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職場校園 > 天吟賦

正文 四十二 文 / 宋儒禪

    林之平晚上帶小葉子回家,見彩雲和謝東在客廳說話,謝東總來,用不著客氣,只彩雲是稀奇的,他笑了道:「嚄,二小姐出了閨房,這是來怎麼著?是求什麼喜來的,還是還什麼願來的?」彩雲紅了臉,道:「沒臉皮的一邊去,我只和淒芳,謝東說話,不理那些五迷三道的。」林之平笑著擁了小葉子道:「才收了個妹妹,是真格的,各項待遇都和淒芳一個樣。」淒芳外間地裡進來,見了小葉子,奇道:「你又從哪弄古怪回來了?」林之平笑道:「你看好了,她是一個好女孩,哪是什麼古怪。古怪的是外面大晴天的,我們家卻飄起彩雲來了。這彩雲,只美便罷了,還帶著一股子香氣,我這一進門便真成了五迷四道的人了,本不是我的錯,反有人還怨起我來了。」

    彩雲因為有外人,只咬著唇笑,也不好上來打,倩聲道:「林大公子,你也不用高興得意,我早晚找上你。我們歐陽家的女孩,最不好欺負的是平常最不露的。」林之平笑道:「雲兒姐,你饒我,我不如柔溫,不會把你們個個都弄得舒服貼慰,對你,十分愛裡卻有著三分怕,七分敬的,你想怎麼著都成,只別當著我兩個妹妹捲了我的面子,弄得我當不成哥哥,至於私下裡你怎麼揉搓擺佈我,就是一個死,也全聽你的。」淒芳也笑,拉了小葉子的手道:「彩雲,你常過我們家來吧,只禾禾在,他便沒這些趣味,一物降一物,我真不知世上還有能降服他的人。」彩雲氣道:「除了林伯伯,一家子都是瘋癲,我又沒成個半呆兒,上你們家找死啊。」謝東聽了也笑,道:「活到老學到老,你們這幫子人,好鬧的笑話就不少了,今兒知這還隱著一個呢,我真得常來,多笑笑,命里長個十年,八年的,也不用吃那些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了。」

    林之平笑夠才問道:「彩雲,到底是哪陣香風把你吹來的?」彩雲道:「要開學了,臨走這些人還要聚,本說去野森那,但都住市裡,便選你們家了。」林之平道:「不用再說了,成,再有這類好事,你心向著我我才高興,只千萬別忘了彩芳和冰清那精靈的一對,旁人到不怎樣,只這兩個日子長了不見心裡便癢。」彩雲道:「這又是一個賤皮子,還說不如柔溫呢,那兩個專扒人皮,抽人筋的主,只你這個挨千刀的盼她們來。」淒芳笑道:「挨千刀的?我的天,這真是越發親近了,連我都不知道,這還到了這個份上了。」彩雲打不得林之平,卻打得淒芳,上來打道:「你們家人多便欺負起我來了,告訴你,我最不怕這個。」淒芳笑道:「哥哥惹的事,反找了妹妹打,你好沒道理。」小葉子夾在中間,年裡也沒得這樣的趣事,這幾個哥哥姐姐都英俊秀美,讓她從心裡往外地喜歡。

    林之平自說了小葉子的事。淒芳歎息了回,道:「就留這吧,我也真孤單,這回有說話的伴了。」

    林之平晚上出去辦小葉子父親的事,找了關係才打聽明白,確是因為得罪了人被反陷在裡面。那人也太狠些,這時反不好結局。小葉子的父親沒得錢,自是不承認,看守所裡押了幾個月,證據雖有卻不足,也定不了案。林之平便找到當事人給說和了,說只放了人便行,這件事就算過去,再不提了。那人見他給保了,便做了個順水人情,自是撤訴,被告不反告,原告自也無事,雖不是皆大歡喜,可也完事大吉。改天林之平又和小葉子母親說了,那婦人自也歡喜,丈夫雖不好,可再恨,仍有三分愛的。林之平對她道:「阿姨,小葉子她爸爸出來,若想工作,我自己便有公司,他願去我聯繫,其它單位也成,只是你別什麼都和他說,小葉子和我說過,他那樣的人,縱慣不得的。」婦人雖感難堪,但覺人家說的有理,也只好應了。

    一時禾禾也到家了,氣質風度上變了許多,再翻自己的衣服看,卻感覺大半的上不得身了,要麼輕浮,要麼幼稚,全入不得眼了。買了些衣物送給淒芳,淒芳自謝了。到家的當晚,禾禾和林之平一個被窩裡擁臥了,禾禾道:「之平,打明個兒起我要好好做事,我們以後便完結了,我也能當個白領麗人。這幾個月來,我真見識了許多,年輕時真該奮鬥的,真不能虛度了,過了這好年景,再拿什麼去拚搏呢?一代代的年輕人上來,你便比不上人家的銳氣,再失了深沉心,下半輩子弄不好便街頭蹲地攤賣小貨去,想了我都怕。不管怎樣,趁年輕,說死也要拼一場的。」林之平奇道:「我的天,禾禾,你打哪學來的?這一天一個台階,你都讓我忘了我是誰了。」禾禾嬌聲道:「怎麼說?」林之平道:「要麼你變了,要麼我變了,總歸我是服你了,小媽媽呀,先給個咂兒吮吧,這幾天,你都想死我了。」禾禾氣道:「才說些正經的事,這又下道了。」林之平道:「一個被裡擁了還要正經,可真奇了。」禾禾道:「不管你怎麼想,公司上的事我再撤不下來了,我先給艾誠當好副手,先跟他好好學學,他那才都是正道裡的本事,不像你那些邪門歪道的,早晚是會不濟事的。」林之平確真是想她,連跟庫闌菲的事都沒隱瞞。禾禾聽了氣了個半死,哭道:「我說你不會閒著吧,果真應驗了,人家白給你守身如玉了這麼些天。」林之平哄道:「禾禾,我再不敢了,只要你不走,我只陪你。」禾禾委屈了好一陣兒,又逼林之平發了通誓,才心氣平復,自家心裡也有些悔,京都不做那事,現在和他在一起,感覺只怕更好。禾禾忽而又奇,大半年前還如喝白開水一樣的事,現今自己怎麼反惆悵起來了,認真起來了!

    禾禾想到將來不知到底什麼個了局,加之林之平動作溫柔,實在暖的很,便又哭了通,對林之平道:「你不喜歡我便罷了,若真喜歡,便再不許這樣,你做一次我傷心一次,心傷透了,你再暖不回來的。」林之平自應承了。

    淒芳自覺這陣兒哥哥和禾禾都變了許多。禾禾越來越沉靜,歷來冷酷的林之平也常有些個柔勁外現了來,加之又多了個小葉子,他越發鄭重了許多,尋花問柳的事,幾不可聞了。

    野森,東方夜寒,韶醒,泛光華這幫子正點來了,腳跟腳的,夏雪濤,雲龍,冰清,彩芳,柔溫也擁了進來。柔溫說玉潔社裡事多,不是休息日,來不了。淒芳問道:「那你怎麼來了?」柔溫道:「求組長安排了個好活,不就可以來得趣了嗎。」淒芳道:「柔溫,你可別這麼著,否則連我們玉潔媽媽也不會讓的。」柔溫道:「只這一回,下回再不了。」又問:「怎麼好玩我愛的一個沒來?」淒芳道:「誰好玩的沒來?」柔溫道:「程慧,彩雲,長歌,噢,禾禾呢?也不在?還有雲靖,壞了,這個怪我,怎麼就忘了她什麼班了。」掐指算了算,又喜道:「雲靖今個兒白班,來不了不是我的錯。」一會見小葉子回來了,見人家新鮮好玩,便只找人家說話,旁人都不理。

    彩雲一時間也到了,說程慧有班,來不得了。淒芳道:「夠了,這十幾號人,中午我哥和禾禾還能回來,人不少了,又不是不聚了,不用次次弄齊。」柔溫見了彩雲,歡喜道:「好姐姐,這可又讓我得了寶兒了,我正寂寞呢,你若不來,我不知怎麼悲苦呢,我只怕要傷心地走了。」彩雲氣道:「比我還大幾歲呢,就這麼混叫。」低頭又笑道:「這也難怪,自己妻子都姐姐,阿姨地混叫,只叫我妹妹,反是奇事了。」見了小葉子,道:「小葉子,他沒跟你叫姐姐,或是叫媽吧?」小葉子道:「彩雲姐,他是再溫柔,再禮貌不過的一個,你怎麼這麼說他?他這一會兒便跟我說好幾個笑話了,全是我們那正流行著的,真不知他怎麼得的。大人裡,再沒人能比他更懂我們了。」彩雲笑道:「他只這上面本領大,是女人,他全能哄得開心,端的是個奇物,哄不住的只有彩芳和冰清。」淒芳道:「也別那麼說,那兩個也不厭他的,不折磨他,她們也不好受的,真不喜歡的人,她們理都不會理的。」

    彩芳正和冰清在那商量著,彩芳道:「哎呀,好容易又得了個機會出來,得好好弄弄他們,指不定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再弄呢。」冰清道:「你小心啊,今天他們人多,弄不好,哭的指不定是誰呢。雲靖,程慧,長歌,禾禾姐都不在。」彩芳道:「不怕,他們人多,咱們不動手腳,只在言語道理上壓服他們。」冰清道:「我沒這個本事,一個兩個還成,再多些,只你一個怎麼能說得過他們,一群白話蛋,我媽都說他們奇呢。」

    野森,東方夜寒,韶醒,泛光華,夏雪濤,雲龍坐在那,正在說話。彩芳一個個看了去,沒一個害怕的,夏雪濤,雲龍在她手裡不知死過去多少次了,讓他們站著死,就不會躺著出去,定錯不了的,十拿九穩,招招小手便能讓他們貼服,簡直玩物一般。野森她也摸準了脾氣,該硬了硬,該軟了軟,不挑他的主筋,他懶得和人鬥嘴鬥氣,自己最不在意那些,他也不在話下。韶醒名姓上便被她拿下了,加上對程慧姐姐涎皮賴臉的樣,揭穿了,什麼不由著她捏估?還有什麼懼的?泛光華也收拾過一兩回,雖不一定大服,但讓自家三分是一定的了,只東方夜寒是照過幾面,卻未戰上一個回合,尚不知深淺,但想來也不過是些書生意氣,治這個,正是自家的拿手好戲。這還未交鋒,彩芳心裡便先美上了一陣兒,近前來唉呀了一番,瞅瞅這個,瞧瞧那個,也不知先撩哪個好,先挑硬柿子捏呢?還是先挑軟柿子捏?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心煩了便偎了雲龍討溫柔,歡喜之餘先聽他們說話。

    幾個男兒正在爭論一本書,新出版的一部長篇小說。原來一個公認大雅的人寫的一部大俗的作品。大家又論人品,又論文品地爭個不休。

    雲龍怕自己的乳乳起事,拿手在她的腰間腿上撫弄,揉得女孩家暖暖的,微合了美睛自去養了會子神,半天裡歎了口氣,才要說什麼,卻被雲龍印了個吻上去,便又發不出音聲了,小手向上攏著,紅著臉蛋,醉了一般,只聽那泛光華道:「人類的大多數理想,不是因為精神,而是因為物質基礎的欠缺而無法實現。現實生活中,人們的很多願望也大多是因為金錢的匱乏而成為空中樓閣,可望而不可即。人窮志短,不論有知識也好,無知識也好,生活的長久貧困便決定了人精神的低微,這是人類普遍的規律。當然,這是指整體而言,而不是指極少數思想者和藝術家,這些個體的精神先於物質,思想先於生活,但絕大多數人卻與此相反。作家順應社會的需用去寫作,去取得盡量多的物質報酬,這不是什麼罪過,沒必要用大一統的價值標準來要求人,社會更多的是普通,而不是崇高。」野森聽了道:「這簡直變了一個人了。」泛光華道:「我只是說我們不能總寧左勿右,什麼事都絕對化,貞婦烈女固應有牌位,娼婦也該有立身的地兒。事實上也是如此,誰也不必強求誰,都是成年人了,要宣揚什麼最好對孩子們去,我們這裡至少要有一個呢。」彩芳知泛光華又在打趣她,心裡氣道:「我還沒惹你呢,反找上我來了。」一時偎著雲龍嘴懶心暖的,也沒吭聲。

    夏雪濤卻認為是說他,怕被人看低,也仗著平日亂讀了些書,便起來道:「就知道自己說,不知擋了別人的嘴了。」野森幾個道:「誰沒讓你說?既有了見識,拿出來大家聽。」夏雪濤道:「要我說,小說家必是散文家,戲劇家,詩人,即便不是音樂家,也不能不是音樂鑒賞家,又必是哲學家,思想家,語言學家,心理學家,社會學家,自然學科的愛好者,有時又是政治家和革命者,不但是個冷靜的智者,還是一個瘋癲的自我描述狂、真正的小說家是人類的精華。散文講究敘述宛轉,文辭華艷,最美的是它給人的某種特定的藝術情調,作者憑自己的修養所創造的那種清新高雅,幽深奇奧的氛圍,飄逸,超脫,高遠,這種優美的風韻是一般小說家所欠缺的。小說家又是戲劇家,且不論兩者在思想性上追求的一致,就是在寫作的藝術手法和篇章結構上,兩者的共同之處也多得不可勝數。小說家在寫小說時,有時就直接可以用戲劇的形式去書寫,比如某段人物對話,他也要懂得序幕,發展,高潮,結尾這一套嚴謹的戲劇寫作方式,有些對話,簡直可以直接拿到舞台上去演出,而不必去修改。詩人的高超之處在於他超人的想像力,那種絕倫的靈感和激情。小說家不能沒有想像,只不過小說家的想像不是詩人那種空冥深遠,在極大程度上調動了潛意識的想像,而是近似臨摹現實生活圖景的有條有理的結構性的想像,其理性的內含要遠遠多於感性的內含,這是一種高超的藝術虛構。如果一個小說家具有一個偉大詩人般的靈感,那麼他實在是太幸運了,那麼他在寫小說的某個段落時,可以以詩的形式書寫,還可以把詩人的靈感貫穿他的整個篇章。沒有激情的詩人不是詩人,雖然小說家在小說的寫作中不能時時刻刻如同詩人一樣激情滿懷,可是一些精彩的片段卻往往是小說家的激情所致。音樂嗎,音樂是用音樂符號,通過樂器的演奏給人們一種自然和超自然的享受和啟迪,小說是以文字符號,通過小說家的感性和抽像思維的巧妙組合來給人以美的感動和思想。帶有音樂感的小說才是上品。隨意搬用大眾俗語的人絕算不上是真正的小說家,至多算是能直觀表達大眾生活的低級史官和一種純文書式的記者,把大量的土語方言,粗俗,下流的罵人話,把一些沒有美感,句子生硬的大雜燴搬進文學,簡直是墮落,就像是說書的一張嘴不能真實地反映歷史一樣,這樣的人也不能真實地,藝術地反映生活,反映人們所嚮往追求的美好生活,此所謂『言之無文,行而不遠。』當代有些小說的敘述手法太單調了,小說家往往把一切都告訴了讀者,教科書式地讓讀者只是一味地接受,而不給讀者以想像的空間。散文的形散而神不散,其作者和讀者共同享受的瀟灑神韻是小說家好為人師的傲慢態度所不能比的,要知道,讀者也會想像,有許多人仍要勝於三歲的孩子。文章有哲理,有思想,字句優美,去探究人的內心世界,書寫現實,責任於現實,等等,小說家就該掌握好理性和瘋狂的分寸,直至能激動人心,且能讓人理悟些為人的道理才好。」

    大家聽了都笑,泛光華道:「教授,學生有一問題想要請教,可否相煩告來?」夏雪濤痛快夠了嘴,心裡還有些得意,便道:「但說無妨。」泛光華笑道:「你說這作家的最高任務是什麼呢?」夏雪濤哼道:「這還不簡單!有些風格特別特殊,特別鮮明的作家並不一定是最偉大的作家,他的語言,文體特別極了,一下子就能給人以深刻的印象,讓你永遠忘不了,但風格是形成的,不是建立的,但求風格獨特的作家往往沒有那種磅礡,那種渾厚,熔萬象於一爐,只有大師才能做到。還有一種是把塑造典型人物當作文學的最高任務;還有的僅苦苦地追求責任心,忘了文采;有的只探索私人的內心,卻又忘了社會,這些我都既贊成又有一定的保留。作家的最高任務,一句話,超越,不斷地超越自己,超越社會,不懈地去求尋藝術的真諦。」泛光華笑道:「抽像些了,能不能具體一點?」夏雪濤道:「藝術應該是創造性的,現今呢,有些作家稱寫小說不是描寫,其實有些人已經不會描寫了,只是敘述而已,竟稱寫小說是碼字的,還有一種擠膿說,真是讓幼兒園的小孩都會笑掉大牙,寫作成了和拉屎撒尿一樣舒服的事了,讓我怎麼說呢」夏雪濤一時找不上一句好話來形容,踱了幾步才道:「嗯,怎麼說呢,總之,寫小說不是下雞蛋,但可憐的是有些作家卻像豐滿健壯的母雞一樣,一天一蛋,而且滿世界咯咯咯地叫個不停。作家應學珍珠貝,她深深地沉入海底,以自己的整個身心,用自己的所有自然品性,用自己的精血,自己的魂魄去凝聚那光芒四射,美妙無匹的精靈兒,而每當獻出那精靈兒後,她常常是疲憊不堪的,有的甚至永遠也不能再生產珍珠了,有的因精血耗費太多而死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作品是生的,作家便死了,作家面色紅潤,他的作品常常是蒼白的。」

    柔溫那邊廂得了三,四個女兒在那鬼混,又沒彩芳在旁,快樂的不行。忽見淒芳對那邊注了意,便嫉妒起來了,道:「咱們說咱們的,管他們那些癡呆兒幹什麼?」彩芳聽見了,這似乎連自己也帶上了,也歇夠了,過來沖柔溫道:「你哪段皮子緊了,要找人鬆鬆?我今兒沒惹你,你反編排起我來了。你怎麼事?給本仙子一個說法吧。」柔溫低眉縮眼地道:「我哪能說你,彩芳仙子,我敬仰還怕來不及呢。」彩芳見他是真心,又服了軟,哼了一聲,便不再理他,到淒芳房裡找書看,得了一本自己素日裡喜歡的,尚記著野森他們那邊那檔子事,便轉過來,晃著手中的書問:「誰看過這本書?快來評評,評好了,才真見你們的本事呢。」大家見了皆皺眉,都道從來沒看過,說那書不好看。彩芳頓時來了氣,道:「沒看著過還說不好,滿嘴的胡話。」自己嘩嘩嘩地翻了遍書,道:「多精彩,多感人,瞧人家多純潔,多善良,又堅貞,又挺拔,哪像你們,一群烏鴉似的,搞不到對象就心懷嫉妒,編排人家的不是。」

    彩芳上前揪了韶醒的耳朵道:「大耳賊白一半,你說好不好?」韶醒道:「你可真磨人,你愛讀這樣的書我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有了雲龍卻還愛讀這樣的書。不過我想不會太久了,二,三年到頭了。這類書,矯揉造作,虛情氾濫,一台機器,一個模子般批量生產出來的,換湯不換藥,從思想上,藝術上我都一無所得。一,二本罷了,多讀何益!」彩芳氣的使勁兒扭了扭自己的小蠻腰,道:「傻吧你呀,我原本以為是個聰明的,卻原來也是只呆燕。」逐不理,又奔野森過去,提了幾個人名書名去問,野森迷茫地道:「文學界裡有這些人嗎?不知道,我沒有印象。」彩芳又罵:「卡糊糊地野三木,不和你這傻蛋說了。」轉頭又道:「淚如雨下,你說這書好不好?」泛光華苦笑道:「彩芳,你別折磨我了,我對這類書過敏,一看就頭疼。不但這些個,所有的港台大路貨沒有我看完,聽完不百無聊賴的。」彩芳氣道:「北大荒的土豹子,可惜還是個大學生,一點水平也沒有,這麼好的書都厭煩,可想而知你在學業上也是個打郎的蠢材。」泛光華道:「雖不是最好的,可也從沒打郎過呀。」

    彩芳不理泛光華,氣呼呼地奔向夏雪濤,嬌聲道:「乖濤兒,你表態吧。」夏雪濤眼珠滾動,見冰清也過來了,詭秘地笑道:「彩芳仙子,冰清姑娘,我一見你們便歡喜得什麼都忘了。」彩芳喊道:「柔溫,倒霉蛋,你過來。」柔溫顛顛地來了,問道:「什麼事?」彩芳沖夏雪濤道:「他交給你了,他剛才剽竊了你的專利語言,撩你們家冰清了,你代我們罰他吧。」

    彩芳又到了東方夜寒身邊,道:「欸,相好的,別總靜著,你也該有番理論呀。」東方夜寒笑道:「十個手指還不一邊長呢,別說人的興趣口味兒了,只怕更是豐富多彩,千奇百怪,對同一個人或事物,喜與不喜,愛與不愛,本沒什麼稀奇。她們的書我也不喜歡看,但我想,她們的書,尚有幾事可憶,幾愛可親,幾情可憐,幾詩可吟,否則,少男少女們喜之何來!但總論這類作品,對我們大陸青年來說,可稱得上四個字:誤人子弟。讀她們的書,我們永遠也長不大。」說完張手托出一個物來給彩芳。彩芳見那是一個晶瑩剔透的小飾物,金絲鑲嵌,玉石琢磨,端的是個好物,美得又噗噗地吹拂起前額的髮絲,捧那物在胸口,微搖著身體,歎道:「送了我吧,送了我吧。」東方夜寒又拿出幾個,道:「可不是送你的,還有幾個給冰清和小意,你代分吧。」彩芳拿了東西,叫了冰清,小葉子去分。雲龍好奇,也跟來了去。東方夜寒見他走,笑道:「雲龍,抱抱她,好好吻一吻吧,她是我們大家的剋星,而你卻是她的剋星,你能溫柔住她,於國於家,於己於人都功德不淺。」雲龍笑笑去了。總共是五件,小葉子也得了件,小意的自留了,還剩一個,彩芳道:「留給禾禾姐,她也是最愛這物的一個。」

    彩芳走了,大家去了塊心病,接著讓東方夜寒說。夜寒道:「這類書其實我也看過一些,只是全無趣味。女孩子們個個自許天真,自誇美麗,其實不過浪聲浪氣,蠢笨無聊,男孩子們個個稟賦淺陋,胸無大志,還拿腔作勢的。文字上都是些情場套話,毫無新意,情節上也是故弄玄虛,脫離實際。本來天真爛漫的女孩已美到了極致,卻非要去撥弄,這一經撥弄,卻成了情中病魔,哭天喊地,自以為得到了無尚的愛意,哪知卻膚淺至極。便做麻醉劑,也要適量,要掌握好,寫愛寫情也一樣,是為了青少年的健康成長,是要幫助孩子們擺脫幼稚,走向成熟,那種至情至愛的描寫也必須為這一大前提服務。有的作者不負責任,為了得到作家的虛名,為了得到金錢上的利益,不是藝術上地虛構,而是人為故意製造些既無藝術價值,又無思想價值的文化垃圾,是三,五本的,還可稱為是通俗文學,寫的再多,只能說是偽文學了。當然,大寫獸性固然可惡,但精神上的空虛氾濫卻更為可怕,『風月筆墨』卑鄙不堪,而『風華筆墨』更加禍害少男少女。一個是低級下流,一個是高級下流,不是大智大慧的人是不會識破的,一個為害人的軀體,一個為害人的靈魂。總之,一個人生在世上,除了我的情啊,我的愛呀,我的甜噢,我的幻哇的再沒有其它,這還是一個正常的人嗎?」

    彩芳分完寶物過來道:「別說啊,其實你們才是些最俗氣的人了。」東方夜寒道:「彩芳,你便是中毒最深的一個,別人都俗,只有自己至清至潔,冰白雪潤的,要知百花美麗之處便因其不是一色,小溪雖清,太淺了,長江,大海才是真正的壯麗廣闊。」彩芳聽了道:「唉呀,你說的太遠了,等我們到了那地方再說吧。」大家皆笑道:「她說的也在理,我們也不能用自己的去強求人家呀,人家覺得美的,我們為什麼去破壞呢?」逐不再和彩芳鬥嘴了。

    東方夜寒見女孩子們一邊去玩了,又道:「許多作家吧,也有弱點的,一但失望了就怨天尤人,不知從自身上找原因,自暴自棄,放棄了自尊自重,而還不覺醒是自己對社會現狀認識的不正確,是自己的人格不健全,心神不凝重,操守不端莊,許多人空有想像,卻沒有腳踏實地地學得在社會上生存的一門技能。人生的美麗,人生的價值,是在創造中獲得的,而不是僅憑想像去獲得的。有人放棄精神無尚,轉而又信奉金錢萬能,其實這樣的人本就沒有操守品格,轉而其實僅僅是延續他骨子裡的低劣而已。」

    一旁的淒芳聽了心想:「這東方夜寒怎麼也成了個尖刻的,平日他也沒這樣啊,這人也真是難捉摸呀。」便望了夜寒幾眼,夜寒見淒芳望自己,便也衝她微笑。

    泛光華道:「韶醒,你才是個真正學文的,我們都說了,你怎麼反清閒了,有沒有的也插一言。」韶醒聽了道:「我畢業論文便準備寫這個呢,我們談的文學離不開整體大文化和經濟,政治現實。」咳了一聲,他一字一句地道:「當代台,港,澳,新,這些祖出大陸,但政治,經濟形態都不同於大陸地區的文化,純粹是一種中庸的小市民文化,其特點是沒有崇高,博大的思想內含,亦乏文采飛揚,精妙絕倫的藝術品格。其反映歷史的,是不倫不類,胡編亂湊的,不尊重歷史是因為他們在學術上不研究歷史,常常掛著羊頭賣狗肉,招牌是古代的,內容卻是非古非今的四不像,其關於歷史的已走上了邪門歪道。文化工作者,尤其是藝術工作者已失去了對藝術的忠誠,對歷史的誠實和做人的尊嚴。其幻想的,理想的,超現實的作品,最具代表性的是兩類,一類是武俠系列,一類是純情系列。武俠系列的思想,藝術形式,倫理道德的標準取法於中國古代的一些野史,奇文,除了幾十部代表作品可作為消閒一讀外,大多是庸俗,低級,**的,也是沒有文采的,對社會沒有絲毫的有益功用,而負作用卻極大,沉湎其中的青年不但浪費了時間,而最主要的是產生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同時心靈日益變得淺薄和空虛。言情系列與前者的社會效應有異曲同工之妙,其嚴重脫離社會現實的空中樓閣般,無病呻吟式的藝術格調和思想氛圍,都不會給青年們帶來什麼益處,只會使青年們在精神上日益麻木頹廢,沒有博大的胸懷,弄得他們對於現實社會而言不過是一群呆癡,一群關在籠中營養不良的廢物。失卻崇高的理想和追求,必然失卻民族的責任心和義務感。其反映政治,經濟,社會生活的文化藝術亦千奇百怪,但總體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雖不像大陸十幾年前一切為封建獨裁式的政治服務,但其瘋狂追逐金錢的態度絲毫不遜於其商業。這樣下來,描寫暴力,**,為了迎合小市民的低級趣味,渲染政治上勾心鬥角,經濟上爾虞我詐,貪得無厭,為了迎合小市民的政治素養和價值取向,虛榮心被描繪成一種可貴的尊嚴,其社會批判力是極低微的,文學放棄了之所以為文學的社會使命感。沒有對社會認真瞭解,思考之後,為了在精神上影響,塑造新一代青年,從而推動社會向前發展的文學作品,而且其文化工作者,對中華優秀文化的繼承和發揚已經談不上了,骨子裡是崇拜西方的,但還學不像,形似而神非,同時又失去了自己祖先的美好傳統。離開了中華文化的聖殿,而又未在西方文化上登堂入室,只有在野地裡徘徊,因蓋不了高樓,只好先搭幾個草廬暫以蔽體。這四地文化工作者的文化底子是可憐的,沒有文采飛揚,格調高雅的上乘中文作品。這倒不全怪他們,因為這四個地區的社會本身便沒有什麼底蘊,沒有生長精美文化的良好土壤,醞釀不出富有劃時代意義的藝術思想和藝術形式,生產不出震撼人心的,推動社會前進,同時也折服世人的輝煌巨著。當然,有很多學者士人是熱愛中華民族,熱愛傳統文化中那些精美的部分的,但在那樣的現實環境下,難以有大的作為,他們的處境是尷尬的,太崇高,太民主,政客,大亨們不幹,太傳統了,青年們不幹,太西方了,他們自己又不幹。僅從文化上看,這四地不回歸大陸,不重新與自己的母文化相融合,是沒有前途的。他們創造不出中西結合的新文化,因為他們還未學成西方文化的時候,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母文化。文化上不能自成一系,源流不長,且沒有生命力的國家和地區,必然在歷史的長河中被其它的民族,文化融化掉。中華大地是遼闊宏偉的,我相信,在這塊神奇的土地上蘊藏的中華文化,將會永遠屹立在這美麗的星球上,她不會停滯,她會不停地發展,創造出更偉大的中華新文化,而且就會在大陸上世所謂的第四代人的身上得以實現。中華文化復興,超越,創新爆發即將在百十年內得以實現,而中國的政治,經濟生活也將因之而得到偉大的變革,中華民族將會無愧於這個世界,終將成為世界的領袖民族之一。」

    泛光華笑道:「這怎麼從文學說到政治,經濟上來了?」韶醒道:「怎麼的?文化嗎,這些都是不可分割的。」野森聽了笑道:「韶醒,你對人家評判的才過了些,任何一種文化的超越,總不會是幾年的事情,未來是無法估計的,到底台,港四地先於我們走向了世界,至少經濟上是如此。再者,『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古訓你全忘了?《屈原》的電影你看過嗎?不好?還有《三笑》,那不是一種精美的文化藝術?還有許多的,我們也別目空一切,為人,還是謙遜一些好,這才能真正折服人。」韶醒道:「得了吧你呀,你唬誰,你便是最狂妄的一個,誰能及你半分,什麼謙遜?你總是喜歡攻擊一切罷了。」野森笑道:「我這不正在改嗎。」韶醒道:「自改自的,別說我。」

    東方夜寒見淒芳送茶來,笑著接了,道:「怎麼樣,淒芳,你也難得見野森謙虛一次吧?」淒芳看了一眼野森,笑道:「安靜時倒也好人一個,只說到興頭上,又斷不會是現在的他了,爭到急切處,他自己的臉不要,旁人的面子也生卷的,不管你難為情不。」東方夜寒笑道:「淒芳,看來你對他瞭解不少了,自覺能承受得起不?」淒芳紅了臉,道:「我知道你說哪個,我是愛靜的,總狂放著的我受不了,我愛松樹,不愛浮萍。」夜寒笑道:「這可說的一無是處了,他怎麼成了浮萍了?」淒芳道:「一天價總是思考,再偉大對女人有什麼用呢?梵高也算個大師,又割耳朵又撞頭的,窮困潦倒,髒髒的一身酸臭氣,你讓女人怎麼去愛他?崇拜能怎樣,也不當飯吃。」淒芳的話半真半假,全是氣人的話。野森幾個聽得懂,柔溫,彩芳幾個卻當了真。柔溫道:「就是,野森,女人是愛美的,其實她們骨子裡是心靈美,外表美一遭愛的,不像男人,個個貓兒見腥了一般,只愛那些個外表的。」彩芳聽了喜道:「哎呀,柔溫今天真說了番有見地的話了,承認我們比他們還強了,只是還沒全說對,女孩固然也喜歡深沉剛強的男孩,但僅這樣,只木頭一個,還不是大美,還得幽默體貼些才最佳。嘿,我的雲龍便最標準了,再沒人能比了,世上只柔溫能及得上他一半。」

    男兒們誰和她瞎混,只是笑。柔溫聽了本想辯,但又想:「還是不和她爭,說一半就一半,那一半就當是我暗裡藏了,只比下去這幾個素日裡瞧不起我的便好。」柔溫對彩芳道:「彩芳,你最有見識,也說兩句。彩芳道:「不說啦,夏雪濤都成了教授,我說的再好,還能得什麼?一句半句裡說差了,反笑夏雪濤跟錯了導師,對不對,夏雪濤?」夏雪濤道:「對,你是我們靈感的源泉,實在是比導師般的人物還高幾級。」

    彩芳聽了便笑,揚聲道:「這回該誰啦?趕著倒完了也該吃飯了,我知你們,話不說夠,吃飯,睡覺的心都沒有。」韶醒道:「只剩下野森一個了,不過今天我們都說盡了,他只怕再沒了。」彩芳的:「不行,說盡了便硬擠些,剛才亂亂的,我沒聽整了一段。」

    小說網(|com|bsp;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