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雲靖自睡夢中醒了過來,她馬上感覺到了雲雄,正側擁著自己,手臂攬在她的腰間。似乎有感應一般,雲雄睡的也不沉,雲靖一動,他也醒轉了。雲靖感到了**的自己和雲雄,羞得將臉埋到雲雄頸項間。
外面的雨仍在下著,嘩嘩嘩地響個不停。風雨聲敲打著窗欞,那麼的悅耳動聽。雲靖安適間不覺愛熾情動,輕輕哼著和雲雄道:「雲雄,你愛我嗎?」雲雄吻她道:「我愛你,雲靖。」雲靖囈語呢喃道:「我要你。」雲雄像是笑了,仍吻她,卻沒有動。
雲靖和雲雄起了夜,又一個杯裡喝了水。再回到床上,雲靖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拉雲雄到自己身上來,纏著他愛了一遭,當雲雄進入自己的一剎那,雲靖又哭了,緊緊擁著雲雄不讓他離開自己,似乎那種**的甜蜜太低微了些,雲靖更多的是得到了自己最心愛的人的精神上的滿足。他們有些不像是**,倒像是在舉行一種互相接受,容納,互相擁有的儀式。雲靖感到雲雄笨笨的,便輕聲央著告訴雲雄怎麼做,手下暗裡引導他。
一時愛罷,兩個人都汗津津的,雲雄爬下床取了手巾來給雲靖擦拭身上的汗水,一時間兩個人都乾爽了。雲靖偎到雲雄懷裡,拉他的手讓他擁握自己的一尊**兒,來緩解下體那火辣辣的一種微痛感。雲雄從雲靖嬌哼中似乎感覺到了,悄聲道:「雲靖,我弄疼你了?」雲靖害羞地咬了雲雄一口,輕聲道:「傻子,別說這些,怎麼著我都喜歡。」停了停,她問道:「雲雄,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第一次?」雲雄「嗯」了一聲,雲靖醉了般地歎道:「雲雄,我的雲雄啊,我再不要旁的了。」說了又和雲雄長吻了一回,末了道:「雲雄,你知道嗎?我現在比剛才還幸福,我得到你了,這輩子,天天能和你在一起,一起吻!一起愛!欸,還有什麼比這更美的。」雲雄心下感動,輕聲道:「我也是,雲靖,我也愛你。」雲靖捂他的嘴道:「別說話,什麼都不用說,這麼著,便比什麼都好。」
雲雄風平浪靜之後,困意慢慢掩了上來。雲靖明白他,反撫慰了讓他先睡,自己的思想卻正活躍著。雲靖想了許多,從頭至尾,想來想去,又想回到現實來,不覺便有些想左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到現在,雲靖幾乎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她心裡便希望這樣,可事情真的會像自己希望的這樣?不,她失望的太多了,她幾乎又有些不相信這突然降臨的幸福了。他爸爸不同意,家裡不許,他為什麼不和自己說呢?自己已不是處子之身,他為什麼一點反感也沒有?一想到這些,雲靖激靈靈地心下打起了冷戰,自哀自憐起來,忍不住打了床頭燈,調到最暗處,一點點審視雲雄睡夢中安詳平和的面容,愈看愈覺得自己愛得無以復加,越這樣,她反自責起自己來了,便覺自己一無是處,不值得雲雄愛。
雲靖心裡胡思亂想道:「雲雄要是不愛我了呢?我該怎麼辦?是的,我只能去死,我再不會去愛旁人的了,不能和雲雄在一起,死才是最好的解脫,像前一陣那些天,不是比死還難受嗎?」雲靖又落了淚,飲泣著偷偷吻了雲雄一會兒,心下又歎道:「我的雲雄,你多好啊!我多麼愛你啊!你不愛我,嫌我,不要我,我都不怪你,我原本便配不上你,我沒一處比你強,可你還是給了我,這麼多,我死也會感激你的。欸,我要是也有知識該多好,明白許多道理,像玉潔和淒芳,程慧那樣,你肯定會更愛我的,你爸爸也會同意的了。」雲靖擁著,吻著,又纏了雲雄一會兒,只小心不把他弄醒。一陣陣的暖流在她的身體裡激盪,她對自己道:「這回我一定不哭,我也不再強求,我不讓雲雄為難,沒有我,他還會找到更好的,我不該再狂傲,總認為自己美,可便是真美,僅僅是美又有什麼用呢?雲雄他著迷的又不是這,我不要人憐惜,寧死我也不要憐惜!就是雲雄的我也不要。不,怎麼能這樣說雲雄,他是愛我的,他是真心對我好,越這樣,我越不能拖累他,我連個正式的工作也沒有,這是最現實的,怎麼怪人家不同意呢?死吧,還是死吧,這樣才是完滿的,無悔的,人不能苟且著活,沒有雲雄,活著還有什麼趣味呢!」慢慢地,雲靖的面上露出聖潔剛毅的顏色,那麼的堅定而不可動搖,只是那不屈中浸著些許淒涼黯然的笑意,那麼的奇異,那麼的迷離!
雲靖虔誠地將自己的一雙**貼到雲雄的胸膛上,堂堂正正地又印上一個吻,整個身體滑入雲雄的懷裡,悲哀而又甜甜地逕自睡去了。
雲雄早起先是收拾房間,輕手輕腳的,見雲靖睡的正香,也捨不得打攪她,最後見沒什麼干的,到門口盆中將兩個人衣內的東西掏出來,為了方便洗衣服。雲靖的六把腰刀費了半天勁,才都一一解下。正忙著,忽聽身後雲靖柔聲喚道:「雲雄,你來。」雲雄笑著坐到雲靖身旁,幫她掖了掖被角,知她尚赤著身,怕涼著了。
雲靖目光隱晦,盯著雲雄看了陣兒,道:「雲雄,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雲雄奇道:「什麼怎麼辦?」雲靖閃開雲雄注視她的溫柔目光,幽幽地道:「雲雄,我們還是散了吧。」雲雄笑了,伸手刮了下雲靖的鼻子,道:「你呀,又說笑話了。」雲靖搖搖頭,道:「我是說真心話,而且散的越早越好。」雲雄笑著起身道:「你說吧,我趕著看做什麼早點吃,沒有,我們出去吃。」雲靖拉了雲雄坐到自己身旁,道:「雲雄,我是說真話。」雲雄道:「好,這是什麼真話!雲靖,你別折磨我了,我再也不會為這個和你鬧彆扭了,懂不懂的已無關大局,只我們這輩子在一起是肯定的了。」雲靖不接雲雄的話說,道:「那我問你,你家裡同意了嗎?」雲雄道:「暫時還沒同意。」雲靖道:「好,這是一個,再一個,你要走了的,我能走嗎?兩地分居,不,我們都會受不了,我和你去?沒有什麼工作,靠你一個人養家,你應付得起?」雲雄奇道:「這個我還真沒去想,到底去哪還沒定,也不知下面是什麼情況,趕著和玉潔再商量商量。」雲靖又道:「還有我們,雲雄,什麼我們都可以不在乎,可我們真的般配嗎?那個叫韶醒的,有一回說了那麼多成就婚姻的條件,我們有幾件合適的?僅有愛也不能解決一切問題。」雲雄道:「雲靖,你哪來這麼多想法?」雲靖道:「不,我們不是在鬧著玩,這是一輩子的事,也是許許多多的人的事,我們都沒經歷過,怎麼不該好好想想。」雲雄道:「雲靖,我聽你的,你說該怎麼辦?」雲靖黯然道:「雲雄,我們還是散了吧,我覺得還是這樣好。」雲雄搖著雲靖道:「雲靖,你怎麼了?怎麼說起胡話來了,昨晚上的事,還有我們說的話你都忘了?」雲靖喊道:「我怎麼會忘,我永遠也不會忘的,可又能怎樣,我們是愛了,是說了,可這就能代替一切嗎?要是能算出最終會分開,還是現在決定的好。我不想再軟弱下去了,活也好,死也好,我都要個乾脆的。」雲雄道:「那就要離!要散!你怎麼想的?」雲靖道:「我還能怎麼樣?我不想總活在夢裡,夢想著你愛我,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如你的地方太多了,我不想騙自己了,我也不想騙你。」雲雄氣道:「好,那就散吧。」他也昏了頭,隨口便嚷。雲靖一聽這話,臉兒失了血色,頓時暈了過去,雲雄上來搖她道:「不是你說的要散嗎!」雲靖醒轉來,無力地道:「是我說的,可我又能怎麼辦呢,雲雄,生活本來就是這樣的呀,你我怎麼能超越呢。」
雲雄的眼睛變得銳利起來,發出懾人的寒光,眸子顧盼間,便盯到了拋在門旁一堆物件中的刀子上了,他一語不發地從床上一躍而下,直撲了過去
片刻間,雲靖便會過意來,她像豹子一樣敏捷地從後面撲上去抱住了雲雄,可雲雄的一隻手已經抓過了一把刀子,一隻手去抽刀,被雲靖抱死了,他使勁甩了兩下,也未甩掉刀鞘,雲靖恐懼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沒命地向回奪刀子。雲雄雖然是個男兒,但對打架一竅不通,轉眼間便被雲靖把刀子搶了過去。他掙扎著想往回奪,不但不成功,反被雲靖連推帶踢地弄了好幾個跟頭,最後雲靖有一拳不知怎麼就打在了雲雄的腮上,雲雄痛得哎呦了一聲。雲靖醒了過來,一下子就失去了抗拒的力氣,被雲雄抱了個結實,她只好努力把手向後背去,不讓雲雄奪到刀子,眼中哀求的淚水滾滾而下。急切之中,雲雄還是佔不到上鋒,他瞅了個機會,猛地把雲靖向床上一推,翻身又撲到門邊,抓起另外一把刀,抽出刀來,還不及轉身,便又被雲靖抓住了。雲雄大叫道:「好,好,雲靖,我剖給你看,你不相信我的心是紅的,血是熱的,那我剖給你看,雲靖,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馬上就會知道的。」雲靖嚇傻了,抱著雲雄大哭道:「雲雄,天哪!你疼死我了,雲雄,你讓我死嗎!我聽你的話,聽你的話不要,不要我愛你,我什麼都聽你的,雲雄」雲靖淚珠兒滾滾,恰似風折的楊柳,雨打的芭蕉,赤著嬌體在雲雄身上傾覆纏磨。她的無奈和哀怨,把雲雄的心又弄軟了,忙棄了刀,將雲靖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了,嘴裡仍不依不饒地道:「昨天晚上我便應該把心剖給你看。」雲靖死死抱著雲雄,仍哭道:「我的雲雄啊,難道你不愛我了嗎?你要是愛我為什麼要這樣來折磨我呢?雲雄,我什麼也沒有了,我只有你呀,求你不要把我在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拿走吧,你是我的,雲雄,你沒有權利這麼做。」雲靖對雲雄要把刀子**自己的胸膛堅信不疑,她沒有想到,一個人成心想『自殺』,誰能攔擋得住呢。
雲靖嗚咽著被雲雄吻了一會兒,神魂才安定了下來。事後,雲雄也為自己當時的精神狀態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拿不準自己會不會假戲真做,如果雲靖不攔擋的話,開始,從理智上講,他是半真半假的,可後來入了戲,當時的瘋狂和顫慄,的的確確是源於怕失去雲靖而產生的恐懼。
經此一鬧,雲靖對雲雄便鐵了心。優秀男人的生活本身就是驚險的,緊張的,充滿了創造和想像的魔力世界,因此,他們在成熟後,在愛情上需要的往往是平靜,安詳,他們不能在任何領域都永不休戰,奮鬥不息,相反,成熟的女人比男人更幻想驚心動魄的愛情,她們的要求會越來越高,如果她們的愛人太愚笨了,她們就自己製造事端,渲染氣氛,弄出使自己歡喜,哪怕是撕心裂肺,摧肝裂膽的,這絕不是施虐或是受虐,她們只是愛這種效果,她們的情愛太需要高品味,超級浪漫輝煌的感受了。曲折的經歷,不息的鬥志,都會使男人具有非凡的魅力,女人愛的就是得與不得之間的那份顫抖和恐懼,愛的就是愛人對一切無所畏懼,卻對自己無比溫柔的那股子神秘。男女異體,女性大概潛意思中就有著依賴心愛的人兒的天性,這是萬古的生物進化和人類文化發展的結果。女人們無不幻想一個勇敢的騎士,橫刀躍馬,馳騁疆場,呼喊拚殺,風流激盪,突然,他風采翩翩地越眾而出,在眾目睽睽之下,義無反顧地衝到自己面前,也不搭話,不理自己的哀怨委婉,掙扎抗拒,俯下身用有力的臂膀抱過自己,擁在懷裡,揚鞭策馬飛奔向廣闊無垠,灑滿落日餘輝的金光閃閃的曠野荒原,在風中,雨中,雷電閃擊中飛翔而起,遨遊在無盡的深邃的太空世界之中女性需要的就是這份夢幻迷醉的感覺。哪個男人能有這種本領,哪怕是偽造的,但只要此法一出,女人們無不嬌體癱軟,眼光迷離,像落葉飛絮一樣,任那狂風裹攜而去,再不回還。雲靖今天便是這樣的了。
只哭也好,笑也罷,班總是要上的。雲靖裡裡外外都穿了雲雄的衣服,到了單位,同車間的姐妹見了都覺得希奇,打認識她,第一次見她穿得如此拖沓,而又如此地精神煥發,便都問道:「雲靖,你這是演的哪出戲?這是穿的誰的衣服?」雲靖幸福地回道:「我的雲雄的。」一個女孩奇道:「就是我們報社那個齊雲雄?」雲靖歡喜道:「嗯。」
雲雄到了報社不久,便被柔溫抓住了,柔溫問道:「怎麼著?雲雄,聽玉潔說,你和雲靖還那麼干靠著?也不互相著滋潤些,還猶猶豫豫,快娶家去得了,我都等不急了。」雲雄心道:「好,我還沒說你呢,反教育起我來了。」便道:「柔溫,今晚我就帶雲靖回家見我爸我媽。」柔溫拍了下雲雄道:「怎麼樣?用不用我幫忙,現在幹這事,我的經驗最多,社裡這幫小子都開始信我的了,我一講經說法,他們全沒了動靜。」雲雄氣道:「你總講玉潔,他們怎麼能不愛聽,你以為是你能啊。我告訴你柔溫,你家裡怎麼鬧我們管不了,那是你和玉潔夫妻間的事,可若是到了外面什麼都講,敗壞玉潔的聲譽,你看我們這些人誰能饒了你去。你也該收斂些,別不知個好賴,別人一哄你,你就當了知己,便什麼話都說,要鬧,還是找最近的圈裡這些人。裡外不分,淒芳,程慧,彩雲這些人也不會喜歡你了。」柔溫道:「那哪能,和她們在一起,厚了薄了的誰也沒我掌握的妥帖,讓不她們能一見了我便允我哪都可以摸,我們這些人裡,誰有這個權利和福氣!」雲雄氣道:「對,在這上你最是個優良品種。」柔溫得意道:「怎麼樣?這回連我也說不過了吧。」
在中國,一個單位若沒有派別之爭,門戶之見,簡直世外桃源一般的了。雲雄這回回報社,便有了這種感覺,第一大家都說玉潔用人唯賢,不用私人,不服的也服。第二個不趾高氣揚,腐化墮落,服的更服。第三個是玉潔想法給大家弄錢,而且前景良好,簡直是尊敬的近乎崇拜了,雖也調進些不相干的白吃飽,但哪個單位免得了?再者這事上也有一利,報社在市裡方方面面更吃的開了。玉潔媽媽一般的,社裡人求她辦事,沒有個不應的,應了的,不太過格的,十個裡便有八,九件是成的。玉潔只一件不但未變,反更苛刻了,那就是報紙的質量,她絕不准降低的。大家雖比以前更累,心下反越喜歡。工商局長的侄子安排到霍金明手下當副手,還有六,七個公子哥,公子姐級的人物,玉潔也想法安排了,但她都跟他們的老子輩的言明,工作幹不好,你走人。最特殊的一個,是市長的千金,和林之平局裡的乾妹妹朗月是表姊妹,才從學校畢業,專業不是新聞,但學的中文,差的也不遠。這個大小姐名叫紫薇,小名媚媚,因情況特殊,玉潔安排在雲雄這組,用的便是雲雄對面的桌子。
雲雄回來這幾天,也聽人說起過紫薇,但她外出,差前差後的總沒遇見這個人。今天雲雄到了玉潔辦公室,敲了門,聽屋裡有個人媚艷艷地道:「請進。」雲雄推門進來,見一個穿身金黃色西服套裝的麗人坐在玉潔的皮椅中,鵝蛋臉,一雙水靈靈的笑眼,鼻俏唇嬌,及見雲雄起了身,那腰挑,不搖也擺,就那麼顫微微的,一股子邪味。雲雄用這詞沒什麼惡意,反是欣賞的。這紫薇見了雲雄,朱唇輕啟,燕語鶯聲地嬌道:「我知道你是誰了,齊雲雄,對不對?」雲雄點頭道:「那你就是我的那個新同事了?」紫薇嘖嘖兩聲,款踱到雲雄面前,歎道:「聞名不如眼見,真是個名不虛傳的主呢,呦,怪不得大家誇你,果然是個招人愛的。」雲雄自打經了雲靖,受了彩芳一類的女孩那麼多的折磨,這場面已應付得下,他不卑不亢地淡淡道:「社長不在嗎?」紫薇探纖指便要摸雲雄的臉,雲雄微笑著抬手擋開,道:「我早起洗過臉了,你不必檢查了。」紫薇微皺了下眉,道:「什麼你了你了的,叫紫薇,不,叫媚媚,也不好,叫我媚兒吧,快叫」雲雄氣道:「我又不是你老子,叫你什麼媚兒,你不嫌,我叫你紫薇就是了。」紫薇倩笑道:「你是不是和柔溫最好?」雲雄道:「大致差不多。」紫薇道:「嘿,他怎麼是那麼個物兒呀!」雲雄也不驚訝,道:「他和你動手動腳了?」紫薇道:「那算什麼,我喜歡這樣。他也是個絕的,你要不裝著喜歡他,他就難過委屈得要死。」雲雄笑了道:「那你是不喜歡他了?」紫薇道:「誰說的?怎麼能不喜歡,一時是大人,一時是小孩,簡直是個最佳的玩伴。唉,柔溫可什麼都跟我說了,我只一點不信,他說你和你的什麼靖的,一個床上睡了好幾次,卻沒動真格的,這是真的嗎?」雲雄心裡氣柔溫,這出賣了朋友,他一定是得了不少的好處,真是個該死的。雲雄歎道:「你也是我們校畢業的吧?欸,這才三,四年,就變了樣!」紫薇明白他的話,道:「永恆的是變,這有什麼奇的。」雲雄道:「只變得太快了,我們學校竟教出你這樣的學生來了。」紫薇嗔道:「你別亂打岔,還沒回我的話呢。」雲雄道:「這總歸是我個人的私隱吧,不回答你,大致不是犯法的事吧?」紫薇逼上前來,狠狠地道:「我猜要麼是你性無能,要麼那個雲靖是個厲害角色,降服了你。大學裡你便是個幹部,聽說她只是個印刷工人,怎麼能降服了你?這一串串的,我都好奇,他們說你成熟,真是的,我一見你就愛上了,親愛的,我願意給你做情人,你要了我吧,我告訴你,我也不是亂許人的。」
雲雄這回真窘了,避開紫薇的眼睛道:「你找柔溫吧。」紫薇道:「不行,第一他還是象孩子的時候多,再說玉潔阿姨怎麼說?我爸,我媽也不會許的,換了你,他們都不會管了的。」雲雄道:「我有女朋友了,我們就要結婚了。」紫薇笑道:「有了妻子,再多個情人怕什麼?我見的那些人裡,功成名就,沒個把情人的,簡直就算是癡呆,大伙非笑死不可。像你剛才說的,你情我願的,又不犯法,我們怕個什麼勁兒。」說了倩笑漣漣,就要上來拉拉扯扯。雲雄也不好和她撕打,被硬拉著連臉都貼了,他只是靜寂無聲地看著紫薇,見她顯白夠了,道:「你現在還算是實習,霍姐還說要安排我帶你呢,你不檢點,我必是無情的,實習不合格,社長說情我也不會給你的,就算你爸管得了我們社長,卻管不著我。」紫薇嬌道:「人家才來幾天,好容易得了你這麼個好的,怎麼無情起來了,好哥哥,你要了我吧。」雲雄道:「好,我決定要你啦。」紫薇喜道:「那今晚我們就找個地方玩一宿吧,這幾天,我都給束縛死了。」雲雄道:「不是這個,我是要帶你出去實習,不是和你上床,晚上我床上已經有人了,地方不夠大,再容不下第三個人了。」雲雄這倒是說了句實話。
紫薇瞪起杏眼,剛要發怒,玉潔恰巧推門進來,見了這景,和紫薇道:「霍姐有事叫你,我也有事和齊雲雄說。」紫薇見了玉潔,乖多了,又拋給雲雄個媚笑,方才轉身出去了。
不等雲雄問,玉潔道:「我也沒辦法,她爸,她媽特意上我們家幾趟,說市裡選來選去,選中了我這麼個人,這麼個單位,女兒就交給我了,是好是壞都由我安排,他們是一點招法也沒有了。這姑娘,男女事上的經驗比我都多,可人情世故上卻又少的很,不知怎麼她也喜歡上我了,吵著要跟著我,你回來更好,社裡我看你最合適,沒走前,你負責照顧她。」雲雄氣道:「我又不是神仙,雲靖我才弄明白了,已耗得血盡精枯了,元氣還沒恢復呢,我哪有心情應付她。」玉潔笑道:「雲靖你都平撫了,擔下紫薇這樣的姑娘更是非你莫屬,交給柔溫那樣的,話還沒說幾句呢,自己便先迷糊了。」雲雄知是定下的事了,便只好答應。
晚上下班,紫薇便纏了雲雄要和他走,雲雄道:「明天出去採訪,我帶你一天呢,你今晚先回家準備好了,工作做不好,你拿什麼讓我喜歡。」紫薇不再強求,打個的士回家去了,雲雄見了歎道:「果是個大小姐的派頭。」玉潔的車也正到門口,玉潔探身和雲雄輕聲道:「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她最特的是愛和那些比她大上一,二十歲的中年人纏綿不清,學校裡已出了名的,你可仔細了。」
雲雄自是到印刷廠接了雲靖。雲靖白天已回自己那換了一套姑娘家的裝束,清清雅雅地正歡快地站在那等著。雲雄見了先誇她的頭髮的樣式好看,又誇她的眼亮唇紅,無一處不可愛。雲靖歡喜得又興奮,又害羞,失了平常的樣子,扭捏了許多。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雲靖才清醒了些,怔怔地屏住呼吸,求助般地拉住雲雄的手,遲疑而怯怯地靠在雲雄身上。雲雄撫了下雲靖飄散的髮絲,道:「怎麼了?雲靖,到家了。」雲靖輕聲道:「雲雄,我害怕。」雲雄道:「害怕?」雲靖嚶道:「我怕你爸爸。」雲雄笑道:「噢,只有小意才怕他,你又不是初中生,再說還有我呢。」雲雄用力擁抱了下愛人,吻了吻雲靖赤熱的香腮與紅唇。
雲靖感到更加昏沉,她閉上眼睛,在雲雄懷裡喘息著低聲喃喃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我什麼苦都能吃。」
錢玉萍開的門,她馬上就明白眼前的姑娘是誰了。雲雄笑道:「這是媽媽,叫啊!」雲靖輕聲道:「媽媽」「啊,啊」錢玉萍簡直不知所措。雲雄問母親道:「我爸在家嗎?」錢玉萍道:「都在家,噢,快進來吧。」這邊的房子雲靖第一次進,她邁進門的一剎那,她感到自己軟弱得心兒都快融化了。
齊戰正在看電視,看到雲雄臉色尚緩著,可見到雲靖,他的臉立刻變得緊繃繃的了。錢玉萍覺察出空氣緊張,可她卻不知怎麼辦好。見齊戰不理雲靖,連眼都不搭,一股強烈不滿的情緒從雲雄的胸中直漫了上來。
雲海見景不好,早溜了。雲龍聽彩芳說過,知雲雄前個兒挨了頓訓,也不知怎麼辦,電話就在客廳裡,也打不得,穿鞋出門給彩芳打電話,他知天下爸爸第一個媽媽的話尚聽些,第二個就是彩芳,一見了她,齊戰便什麼都歡喜。電話打過去,彩芳正在,說她馬上過來,雲龍便站在樓下等著。
齊戰也不看雲雄和雲靖,慢慢地道:「聽說過些日子你要到鄉下去了?」雲雄回道:「是一個縣城。」齊戰又道:「去多久呢?」雲雄道:「三年。」「三年!」齊戰重複了一遍,點點頭,閉了電視,坐到他的老籐椅裡,屋裡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雲靖緊緊貼靠著雲雄,雙手顫抖著抓著雲雄的胳膊,齊戰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個身體。還是雲雄先開了口,他道:「爸,媽,我想結婚,在走以前,我準備和雲靖結婚。」齊戰哼了一聲,道:「你是來徵求你父母的意見呢,還是僅僅下個通知?」雲雄道:「當然是都有了。」「婚姻是小事情嗎?婚姻能做兒戲嗎?」齊戰吼道。雲雄爭道:「爸,我很認真,我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且已經下定決心,無法改變了。」齊戰氣道:「糊塗!你以為你做了什麼我不知道?你以為你什麼事都能瞞得過我?」「我說,你冷靜一點。」錢玉萍尷尬地看看雲靖,她心中原也是不願意的,可兒子看中了,她也便看中了,剛才見到雲靖,她簡直有些驚呆了,她感到自己還沒有見到過這麼美的姑娘,而且這姑娘有些美得過分,她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她不理解,也從未見過的特異氣質,她感到自己把握不住。
齊戰仍怒著道:「要結婚了才來告訴父母,你將我和你媽放到什麼位置上去了?」雲雄爭辯道:「我和雲靖是昨天晚上才決定的。」齊戰驚道:「什麼?你們昨天晚上睡在一起了!」雲雄皺了下眉,回道:「是的。」齊戰幾乎跳了起來,「混賬,齊家祖宗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簡直是卑鄙無恥!墮落!簡直就是墮落!」齊戰渾身戰抖,指著雲雄破口大罵,他快要氣昏了。「爸爸!」雲雄亢聲道,同時抱緊了懷中的雲靖,他為父親的話傷害了雲靖而感到憤怒和內疚。
齊戰以為得了理了,道:「你要還認我這個父親,你就快放棄你的癡心妄想,這門婚事我決不同意。我們齊家小林難養大鳥,伺候不起不要廉恥的媳婦,你快領她走。」
不知為什麼,雲靖忿然推開雲雄,她緊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她失望,悲傷,恐懼,對自己的責怨,可對雲雄的難以分捨之情,又使她猛地撲回到雲雄的懷裡,她想放聲大哭,可又不敢,她被齊戰的憤怒震懾住了,哆裡哆嗦地只顫聲喚著雲雄。雲雄心中一片冰冷,他愛憐地吻吻雲靖額角邊的髮絲,悄聲道:「雲靖,相信我,不要怕,有我呢,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要堅持住,挺過去,一切都會好的。」雲靖嗚咽著點頭答應著。
齊戰見了更氣,男男女女,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摟摟抱抱,他沒有不厭的,今見了雲靖這景,便認為是別有用心了,道:「請您不要再作戲了,姑娘,我瞭解您。作為父親,我有權利瞭解要做我兒媳的姑娘的一切。您愚弄了他,也愚弄了我們全家人。我調查了你從前的生活,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你的生活經驗足夠把他這個初出茅廬,卻自以為了不起的混蛋小子玩弄於掌股之上了。」雲雄聽了爭道:「爸爸,你無權力這麼說,你可以罵我,可你無權利傷害雲靖。」齊戰斥道:「住口,聰明,上進的姑娘你一眼也不瞧,你在大學都幹了些什麼,修養,文化,德行你都不要了,弄來弄去卻選中了水性楊花,朝秦暮楚,你太無恥了。」雲雄急道:「爸爸,誰沒有過失,誰天生就有修養,文化,德行,過去就是過去,它不能說明將來。雲靖的事你既已經知道,我就用不著再和您說了,我告訴您的只是,她和以往已截然不同了,她已經遠不是原來的那個雲靖了,人總是會變的,我愛上她的正是她的品質,她的性格,她的內心世界,而不是您想像的那樣,我不是,她更不是。」
齊戰右手的五個手指不停地敲著椅子扶手,氣道:「我想你是執迷不悟了,你拿這些胡話哄騙了自己,又拿來哄騙我和你媽,可不管怎麼說,我決不同意。」雲雄也急了,道:「爸爸,您為什麼一直把您所熱愛的東西強加給我們!為什麼不能相信我們?您熱愛的東西也一定要讓我們也去熱愛,您遵循的原則也一定要讓我們也去遵循,這難道就是正確的?就是您所頌揚的那種正常的父子關係?」齊戰粗暴地揮手道:「你不用再說了,你要是和這個人結婚,我就再沒你這麼個兒子。」雲雄也昏了頭,沒頭沒腦地反駁道:「爸爸,我是您的兒子,這誰也改變不了,可我不是您希望和想像中的那種兒子,這更是誰也改變不了,您的可悲之處正在於您僅僅是我的父親,而不是其它。」齊戰氣飆了,道:「好,好,你當個記者出息了,出息的會尖刻地挖苦你的父親了,還有什麼?你這個不孝之子都說出來吧。」雲雄道:「您有了錯誤也不許別人說,您一向只認為只有自己才正確,經驗主義,教條主義成了您思考問題的習慣準則。您或許在您工作的領域是個權威,可您不可能在社會生活的任何領域都是權威。我愛雲靖,這沒什麼可恥的,也沒什麼值得驕傲的,我愛她就是因為她值得我愛,這真摯純潔的感情是無條件的。爸爸?爸爸如果和愛情比較起來,爸爸就太渺小了」齊戰氣得抖戰了道:「外交辭令!外交辭令!好,還有哲學」雲雄仍憤然道:「什麼力量也壓不倒我們,什麼力量也拆不散我們,哪怕就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雲雄過分激動,不知不覺說出了極端的話來。聽了此話,雲靖固然心中感動得死去活來,愛得無以復加,可錢玉萍聽到這異樣的話,看到雲雄異樣的表情,再加上雲靖這麼個異樣的姑娘,她就有些發毛,她因為瞭解自己的雲雄,就越發為雲雄迥異常態的神情吃驚。
「威脅你的父親了,以死相逼了,畜牲,簡直就是畜牲」齊戰只是罵,他天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哪受得了這個。錢玉萍見了這景,再鬧下去,齊家祖墳固是不能冒幾股子清煙,齊戰的鼻孔裡只怕要冒清煙,冒也只能怕是白冒了,忙拉齊戰走了。
雲靖聽到齊戰後兩句話便呆住了,隨即她又癱軟了身體,她終於意識到自己若要進入這個家庭,會給自己的雲雄帶來什麼了,她顫聲道:「不行啦,雲雄,我不行啦」「雲靖,怕什麼!堅持住。」雲雄心中也開始發慌了。雲靖哭道:「我不知道會是這樣,雲雄,不行啦,我挺不住了,雲雄,你還是放開我吧,讓我走吧雲雄,你還有機會選擇的」雲靖淚如泉湧,嗚嗚嗚地哭起來。雲雄也眼含淚花,道:「雲靖,我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多麼難,昨晚的決定多麼來之不易,幸福已經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了,你為什麼要退卻呢?」雲靖哭道:「雲雄,這樣的結果我承擔不起,我怎麼能讓我來毀了你們的家。」雲雄道:「雲靖,你愛我嗎?」雲靖忙哭著道:「愛,我愛你,雲雄,我怎麼能不愛你。」雲雄喘了口氣,道:「國破尚有山河在,家亡人也尤存,可世上唯有愛情是不可分割的,無論怎樣,世上的悲劇已經夠多了,我會用我的智慧,我的真誠不讓悲劇在我們之間發生。雲靖,你是因為太愛我而將我看得很高,其實慢慢你會發現,你有許多超過我的性格和品質,作為一個人,在任何方面你都不次於我。我也會努力的盡我所能地使你快樂幸福,使我能永遠配得上你。」雲靖徹底地迷醉了,她再也抗拒不了愛情的偉力,撲入雲雄的懷中,呢喃道:「雲雄,你要好好地愛我呀!這世界上我什麼也沒有了,我只有你,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所有的一切!我聽你的話,雲雄,沒有你,我會死的」雲靖半昏迷了過去。雲雄也不再等錢玉萍出來說些什麼,擁著雲靖便下了樓。
彩芳剛到,正問雲龍呢,見雲雄擁著雲靖下了樓,喜道:「哎呦呦,看樣子是談成了,你看雲靖姐姐高興的都暈了。」雲雄都氣樂了,和她道:「鬼古靈精,這回你猜錯了,我爸堅決不許,雲靖卻是委屈得暈乎了些,你上樓和我媽說,還是同意了吧。」說完擁著雲靖去了。
彩芳上了樓,見齊戰仍氣著,拿小手揉著齊戰的肩道:「唉呀,生什麼氣呀!多大點小事,說出去還不讓人家笑話呀,我都跟著沒臉見人了。」齊戰和她發不得火,只氣道:「你有什麼沒臉見人的?」彩芳道:「噢,你們家打得撈撈翻,沒了文雅和睦的氣氛,我怎麼進這個家的門?」齊戰心道:「這也是個臉大不害臊的。」只彩芳這麼說,他卻不厭,反聽了喜歡,道:「彩芳,你不一樣,你什麼毛病沒有。」彩芳道:「我也不用你寵我,毛病誰都有,只是大了小了,可原諒,不可原諒罷了。雲靖姐姐,我也不知道許多,只雲雄哥走的幾個月,我每見她,一說到雲雄哥,她就要哭,一提你,她就怕,這不是比我還溫柔可愛嗎?她也不是裝的,我們也不傻,再說,她裝給你,裝給我們幹什麼?我旁的不敢說,人家要是互相著真愛,你硬給拆散了,你就對嗎?」齊戰聽了回不上嘴,自去喘他的粗氣。錢玉萍知彩芳好渲染,今天卻覺得她的話有些實,雲雄,雲靖剛才那景,她也見了,倒真是難分難捨的,便和彩芳道:「乳乳,你們那些人早知道了?」彩芳忽閃著大眼道:「可不,都說雲雄哥配不上雲靖姐呢,這都追了大半年了,雲靖姐才吐了口。雲雄不幹,那邊好多人都排著隊等著呢。第一個就是柔溫,啊,不對,不是他,是東方夜寒,白一半,淚如雨下」彩芳叨叨了一大頓,錢玉萍都聽樂了,知這多半在胡說了,便道:「你們沒人看不起她?」彩芳道:「誰?」錢玉萍道:「就是今天這姑娘。」彩芳道:「沒人看不起,反嘲笑雲雄哥往日裡總沒膽氣呢,柔溫,文雄他們,最怕雲靖姐了,怕我是假怕,怕雲靖姐卻是十足十。」錢玉萍道:「怕她什麼?」彩芳道:「怕什麼?雲靖姐骨子裡是個最烈不過的,瞪起眼就會拿刀子殺人的,柔溫,文雄他們最是膽寒了。不信等他們來了你問,若他們被拆散了,他們可惜誰?準不是雲靖姐就是了,這麼多人裡,她只情有獨鍾,偏看上了雲雄,臭雲雄,連我都不如,詩都不會寫,唉呀,不說了,這些個小事,說也說不完」錢玉萍半信半疑,一會兒雲雄哥,一會兒臭雲雄的,你怎麼聽。
經彩芳這一攪,齊戰氣自是消了。不消也得消,要不彩芳就會繼續搓弄你,你能把她怎麼著?再不出去瞎掰掰,準沒你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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