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美人剛出浴
「我聽說那個法海和尚來到京城了。」白素貞在棋盤上下了一著白子,抬起頭看著許仙。
「嗯。」許仙漫不經心地吭了一聲。
「可那天他卻從座上摔了下來,這事當真奇怪得緊。」白素貞話中似有所指。
許仙拈著黑子,似乎在考慮從何處下手:「多行不義必自斃,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如果相公當時在場,就不奇怪了。」白素貞見他裝得那麼正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許仙見她一笑,也忍不住笑了:「你啊,什麼都瞞不過你。」
「唉,相公為何總是與金山寺過不去呢?」白素貞笑歎道。
許仙瞥了她一眼:「你忘了當初是誰把你逼到了絕路。」
「但那些事畢竟已經過去了。」白素貞倒是仁慈得很。
「哼,你能原諒他,我可不行。誰膽敢傷害你,我定要叫他吃不了兜著走。」許仙下了一子。
白素貞無奈地搖了搖頭:「相公的脾氣真是越來越沖了。」
許仙隔著棋盤伸出手,將她摟進了懷中:「可我覺得你對我的成見越來越大了。」
「有嗎?」她可愛地側過頭,眨了眨眼。
在她雪白的面頰上落下一個輕吻,許仙道:「你至少看在相公我的面子上對法海有點敵意好不好。」
「唔……那是你們的事,我才不想攙和進去呢。」她笑了,把頭埋在他的頸側。
許仙無奈地扔下棋子,雙手環抱著她:「你當然得站在我這一邊了。」
她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
許仙吻住了她的唇瓣,很輕很輕:「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行為視為引誘犯罪?」
「不可以。」她一點也沒有後退的意思。
「呵,對待犯人,是不是應該嚴刑逼供呢?」許仙低笑道。
「哼,你敢……」話沒說完,小嘴已被封得嚴嚴實實。彷彿要故意逗她一般,許仙吻得格外深,格外長。她的面上漸漸現出了紅潮,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總算肯放開她的嘴,把目標轉移到一側,用舌尖挑逗著她的小耳垂。
「你又佔我便宜。」星眸半閉,她吭了一聲。
「老婆就是用來佔便宜的。」他武斷地道:「不便宜自己難道便宜別人嗎?」
「你……」她又好氣又好笑。
他的吻一刻不停地向她的頸下蔓延:「娘子有什麼話要說話?」許仙抽空來了一句。
「這裡是……」
「這裡是咱們的臥室,不會有人誤入的。」許仙笑嘻嘻的。
「我想……」她紅著臉憋出這麼一句話:「我想洗澡。」
「唉,娘子啊,才三天而已,你怎麼又要洗澡啊?」許仙很是無奈,怎麼女人都有潔癖呢?
「你還敢說。」她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誰像你幾個月才洗一次,窩囊鬼!」
許仙搔了搔頭,只好賠笑:「好啦,我說不過你,去洗澡吧。」
「嗯……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敏感地質問道。
「這個……我聽說兩個人一起洗可以節約用水。」許仙哪有那麼容易放過她。
「不行!各洗各的!」開什麼玩笑,她羞紅著臉。
許仙不由分說抱起她,向浴房走去,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夠妥協,嘿嘿。
行走中的身體突然一僵,白素貞輕巧地逃離了他的懷抱,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振振有辭:「哼,你不知道孕婦是不可以抱來抱去的麼?」
許仙保持著擁抱的姿勢,苦笑起來:「你什麼時候學會點穴的?」
她「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對付你這匹大色狼,不用點手段是不行的。」
許仙只有苦笑:「難道你打算一直把我定在這裡?」
白素貞側著頭想了一想,伸手將他轉了過去,背對著自己,打量了下,像是覺得不安全一般,又將他拉過來一些,這才滿意地笑了。
「喂喂,娘子大人,你不是真的要這麼做吧?」許仙急了。
「少廢話。」她輕輕在他臉上啄了一下,嫣然一笑,向浴房走去。
許仙運起靈氣,衝擊著堵塞的穴道,可她用的不知道是什麼巧勁,越衝越緊,許仙努力了半天,歎了口氣,終於放棄了。
平常只有他點旁人的穴道,這下子報應來了,他終於也體會到呆站著不能動的滋味了。
聽著身後不斷傳過來的水聲,他無奈地笑了一笑,心倒是漸漸地平靜下來了。
他在思考法海上京的目的。在太子之爭發展到白熱階段的時候,他突然來到這個是非之地,動機實在是相當的可疑。
他支持的是成王,這一點毋庸置疑。雖然東隅的插入使這二者的關係有些僵,但還不至於影響到他們的合作。從成王腳踏兩條船的舉動看來,為了太子之位,他將會不擇手段。
想想皇帝這個父親當得還真是辛苦,自己體弱多病不說,還成天憂心於兒子的不和,這樣的皇帝當下去不早死才怪。
想到皇帝的病,許仙心中一動。那天為他醫治時他就感到皇帝的經脈中潛藏著一種慢性毒素,平日裡附著在經脈之上,一旦達到了某些量便會發作起來,情形就好像中風一樣。
很顯然,皇帝的病是人為的,而要在皇帝的飲食裡下毒,只有親近的人才辦得到。
會是誰?
許仙腦海中瞬間閃過三四個名字,他們顯然都有很大的嫌疑,尤其是照顧皇帝起居的那位。
他搖了搖頭,皇室的鬥爭真是複雜,一個不小心就會出差子。
做個中立派其實也未嘗不可,至少在很多問題上都能隔岸觀火。
身後的水聲還在「嘩嘩」地響著,許仙的心卻飛到了權力的污水之中。
能保全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吧……他想。
好,既然法海自己來到此地,也免得我親自找上門去。
不論是暗殺搶劫還是群毆,我一定要讓你直著進來,橫著離開。
那天的夢令他很不安,最近他越來越多地想到了他們的未來。
這是不是預示著他的將來無法擺脫宿命的糾纏?
不,他寧可把整個東隅當作賭注壓上去也要殺了法海。沒有法海,宿命就不存在了,那時候,再多個東隅他也能夠發展起來。
哼,法海,下次再讓我遇見你,就不是昏倒那麼簡單了。
他胡思亂想著,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水聲已經消失了。一陣熟悉的幽香飄了過來,若有若無,引人遐想。許仙微微瞇起眼,心中已有主意。
那個柔軟的,帶著浴後香氣的身子靠在他背上:「嘻嘻,為我站崗辛苦了,相公。」
「啊哼,為娘子大人站崗是應該的。」許仙嚴肅地道。
他感到身後的人兒笑彎了腰,於是問道:「娘子洗得可舒服?」
「嗯。」她回答的聲音細不可聞。
「這是不是我站崗的功勞呢?」許仙笑問道。
一隻柔軟的小手在他背上輕拍了一下:「是又怎麼樣?」
「嘿嘿,那麼今後娘子出浴,為夫都為你站崗吧。」許仙笑得賊兮兮的。
那隻小手狠狠掐了他一下:「你的壞心思我還不明白,哼,想都別想。」
許仙突然伸出手,轉過身將她摟進了懷裡:「不想,我做就是了。」
「你……你為什麼……」她手足無措,不明白許仙的穴道是如何解開的。
「唉,難道你相公我沒說過反衝穴道的原理嗎?雖然咱們的靈氣是同出一源的,但如果將靈氣逆轉過來,嘿嘿,娘子你是困不住我的。」許仙親暱地蹭過去,樣子像極了小貓。
她抱著他的腦袋,將他推開了些:「給我站好來,不准動手動腳。」
「動嘴行不行?」許仙笑嘻嘻問道。
「你……給我洗澡去!」她又氣又羞,伸手推了推他。
「唉,知道啦。」許仙耷拉著腦袋向裡面走去:「洗完出來你可不許逃啊。」
白素貞目送他進去,轉身在棋榻上坐下,研究著還未分出勝負的殘棋。
「原來是死局啊……」她輕聲道。
沉吟片刻,她將白子拿起數顆,放在棋盒之中,再看棋盤,頓時釋然:「這樣就通了。」
她一步一步地落著子,最終棋盤上佈滿了黑子,白子終究是輸了。
「總要分出勝負的。」她無奈地一笑。
「怎麼,輸了麼?」許仙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後,溫柔地道。
她抬起頭,看著他,眼神也同樣的溫柔:「你贏了。」
許仙搖了搖頭,將黑子掃了大半出去,又將白子一顆一顆地放了回去。
棋盤上黑白相間錯落有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奈何不了誰。
她茫然望著他,許仙一笑:「何必分出勝負呢?」
「不分出勝負,棋怎麼下得完?」她拿起白子,又要放回棋盒。
許仙輕輕握著她的手:「圍棋趣在圍,而非是棋。相互追逐廝殺,那是戰場。有進有退,有得有失,那才是棋道。」他將白子落了下去:「你圍著我,我圍著你,我們永遠不需要勝負。」他說著一笑,深深望進了她的眸子中:「和局吧?」
她怔了一怔,面上泛起一絲難以形容的微笑。反握住了他的手,她柔聲道:「和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