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藥石之理
回到村子裡，日正當午。冬日裡的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睡意很快便上來了。
許仙打了個哈欠，向村裡的藥鋪走去。
藥鋪裡只有一個大夫一個夥計，顯然在這個不甚大的村子裡，生病的人並不是特別的多。
「大夫。」許仙叫了一聲，將籮筐放在櫃檯上。
「啊，許公子。」大夫顯然是認得他的：「恭喜了。」
「好說好說。」許仙知道他恭喜的是什麼：「聽說貴鋪裡少了幾味藥，我就順便採了回來。」
「多謝多謝。」大夫眉開眼笑：「最近山裡不安全，咱們還真不敢到山上去採藥，所以只好讓那幾種草藥空著。對了，公子的身子如何了？當初我看您傷得不輕啊。」
許仙開懷道：「家有賢妻，什麼傷都好得快啊，現在已經好得**不離十了。」他說著將採來的草藥取了出來，分了一些給大夫：「對了，你這裡有沒有黃岑和冬蟲夏草？杜仲、茯苓、酸棗仁、五味子和白芍也給我多開一些。」
大夫怔了一怔：「這些藥雖然適合尊夫人，但卻不需要這麼多，不知公子這是何意？」
「你忘了嗎？」許仙笑得很詭異：「這些藥除了有那個功效，還有催眠安神的作用。」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大夫笑呵呵地拍了拍腦門：「尊夫人現在的確不應太過操勞，老夫這就給您開藥。」
「謝了，」許仙接過藥，問道：「這些要多少錢？」
大夫連忙搖著手：「不收錢，不收錢，村裡很少和外面溝通，因此不需要錢，公子幫我找到了這些藥草，我也沒理由收公子的錢。公子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呵呵，那我先謝過了。」許仙也不堅持，朝大夫點了點頭，轉身走出藥鋪。
廚房裡，小青正忙著搗鼓藥材，見許仙進來，先給了他一個凶狠的眼神，顯然是因為他把輕鬆的活兒攬在自個兒身上，而讓她做這麼辛苦的事情。
「喂，娘子發現了沒有？」許仙問道。
「哼，姐姐有問過我，我說你去散步後，她就離開了。」小青氣鼓鼓地道。
「呵呵，你不知道我找這些藥材幾乎跑了整個山頭，累得差點沒脫層皮，你就別抱怨了。」許仙知道現在得罪她不得，趕緊安慰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藥材略作搭配，放進了煎藥的陶罐中，只是有安神催眠功效的那幾味藥放得稍微多了點：「無根水比井水更具天地靈氣，所以煎這藥最好用無根水。」
小青點了點頭：「村裡的大夫也是這麼說的。」
許仙一笑：「把藥弄好你就可以去休息了，以後呢，娘子就交給我照顧好了。」
「喂，許仙，」小青試探地道：「其實你根本不知道姐姐得了什麼病是不是？」
「哦？」許仙不置可否地發出了一下鼻音。
「如果你沒看藥方，你根本就不知道姐姐怎麼了，對吧？」小青其實也不是很笨，後來想想，自然就明白了。
「耶？有時候你挺聰明的嘛。」許仙讚許地道。
「你……你不能告訴姐姐是我說的。」小青氣急敗壞地嚷道。
「這個嘛……考慮一下。」許仙得寸進尺。
小青翻了個白眼：「你敢說出去試試看？我就說是你威脅我說的。」
「好啦好啦，我不會說的……我就說是村裡的大夫告訴我的，行了吧？」許仙笑了起來。
「嘿嘿，這還差不多。」小青放下心來，又問道：「喂，你現在高興嗎？」
「高興啊。」許仙咧嘴一笑。
「但為什麼我看不出你有半點高興的表情？」
「心裡高興。」高興得在山上直摔交，這還不夠嗎？
「呃……其實，當時姐姐也很高興啦，但她不讓我告訴你。」小青一句話就把某人賣了。
「是嗎？為什麼？」許仙頓時來了興趣，這也是他一直想不透的地方。
「她說你需要靜養，還是遲些再告訴你，但我覺得她其實是在害羞。」小青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根本性質。
「我贊同。」許仙想起自己問的時候妻子的表情，心裡甜甜的。
濃濃的藥汁煎好了，許仙小心翼翼地將之倒入早已準備好的瓷碗中。
小青深吸了一口氣：「哇……這藥聞起來就知道很苦。」
「是啊。」許仙想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從敞口中倒出了一塊古怪的晶體，扔進藥中：「這樣就會好很多。」
「那是什麼？」小青好奇地道。
「冰……糖。」許仙眨了眨眼睛說道。
「冰糖？那是什麼？」
「嘿嘿，我的發明啊。」其實這不是什麼冰糖，而是幾種藥物的合晶，可用於綜合其他藥物的辛、苦之味。許仙十二歲之前幾乎天天都在吃藥，自然深受其苦，終於有一天他搗鼓出了這種怪東西，從此擺脫了喝藥的困難，並以此自得。
「好了好了，」許仙像趕蒼蠅似地揮著手：「我得去看看我親愛的娘子了，村口比較涼快，你可以選擇到那邊呆著。」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啊？」小青憤然道。
許仙很小心地端著碗，向外走去：「選擇吧，你是要生氣還是等我明天給你做點什麼好吃的？」
「是的，許公子，請慢走。」小青的態度變得很快。
「同志們辛苦了。」許仙瀟灑地一甩頭，離開了廚房。
推開房門，白素貞坐在一張小几旁，正怔怔地發著呆。見他進來，她毫不吝嗇地送給他一個甜甜的笑容：「相公散步散完了嗎？」
「是啊，我覺得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許仙走進來，反腳關上了門：「我剛才到村裡的藥鋪去了一趟，大夫叫我把這些漏下的藥拿給你。」
他快速跨前幾步，將那碗藥放在几上，然後呲牙咧嘴地捏著耳垂，好像藥碗的熱量將他燙得不輕。
白素貞臉色一變，霍然站了起來。
許仙一本正經地走過去，將她按坐下來。又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道：「娘子大人，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大夫會給你開安胎藥嗎？」
俏臉上瞬間騰起紅雲，她低下頭去，聲音細若蚊蚋：「因為……因為……」
「娘子啊，」許仙此時的表情看起來像個「怨婦」：「為什麼要瞞著我呢，害我擔心了半天，以為你真受了什麼傷，嘿嘿，嘿嘿，搞了半天是……」
白素貞紅著臉嗔道：「不要說了！」
許仙啞然失笑，伸手將她摟過來，令她坐在自己腿上，同時親暱地蹭著她的臉：「這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你沒必要這麼害羞嘛。」
「可是……可是……」她「可是」了半天，也沒可是出什麼來。
「辯解無效。」他偷親著她的面頰：「乖乖把手兒伸出來，讓我這個超級神醫為你把把脈。」
「不要！」她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懷抱。
哎，想不到娘子會這麼害羞。許仙甜滋滋地想著。
他環著她的腰，卻又不敢太用力：「為了懲罰你瞞著我這件事，快點把小嘴湊過來，我親親。」
「我才不要。」她把頭藏在他懷裡，臉紅紅地道。
許仙趁機握住了她的右手，尾指和無名指搭上了她的脈。
「唔唔，很健康嘛，」他一面在她頸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一面說道：「我是說你和胎兒。嘿嘿，看起來再過八個多月，我就要做爹了。」他幸福地笑了起來，溫柔地注視著妻子。
她被他的目光所軟化，依依地靠在他的懷中：「相公，你想要男孩呢還是女孩？」
「都好啊。」他的手按在了她的小腹上，輕輕為她按摩著：「我覺得像我一樣英俊的兒子和像你一樣可愛的女兒沒有什麼不同。」他想起了可愛的小白素貞，突然覺得如果能有個那麼可愛的女兒，一定是件樂事。
「厚臉皮。」她臉紅紅地嘲笑他。
「咦？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許仙揚著眉擺了個pose。
「不覺得。」她可愛地皺了皺鼻子，否認道。
許仙眨著眼睛，似乎在想用什麼方法可以令她改口。不過，他最後放棄了。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探手拿過了尚有餘溫的藥碗：「就讓本大醜男餵你吃藥好了。」
白素貞「噗嗤」一笑，隨即搖頭道：「這藥好苦呢。」
許仙將藥匙湊她嘴邊：「這藥經人特殊加工，保證沒有任何的苦味，娘子你放心好了。」
白素貞將信將疑地嘗了一口，眉心頓時舒展開來：「真的耶！」
「是吧是吧。」許仙開心地道：「任何東西經過我的妙手調製，保證都會讓娘子滿意。」
許仙餵著她把藥喝了下去，然後將她抱到了床上，為她除衣脫鞋，蓋好被子：「孕婦要乖乖躺著休息，養足精神。」
「可是……」
「乖啦，我會在這裡陪你，睡吧。」許仙柔聲道。
白素貞掩嘴打了個哈欠：「真有些困了。」
「那就睡吧，我看著你呢。」許仙的話充滿了催眠的意味。
白素貞輕輕點頭，閉上了眼睛。
許仙靜靜看著她進入了夢鄉，伸手為她掠了掠頭髮，輕聲道：「睡吧，天亮之前，我會回來的。」
「是時候了。」他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日已西斜。
他向白素貞看了一眼，轉身從窗子裡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