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腹內
雨辰正要詢問，卻沒想那老者的話語又恢復了之前那蹩腳而斷斷續續的發音，勉強分辨著對方的言語含義，大概是讓雨辰稍等，他已經傳訊給其他首領，馬上便會到此聚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大概和自己有脫不開的關係，雨辰於是便在這老者的安排下入座，對方實力很弱，弱得雨辰都不好意思在對方面前展現什麼力量，這也是他並不擔心的緣故。
的確，如果這裡的居民真的擁有強大的實力，早就打破這腹內空間的枷鎖，衝出外界了，那馬克思雖強，但在雨辰看來，和冰焰帝王相比也高明不了多少。
至少並沒有給雨辰必死的預感，這點來說，他比冰焰帝王還差了少許。
過了半晌，陸陸續續的有一名名頭髮鬍鬚花白的老者進入這大屋，大概有十數位，恭恭敬敬的分列兩邊，似早有準備，待到最後一名到齊，當先的老者，也就是雨辰一開始接觸的這一名清了清嗓子，嘰裡咕嚕的說了一串，然後指了指雨辰。
雨辰大概知道他是在向所有人介紹自己，友好的打了個招呼，卻沒想到這十數名老傢伙竟然齊齊跪下，對著他拜了又拜，嘴裡齊聲誦道：「預言中的神，你終於來到了這裡，你無盡的榮光將會指引我們擺脫這無邊的黑暗，最終導向光明之路。」
直到這時，雨辰才反應過來，之前那老者所念的，和這些人所念叨的，恐怕是某種代代相傳的經文了。
他們可以不明白意思，但經文音節和朗誦語法卻絲毫不會混亂，這就是宗教傳承的力量，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就算你就算不知道意思，也知道阿彌陀佛該怎麼念，便是這樣的傳承，讓這句話帶帶傳誦，被最高德威深的老者們傳唱至今。
雨辰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開始仔細思索起其中的關鍵來，這裡並不是虛幻的存在，起碼雨辰是實體被吸入了馬克思的口內，然後馬上轉換控制，其中也並沒有精神干涉的出現，雨辰可以確信現在是在馬克思的腹內，即便有差池，也必將是對方製造出的內置空間，如相位空間一般，是真實的存在。
那麼這裡的人，就很有講究了。
雨辰往前推算，按照冰焰帝王透露出的一些情報分析，這些千年前的強者，應該是因為某種理由而定居於此。
又從風神奧丹的記憶之中可知，這些人，選擇這座浮空大陸作為新國度的時候，應該受到了極大的阻礙，是什麼雨辰不得而知，那黑暗的記憶被封存在奧丹的意識深層，不動用精神力魔法根本無法挖出，只能根據奧丹對那記憶搜尋時產生的戰慄，來分析出個大概。
「恐怕有很大的犧牲，才讓這些上古的強者選擇了這塊土地，而他們的機械軀體，恐怕也和那一戰脫不開干係，我可不覺得僅僅是為了長生，會讓這些人類的強者選擇拋棄自己的**，而選擇這冰冷的鋼鐵軀殼。」
雨辰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真實，甚至隱隱覺得，馬克思體內存活的這些居民，恐怕能給自己許多啟發。
關於真相的啟發。
於是嘗試著開始溝通，過程非常艱難，雨辰憂鬱的發現，在場諸位之中，除了自己一開始接觸的那名老者和其他少數幾位外，其他人根本對他所說的語言一無所知，皆作茫然狀，只能依靠其他人傳話，才能瞭解幾分。
不過其他幾人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半斤八兩，雨辰於是便試探性的說了一些不太穩重的問題，被複述出去，一部分人驚喜，一部分人忿怒，顯然是出現了極大的歧義，見狀如此，雨辰這才停止了試探，轉而詢問一些普通的問題。
當初那名老者的名字原來叫做太一，說來好笑，這些老者的名字按照年齡排列，分別為太一，太二，太三，如此推下，一直到末尾第十九位，叫做太一九。
很簡單的數學，很簡單的傳承，至此雨辰可以肯定這裡的文明的確是短期文明，才會使用較為不複雜的數字作為名字代號，因為並不需要太多意義，這裡並沒有日月季節的交替，也沒有山川河流的壯美，有的只是為了生存而考慮的奔波，片刻也不能停歇。
也是如此，雨辰這才發覺，這裡並沒有壯年的存在，直到現在，所接觸到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連忙詢問太一，太一於是回應說，酋長帶著年輕人外出狩獵，為族人儲備糧食去了。
雨辰突然對這種文明的名字稱呼非常感興趣，於是便問那太一：「對了，你們酋長的名字是？」
太一點點頭，他已經逐漸習慣了雨辰的言語，思路也逐漸清晰，體現了他極高的智慧，很快翻譯出了雨辰問題的含義，連忙回道：「用神的語言來稱呼的話，焰王，酋長的我們名字，用焰起頭，代表的我們生命之源。」
話語一如之前的雜亂，但好了許多，起碼雨辰也能明白那酋長的名字叫焰王，在這幽暗的環境之中，這些人唯一的生命依靠只有外面那些似乎用不燃盡的巨大火把，崇拜火焰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太一又和周圍人說了幾句，其他人也都樂呵呵的對雨辰叨叨起來，雖然大部分都聽不太明白，但基本上說的，應該是他們的酋長多麼多麼英武無敵，雨辰這位神看了一定非常中意。
雨辰撇了撇嘴，中意這詞可不能亂用，雖然好奇這地下世界的首領究竟是什麼樣的角色，但目前還要考慮到馬克思的行動，按照馬克思的說法，似乎想將自己送到迪歐斯面前。
但現在的雨辰，卻絕不是那迪歐斯的對手。
在馬克思將他送到迪歐斯所在之前，他必須完全融會貫通風神奧丹在他腦中留下的一切寶貴知識，他必須，徹底感悟風神奧丹依然存留在他四肢之中那澎湃洶湧的元素氣息。
力量的本質是什麼？力量由何而生？一切一切的問題迷住了雨辰，雨辰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剛剛進入哈蘭的狀態，一心之追求如何提高自己的力量。
正好，現在的情況，這些人將自己當做神來看待，正為他創造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於是便吩咐那太一為自己準備一間單獨的屋子，這很簡單，雨辰只需要說他得準備將這些人帶到光明的世界，便能將這些可憐的人們感動得淚流滿面，忙不迭的將這座大屋讓給他，乖乖退到外面，為他們的神營造出了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
直到如此，雨辰才鬆了一口氣，在這些人的酋長回歸之前，還有一段時間讓他盡快消化四肢中尚未完全散盡的力量感，風神奧丹一共用他的身軀運行了兩次力量，一次是破開相位虛空，另一次便是和馬克思對陣之時所用了。
在雨辰看來，風神奧丹的失敗並沒有多稀奇，用元素戰法對抗馬克思那特殊的力量，根據雨辰的分析，馬克思似乎有一種將元素打散的力量，類似於分解，但比分解更為徹底，是一種非常霸道的力量。
這也是雨辰並不太懼怕馬克思的另一個原因了，這還多虧了雨辰的力量，引力元素的奧秘。
引力的產生，來自於萬物的間隙，說簡單點，就是在物質之中撕裂出空間力場，就像在一個杯子底部開一個洞，杯中的水會循著洞流出一般。
具體原理和這個差不多，只是將這個世界看做一杯水，雨辰所做的，便是在這保存水的穩定空間之中製造一道道裂隙，根據裂隙的大小，形成引力，或者是空間裂縫。
這就是雨辰真實的力量，完全無法被分解的力量，就算這個世界的元素都被分解，本來就構築在相位虛空和世界之間的裂縫，也不會被分解，因為那原本就是介於因果之間的力量。
雨辰面臨的問題也接踵而至，正如之前所說過的，引力元素實際上也是另一種空間之力的體現，原本無形，被雨辰提煉出來並與其融合的，也只是引發引力現象的元素物質。
按照風神奧丹留下的線索，在奧丹使用力量的一瞬間，精神力瞬間增強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精神力刺激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將每一個細胞之中的縫隙改變，構成適合元素存在的體制，然後……那風竟然是如自然而然出現一般，被風神奧丹使了出來，並沒有從自然界汲取任何風元素，似乎就這麼憑空生出，雖然武神階段，利用自身生物力場進行分解組合，也能製造出相應的元素，卻沒有如此澎湃而無盡，彷彿在那一瞬間，這個世界的風便構成了奧丹的身體，奧丹，也終化為風了。
「似乎從這點來看，我對我這副軀體的研究還不到位，不是精神層面上的開拓，而是對身體奧秘的發掘，論精神力，風神奧丹並不如我，或許還差得很遠，否則也不會被我如此輕鬆的掌控住局面，千年的經驗和造詣，對身體的完美掌控嗎？」
雨辰思索了一陣，又想到那機械構造體，依然能釋放出如此強大的力量，又犯了難：「但如果是對身體的操控能達到如此的效果，那機械體又如何表示呢？如果是細胞之間存在的力場爆發，也不可能套用到那機械體之上。」
雨辰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死胡同，任何理論都無法解釋的死角，就算知道對方是通過靈魂引導身體釋放力量，但原理，雨辰卻無法得知。
說到底，他雖然讓奧丹侵入自己的精神，掌控了自己的身體，但他終究不是奧丹，靈魂依然是獨立的存在。
「這麼說來，並不是身體或精神，而是……靈魂嗎？這種因果倫理之中的物質，雖然我知道他的確存在，但根本無法琢磨，究竟要如何讓靈魂的力量釋放出來，按照奧丹的經驗來說，靈魂並沒有任何攻擊力，甚至無法引導元素，僅僅是精神的載體而已，這樣的存在，真的能夠……」
雨辰陷入了冥想之中，仔細揣摩著靈魂的奧秘，結合著風神奧丹給自己留下的那些極其寶貴的經驗，融會貫通著，不斷探索，不斷深入，竟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雨辰腦海之中方出現了一絲明悟，卻沒想到一陣劇烈的響動將他瞬間撤回了現實。
頓時大怒，幾乎找到了突破的方法卻被強行打斷，領悟和經驗不同，完全是瞬間的靈感，或許這次被打斷就再也沒有機會重新回到那個狀態，雨辰切齒，一瞬間生出的念頭，幾乎告訴他絕對要將那個打斷自己的傢伙撕成碎片。
「是誰？打斷了我的冥想！」一把推開大門，雨辰脫口而出，這才想起自己所處的環境，沒幾個人聽得懂他的說話。
不過他這一嗓子倒是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只見大屋門前已經擠滿了人，卻不是朝拜自己，相反，每個人手中都握著長短不一的粗劣武器，從這些武器的構造來說，應該是從某些機械體上扒拉下來的零碎物件，由此雨辰可以更加確定，此處的確是在那巨大的機械體掌控者馬克思體內了。
再一抬頭，雨辰逐看到了將自己思路打斷的罪魁禍首。
一枚黑糊糊的身影爬在一堆高聳的火把之上，火把四周作為固定的木樁已經被他扯碎，空蕩蕩的火把兀自燃燒著，將那黑漆漆的身影燃得越發詭異。
就算是在火焰之中，依然無法辨認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只有從周圍人斷斷續續的呼喊之中搜索共同音節，大概分辨出，那應該是被稱作胡圖安的怪物。
「太一，那胡圖安是如何來的？」
雨辰招了招手，既然對方目前還保持著寂靜不動的姿態，雨辰也有閒心仔細詢問太一一番，起碼能知道對方的底細。
太一老頭屁顛屁顛的滾到雨辰面前，想了想便明白雨辰在說什麼，堆笑道：「神竟知胡圖安，真神果然。」
「別廢話。」雨辰擺了擺手，眼看太一又要奉承幾句，連忙打斷了這勢頭，只是詢問胡圖安的來由之類。
「胡圖安，魔鬼的兒子，專門侵襲我們部族，殺人，滅火，魔鬼！」太一老頭語言有些不利索，雖然真神出現讓他提高了自信，但要在短時間內為真神解釋著胡圖安的來由，還是太為難他了，靠著他這半斤八兩的西爾托語言，說道這份上已經是極限了。
「這樣根本不能問出什麼嘛。」雨辰無奈的撓了撓腦袋，決定先打了再說，看那怪物的模樣，顯然並非善類，而且自己既然要存身於人前，自然要有所表示才好。
一抬手便是毫不留情的撕裂空間，精神力重新得到補充，讓雨辰對於引力元素的掌控又多了幾分自信，至少在目前的狀況下不會造成空間裂隙暴走的情況，準確的在那怪物兩邊撕開兩道深邃的空間，雨辰自信，如果是一般的怪物，必將被狂暴的引力撕成兩半，沒入虛空。
不過事實還是給了他一個耳光，那怪物對於破碎的空間裂縫似乎全不在意，倒是火焰在雨辰的裂縫之中無法支持，瞬間熄滅，惹起了眾人驚呼。
而那怪物，也終於動了，一閃身，如閃電般迅捷，帶起了陣陣勁風，瞬間來到了雨辰面前。
直到這樣的距離，雨辰才看清，這黑乎乎的物質，竟然是一枚漆黑的金屬球體，表面光滑，背後則連著一條幾乎完全透明的管道，似乎是由此來支持著球體的運作。
「近了看才知道，無怪不受我的力量影響，我幾乎忘了，這是在你體內。」雨辰冷笑，他對這樣的玩意兒並不陌生，在過去，他曾經設計過無數這樣構造的機械。
正如跌入馬克思體內所看到的那些寄生機械時所產生的念頭，現在出現在雨辰面前的，才是真正屬於馬克思的防禦機械體，完全遵循防禦規則，清除體內的一切威脅，保障機械的順利運行。
一句話說完，雨辰並沒有給那球體更多反應的機會，有這樣構造的機械體一般都有半人工智能控制，而且但凡智能機械，越智能，對目標的辨析過程也就越複雜，雖然不知道這體內的防禦機械會有什麼高招，但目前雨辰並沒有體驗一下的念頭。
很單純的一拳打出，非常簡單的一拳，卻帶著幾乎撕裂世界的力量，雨辰半條手臂瞬間沒入那機械的外殼之中，暴起一陣陣刺眼的電火花。
瞬間抽拳，那防禦機械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創傷，嗚嗚的張開兩側的外殼，探出兩柄充盈這藍色光芒的棍棒，朝著雨辰刺去。
不過雨辰並不在那裡，先那機械的動作一步，雨辰閃身來到那球體背後，對著那幾乎透明的管道，單手為刃，一切而下。
整個地下世界頓時被無盡的閃電光輝之中，耀眼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