,將他扔到地上,連退幾步:「你自己脫。」
「你幫我脫。」許仙掙扎地站在床邊,倔強的神情就像個小孩子。
她心一軟,慢慢靠近他:「我幫你脫,但你要乖乖的哦。」
「哦……」他爽快地應著。
應該……沒問題吧。
她鬆開他的衣帶,幫他把外衣脫了下來,搭在架子上。
「好熱啊,全脫了。」他抗議道。
「不行,光背睡覺會染風寒的。」她將他推得坐了下來。
「褲子不脫嗎?」
「不脫!」她嚇了一跳,大聲道。
「不脫就不脫嘛,這麼凶……」許仙一副「我很委屈,我很怕怕」的樣子。
原來喝醉的人是這個樣子啊,平日裡不正經的人喝醉了更加不正經了。她有些後悔灌醉他了:「我去打水來給你擦把臉。」
將濕毛巾拿了過來,給他認真抹著臉。他乖乖地坐著,像個聽話的孩子。
「好了,有沒有清醒一點?」她將毛巾放過一旁。
「我很清醒啊。」醉了的人從來不認為自己醉了。
「才怪,」她拍了拍他的臉,觸手滾燙,的確醉得不輕:「好了,你快點躺下來,我給你蓋被子。」
「哦……」許仙聽話地躺下,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白素貞拉過被子給他蓋上,笑道:「怎麼還不睡?」
「不想睡啊。」他兩手抓著被子的邊緣。
「快點睡,要聽話。」她點了點他的額頭。
「哦……」他閉上了眼睛。
她怔怔地看著他,這樣孩子氣的一面,還是頭一次被她看見呢。
他忽又睜開了眼睛:「可是我真的睡不著啊。」
她微微一笑:「那你想怎樣?」
「你唱歌給我聽。」許仙提出要求。
「我……我不會唱歌啊。」她結結巴巴地道。
「我不管,你不唱我就不睡。」他蠻橫地道。
「好、好啦,我唱就是了,真是個任性的傢伙,一點都不講道理。」她絞盡腦汁想了一首歌,唱了起來。
雖然唱得不怎麼樣,但是聲音非常好聽。許仙專注地聽著,好像更不想睡覺了。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睡覺啊?」她無力地問道。
「再唱一首。」他再次提出要求。
為了哄他睡著了自己好去享受美食,她只好妥協,又唱了起來。
數首歌後,她的嗓子都有些啞了:「聽夠了沒有?」
「嗯。」他好像是滿足了。
「那快點睡覺。」她催促道。
「我要喝水。」他張大了嘴。
照顧這傢伙還真辛苦啊……
她無奈地端了杯茶水過來:「冷的,將就著喝吧。」
許仙喝了下去,然後看著她,眼中亮晶晶的,不知在想什麼。
「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出來吧。」她歎了口氣,好歹是自己把他弄醉的,認了。
「沒有了。」他狡黠地一笑
「哎?」這麼容易放過自己嗎?
「只是想……多看看看你。」他的笑容和煦動人。
「怎、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俏臉上籠了一層紅暈,她微微低下頭。
「我以前沒說過嗎?那我今天多說點。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看著你,喜歡你的笑容,喜歡你害羞的樣子,喜歡你生氣的樣子……」
「好了,別說了。」她輕掩著他的嘴,心中無限甜蜜:「我都知道……」
他握住了她的手,微一用力,她整個人都倒在了他身上:「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感覺?」
「我……我怎麼會知道……」她感到他灼熱的氣息全都噴在她的臉上,心中一陣迷糊,垂下眼去,不敢看他。
「對了,我有沒有說過,我最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他在她頸上輕輕一吻。
薄被不知什麼時候已滑到了一邊,兩人的身子緊貼在一起。
他一個翻身,將她壓下身下,在極近的距離下凝視著她:「今天,是咱們成親一週年的日子。」
「嗯……」她輕聲應著。
「一年前的今天,咱們做了什麼來著?」他貪婪地嗅著她的體香。
她呆了一下,吃吃地笑起來:「什麼也沒做。」
「哦,對了。」俊眉高高揚起:「不過沒有關係,今天做就行了。」
玉臂繞著他的脖子,她主動獻上一個香吻,嬌笑著:「你這壞蛋,竟然裝醉來騙我。」
許仙微感尷尬:「你怎麼發現的?」
「從你要我唱歌的時候開始,哪有人醉成那樣了眼光還那樣清澈的。」她說著捏了捏他的鼻子:「你這傢伙,就是借酒裝瘋,不安好心。」
「就我這身體,怎麼喝都醉不了的,正好和你相反,你一喝就醉。」許仙笑了起來。
「從你開始灌我酒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想做什麼了。」許仙瞇起了眼睛:「剛才我偷偷睜開眼睛,不巧看到某人在屋角作賊。」
「什麼叫作賊……哼,不和你說了。」想到自己去偷那「大補」的酒喝,不由得臉上發燙。
他在她鼻尖上輕輕一吮,笑道:「那酒呢,喝多了對你的身體不好,所以我才幫你把剩下的都喝了。」
「那又怎樣。」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怎樣?」許仙失笑:「你得負責啊。唔……我喝了那麼多的酒,你得幫我消消火。」
「是你自己要喝的——」話說到一半,卻沒有了聲音,因為她的小嘴現在很忙很忙。
「噓……你聽。」唇分,許仙輕輕地道。
她不想說話,只是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是心跳聲。」許仙嘴角的線條逐漸柔和。
「心跳……兩個人的心跳,這是怎麼回事?」她又驚又喜。
「因為……我現在的血,是熱的。」許仙的眼神也是熱的,比血還要熱。
下一刻,她已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聽心跳聲了,她只感覺,她現在的血液也很熱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