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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駿驥伏櫪 龍舞九天 第二十二章 生者萬物昌 文 / 俠盜高翔

    第二十二章生者萬物昌

    身背幾個有名無實官職的許仙每天要做的就是到禁軍衛所去坐幾個時辰,然後到道官所去喝幾杯茶,接著隨時聽候皇帝差遣,如此而已。

    在這段時間裡,他相繼給蘇州那邊發了幾個密令,又找了幾個借口,將家中所有的僕役婢女換了個遍,這才略略地放下心來。

    成王似乎在忙著處理和金山寺的利益關係,暫時也沒有來打擾他;穎王在確定了他的立場後見到他只怕要吹鬍子瞪眼,自然不會主動來找他。他也就偷得半日閒,對著山水風光浮一大白了。

    可是那天,放了他好幾天鴿子的皇帝又派人來召見他。上次見皇帝,就大出血花了一百萬兩白銀,搞得自己都快吃鹹菜度日了。這次……不知道又有什麼花樣了。

    皇帝坐在他書房中其實沒鑲龍的龍椅上,臉上的病容比上次更加明顯,沒說上兩句話就先咳兩聲,喘上幾口。

    這次的談話正是從那幾聲咳嗽開始的,皇帝見他進來,先讓他坐下,咳嗽幾聲,這才道:「許卿這幾日過得可好?」

    許仙盯著他兩鬢間的幾絲白髮,深深感受到做皇帝的艱辛:「托陛下的鴻福,微臣這幾日過得還算安好。」

    皇帝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案子,微微一歎,道:「卿家可是安樂了,可惜朕貴為一國之君,卻沒有那般清閒。」

    清閒還不是你造成的,如果不來京城不當這破官,我要辦的事也不比你少……許仙在心中抱怨。

    皇帝用黃色繡龍絲帕摀住了嘴,輕咳兩聲,道:「聽說許卿最近和我那四小子走得很近?」

    「是……」許仙點了點頭,卻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皇帝的耳目果然多得很,連這一點都沒放過。

    「那麼,在立儲一事上,許卿的看法如何呢?」皇帝緩緩地問道。

    許仙連忙站起來,揖首道:「微臣惶恐……這等大事,不該由微臣來議論。」

    「但說無妨。」皇帝輕輕揮了揮袖子,將絲帕塞了回去。

    「這……穎王殿下仁義忠厚,成王下學驚四海,實在是各有各的長處。」許仙小心翼翼地研究著自己的措辭,生怕說錯了什麼。

    「是嗎……」皇帝盯著他,那眼光似乎想從他腦海裡挖出點什麼來。他又咳了一陣,喘了口氣,這才道:「朕今年不過三十有六,身體卻不行了啊。」

    許仙又是一驚,皇帝今天怎麼盡說這種嚇人的話,莫非是錯把別的什麼藥吃了下去?

    「朕快死了,兒子們就開始蠢蠢欲動了。」皇帝頗為感慨地歎道。

    一定是吃錯藥了!許仙不敢接口。

    「明爭暗鬥,無所不用其極,哼,當朕不知道麼?」皇帝有些激動,咳得愈發厲害了。

    「陛下……」許仙有些不忍,上前一步,想起於禮不合,便沒再有動作。

    「許仙,你可知朕今日為何召見你前來?」皇帝努力喘了口氣,問道。

    「臣愚昧……」

    「你不愚,你非但不愚,反而精明得很。」皇帝打斷了他的話頭:「當初有人在朕面前告發你東隅結黨營私,圖謀不軌。若不是朕想見見你這個人,東隅恐怕已經灰飛煙滅了。」

    「是……」許仙猜得果然沒錯,金山寺那些傢伙先下手為強。

    「可是當朕見到你,卻發現你是個很聰明的人。」皇帝歎了口氣:「朝廷裡光說話不幹事人有,光會幹事不說話的也有,但像你這樣的聰明人卻很少,而朕,正缺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才。」

    「陛下的意思是?」許仙疑惑了。

    「朕查得很清楚,你東隅和無垠谷聯盟,將金山寺視為大敵,而金山寺又是成王一派。哼,許仙你雖然是個聰明人,卻不是個會被利益沖昏頭腦的傢伙,和四小子混在一起,恐怕另有目的吧。」

    許仙聽得汗流浹背,這個皇帝看起來沒幾天日子了,可卻依舊那麼精明,連這種事都查得一清二楚,看來自己今後說話要加倍小心了,人說伴君如伴虎,今日一見,果然一點都沒有錯。

    皇帝見他低頭不語,笑了一笑,語氣放得緩和了些:「以你東隅的立場,自然也不會支持穎王所謂的新法。」他說起新法,一臉的怪異:「新法這東西好是好,可是卻不切用。」

    「是,陛下英明。」他覺得適當地拍一下馬屁是緩和氣氛的好方法。

    「中立派,又是這樣一個聰明人,」皇帝繼續說道:「這簡直就是上天賜給朕的……」他說到一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這一陣咳嗽好長,他一手捂嘴,一手捂胸,神情異常痛苦。他咳著,突然站了起來,猛力將案子掀到了一邊,撞撞跌跌地向前走著。

    「陛下!」許仙連忙上前扶住他,卻見他滿口鮮血,在那裡喘著氣,氣息卻一下比一下微弱,兩眼翻白,似乎快要昏厥過去了。

    那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皇帝身上強烈的求生意念,一個像普通人一樣普通的求生意念。生的力量立即從指間湧處,向皇帝身上捲去。

    皇帝身軀一震,弓起的背部變得筆直,猛然長吸了一口氣,兩眼睜得老大,渾身被七色彩光所籠罩著,他原本蒼白的皮膚在光芒之下變得相當詭異。

    「你想活下來嗎?」許仙用低緩的聲音問道,這一剎那,他不再是個臣子,而是一個面對將死之人的醫者;皇帝也不再是皇帝,而是個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想。」皇帝毫不猶豫地道。

    隨著他的話語,罩在他身上的彩光陡然斂去,書房之中一片暗淡。

    呆了好久,皇帝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一揮手,將許仙拂開,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統治者。

    這個統治者沒有多問什麼,而是很冷靜地道:「許仙,朕問你,你可願意效忠於朕?」

    他知道關鍵時刻到了,生或死,便在這一瞬之間。

    「願意。」許仙沒有猶豫,直覺告訴他,他將是這場角逐的最大受益者。

    「很好,從今天起,你許仙便是我大宋天子的私人客卿,朕賜你御書房行走,你可以隨時來見朕。但,條件是你不得傾向於穎王和成王等任何一派,記住,你只是朕一個人的客卿。」皇帝蒼白的臉上帶著無比的威嚴。

    「是。」許仙直視著他,同樣沒有猶豫地應道。

    「很高興你這麼說。」皇帝鬆了一口氣一般,扶著椅子坐下來,疲倦地笑道。

    「你是說……父皇秘密召見了許仙?」成王趙珺把玩著手中小巧玲瓏的刻花白玉杯,緩緩地問道。

    「是,殿下。奴才親眼看到許仙走進了陛下的書房,可惜談話的內容奴才並不知道。」張公公恭敬地站在一旁答道。

    「嗯,你說,這個許仙可靠嗎?」成王把玉杯對著光線,仔細地看著。

    「依奴才看,許仙這個人出手大方,氣度不凡,的確是個人物。」那幾件禮物果然沒有白送,張公公為他說了幾句好話。

    「呵呵,看起來公公你這次得了不少好處啊。」成王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孩子般稚嫩的笑容,隨即眼中凶光一閃,冷冷地道:「本王問的是他是否可靠。」

    張公公嚇得腳一軟,差點沒坐倒在地上。他戰戰兢兢地道:「奴、奴才認為……」

    「得了,你別認為了。」成王厭煩地揮了揮手:「我看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已經失去了可靠性,錢這種東西啊!」他感歎地搖了搖頭:「有銀子,我的勢力就可以前進一大步。你說,這世上能有幾個人不愛錢呢?」他說著,炯炯的目光盯著張公公。

    張公公抹了把冷汗:「殿下說得是。」

    「但是,用銀子建立起來的關係終究不太可靠啊。」成王用繼承自父親的纖細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殿下的意思是?」張公公汗流得快脫水了。

    成王眼珠子轉了轉,笑道:「本王只是感慨一下罷了,公公何必如此緊張呢?只要你好好地為我辦事,本王與你的好處絕對少不了的。」

    「是是。」張公公連忙伏在地上,附和著。

    「嗯,大哥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成王彷彿不經意地問起。

    「穎王殿下沉溺於新法的研究,和那個王安石成日混在一起,陛下對他的不滿與日俱增。」張公公諂媚地笑著。

    「呵呵,這可是個好消息啊。」成王笑了幾聲,面上卻殊無笑容:「可是只要太子一日未立,就絕不可輕敵大意,大哥啊大哥,你始終是我霸業的最大障礙。」

    感覺著他這話中的殺意,張公公打了個寒戰,把頭埋得更低了。

    成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絲毫不掩飾臉上對他的輕蔑:「你要記住,你不過是我們皇家的一條狗,是狗,就要有狗的樣子。本王最討厭的就是誰有食就向誰搖尾乞憐的賤狗,如果你膽敢背叛本王,哼哼,別說你只是個閹人,就算是王公大員本王也照殺不誤。」

    「奴、奴才不敢!」張公公心驚膽戰地趴在地上,真是很像一條狗。

    成王滿意地瞇了瞇眼,道:「你,去替我把暗夜叫來。」

    聽到「暗夜」二字,張公公身子一顫,低聲道:「是。」

    皇帝看著案上的密卷,一臉的陰沉。

    經過許仙的回春妙手,皇帝的氣色明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你看看你看看,這些小子簡直越來越不像話了。」他氣得臉色鐵青:「朕還沒死,他們就把皇位當成囊中之物了?」

    案子的另一個站著一個老人,雙手籠在袖中,低垂著眼,沒有搭話。

    皇帝繼續發洩著自己的怒氣:「四小子當我不知道暗夜是什麼東西嗎?他平日裡擴張自己的勢力我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為了對付他的兄長連這樣的殺手組織都出動了,難道他要造反嗎?!」

    「陛下息怒,成王殿下年紀尚幼,恐怕只是爭一時之氣。」那人低聲道。

    「年紀尚幼?哼,他的年紀可不小了,都想著朕的位置了。」皇帝冷笑著。

    那人搖了搖頭:「對陛下來說,成王殿下恐怕還只是個小孩子,他無論怎麼翻,也翻不出陛下的五指山的。」

    皇帝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歐陽卿,你還是老樣子啊。」

    那人摸了摸花白的鬍子,也笑道:「臣老啦,這性子也就不那麼容易改變了。」

    皇帝站起身,在書房中度著步子:「這些年,掌握朝廷軍權的大臣相繼倒向了四小子,而大小子那裡只有一些光知道叫嚷變法的廢人。大小子這麼不知進取,朕實在不知該說他什麼了。」

    那人眨了眨眼,臉上的皺紋很有趣地蕩漾開:「若非陛下這些年故意疏遠穎王殿下,親近成王殿下,兄弟相殘的慘案只怕早已發生了。我想陛下的良苦用心,穎王殿下遲早能體會到的。」

    「難啊。」皇帝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他也不過是個左右為難的父親:「那個小子,腦子裡除了新法還是新法,難道我大宋不靠新法就無法強大起來嗎?我看他是和那個王安石走得太近,連想法都相似起來了。」

    「王安石,他的文章做得不錯啊。」那人捋著長鬚歎道。

    「歐陽卿的眼裡怎麼就只有文章。」皇帝很是無奈。

    「臣說的是事實。」那人似乎一點都不怕皇帝。

    皇帝知道說不過他,只好搖了搖頭:「文章做得好有什麼用,朕治國可用不著文章。他的新法說起來頭頭是道,可是實施起來卻比想像中的要困難。我怕大小子接了我的位子以後會不大好過啊。」

    「穎王殿下是個知道分寸的人,陛下可以放心。」

    皇帝笑了起來:「唉,那時候的事,就不是朕可以管得了的。」

    那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陛下最近的氣色大好,可是覓著了什麼靈丹妙藥?」

    皇帝走到他面前,一臉的神秘:「歐陽卿可知許仙此人?」

    「臣聽說過許仙,但並不知道他的醫術這麼高明。」那人面有訝色。

    「嗯,許仙這人,一點都不簡單,更難得的是,他也是個中立派。」皇帝笑得很開心。

    「哦?可臣聽說他和成王殿下相交甚密。」

    「歐陽卿盡可放心,許仙這人朕雖不知底細,卻不是見風使舵之人。」皇帝想起自己逐漸康復的身體,對許仙的好感頓時增加了許多。

    「陛下這麼說,臣自然沒有異議。只盼他真能像臣一樣不問太子之事才好。」他躬身道。

    皇帝突然歎了口氣:「當務之急,是解決四小子弒兄的問題。」

    「暗夜不是由陛下實際操縱的嗎?」那人笑問道。

    皇帝一怔,大笑起來:「歐陽卿啊歐陽卿,你真是隻老狐狸,朕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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