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罪惡者
腳下那名僕人自然不會回答他，剛才那一腳顯然已經將他的靈魂一同踏碎，再也無法修復，馬克思挪動著巨大的身軀，剛剛重新啟動的軀體有些僵硬，在這滿是白骨的大廳中前進，逐漸來到了門前。
問題出來了，馬克思巨大的身軀顯然比門還要寬大幾分，比對了一下，發現自己非得屈著身子才能往外，馬克思嗤了一聲，伸出了手。
「既然再次起身，又怎麼能底下高貴的頭顱。」念叨著同樣的詞彙，緩緩哼起腔調，一曲古老的讚歌。
雙掌平緩推出。
奇跡似的一幕出現了，在那巨大的雙掌面前，堅硬如鐵得牆壁瞬間化為飛灰，不僅如此，以雙掌前方錐形的方向，大塊大塊空間有序的消失。
空出了一條黑漆漆的通道，往斜上方而去，在那盡頭之處，一道光點閃爍著，似乎在迎接他的來臨。
「果然，回到地上的世界，是那麼讓人熱血澎湃。」哈哈大笑一聲，又哼起那曲古老的讚歌，挪動著沉重的步伐，馬克思穿過了那被他開闢出的巨大通道，緩緩往外而去。
另一邊，終於佔據了雨辰的身體，風神奧丹可謂得意無比，時隔千年再次掌握肉身的感覺，一般人絕對無法理解。
那是一種狂喜，近乎摧毀他理性的狂喜，再一次，他感覺到了，身為人類的美好。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千年未曾動搖的心靈，出現了一絲裂紋。
「我這麼久來所堅持的，到底值不值得？」
一面自省，一面往外脫去，掌控了身體，也掌控了力量，靈魂之中蘊含的巨大能量調動起雨辰的身體，不斷激活著每一個細胞，迸發出恐怖的力量。
此時他釋放出的力量，相比於他在機械體之中釋放的力量，強大了何止十倍。
輕易的撕裂空間一沒而入。
很快便確定了自己的方位，奧丹也驚訝於自己對這具身體掌控的速度遠遠超乎想像的迅捷，或許是厚積薄發所帶來的好處，往這方面想著，他也隨即寬心。
腦海之中，另一道聲音不斷指使著他的方位，他清楚這個聲音，看門者古德，也有另一個工作，空間坐標的協調。
和其他相位世界不同，阿瓦隆是真真實實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只有阿瓦隆人才知道阿瓦隆的真相，那就是……懸浮大陸。
阿瓦隆是懸浮於這個世界上端四處漂移的一塊大陸，沒有準確的坐標，這樣一來，協調者所起到的作用才顯得至關重要，要知道阿瓦隆的居民每一個都身懷巨大的力量，打破空間是隨手之舉，一旦陷入破碎的相位虛空之中要折返，就必須要有精確的空間坐標定位，否則一來一去便是十萬八千里，要再回到阿瓦隆更是千難萬難。
「原來如此，阿瓦隆的秘密竟然是這樣。」一個念頭一閃而逝，奧丹被這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但仔細查探精神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一面搖了搖頭，奧丹只能將剛才那個念頭歸於錯覺。
真的是錯覺嗎？
這個時候，隱藏在自己腦海深處的雨辰自己可謂樂開了花，風神奧丹毫不遲疑的佔據了他的身體，也等於將一切思想暴露在雨辰面前，雨辰最拿手的是什麼？精神方面的研究。
就算沒有精神魔法力，但將一切靈魂集中一點，包裹入煞氣之中的雨辰，本身也如同墮入識海一般的狀態，將自己的意識埋藏與腦海最深處，就算是風神奧丹也無法掌控的位置。
這也得多虧人類的大腦構造，一般來說，百分之三十的區域便能掌控全身運轉，而雨辰便是將精神封存在了剩餘的百分之七十之中，而且他在自己的大腦之中做了一些手腳，方便在需要的時刻封印那被佔據的百分之三十，到時候，將風神奧丹的意識完全封印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雨辰有自信，因為他已經逐漸看穿了靈魂的真正力量，靈魂並沒有物理攻擊的能力，於是他也並不擔心封印奧丹的意識之後，會造成什麼樣不可預料的反彈，譬如損傷大腦之類的虧本買賣，他是不會做的。
說到底，雨辰敢將身體交給奧丹佔據，還是得益於他對人體超越理論的理解，他在生物學的造詣上，在靈魂的研究之上，完全領先於整個時代。
就算是已經活了千年的奧丹，和雨辰比起來，也是拍馬難追。
可以這麼說，雨辰如果願意，隨時都可以反客為主，重新佔據身體，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因為奧丹雖然已經破開空間，回到阿瓦隆，卻似乎遇到了麻煩。
「你這是什麼意思？馬克思。」透過精神流的讀取，雨辰也獲悉了外界的情況，他看到，一枚如山巒般巨大的身軀，攔在面前的道路之上。
那巨大的身軀甚至超過了看門者古德，完全比肩天地，渾身顫動著，嗚嗚作響，近乎狂暴的波動四散開來，不斷崩碎著周圍的空間。
似乎在他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雨辰，生靈，甚至是天空和大地。
終於，那巨大的頭顱張開了口，深邃的口中似乎含著一個巨大的黑洞，光是看去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你忘了加上我的封號，風神奧丹，既然我已經從地下出來，那過去的一切罪孽也已經一筆勾銷。」
「開什麼玩笑，你是差點毀滅阿瓦隆的男人，究竟是誰允許你從那禁魔監獄之中逃脫，監獄之中的罪惡們呢？難道隨你一起逃出來了？」風神奧丹環顧左右，卻沒有發現強大氣息任何存在的痕跡，隨即對馬克思投去了懷疑的眼神。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奧丹，不過話說回來，你倒是找到了一副好身體呢。」馬克思挪動了一下巨大的身體，嗡嗡聲隨即近了幾分，碾壓著周圍的土地，刨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別想打他的注意，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寶貝，怎麼可能讓給別人。」奧丹縮了縮身子，似乎覺得還有些不安全，兩手一分，在身體四周製造了數道高速震動的屏障。
眼前的馬克思咧開了巨大的嘴巴，似乎要講一切吞沒的壓力瞬間包圍了風神奧丹，只見那巨大的頭顱猛的拉近了空間，聳到奧丹面前，側著臉，冷冰冰說道：「我對你，亦或是這具身體的主人都沒有任何興趣，不過上頭的命令是，讓我將他帶回去，我想，只有一種方法能將他待到迪歐斯面前，那就是……首級！」
「你敢！」風神奧丹大驚失色，馬克思的話說道這地步他也清楚，對方竟然是想將他直接轟殺，斬去首級，呈到迪歐斯面前，聯想到之前迪歐斯竟然佔據自己的身體，將自己幾乎逼到萬劫不復的邊緣，不由得一陣陣無名火起。
「想殺我，先搞清楚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罪惡者馬克思，因為失敗而墮入禁魔監獄的你，又有什麼資格與我對抗，要知道，這五百年來，我可是無時不刻都在鍛煉著自己的力量！」奧丹一屈身，強烈的陣風瞬間從雙手之中噴薄而出，一股風牽動著整個天地的大氣，越扯越強，淹沒天地，朝著馬克思面門轟了過去。
「五百年都在鍛煉著自己？」馬克思呲了呲嘴巴，對此不屑一顧，「如果說你五百年來都在鍛煉自己，那我五百年之中的地獄生活，又算是什麼？別太小看人了小子！」怒吼一聲，一枚貫穿天地的巨掌探出，瞬間將眼前狂暴的颶風扯成碎片，風神奧丹大驚，便要退避，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比他還要快。
巨大的身軀並沒有限制住他的軀殼，他竟然比當年更快！
這樣的念頭才持續了半秒左右，強烈的衝擊瞬間讓風神奧丹失去了意識。
「臭小子，只知道吹風的臭小子，當年將你留在身邊的迪歐斯，如我所見，也只不過是一個沒什麼本事的傢伙而已，眾神之巔，只有我馬克思才能屹立，永恆屹立。」大喊幾句，又狂笑數聲，馬克思再揮了揮手臂，將風神奧丹……應該說是將雨辰的身體拽起。
在那只巨大的手掌之中，雨辰簡直如螞蟻一般渺小，撇了撇嘴巴，馬克思自言自語道：「這麼小，若只是帶著首級去也太麻煩了，也罷。」
一面說著，馬克思張開了那幽幽巨口，二話不說便將雨辰拋了進去。
「待到迪歐斯面前，再將你放出，就在那個時候，順便將我五百年的怨念，也一併交給他吧。」馬克思撕扯著扭曲的面龐，硬生生擠出了一抹及其殘忍的微笑。
雨辰掉入了一個深邃的通道之中，背後的光芒瞬間消失，似乎是跌入了相位虛空，又有些不同了。
「這是他內置的空間嗎？」雨辰瞬間取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在空中盡量維持著身體的平衡，軀體上大大小小佈滿了傷痕，好在並沒有傷到筋骨，於是如此，雨辰也沒有急於將煞氣重新化為本源之力。
要知道，魘階的煞氣可是有一定程度的浮空效用，某些方面來說比起只能修復身體的本源之力，好用了許多。
也是基於如此，雨辰才得以緩慢下落，避免了諸多不必要的衝撞，而煞氣全開的情況，也讓他在這漆黑的環境之中看到了許多東西。
「真是偉大的造物呢。」雨辰一面嘖嘖稱奇，緩緩下落，這裡顯然是那馬克思的腹內，但是下落這段時間，他便已經發現了無數細小而閃爍著智慧光芒的小型機械，分工有序的在那崎嶇的機械裂縫之中穿行。
一開始，雨辰還以為那是自我修復的系統，畢竟在過去也有這樣的設置，在大型機械體之中植入小型自導機械人，用於清理內部出現的雜質和污垢，防止機械阻塞。
但過了不久，雨辰推翻了這個猜想，因為他清楚的看到，一些細小的機械人，竟然張開一雙與比例不符的嘴巴，大肆啃食著一層層金屬外殼。
又有一些，探出細小的機械臂，探入機械構造的縫隙之中，帶出一陣陣藍汪汪的電束，補充自己的能量，之後，卻開始不斷往四周噴射著細小的光芒，撕開一道道裂縫。
那些裂縫之中滲出的漆黑色液體，顯然是它賴以生存的能源，大肆汲取那黑色的液體，不亦樂乎。
直到此時，雨辰才明白，在這巨大的身體之中，已經不是簡單的程序和構造那麼簡單，五百年的發展，已經讓這裡泛生出了一種全新的生物形態。
機械生物。
即便沒有很高的智商，但這些機械構造的小傢伙們，已經和外界的動物相差無幾了。
抱著好奇心，雨辰決定繼續往下去窺探一番，現在並不太急於從此脫出，因為那迪歐斯直到現在也沒有繼續給他任務。
似乎只是做了一場夢，迪歐斯出現，說了一番話，甚至沒有給雨辰任何目的，便又消失不見，這一切都讓雨辰覺得費解，若不是腦海之中清楚呈現的那副阿瓦隆地圖，他真的要以為這只不過是一場夢境了。
話雖如此，當雨辰越發深入，也發現底下的情況似乎不如自己想像那般良好，越來越高的溫度，讓雨辰有些折返往上去的衝動。
不過很快的，一陣激靈，熾熱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般的冰冷，雨辰往下去，跌入了一個空曠而巨大的黑色空間之中。
從外面看去，馬克思便已經是巨大無比的存在，可是這裡的範圍顯然比馬克思還要大許多，雨辰思來想去，也只能用內置空間來解釋此處的一切了。
而讓他更為在意的是，離他不遠處，竟然有星星燈火的存在。
「莫不是這裡的這些小型機械還發展出了文明不成。」雨辰一面和自己開著玩笑，再怎麼說也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要發展文明絕對不是五百年能夠完成的，這需要長達數十萬年的累積，絕非朝夕可圖。
但越是這麼想，就越對那點點星火在意，思前想後之下，雨辰決定前往一探究竟，如果有什麼危險，打不了抽身撕開空間脫跑，腦袋之中還封著一個奧丹的靈魂，雨辰也並不太擔心會找不到回到阿瓦隆的辦法。
自從風神奧丹侵入自己的身體，雨辰也覺得，自己乾枯已久的精神力出現了一絲轉機，這大概是風神奧丹的精神力，填補了他精神力上的枯竭，雨辰調動了一下，雖然不是很明顯，但起碼不是空空一片，至少小範圍的精神觸覺網已經可以展開，雨辰也分外珍惜這樣的結果，畢竟精神觸覺網比起那操蛋的鬥氣觸覺網，實在是方便得太多太多。
愈發接近那燈火所在，雨辰也看清了眼前的狀況，那是一座小型的村落，整體佈局和人類村落相差無幾，只是處在這黑暗之中，不得不用一堆堆巨大的篝火來保持溫度平穩。
「難道真的有人？」雨辰撇了撇嘴，「不可能吧。」
來到一座大屋前，這裡是整個村落最大的屋子，一般來說，用這樣的構築來佈局的環境，越寬大的場所也意味著越高的威嚴，如果這裡真的有人的話，雨辰還是希望單刀直入，與最高統治者交談。
當然，直到雨辰推開門，這些都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猜測而已，但當他真正推開那道門，卻被門後的景象驚呆了。
一群孩子，是人類的孩子，正簇擁在一名看似上了年紀的人面前，嘰嘰喳喳吵嚷著什麼，當雨辰這不速之客推開了門，這些孩子們只是稍微發呆半晌，卻有忽略了雨辰的存在，復而繼續纏著那老者，不斷吵嚷著什麼。
雨辰聽不懂他們的說話，僅僅能夠從他們的表情和動作上分析，這些孩子在向那老者索取著什麼，滿臉的興奮，並沒有敵意，而那老者也是一臉慈祥，一面朝著雨辰招了招手，一面對那群孩子咕噥了一些依然無法理解的音節，那些孩子頓時如得到了極大的獎勵，歡笑著往外奔了去，淹沒在黑暗之中。」
雨辰撓了撓後腦勺，不知該如何與對方取得第一步溝通，只能嘗試性的開口，起碼確認對方是否能理解自己的話語：「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不說還好，卻沒想到那老者聽到雨辰的話語之後頓時如利箭一般從地上彈起，衝到雨辰更前，瞪大了一雙滿是血絲的雙眼，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老半天之後才操著一口及其彆扭的音節，對雨辰道：「上面來的人嗎？你是。」
「上面來的人？」雨辰思前想後，心說這人說的也沒錯，自己的確是被一口吞了，從上面掉下來的傢伙，笑著點了點頭，對那老者說道：「沒錯，我是從上面來的人，請問你是？」
「預言中的神，你終於來到了這裡，你無盡的榮光將會指引我們擺脫這無邊的黑暗，最終導向光明之路。」這老者突然開口，卻是正宗無比的西爾托語，比起之前那蹩腳的發言完全是兩個人，頓時嚇了雨辰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