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佛曰色即是空
「相公……」白素貞的聲音彷彿是風雨來臨的前奏，溫柔得過了頭。
許仙滿臉冷汗地向後退了幾步，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完全處於她的掌握之中。他只好賠著笑：「娘子大人有事嗎？」
「我記得相公跟我說過，來這裡的都是夫妻和情侶，對吧？」她滿面笑容，和善可親。
「呃……這個，我有說過嗎？」他仰望天空，開始裝傻。
「要不要我幫你記起來呢？」她把手放在他的腰上，微微用力。
「啊，那個，我想起來了，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他連忙點頭承認，以免受皮肉之苦。
「你承認就好。」她的笑容十分僵硬：「那麼相公可以為我解釋一下，為什麼這裡一對夫妻情侶也沒有呢？」
「有啊，我們不就是嗎？」許仙裝著天真，衝她眨了眨眼睛。
白素貞卻不吃他這一套：「難道只有我們嗎？」
「這個……聽說最近很流行分桃啊。」許仙又開始胡說。
白素貞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回去了。」
「慢著慢著，等等啊娘子，你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嗎？」許仙可憐兮兮地拉著她，央求道：「留下來陪陪我啦。」
「我討厭騙子。」她很無情地道。
「嗚嗚……」許仙沒轍了，只好妥協：「那你要小心啊，別到處亂逛，直接回家。」
「許大人！」「許大人。」兩個聲音同時從背後出現，同是兩隻手一左一右地拍上了他的肩膀。
許仙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只見張定和陳泰兩個笑嘻嘻地看著他。
「兩位大人也被抓了來嗎？」許仙覺得有趣。
「唉，君要臣來，臣不得不來啊。」陳泰長歎一聲，頗有易水之行的味道。
「許大人啊，今晚咱們的約會不得不取消了，不如明天吧，明天我在品翠樓設宴，你千萬不可推辭不來。」張定向他擠了擠眼。
「品翠樓？」白素貞在他身後小聲地問道。
「就是青樓啦。」許仙下意識地回答，然後呆呆地轉過頭：「你怎麼還沒走呢？」
白素貞眸子靈動著，突然笑道：「我還是留下來陪相公吧。」
「哎？」他不明白她為何變得如此之快，雖說女人是善變的，但也不是變得這麼迅速吧。
「許大人，這位是？」陳泰此時才注意到許仙身後的絕代佳人，一副驚艷得不得了的表情。
「哦，這是內子，白素貞。」許仙只簡單地說了一句，卻並沒有為白素貞介紹兩人。
「尊夫人果然是姿態動人，卓絕天下啊。」陳泰驚歎著，卻很禮貌地收回了定在她臉上的目光。
「過獎了，」許仙淡淡笑道。
「老張……老張？」陳泰這才發現張定真的成了張「定」，他死死地盯著白素貞，完全失去了任何反應。從癡迷的眼神，到僵硬的表情，再到微張的嘴以及快要滴下的口水，很顯然，他被電火花無情地擊到了。
「老張……喂，你傻了？」說實在的，張定看到美女如此失態，連陳泰丟覺得丟人。
「美人……實在太美了……她一定是仙女……人間怎麼會有這樣的美人……」張定喃喃自語著，整顆心都被她的一眸一笑牽動著，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完全淪陷了。
「老張，你很丟人哎。」陳泰小聲說著，伸肘頂了頂他的肋下。
然而張定還是沒有回過神來，他失魂落魄地看著白素貞，彷彿他的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只剩下了那個顧盼生嬌的佳人，他的眼中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與她相比，全天下的女人都要黯然失色；與她相比，品翠樓所謂的紅牌姑娘只是庸脂俗粉。從看她的第一眼起，他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今生今世，他的心都要為她所牽掛著，從此萬劫不復。
先不管張定的心情如何，有人這麼直接地盯著自家老婆，許仙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悶哼一聲，很是不友好地盯著張定，同時橫移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
一邊的陳泰看到許仙不高興了，連忙拉著張定就走：「那個，許大人，咱們會後再見了，至於那個約會，明日我會派人給你送帖子。」
許仙微微點了點頭，看著張定的眼中射出一絲冰冷的怒意，可惜張定只顧盯著白素貞，全然無視他的存在。
陳泰見氣氛越來越僵，死死拽過了張定，就向遠處走去。不片刻，兩人融入了人群之中，再過一會兒，連隱約的蹤影都看不到了。
「吃醋了嗎？」白素貞笑瞇瞇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哼，我決定了。」許仙一臉的不爽。
「決定什麼？」白素貞奇道。
只見許仙眨了眨眼，突然間消失了。她正不明所以時，許仙又突兀地出現。他把手藏在背後，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你拿了什麼東西？」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許仙又眨了眨眼：「你先閉上眼睛。」
她想不理會，但更想知道許仙拿來的是什麼，於是只好依言閉上眼。
頭上一沉，她連忙睜開眼睛，卻發現許仙給她戴了一頂輕紗帽子，她美麗的容顏恰倒好處地被掩於薄紗之內，任眼光再犀利的人也只能看個模糊大概。
「小氣鬼。」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可沒大方到讓別人隨便看我的寶貝老婆。」許仙好像沒有發現自己的話特別肉麻。
她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幸虧有輕紗遮著，才沒讓他看到，看來這帽子還是有好處的。
「相公不去見皇帝嗎？」白素貞輕輕推了他一下。
「唉，皇帝最喜歡遲到擺架子了，現在都沒有到。所以我們還是先聊聊你的問題吧。」許仙撇了撇嘴。
「我？我有什麼問題？」白素貞奇道。
「唉，娘子你是魅力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你今後應當少出門，就算出門也要記得戴帽子。」許仙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其實還是不願意自己老婆給人看。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禁止相公去青樓呢？」她突然翻出舊帳，咄咄逼人。
許仙一怔，乾笑道：「這是應酬，應酬。」
「說是應酬……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幽怨地轉過身。
「沒這回事。」許仙連忙走上前，卻被寬大的帽簷撞了一下，痛苦地摀住鼻子，悶聲悶氣地道：「我去青樓又不幹壞事，娘子你實在不放心，就跟我去好了。」
「你……你明知道我不能去青樓的。」白素貞其實躲在帽子裡偷笑著。
「我真的……」
許仙才說了一半，就聽到有門官高聲唱道：「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