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一顆種子
許仙向白素貞使了個眼色,她會意地站起來,開了門。
趙頊看到白素貞,怔了一怔。但他沒有呆多久,大步走了進來,不用招呼,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見過太子殿下。」許仙在床上拱了拱手,努力裝出一副很虛弱的樣子,配上他蒼白的死人臉,看上去的確是很糟糕。
「許大人不必多禮。」趙頊抬手壓了一壓:「可感覺好些了?」
「多謝殿下關心,臣好多了。」許仙「虛弱」地咳嗽一聲,白素貞站在趙頊身後,見他裝得逼真,掩著嘴直笑。
「那就好。」趙頊纖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似乎想說什麼。
「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趙頊看了看白素貞,許仙笑道:「殿下但說無妨,這裡沒有外人。」
趙頊沉吟片刻,道:「許大人和本宮,此時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殿下指的是戰場?」
「對,不論我們的立場如何,在這戰場之上,如果各懷鬼胎,只會使自己萬劫不復。所以,本宮希望我們能夠暫時聯合起來……」
「呵呵,殿下,你這是在拉攏我嗎?」許仙大笑起來。
趙頊的臉色不太好看,但他還是說了下去:「聯合起來,共同對付遼夏聯軍。待到得勝回朝,我們再做定論不遲。」
「不錯,殿下果然是顧全大局之人,」許仙輕輕鼓了鼓掌:「只是殿下認為,您還能回得去嗎?」
趙頊臉色大變,彈了起來:「你——」
「殿下不必緊張,微臣並沒有加害之意。」許仙的眼光在趙頊的配劍上打了個轉:「只是臣聽說,成王殿下的人此刻就隱在軍中,恐怕要對殿下您不利啊。」
趙頊按住了劍柄,沉聲道:「你說的是誰?」
許仙搖搖頭:「微臣不知。」
趙頊「嘿」地一聲笑,臉上卻殊無笑容:「你是老四的心腹,怎會不知道。」
「如果我說,成王殿下已經不信任我了呢。」
趙頊神色變幻不定:「你……你說的是真的?」
「信或不信,皆由殿下。」許仙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趙頊突然劈出一劍,將桌子斬成兩段,冷笑著:「許仙,你說謊的本事差勁得很。如果老四不信任你,又怎會讓你帶兵出征,監視本宮?」
許仙看著他。
趙頊眼中閃爍著凶光:「恐怕那個伺機殺本宮的人,就是你許仙吧。」
許仙翻起了白眼。
趙頊冷冷地看著他,慢慢站了起來,還劍入鞘,大步走了出去。
白素貞關上了門,將屋內桌子椅子的殘骸清理乾淨了。她邊干邊道:「為什麼他不相信你呢?」
「為帝王者,天生多疑,有什麼奇怪的。」許仙伸了個懶腰道。
「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真話,卻要說這些引他生疑的東西呢?」
「唔,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他哪會珍惜啊。我現在在他的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哪怕他不相信我會站在他那邊,卻已經有些懷疑了。等到種子發芽開花,嘿嘿……」許仙笑了起來:「那時候我再告訴他真相,那還不樂死他了。」
「真是的,」白素貞無奈地搖搖頭:「你這麼懂得揣摩人心,幹嗎不自己去做皇帝。」
許仙連連搖頭:「那可不成,我不是做皇帝的料。更何況,嘿嘿,每個皇帝都有三宮六院……你肯讓我去當皇帝?」
她叉起腰,瞪著他:「三宮六院,你的野心不小嘛。」
「沒有沒有,」許仙賠笑:「我只是打個比方。我不會去做皇帝的,有你一個就吃不消了……」
柳眉倒豎,她快步走了過來,揪著他的耳朵,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輕點輕點,老婆大人,輕點,耳朵要掉了。」許仙眼淚汪汪地道。
用力扭了一下,她才放開,改用手指戳他的額頭:「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有我一個就吃不消?」
許仙一臉平靜:「你真想知道?」
「快說!」
許仙捉住了她的兩隻手,防止她暴起。然後笑嘻嘻地道:「我是說,屋裡那兩罈酒,我有必要去嘗嘗了。」
「酒?好啊你!」猛地反應過來,她的小臉漲得通紅,揮手要打他。不料手被他抓住了,動彈不得,一怒之下,在他手腕上重重咬了一口。
許仙怪叫起來,邊叫邊笑:「我的娘子大人,你這又是打又是咬的,莫不是要變做河東獅了?」
白素貞不理,嘴上用力。
許仙笑不出來了,又騰不出手去阻止,只好大叫起來:「娘子,娘子,我知道錯了,快鬆口,快快鬆口。」
「嗚……」繼續用力。
「肉、肉要咬掉了。」許仙痛得翻起了白眼。
大概是覺得給他的懲罰夠了,她才慢慢鬆口,兀自給了他一個凶狠的眼神。
「娘子你好狠心……」他抱著手,手上有兩排深深的牙印。
「你這人,早該給你點教訓了。」她一點都不同情他。
許仙俊眉一揚,手上一用力,將她拉倒在懷裡,伸手在她『臀』上重重拍了一下。
白素貞被他拍得渾身都軟了,俏臉通紅,偏生又動彈不得。
「你說……你這麼不聽話,我該怎麼懲罰你,嗯?」許仙湊到她耳邊,輕輕地道。
她羞澀地閉上眼睛,沒有答話。
見她不說話,許仙自顧自地道:「讓我想想啊……」他的手順著她的曲線滑了上去,在她背上游移著:「你咬我一口,我是不是應該咬回去呢?」
她身子一顫,連脖子都紅了。
「不說話,那就是默許了。」許仙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將她翻了過來,輕輕撫上她的面頰:「讓我想想,咬哪兒呢?」
「是這裡……」他吻了她微微顫抖的唇瓣:「這裡……」他吻著她的小耳垂:「還是……」他低下頭。
白素貞抱住了他的腦袋,滿面通紅地懇求道:「不要……不要咬……」
「不要?」許仙「嘿嘿」一笑:「那就……換一種方式吧。」他一個一個地解著她上衣的扣子。
彷彿知道反抗是徒勞的,她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抓著他胸口的衣襟。
「我保證……絕對不用喝那酒。」許仙曖昧地笑著。
她閉上了眼睛,不去看這個可惡的笑容。
「咦,這是?」許仙感到指間微微一痛,急忙抬起來看時,卻見食指上咬了一隻白色的小東西。
「天、天山雪貂!」待得看清楚時,許仙臉色大變——那可是天下至毒啊!
「相公,你怎麼樣了!」白素貞看清了他手上的東西,同樣大驚失色。
「你、你身上為什麼會有……」許仙臉色蒼白地問道。
「我……我不知道啊,它不是一直在楊俊身邊嗎?」白素貞不知所措地道。
「我……我……」許仙兩眼翻起,呼吸變得很急促。
「你覺得怎樣!」她眼中淚花亂轉,變故忽起,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我……我要死了。」許仙無比眷戀地撫著她俊秀的面龐。
「相公,相公,我不許你死!」淚水淌了下來。
「啊,不要哭,我死了以後,你要照顧好姐姐姐夫,把小傢伙撫養長大。他這麼小就喜歡漂亮女人,長大了肯定是匹色狼,你要記得看好他啊。對了,把我的屍體運回去,找個風水好的地方埋了,要不弄到魔界去也行,記住啊,風水一定要好的。還有啊,我不在了,你要是覺得寂寞可以去找姐姐打打馬吊什麼的,千萬不許紅杏出牆,聽到沒有?」
「……」
「唉,我還有最大的一個遺憾。」
「相公……」
「作者到現在都沒有給我出場費,我居然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冤啊我——」
「相公?」
「啊?呃,幹嗎?我遺言還沒說完,再等等。」
白素貞慢慢將小貂兒從他手上拽了下來,他的指尖上還留有兩個又細又深的牙印。
「對了,說了這麼久,我怎麼還沒死?」許仙回過勁來。
他拿起手看看了,恍然道:「哦,對了,我的血液是凝固的,什麼毒對我都沒有效果。」
白素貞啞然。
「哎,不對,你說瑤兒用九死果換了我的心臟是吧?」
「嗯。」
「九死果是三界最毒的東西。」
「對。」
「啊哈,就是它了!」許仙突然跳了起來,在床上手舞足蹈著。
白素貞好奇地看著他。
「啊,是這樣。」許仙有些尷尬地鑽回被窩:「天山雪貂和蓬萊金蛛都是至陰至寒之物,放在一起非但無法相剋,反而會形成更加厲害的寒毒。但這個九死果的毒,正好是天下至剛至烈的東西。貂毒和蛛毒任何一樣都不足以對抗它,但是如果兩種毒素混合在一起,恐怕就是最好的解方了。」他說著,拿起她的小手,拍了拍:「這樣,楊俊就有救咯。」
白素貞激動地抓住了他的肩膀:「這麼說,你的毒也能解了?!」
許仙呆了一呆:「哎,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大喜之下,他捧起她的臉,重重吻了一下:「我有救啦!」
「嗯!嗯!」她熱淚盈眶,歡喜得只知道點頭了。
「事不宜遲,咱們這就找楊俊去。」許仙拉著她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