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雄擁雲靖回到住處,自是又安慰了一番,千斤的擔子都自己一肩挑了,再不委屈雲靖半分。夜裡兩個人纏綿著愛,也全由雲靖的心意,自己只是一味奉迎。雲靖自是又死醉了一宿。
早起,雲靖在窗前梳頭,時不時地和雲雄笑笑。雲雄坐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忽地心中一動,想起件事來,和雲靖道:「雲靖,昨個玉潔安排我個工作,挺艱巨的,不管別人議論些什麼,你可別誤會了。」雲靖問什麼事,雲雄便把紫薇的事說了,最後道:「我見了她,是個好女孩,遇不上罷了,遇上了就得有些責任心,不能不管。」雲靖問細些,雲雄又說了些細節,雲靖嗔道:「你呀,最是個好事的,就知道關心別人,就不考慮自己。」雲雄笑著吻她道:「好雲靖,打小便受的這個教育,學校裡,報社裡也是沒變,再說是任務,我也推不開。」雲靖道:「你可掌握好,自己的事還沒弄妥帖呢,再說人家爹媽那麼大的幹部都管不了,你就能行?」雲雄笑道:「她年齡雖和你相仿,心性卻與彩芳,冰清相同,我應付得了。大學裡當幹部時,我就接觸不少了,這樣的工作,說實話,真沒少做呢。」雲靖道:「別吹了,自己現在還是個童子身呢,還做起別人的工作來了。」雲雄見雲靖嬌艷可愛,擁了吻道:「現在不就可以了嗎,有了你,我們現身說法,威力更大了。」雲靖道:「你說你的,只別帶上我,可你怎麼說?」雲雄道:「先和她成好朋友,讓她佩服我,然後旁敲側擊了去影響,也就是這樣吧,再沒高招了。」雲靖道:「你別假戲真做,假公濟私,我可不許的。」說了自己也笑,擁了雲雄又是一番溫存。
雲雄報社裡先抓住了柔溫,訓了一通,又交待清了配合自己些,市長的女兒,來頭太大,不是玩笑的事。柔溫嘴上總是甜的,但和雲雄是有些正經的,他最服雲雄,自是答應了。雲雄告訴他別胡羅羅自己和雲靖的事,他實在也瞞不得他。柔溫一聽雲雄,雲靖到了一起,喜得跳腳道:「我早說這樣了,這不就結了,你們這回必成無疑了。唉呀,我和彩芳她們也都可以放心了。」雲雄氣道:「就數你和彩芳,廢話最多,要講,和玉潔上我們家講些好的。」柔溫道:「沒個說,現今這市裡,沒個不知道我們家玉潔的,她的面子,沒幾個人擋得住的,去你們家一說,準成。」雲雄道:「成不成我倒不在意,只你們把雲靖的事和我爸講清,他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們。」柔溫道:「怪不得彩芳說他是」說了不敢再說。雲雄也不理他,接著道:「快當爹的主了,你也自省些,大小也是有妻室的人了。」
兩人到了雲雄辦公室,紫薇正在那,見是他們來了,紫薇伸手對柔溫道:「乖寶兒,快來讓阿姨抱抱,一宿沒見了,快想死我了。」柔溫經雲雄說了,不敢當著雲雄的面胡纏,嚴肅地道:「媚媚,你找錯主了,和雲雄討溫柔吧。」紫薇瞟了眼雲雄,哼道:「比他大十歲的在我眼裡也毛孩子一個,當個什麼!拿腔作勢的,還以為我真愛上他了,好沒意思,我找他幹什麼?」柔溫道:「比你厲害十倍的都讓他拿下了,你先別得意,你能過了雲雄這關,你要我怎麼著都成。」紫薇嚷道:「你敢打個賭嗎?」柔溫舉掌道:「君子一言。」紫薇上來狠打了一掌,道:「快馬一鞭。」
雲雄不理他倆,和霍姐,劉昌順打招呼,另有幾個同組的人,也招呼過了,自到霍姐那領任務。霍姐現今也領導了近十號人,工作上和玉潔一樣,也極嚴肅的,自和雲雄細細研討了一番。紫薇和柔溫都是特殊情況,整個報社的人也都特殊處理,哪個地方得不到他們,反想的慌呢。
一天的採訪很順利,紫薇的聰明才氣,確是一流,實習生常見的窘態侷促,自她身上一點也看不見,一旁雲雄提醒著,條條款款的也絲毫不差。工作上雲雄自是給紫薇打了個優等,怕她驕傲得意,反故意沒毛病找毛病地數落她。紫薇沒經驗,一說一個服,晚上非要請雲雄下館子,說有個大酒樓的經理,哭天抹淚地盼著自己去賞臉呢,自是欠她家人情沒地方還的主。雲雄說要和雲靖晚上一處過。紫薇不高了興,道:「把她一起請了不就是了,我也好見見,柔溫誇得沒了邊了,我倒要看看是怎麼個人物,能把你掇上手去。」
雲雄無奈,只好請了雲靖。紫薇仍是大姐大的派頭,來來去去都是打的士,今天又不知從哪弄了個移動電話,不停地打著玩。
及見了雲靖,紫薇倒是一愣,心下雖然不服,也總承認人家那個美勁兒實在不輸於自己,那股子狂野艷媚,也是十足十,比自己尚自然許多,再見了雲雄,雲靖親熱的樣,那股子醋勁就上來了,只她又強壓下去。
到了酒樓,老闆,經理的迎出來三,四個,領頭的是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原來是市府機關的一名幹部,下海不久,已支起不小的場面。這人叫徐霞客,和古人中的一個名人的名字一樣,另一個是個三十出頭的油頭粉面的青年,是弟弟,叫徐郇,另一個是個經理,姓崔。徐霞客忙把紫薇向裡讓,知雲雄是個記者,也是慇勤周到,待三個人落了坐,他道:「紫薇,你爸,你媽都好?」紫薇不經心地道:「都好,只是這幾天正氣你呢。」徐霞客笑道:「氣我什麼?」紫薇道:「說你只請我,沒請他們。」徐霞客道:「什麼請!他們真來吃一頓,我倒拿錢都肯,只是請不動。要不你哪天請你媽來這吃飯,舞廳什麼的也都有,散散心,你爸我一般真不敢張這個嘴。」紫薇道:「再說吧。」徐霞客又和雲雄客氣了番,安排好好照顧了,自去忙他的。
飯桌上紫薇只和雲靖說話,也不理雲雄。知識方面,雲靖確實比不上人家,談到社會上的事,雲靖卻不肯多說,因此話也不多,大多只紫薇一個人說,不過是些吃喝穿戴,玩玩樂樂的事。
飯局下來,又被請去跳舞。雲靖好久沒入這地方了,一年一個樣,越來越高級,卻也新奇,便和雲雄跳了幾支舞。紫薇也被別人請去跳了幾個,後來煩了,不理旁人,只纏著雲雄去跳。
紫薇抱著雲雄,望著暗影中坐著的雲靖,悄聲道:「雄哥哥,我說過的話你還記著嗎?」雲雄聽她叫的輕佻,回道:「記著,你說立志要當個好記者,我佩服的很。」紫薇哼道:「哥呀,叫我聲媚兒聽罷,好久沒人這麼叫我了。」雲雄道:「好記者首先得有責任心,應該關心人民的疾苦,不能自以為僅有了好文字,便能寫出好文章。」紫薇已貼到雲雄懷裡,轉到雲靖看不到的地方,藉著廳裡燈暗,雲雄唇上便找了個吻,柔聲道:「哥呀,你也要了我吧,兩個三個的,我不計較這些。」雲雄卻有些心疼她,知她剛才喝了不少酒,便哄道:「好媚兒,你要真認我是哥,我就收你這個妹妹,我沒有親妹妹,真希望能有一個。別人不說,我卻知你骨子裡和你表面上不是一個人。」紫薇聽了這話身體動了一下,隨即又一如當初,雲雄接著道:「等過幾天有機會,我帶你見些人,你就知還有比你更玩世不恭的,當然這個詞不準確,但做人不能總是什麼也不在意,連自己也不珍惜。你都不珍惜尊重自己,別人怎麼會珍惜尊重你?媚兒,哥說這話你別不愛聽,我倒真不是說你,只是說現在的一種社會現象。古人有深沉厚重,磊落豪雄,聰明才辯一說,也有王道,霸道,詭道一說。幹事業,我們總得往深沉厚重,王道上趕,不能只往詭道,聰明才辯上奔,那樣,總成不得大氣的。」紫薇聽了找到了雲雄的嘴唇,便又是一通深長的吻,嬌喘吁吁地道:「我的好哥呀,你說的話真好聽,我都快醉了,今個兒,你抱我睡一宿吧,否則我是活不成的了。」
雲雄知也急不得,一曲終了,擁她回到座位上坐了。雲靖多少看到了些,也不生氣,反倒了茶水給兩個人喝。紫薇靠著雲雄坐,和對面的雲靖道:「姐姐,今晚我沒地方去,今早又和我爸我媽吵了嘴,你們好歹收留我一晚上吧,睡個地鋪什麼的我也不嫌,再者我還沒和我哥說夠話呢。」雲靖笑道:「怎麼叫起哥來了?」雲雄道:「才剛認的,雲靖,這回你又多個親人了。」雲靖笑道:「認了妹妹,總該送些禮物,我們今天又沒準備,改天挑個她喜歡的送吧。」雲雄笑著說好。紫薇一旁聽了心裡卻氣,這是把自己扔一邊了,說不得便是說給自己聽呢。
出來後,雲雄先給玉潔打了電話,問紫薇纏著要和自己睡,該怎麼辦?玉潔想了想,道:「你帶她們來我們家吧,我給她家裡打電話。我們家裡,她已經住過幾宿了,她家裡也放心。」雲雄放下電話,和雲靖道:「玉潔媽媽讓我們去她家。」雲靖笑道:「我也正想見呢。」雲雄看了下表,道:「快十點了,我們走吧,別太晚了。」紫薇見人家允了帶自己,也不嚷著去夜市找吃的了,一邊拉著雲靖,一邊靠著雲雄,裝著半醉的樣,到了玉潔家。
玉潔見了便笑,忙讓進屋坐了。柔溫倒水給他們喝,和雲靖道:「雲靖,這回你得感謝我吧。」雲靖奇道:「感謝你什麼?」柔溫道:「咦,這可真是新人進了洞房,媒人便趕出房了,才幸福了一回,就把我這個和事佬,大媒人扔到腦後了,你問問雲雄,為了得到你,我幫他出了多少招,費了多少心血,要不,你會愛上他!一點討女人歡喜的招數都沒有,現今才懂了一些,還不都是我教的。」雲靖聽了道:「這可真得謝你,趕明個兒我告訴彩芳,冰清她們些,別再總欺負你,可憐見的,動不動腿瘸屁股腫的。」柔溫哼道:「那是老遠前的事了,提它們幹嗎?這不是破壞我在紫薇眼裡的高大形象嗎,整個報社,她最佩服我了。」紫薇聽了道:「柔溫哥呀,我不想喝水,快把你奶瓶裡的奶水借我一口喝吧,弄一身奶味兒回家去,我爸,我媽見了准喜歡。」柔溫聽了氣道:「這怎麼說,幹嗎老當我是小孩子?按著輩排,這滿屋子人,我至少是個老二。」紫薇聽了拍手笑道:「可不,你永遠也是個老二,死也改不了的。」
玉潔去客室安排雲雄,雲靖住的地方,才回來,聽他們在說笑,便道:「你們是再玩一陣兒,還是睡覺?只我和雲靖有些話說。」紫薇聽了喜道:「正好,我也和我哥有話說呢。」說了便拉雲雄去了客室。柔溫左右顧盼了問道:「我怎麼辦,我跟誰去?」玉潔也氣他,道:「你愛跟誰跟誰,只我和雲靖有正經話說,你不許聽。」柔溫去雲雄那邊,也被趕了出來,一個人沒趣,便進了冰清房間,見她已經睡了,自己也沒什麼好幹的,氣哼哼拉了床被躺到冰清身邊。冰清被他弄醒了,朦朦朧朧地道:「吵吵鬧鬧的,怎麼事?」柔溫道:「你媚兒姐和雲靖姐來了。」冰清道:「那你不正得樂嗎,來煩我幹什麼?」柔溫道:「都有私房話說,把我趕出來了。」冰清聽了道:「那你就在這睡吧,我可困死了,唉呀」冰清打了個哈欠,轉身自睡了。柔溫晚上不和玉潔**,也是個愛早睡的,想著自己睡的是紫薇,彩芳她們睡過的地兒,也是滿足,伸胳膊蹬腿地舒展了軀身便也往夢裡去了。
玉潔和雲靖說了許多的事,問雲靖打算以後怎麼辦。雲靖因被玉潔猜出了她和雲雄恩愛纏綿的事,也怪羞的,聽問這,便道:「我是一天也離不開雲雄的了,反正他到哪我到哪,就是吃糠咽菜我這輩子也認了。」玉潔笑道:「沒那麼嚴重,我看看把你和雲雄一同辦去,至少得讓那縣裡給你們個好點的待遇。」雲靖黯然道:「這個是小事,只雲雄他們家,我怕他爸爸,一見他我身子就抖,話也不敢說了。」玉潔道:「我聽說過這個人,死倔的一個,等我和你們寶寶阿姨商量一下,看怎麼辦,他們兩家最好不過。」又說了陣兒閒話,玉潔見雲靖也困乏了,便讓她去睡。
到了雲雄這邊,卻見紫薇已脫衣上了床,正在被裡臥著和雲雄高談闊論呢,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眉飛色舞的。見玉潔來了,因在家裡,也不太懼,道:「我睡這屋裡地上吧,我哥還沒跟我說夠呢。」玉潔問雲雄,雲雄也頭痛,只好打了地鋪,讓雲靖和紫薇一個床上睡。玉潔這邊安排好了,自到冰清房裡取回了柔溫,睡他們的去了。
紫薇見有雲靖在,也不說了,老老實實躺在那沒了聲息。雲靖硬被人把雲雄分開了,也覺得有趣,一上一下地和雲雄說話,雖遠些,卻清醒的多。兩個人因紫薇在,也說不得什麼情話,便天南海北地各自講自己遇到的趣事。雲雄說這回省裡辦班,去聽一個省裡著名的畫家講座,那老藝術家才談到現在還可以日畫十幅的當口,便從椅子上栽了下去,後來一打聽,敢情是一個煙鬼加酒蒙子。還有一個高級幹部代表團,出國考察,晚上誤入了紅燈區,脫衣舞酒吧裡混了一場,及開了單子,全體傻眼,紀律又嚴,公款報銷沒的在國內順當,又不敢聲張,只好都自掏了腰包,充了回大頭鬼。雲雄說的惟妙惟肖,聽得雲靖止不住地樂。雲靖說自己小時候有一次,去山上玩,和同去的人走失了,晚上回不去家,野地裡爬到樹上困了一夜,又怕又冷的,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雲雄道:「也真是,你們女孩子對小時候的事也記得清,我十多歲前的事,幾乎全忘光了。」雲靖道:「別再過個十幾年,把今天的事也忘光了。」雲雄道:「打死我也忘不了。」
紫薇見兩個說得熱鬧動景的,又和雲靖討不得什麼溫柔,暗裡爬下床,鑽到雲雄被裡。這當口,正是雲雄在講,以為是雲靖,便也接了,可馬上從對方玉體的軟柔香氣上感覺著不對,就知著了紫薇的道。
雲靖正高興著,也沒在意,和雲雄接著道:「雲雄,你說我現在讀些書還晚嗎?」雲雄道:「古人說活到老,學到老,蘇洵蘇老泉,二十七歲才發奮讀書,終成大家。你也不晚,愛哪門學哪門,能下十年的功,誰都能成一番事業。」雲靖道:「那你以後教我,能當個編輯也行,當排字工這陣兒,我多識了老鼻子字詞了。」雲雄道:「好,你有這個心,我一定幫你。」雲靖停了一會,喚道:「雲雄。」雲雄聽她話音有異,回道:「怎麼了,雲靖。」雲靖輕聲道:「她睡了吧?你也別擰著,便抱她睡吧,也別凍著她了。」雲雄道:「你不怪就好。」雲靖道:「怪什麼,我還信不過你,我也是困了,明個兒早起再吻我吧,我可要睡了。」
紫薇估摸雲靖睡了,暗中死纏著雲雄吻了一通,亂摸的一陣子,才安穩地擁著雲雄睡了。雲雄心裡雖苦,身體上多少還是甜的,也自是睡了一宿好覺。
轉天就雲靖的事,玉潔問了寶寶,知齊戰是個固執的人,便問寶寶怎麼辦。寶寶道:「你和他們不熟,這幾天有空我說說看去,若有門,你再見,若不行,也別羞著你了。那個齊老怪,不像我們家國難,上來了脾氣,十頭老牛也拉不回來。」玉潔聽了這話,也就答應了。雲雄賭氣不回家,吃的上面不方便,玉潔便讓雲雄和雲靖搬到自己家來住,人多也熱鬧些。紫薇愛在這,便讓她仍去和冰清同住。
雲雄和紫薇白天常出去公幹,雲雄暗地裡也濟了回私的,市裡精神病院他認識幾個人,熟得很,便騙紫薇說是採訪,去和人家嘮了幾場。雲雄一個人得閒又見了那裡面權威些的費大夫。這費大夫和他道:「這姑娘什麼病沒有,沒一點的異常,這幾天側的,智商卻是近乎天才一級的人物。聰明才智,都是一流。其實她這種類型的青年人我們也見過,確有許多平日嬌慣壞了,青春期遇上些挫折,心裡上承受不住,發生病變。只這個沒一點的跡象,是你妹妹,別寵著,平日讓她逐漸地受些能承受得住的打擊,過了這陣兒,成熟了,有了穩定的世界觀,也就行了。」雲雄道:「我也不怕什麼,只是和你們談談,多長些知識。老費,現今醫學上,精神病這一檔研究到了什麼地步?」費大夫道:「一片的爭論不休,許多科裡仍是連病因也沒弄清呢,我們見的只是症狀。醫生們,各有各的理論,各有各的的經驗,只是藥物治療上,意見一致的倒多些。」雲雄奇道:「大家都說人一到你們醫院,吃藥打針,回家以後,人都變傻了。」費大夫道:「這是無知,不吃藥,有些個傻的更快,有些個分裂症,腦萎縮的速度極快,不加以藥物治療,控制病情,人只怕廢得連簡單的體力勞動都承擔不下來」雲雄點頭道:「那你說這得不得病的自己便化解不了了?」費大夫道:「這也難說,人腦太複雜了,我們研究的只是某一個方面,我們治得了病人,也治不了罪人的,其實這點本事連你們也不如。」雲雄道:「說玄虛了,我總覺著你們的思想,比旁人深些。」費大夫道:「看每個人的特質吧,深大發了,解決不了,一樣變成個瘋子。
雲雄這日又被紫薇請到家裡。紫薇的父母也喜歡雲雄的穩重勁,問這問那地考校了一番,甚是滿意。問了家庭情況,也是喜歡,見女兒那樣,像是有三分的喜歡。一問紫薇,紫薇一口的回絕,說雲雄太嫩了些,她父母心道:「嫩不嫩的還能由你來評價?」後又請雲雄家裡去了一次,問雲雄對紫薇是什麼印象,雲雄自是誇,言語間不經意地說自己有了朋友,快結婚了,他只當紫薇妹妹看,再者玉潔社長安排下的工作,自是要關照她些。紫薇父母不得要領,給玉潔打了電話,問明白了,才了了這份心思,可經這麼一交往,倒信得過雲雄了,托他幫著照看。
趕上個週末,冰清請了彩芳,雲龍,小意來家做客,雲雄,雲靖,紫薇是常住的,反像是半個主人,彩芳幾個也常來,像到了自己家一樣。這小意本不想來,只因一是雲雄久了沒見了,二是正有些事和雲雄說,也問過雲龍了,回答的自己總有些不滿意,去問彩芳,彩芳胡出了通主意,還是叫她去問雲雄,說他這陣子正管這些事呢,收了五,六個姑娘,女孩的在手下呢。小意見了雲雄便笑,道:「雲雄哥,你走了這麼久,真想死我了,我爸我媽還讓我請你上我們家呢。」雲雄見小意這陣子越發出落得水靈了,拉了她的小手道:「我也一樣想你們,彩芳,冰清這幾個,見了恨,不見了反想,你呢,見不見的都喜歡。」小意幸福地笑了,道:「這陣要考高中了,可累死我了,要不是說和你們在一起,我媽是不會放我出來的。」雲雄笑道:「看來我們的面子還不小呢。」小意道:「可不,這我才得休息半天。」
彩芳嚷著嫌人少,又打了幾個電話出去,只求了個淒芳帶小葉子過來了。女孩子們到一塊只是一味地玩樂,只小意像是有心思,總跟在雲雄一旁,半天裡也沒說個什麼上來。
見了淒芳,雖早知有這麼個人物,紫薇自覺又給比下去不少,說上話,又覺著輸了三分。淒芳不知紫薇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照常著應答就是了。眾人裡又只美壞了柔溫一個,男兒裡只雲雄,雲龍兄弟倆,誰也搶不得他的風頭,姑娘女孩們一個個看去,一個比一個美,一個比一個可愛,自覺是進了大觀園的賈寶玉了,小的哄,中的騙,大些的是盡討溫柔,一片昏天黑地的胡話,只眾人裡今天沒一個人稀得理他,他卻不覺無趣,反往上湊,自是又遭了不少的罪。
雲雄發覺小意悶悶不樂的,問怎麼回事,小意回說只和他一個人講。雲雄到了沒旁人的地方道:「你說吧。」小意紅了臉,拿出十幾封各式各樣的信件,紙條來。雲雄略看看,都是男孩子求愛,或是要求交朋友的信,雲雄望著臉蛋火熱的小意道:「你也是個好女孩,長的美,又是個班長,男孩子難得不仰慕。」小意咕噥道:「我都煩死了,試著和我媽說了,她還沒問明白呢,就要拉著我去找老師,找校長,要跟人家算賬。我問過雲龍哥,他也說不大明白,彩芳姐最壞,說讓我挑幾個好的處了玩,她給我保駕。唉呀,羞死個人了。」雲雄笑道:「小意,那你是怎麼想的?」小意哼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懂,可我也不全煩他們,有幾個真還喜歡,交個普通朋友我也願意,可他們一這樣,反讓我和他們遠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有幾個放學老堵著我說要談心,要出去玩,害怕倒不害怕,可多少也影響學習,再者旁人也老瞎猜想,以為我真的怎麼了是的,我想拒絕,可又擋不住他們,壞道也多,纏得你死緊。」雲雄笑道:「那你怎麼和他們說?」小意道:「有的是讓我們女同學傳話,只說我只想念好書,現在不想談戀愛,我們都太小了,對不對?」小意說了忽閃著眼睛探究地望著雲雄。雲雄道:「你這麼做對,只要不是壞孩子,別太傷人家的心,你們這個年齡,感情都很純真,也是很美好的。壞孩子你更不用怕,有誰敢強求,威脅你,就告訴大人,準沒他們的好。最主要是你自己,小意,誰都要打這過,尤其是漂亮的女孩,更免不了,你自己要有准主意,想得開,同時把心放在學習上,你別把這事看得特複雜,只看成平常該發生的事就行。」小意笑道:「我都習慣了,隔些天沒人寫信,沒人追,我都覺得奇怪呢。」雲雄笑道:「小意,你愛沒愛上什麼人?就是特別喜歡,特別想和他在一起的。」小意低了頭,輕聲道:「我也不明白,反正我喜歡的人也挺多,你,雲龍哥,柔溫哥哥,之平哥哥,文雄哥哥,還有那個野森,其實他是最和藹的一個,還有好幾個。」雲雄笑道:「有沒有最喜歡的?」小意道:「還沒有,不,我也不知道。」雲雄笑道:「按我的經驗,在你們這個年齡,男孩,女孩心裡大多有一個最愛的,有了,得不到,便很痛苦。不過小意,你只記住一件,你們天天在長大,今天不等於過去,現在不能代表未來,現在愛的,以後很可能不愛,得不到或是失去了,都不要太憂傷,這都是正常的,只年輕時,好好學習求知,這才是最重要的。」小意抬頭道:「我懂了。」雲雄拍她的手道:「你信得過我,有事就找我。」小意如釋重負,歡暢了許多,和雲雄談完了,歡天喜地地自找彩芳,冰清幾個去玩。
吃飯的當口,又敲門進來五,六個小孩子,都是小學生,來找柔溫。柔溫更得了意,逐一介紹了,是雅倩,飛雪這幫子孩子。柔溫來了幫朋友,另支了個小桌,留孩子們也一起吃了飯。
雅倩席上和柔溫道:「我們暑假出去玩,我們都和老師說帶你去,我們老師都答應了,你可一定要去。」柔溫道:「那也得有時間,脫不開身,也沒辦法。」飛雪急道:「柔溫哥哥,你不是最有辦法嗎?我們班的同學,日子長了不見你,都想的慌,你要不去,大家都會失望的。」柔溫聽了,勇敢勁被勾了上來,拍胸脯道:「好,我一定努力,到時就是我爸死了,我也先陪你們。」孩子們聽了這話,笑成一團。冰清一旁聽了耳根上死擰,嗔道:「這個沒心肝的,為了玩,老子都可以不要了,簡直就是個小謬種。」孩子們見了,忙去央冰清緩緩手,齊嚷著彆扭疼了柔溫哥哥。冰清打了幾下,也就罷了。
淒芳和紫薇一直談的很想得,都是世家子弟,同一個市裡,早先也互相聽說過。淒芳說有空家去玩,紫薇自是答應下了。
林浩出門開會,好幾天不會回來,家裡便只剩下淒芳和小葉子。今天回來,卻見好些人在家呢。林之平,禾禾,艾誠夫婦,還有謝東和菲菲。大家見她倆吃過了,也不再給她們做,自接著說話。
艾誠,林之平,謝東在一塊,談的都是生意場上的事。艾誠的妻子和菲菲先便不愛聽,自和小葉子一旁聽音樂說家常去了。禾禾聽了一會兒也呆不住,也跑了去。
說到國家的經濟狀況,艾誠道:「現在白手起家的人不少,有人已經創下了不小的場面,這麼著繼續下去,國家的經濟結構慢慢就得變化,政治和社會變革也在所難免,誰趕不上這個浪潮,這輩子只怕也就交待了。」林之平道:「那你說我們現在是個什麼制度?」艾誠道:「方方面面比較了看,社會主義已經不太像了,倒像是封建官僚資本主義。」林之平點頭道:「說著了,西方國家,有錢的才能有權。我們這,有權的才能有錢,無權者是不允許有大錢的,那樣有權者的權利將會受到挑戰。寧可少活十年,不可一日無權。許多人早已嘗到了政治特權的無尚威嚴的甜頭,是不會允許別人分享的。他們不會允許任何人,任何勢力動搖他們既得的地位和利益,不論是國外的,還是來自國內的,一律加以抵制,甚至消滅。他們寧願讓外國的有錢人投資來剝削自己的人民,也不會允許中國人發展自己真正的私營經濟。外來的僅僅是金錢,是可以控制而動搖不了他們的政權的,他們以人民的,國家的,民族的名義足夠與之對抗,而巨大的私人產業後面將是一份巨大的政治力量和社會力量,因而難以控制。現在的中國,你想發展私人企業,成為跨國財團一樣的企業家,實在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中國自古以來,只要是統治者,沒有不私慾縱橫。自由,平等,博愛,我們的文化從來就沒有這些,誰也不會主動退出歷史舞台。你以前認為我對做生意不一心一意,這原因不在我,我是不會去進行根本不可能勝利的戰鬥的,我從來也不標榜我自己代表什麼正義,我只要自己活得有尊嚴,有人的尊嚴,而不是奴才式的尊嚴。」
艾誠聽了林之平這話,出了一身冷汗,自覺對林之平瞭解的尚不透徹。林之平不以為然地道:「在中國,為了滿足權利慾,當然爬的越高越好,但如果僅僅為了滿足動物般的欲求,當個縣長都大了些。官小權大,位低利活,不縱攬全局,但獨霸一方,不是縣官,卻是現管,哪怕是一個小鎮子,那你的享受都會達到『共產』主義社會人們也夢想不到的生活,吃盡穿絕,女人像飯桌上的小菜,任你挑選,行,立,坐,臥,早有人替你安排得舒適。在你的領地人人見你固是點頭哈腰,出了領地,也會受到人們無比的尊敬,風光賽皇帝,快活似神仙。我嗎,也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只我還有我自己的標準。我認為,人若想活的好,過的快樂,少不了兩樣東西,一是錢,二是知識,沒有錢,你享受什麼?僅有了錢,沒有文化,你便不會享受,有錢也沒地方花,往往就是比闊氣,講排場,到頭還是一場空。能體味到藝術的美妙,才是最高級的享受。至於道德,太崇高了,我林之平不敢談,也不稀得談,我的尊嚴就在這,我不會去和別人談我自己也不相信的事情。」
艾誠多少聽懂了些,謝東卻不明白,道:「崇高裡自也分真假,可真的總是誰也不能蔑視的。」林之平聽了哼道:「崇高?墮落了,無可挽回地墮落了,思想上虛偽叢生,生活上私慾縱橫,雖然受害者不都能成為害人者,可害人者常常首先是受害者,在出賣靈魂中慢慢地要求別人也出賣靈魂。哼,殺盡貪官污吏,你就得當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而你一旦擁有了最高的權利,你將發現你最需要的便是貪官污吏。」林之平說到這,眸子裡又放出一股子寒光,冷冷地道:「獻身精神是一種偉大的胸懷,是一種偉大的理想和崇高人格的體現,只有少數社會精英分子才能做到這一點,這種強迫別人獻身雖然各自的旗號不同,但本質上仍是為了少數個人的私慾,為了個人低下的榮譽感,為了鞏固既得權利,為了金錢,為了對女性帝王式的佔有。那時流行了多久,由黨,組織為許多人安排婚姻,而且告訴每一個女性,嫁給這個人,這就是革命工作,即便你不愛他,但為了革命——上天,暫不論這革命倡導的正是為了解放人民——你必須犧牲個人的東西,否則你會讓人視為落後異己分子,這種組織強迫性質的婚姻是對中國女性的一次殘酷的迫害,其實質和封建帝王納妃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是每個靠個人魅力得不到愛情的官員都有一份。寵幸!女人,你要因此而感到高興,在被強姦的同時還要讓你感到一種崇高感。」淒芳聽到哥哥說到這,臉上顏色更變,呼道:「哥!」林之平冷笑道:「淒芳,你不必傷心,日久生情,大致到生你時,你已經是愛情的產物了。」淒芳臉上通紅一片。
艾誠,謝東做聲不得,都低了頭不言語。林之平道:「一個革命者,一個有道德的人不會打倒皇帝做皇帝。他如果有道德,就會尊重愛情,而不會像個野獸一樣眼看著一個女性被罪惡的習慣勢力——當然,他也是這出新罪惡的製造者——剝奪思想權和個人的尊嚴,像個動物一樣分配給他,而他毫不慚愧地,名正言順地佔有她。本世紀有個被稱為惡魔的人,至少他有一句話我聽了佩服,他說要知道一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那麼你去看他怎麼個死法,娶個什麼樣的女人。一個男人,面對死亡和女人,他的真正的品質是無法不暴露出來的,衡量一個男人的標準,也在於他怎樣去面對死亡和女人,再沒有比這更深刻的辦法了。」林之平又對艾誠,謝東道:「人不能躲進自己設計的幻想城中生存,這或許可以得到一時的心靈安然,可是這一安然的後面是喪失作為一個人,宇宙的精華,萬物的靈長,激流勇進的銳氣,仍至整個生命奮鬥不息的精神力量,那種無堅不摧,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毀滅的精神力量。促使人類得以發展的是什麼?是理想,主義,是物質文明的渴求,都是,但更是源於災難,人間的千辛萬苦和來自自然的偉大的破壞力,戰勝它,這才是人的回答,這才是人去生存,去發展的精神支柱。儒家講修,齊,治,平一套修身之法。『人我一體』,『天人合一』的修養境界是建立在人性皆善的基礎上,心,性,理,氣的理論玄思也不是一般庶民百姓能夠掌握得了的。儒學對人們言行的規範制約的力量,主要來自政治,來自國家暴力的威懾作用,並非全靠道德上的自律,這不是道德的無能,也不是道德的虛偽,而是儒家倫理脫離了人的個體感性要求,把人的物質需要和精神需要統統當作與『天理』不容的『人欲』,天理人欲,不容並立。歸根到底,仍是不尊重,不承認個體生命的偉大,只有所謂的理,道才是高居一切事物之上的神祇,不許懷疑,強制接受。當然,中國傳統文化如現代學者所說的,沒有宗教的迷狂,它把人生的快樂譜寫成自然的旋律,它沒有彼岸天堂的嚮往和今世苦難的解脫,而把人生的價值實現的重點放在道德的成就上,它不重思辨的邏輯推理,而把對世界的最終領悟當作思想的最高境界,思慮的深了,仍是一無所有。你們倆其實都是同一類人,你們本來文化多,可負擔更大,包袱更多。我們,當然,我們不是生活在過去,我們是生活在現代,我們該有自己的標準,可惜,我雖自認找到了這個標準,但又是不容於世的,好人認為我太壞了,壞人認為我太好了,痛苦嗎!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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