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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九 文 / 宋儒禪

    彩芳和彩雲在家等雲龍他們來。一會兒,小李子,小樂天,長歌,強漢,綿綿結伴進了屋。小李子,小樂天都沒精打采的,小李子搖著頭道:「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了,稀里糊塗地年便沒了,還沒得到什麼大樂呢。」小樂天應和道:「是啊,活著沒意思,死又沒勇氣,你說一天弄點啥好呢?」長歌最看不得兩個人這樣,斥道:「去給外國佬當奴隸唄,一天總說外國好,一群沒出息的。」小李子道:「真能出得去,活得好的才算好漢呢。當奴隸怎麼了?就是當奴隸我也要到外國去,我們在這個國家就是主人嗎?」長歌氣道:「我不稀得理你們,一幫沒水平的。」小樂天道:「你水平高,攀個高枝兒我們望望?自己不也和我們一樣,小工人一個,都是出苦力的,誰瞧誰?」文雄出來也幫小李子,小樂天,道:「長歌,你別擠兌他們了,正月沒過半錢都光了,都不好受著吶。」長歌道:「活該,成天日就認一個死賭。」綿綿聽了沖強漢道:「你也是一個,沒心肝也罷了,還沒頭腦。」強漢知在彩芳家爭不得,弄不好還挨涮。

    程慧,冰清,淒芳陸續地來了。一會兒,雲龍和小意也到了,小意穿了一身新衣服,更加爽利可愛了,冰清,彩芳見了她自是歡喜。

    到了野森的籬笆院,東方夜寒,泛光華,韶醒,夏雪濤正等著呢,野森也正抱了一捆木柴自房後轉過來。彩芳見了便喜,非要去燒炕不可。野森道:「都穿了一身新衣,別弄髒了,還是我干吧。」看見淒芳也來了,便奇道:「咦,不是說好我給你賠禮嗎?怎麼今個兒你反來道歉了?」淒芳抿著唇兒,當著眾人也發作不得,暗地裡死擰了兩下,只野森木頭一樣,也沒呼疼,臉上也沒變色。

    韶醒見程慧也來了,心下便喜,有一搭沒一搭地弄些話說。程慧雖不討厭他,但也不太理他,望他也只拿眼斜了去,正臉都不給一個。泛光華見彩芳,冰清只顧了玩,其它眾人也冷落了小意,便和她說話。東方夜寒也喜歡小意小小年紀那個穩重勁,也陪了她聊天。

    彩芳轉臉間不知怎麼又把文雄惹了,逃到彩雲身後跳著腳喊救命。文雄咬牙切齒地詛咒發誓,說不把彩芳的屁股打得和二郎山一樣高就不罷休,仗著整天抻鐵板鋼的身子骨,老虎爪一伸,分開了幾個擋路的儒家子弟,惡狠狠地奔了過來。彩芳早嚇傻了,跑也跑不動了,於是閉上眼,一個勁兒地嚷,亂喊道:「媽媽呀,殺人啦,沒有王法啦。」完了又咯咯咯地笑,顯是佔了極大的便宜。

    彩雲皺著眉,冷不丁地道:「文雄,你是哥哥,還是弟弟?」文雄吼道:「你別說,是哥哥得讓著妹妹,是弟弟不能打姐姐,全便宜她了。今天沒門。」綿綿上前道:「文雄,我們女性總受壞男人欺負,遇到好男人,說不得便討些便宜,你就不能受些委屈?你也這樣,讓我們女人怎麼活呀。」文雄聽了這話氣勢自低了些,程慧也忙道:「三言兩語的事便對自己的妹妹動這麼大的肝火,你還怎麼跟你那幫哥們兒稱兄道弟,說俠言義,你再不自重,我第一個便看低了你。」文雄上不得前,彩雲忙讓彩芳說了幾句服軟的話,給文雄個台階下了。

    酒席宴間,推杯換盞,不亦樂呼。喝至酣處,幾個人猜拳行令,手舞足蹈起來。男兒們這桌,早有韶醒昂然而起,深滿一杯,盡灌半鬥,呼道:「『李白一斗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接了又呼道:「韶醒從來不愛酒,修身養性人群中。而今席間逢知己」大伙應聲道:「怎麼樣?」韶醒道:「罷,罷,罷,一醉方休!」眾人喊了聲好,韶醒將酒喝盡。強漢,文雄,小李子,小樂天陪著乾了一杯,知野森,東方夜寒都不沾酒的,也不強求,只見泛光華不飲,便催了喝,泛光華道:「我喝不得急酒的。」強漢道:「這麼說就是看不起哥幾個,你能喝了這杯,我以後便當你做朋友。」夏雪濤說代泛光華飲一半,泛光華心下也正歡喜,說不用,站起來口占一絕道:「自古神州多兒男,光華從不受人憐。今朝捨命陪君子」眾人又道:「怎麼樣?」泛光華一舉杯,道:「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干!」「好!」文雄,強漢幾個便鼓了通掌。

    強漢連喝了幾杯,便現了些醜態,迭聲唱道:「我***,但我不好色;我愛喝酒,但我不喝過;男兒好賭,我不是嗜賭者;爭強鬥勇,我亦非莽撞客」文雄,小李子,小樂天聽了,便合著又唱了一遍,唱完了哈哈大笑。

    女兒們這桌,彩芳好勝,早和長歌,冰清對乾了幾杯,又呼野森開電視調了個台聽音樂歌曲。雲龍見彩芳要使性了,便說了她幾句。彩芳甜笑道:「不礙事,屋裡暖暖的,炕也熱,醉倒了也有地兒歇,再者我酒量大著吶,醉不了的。」文雄聽了忙倒了一杯過來,對其他女兒們道:「彩芳的酒量,一般比我還強些,長這麼大了,我醉的時候多,她卻一次沒醉過呢。」說完便敬彩芳,也不等人家回話,便干了自己這杯,又杯底朝天地給眾人看。雲龍嚇得忙奪,抱著彩芳搶她手裡的杯子。

    彩芳本已有了三分醉,音樂悠揚,華彩飄蕩,緊偎著雲龍暖洋洋的實在受用,便藉著四,五分的酒勁,現了六,七分的醉態,八分的蠻性,九分的女兒趣,十分的縈懷已久的愛,倚著雲龍,又哭又笑地說東道西起來。她的臉腮潮紅迭起,韻彩浮漫,豐腴的玉石般的手兒左擁右攬,斜著眼盡望著雲龍媚笑,柔情蕩漾中,淚兒微溢,心兒自迷,真個是寵辱皆忘。雲龍見了這景心中也止不住地溢彩流芳,幸福無限。兩個人春光無限地對視著,不知不覺中相互著傻笑起來。彩芳望著雲龍的唇兒,心馳神往中不禁就有些心煩技癢了。

    落水流花,鸞翔鳳聚。蕭蕭風雨,春光

    得意。萬仙陣裡,有女中立。洞府頓開,離

    離進襲。高歌嬌美,揮灑艷麗。祥雲瑞氣,

    幕天席地。動似脫兔,靜若處子。紫衣鶴氅,

    墨雲黛綠。皓腕明眸,腰多柳趣。夕陽拂袖,

    暮靄沉集。連翩風雅,扶搖千里。籬笆杖下,

    瓜蒂難落。伶仃洋裡,幾度玄虛。

    彩芳如漂泊在碧波浪中,蕩漾著她青春的萬般嬌美,萬般的柔情蜜意。

    程慧一旁拉了雲龍一隻手,笑道:「好雲龍,這個小傢伙也只有你才禁受得起,你要好好待她,她的美還在後頭呢。」彩芳聽了朦朧了大眼道:「你這個小蹄子,在編排我什麼?」程慧氣道:「我說好話呢,這真是喝醉了。」

    這邊席上的韶醒聽了這邊的話,為了討好程慧,即席便作了一賦,不過是些趣話,其曰:

    雲侍郎慇勤曲

    彩芳仙子至,雲龍侍郎忙。近前問寒暖,

    慇勤不得閒。仙子指劃論天地,侍郎謙恭立

    一旁。屏息禁氣不敢語,惟偷提鼻吸幽香。

    櫻口慢啟曰品茶,現身茶房影彷徨。上面雙

    手持茶壺,下面雙腳踩風箱。一杯香茗含深

    意,仙子笑言大家嘗。心酸不禁怨仙子,仙

    子瞪眼說大膽。為吾效忠是寵幸,不許不服

    瞎哼哼

    尚未作完,已笑倒了眾人,這彩芳半夢半醒的,也沒生氣,讓韶醒破天荒地賣弄得意了一回。韶醒望著程慧,見人家也笑了,暗裡膽子就壯上來了,只人多眼雜,也逮不著機會下手。

    鬧夠了席,撤下來,文雄,長歌,綿綿,強漢,小李子,小樂天先告退了,野森也沒太留,送了出去。旁人只打聲招呼,大多都未起身,只淒芳跟了出來,等沒了人,瞪著野森道:「今兒到的時候,你說什麼來著?」野森道:「說什麼?說你今天來了,省了我再去給你賠禮了。」淒芳氣道:「你好好想想,是這麼說的嗎?」野森想了想,笑道:「對了,賠禮,賠禮,原來是追著要彩禮了,只不知是要四彩的還是八彩的。」淒芳再氣不過,上來死打了幾下,道:「叫你再混說。」野森躲道:「我知錯了才跟你開玩笑,你真讓我給你磕頭啊!」淒芳道:「再不許你和我嬉皮笑臉,我是那種讓人胡混的人嗎?」野森笑道:「再不敢了。」

    野森和淒芳進屋,見雲龍,彩芳,冰清,夏雪濤沒在外屋,便進了自己的臥室,果見四個人在自己床上玩撲克呢。彩芳仍和雲龍一幫,但卻離得遠了,她歪歪斜斜地,只仍嬌笑漣漣。野森呆呆地望著彩芳,神思彷徨,半迷惑半傷感地不知想些什麼,心裡歎息著想表達些,可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天地皆靜中他拉過了女孩柔軟溫潤的小手審視起來,神情凝重而專注。

    彩芳被野森拉起手兒摸弄也沒感到驚訝,因為她現今不煩他了,再者她已入了女孩家天下第一流的境界,一心地構思斗巧,一味地用精使慧,下意識中正希望有個依靠,有個周轉軀身,使力發勁兒的所在。

    雲龍出錯了張牌,彩芳喊了一聲「真笨」,又長歎了一聲,手兒不自覺地在野森手臂上抓了一把,側頭在野森肩上撞了撞,道:「完啦,完啦,又讓他們贏了,氣死我了。夏雪濤,快洗牌,下回我抓倆王。」

    野森擁著這麼個精靈寶貝兒在懷裡,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也不知怎麼溫存女孩才好,千萬般的愛撫裡也不知使用哪一招。彩芳的可愛他今兒才親身消受,一時他的孤傲,冰冷都沒了蹤影,寂靜無拘的心神也流溢出一絲暖意,一許聲息。忽地,懷中女孩溫香瀰漫的嬌軀媚體一躍而起,撲過去抓了一張牌回來,死握在手中,舉在眼前方才放開,睜開美睛去看,「噢」地驚歎了一聲,於是接二連三地又抓了幾張,每每都高聲地歎息一番。野森已經昏頭昏腦的了,今個兒才明白雲龍為何素日被她折磨得死去活來卻沒一點火氣,原來女孩的美妙可愛是如此地難以言喻。

    彩芳又摸了幾張,還不得意,氣得便將牌塞到野森手中,嬌聲央道:「三木哥哥,你替我抓倆吧。」野森拒絕不得,便接手過來,他懷裡的彩芳閉著眼睛亂蹦著嚷道:「謝天謝地,抓幾張好牌吧。」抓完了牌,野森先自看了,心下挺滿意。彩芳想從野森臉上看出個所以然,可他仍是那個冷清蕭索的樣,反安慰他道:「沒事,我不怨你。」野森張手給她,女孩樂壞了,轉身打了野森一拳,嗔道:「你壞,你哄人家嗎。」野森道:「我怎麼哄你了?」彩芳道:「你還裝啊,這麼好的牌,還那麼悲淒悲淒的。」不等野森說什麼,先將幾張好牌塞到野森懷裡,拉起野森的衣領又藏起自己,出牌後她便讓野森當瞭望哨,告訴她戰場上是個什麼態勢,然後才拿牌讓野森替她出。野森被東支西使地像個木偶。末了,彩芳和雲龍才算贏了一回,升了一級。彩芳美壞了,興致盎然中便擁了野森打了幾下,嘴裡尖聲地大喊大叫。

    夏雪濤和冰清氣了個半死,尤其是夏雪濤,心中不忿,惱急了也顧不得後果了,伸手就擰了彩芳一把。彩芳疼得大喊道:「殺人啊,殺人啊。」仍是手舞足蹈,死去活來。野森心下感歎,不禁歎吟道:

    我知道我的心靈

    可為你我卻愈加迷濛

    你這個小魔女

    莫非是個不可知的全能

    你讓我冷漠的靈魂甦醒

    不再眷戀英雄的壯志豪情

    只將幸福的清流湧動

    只將曠遠的博愛升騰

    登堤越畔,無止無休

    再不飄起憂怨的浮萍

    再不思想夢幻的天庭

    任波載流,不知西東

    啊,你這個小愛人

    是個真正的寶貝兒

    恰似千百年中等待的愛人

    讓我在清風徐徐中沉醉

    野森默默地注視著激昂澎湃的少男少女,他們振動了他那宇宙間不朽的靈神——正直,卓智而富有同情心。他的眼愈發深邃,像是穿透了現實和歷史的迷霧,射向天穹,去追尋宇宙那不朽的旋律,探究曠古豪邁的精魂。青春,誰能和她相匹配?誰能與她共歡欣?沒有了,沒有了,她就是宇宙浩渺的主宰,她就是天地無畏的神魂。

    淒芳,彩雲,程慧,與東方夜寒和泛光華雖也見過面,但往日也沒往深了談,今天只剩下他們幾個,便互相著說些心裡話。淒芳笑著對彩雲道:「你家乳乳我是服了,再沒她那樣的女孩了,和人爭論問題,她要是贏了,不把你弄哭,至少是哭笑不得就不罷休,而要是她輸了,卻常常是哭一場的,還會連續好幾天跟人控訴她受到了怎樣的委屈,遭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可你在同情她的時候問她為什麼對別人的失誤不依不饒時,她又會理直氣壯地說:『誰讓他平日趾高氣揚的了。』她總是有理的。」彩雲聽了笑道:「我們家也拿她沒法,都慣壞了,也不怪文雄說,都怨我媽寵著她。」東方夜寒聽了道:「這話也不全對,她現在不快活些,過些年再得不到了。」淒芳道:「倒也是,只我們在她那個年齡時沒這樣,現今著象彩芳,冰清一樣的女孩有許多,也不知打哪來的。」彩雲道:「人家小意就不,比她們還小幾歲呢,可那個安靜勁兒,我都比不上呢。」一旁的小意有些羞,大家看了卻更愛,她不多言不多語的,一般人真不知她心裡想些什麼呢。

    彩芳幾個玩厭了,又到大屋去找歡喜,剩雲龍和野森在裡屋說話。雲龍素日最服氣野森獨立自主的個性,一個人連孤獨都不怕,自己實在難以匹及。現在屋裡清淨了,雲龍對野森道:「野森,再有幾個月便考大學了,我也想考上了便念的,可考不上呢?你說怎麼辦好呢?你當初是怎麼想的?」野森聽了雲龍這話沉思了會兒,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讀大學固是好,但絕大多數人都沒這個機遇的,可這並不意味著你的人生失敗了,這只是一個小挫折,算不得什麼。我高中畢業幾年了,體悟了什麼呢?我只知人生是殘酷的,是一場殘酷的戰爭,我們每天不得不為了肚子而去工作,做那些自己並不喜歡的工作,你的聰明才智可能就會消失在這單調乏味的工作裡,你的銳氣也會被混亂不堪的環境磨盡。我們現在的生活絕不是在學校時,作為一個純粹的社會消費者,靠父母供養,無憂無慮地生活。走向社會,你首先得為生計,而不是為什麼天真的理想奮鬥。雲龍,當你離開學校而步入社會,你就會知道浪漫是錯誤的,如果作為一種追求和嚮往,作為一種精神的需要和渴求,浪漫是有益的,甚至是不可缺少的,但把浪漫當作生活的本身,那麼你只能因實際與你想像的不同而痛苦,甚至發瘋。我們都經歷了理想破滅的階段,現在的學校,一直把社會描繪得太美好了。其實我說也沒有用,不經世,不長智,很多事情,我們只有親身經歷了才會體會得到,僅言傳是無法極盡其妙的,就如同你的乳乳好,別人再怎麼也不如你感受深。」雲龍聽了便笑了。野森卻不笑,道:「其實我們現在更崇尚理想了,不是比以前差了,而是更高更深沉了。能真正生活在現實社會中,離理想才會近些,而不是遠了,遠的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雲龍,人生下來就是獨立的,不受任何外物約束的完整的個體。現在人們在變得注重自己,自我意識甦醒了,在我看來這不是人變得自私,而是懂得了個人的尊嚴了。人不是工蜂,而是一種有著偉大創造力的高級生物,雖然群體的力量更為強大,但許多個人突出的功績是不容抹殺的。確實有些個體,他們對人類社會的貢獻超過其它個體幾百倍,幾千倍,幾萬倍,甚至是無法用簡單數字法來衡量的。沒有許多偉大人物在科學,思想,藝術領域做出劃時代的貢獻,人類的文明進程必然會被推遲。雲龍,要實現某些社會性的理想,僅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只有團結起來,組成某種社會團體,比如政黨等,才能聚集力量和阻擋你們實現自我價值,從而為人類進步做貢獻的某些落後的社會勢力,腐朽思想決一雌雄,也才能真正在革命中維護自己應得的利益和尊嚴。你不要怕沒有人支持你,怕只怕你沒有偉大的思想和個人的魅力,沒有劃時代的激動人心的精神震撼力。假如作為一個領袖應具有的質量你都具有了,那麼你還會同時發現,在你的身旁會簇擁著一大批你的熱情追隨者和同志。作為一個領袖,沒必要去和旁人爭,去鬥,你只與你自己去爭,去鬥,戰勝了自己,自有人替你去打敗你的敵人。」雲龍笑問野森道:「你是說自己吧?」野森道:「不,雲龍,我是說所有的人,只要具有這種特質,誰都可以去奮力爭取的。我不屬於這個時代,我知道的,我太激烈,太急切了,我天性便是缺乏耐心的人,這點我便不如你。政治的慣性是極巨大的,便是**墮落的,因這一慣性,也會湮沒許多革命者的生命和無辜者的幸福。秦始皇是他那個時代的偉大人物,但統一中國,仍要經幾代人的變法圖強,增大了國力,又經幾十年的征戰才統一了六國。我們年輕人,應該學會等待,在這裡,堅忍不拔才是最偉大的思想和品質。生活的磨難,不斷的失敗,表面看來無法克服的困難,都會因為你的堅貞不屈而被踏在腳下,便是死,又能怎樣呢?人生自古誰無死!有意義的幸福的一年勝過無意義的,痛苦的百年。我們的生活,不應僅僅是自己的愛情和工作,還應有對國家,民族未來的關懷,還要有對藝術的追求,在心靈上的神聖領悟,去達及更高的快樂與尊嚴。任何的成功和失敗都是暫時的,只有發展進步是永恆的,明白了這一點,你才能領悟到所有的幸福和快樂只能在奮鬥中獲得,沒有無痛苦的幸福,更沒有什麼極致的的快樂,也只有這樣,你才會有耐心面對一切風雨而安若山。」野森停了停又道:「雲龍,這樣的話若講起來便沒個頭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我再把我悟到的品評人的標準告訴你。」雲龍聽了大喜,道:「我最差的就是這個。」野森道:「人首先是生存,其次才是發展,現實環境是個人常常無法超越的,什麼身份說什麼話,辦什麼事,這不由個人標榜的什麼德行,操守所改變。看一個人不僅要聽他的言,更主要是看他的行,便是這行也要分辨清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虛假的。民主口號喊得最響的常常是最專橫無理的人,當然更多的是正受壓迫的人,但他們當中不一定都是善良的人。有些人,他一旦得到了權力,鎮壓起民主來,反比誰都更凶殘酷烈,這就是現實的世界。不能說許多革命者在革命時便是三心二意,另有所圖,但確實是,一旦革命成功,得到了無人能制約的特權,他作為人的本性的一切醜惡之處便會氾濫,便會橫行無忌,他所做的壞事甚至超過了他剛剛打倒了的敵人,那些曾經剝削壓迫過人民的人。看一個人是否有公德,只有兩個大的標準能夠判斷。第一,他是否熱愛自己的國家和民族,是否熱愛自己本民族的文化,而他的公德的高低是與他的文化修養的高低成正比的。一個有著文化修養的人常常有著更強的個人自尊心,榮譽感,能夠更好地抵禦不良習俗的侵害,不懈求知的人,可以肯定是一個有公德的人。第二,他是否靠自己努力奮鬥,為社會創造財富來實現自己的理想和願望。不勞而獲心是罪惡之源。」野森說得汗都浸出額頭些許,停了再不說這些,和雲龍一同回來了外屋。

    剛才淒芳幾個說話,程慧到廚房取水喝,韶醒便跟了出來,堵住了人家的去路。程慧看那個樣便知來者不善,咬著下唇斜他道:「你怎麼事?」韶醒道:「你看不出來嗎?」程慧偏了下頭,道:「看出什麼?」韶醒道:「我愛上你了。」程慧皺了下眉,卻不看他,反哼了一聲,道:「愛上我哪了?」韶醒含糊道:「沒一地兒不愛的。」程慧不屑地道:「你不感到好笑嗎?我們怎麼著了?才見了幾面?說了幾句話?你瞭解我什麼便愛了?這是愛嗎,這是瞎胡鬧。你還是個學生,我也不怪你,我卻是個大人了,我不會和你一樣的。我也告訴你,我不愛你,請你讓開,我要進屋去。」平日伶牙俐舌的韶醒這回又麻了爪,哼道:「聽我只說幾句話行嗎?」程慧道:「有這個必要嗎?你還是讓開吧。」韶醒又道:「只說一句行吧?」程慧不高興了,道:「那你就快說。」韶醒道:「我只讓你說一點,我算不算是一個懂得女兒心的男人?我算不算是一個好男兒?」程慧愈發不屑,道:「世上最懂得女人心的男人往往是最大的愛情騙子,而最好的男兒也不一定是最適合自己的丈夫。」韶醒歎道:「欸,只是太可惜了!」程慧見他的怪樣,忍不住問道:「誰可惜呀?」韶醒道:「當然可惜,世上最出色的男人的感情是可以隨便付出的嗎?那是驚天動地的,可就這麼悄無聲息,如泥牛入海一般,難道不可惜嗎?」程慧笑道:「你少來這一套吧,學校裡一個學期裡總能遇幾遭的,你少在那瞎掰。」韶醒道:「一點好印象也沒有哇!」程慧道:「原先真有一點,現在卻讓你自己給破壞了,你讓開吧。」逐不再理他。見人家走了,韶醒自我解嘲上哼道:「虛情氾濫終有消退之日,嬌羞不勝賽過千言萬語。看我時也不是沒紅過臉,這不就是有愛了嗎。」自個兒又胡思亂想了陣兒,便認定程慧是喜歡他的了。

    東方夜寒知韶醒比他自己還多些,見程慧進屋那樣,便知韶醒又犯了老毛病,而且這回又肯定和中國男子足球隊似的,又差在臨門那一腳上了,從高中到現在四,五年了,總臭在這,總過不了關。只自己的好朋友,不能不幫的,便和程慧搭訕道:「慧姑娘,韶醒是不是又在你那討安慰?說心裡話他也怪可憐的,僅上一個學期就失戀四,五回了,你總比我們大兩歲,總懂的多些,關心他一下吧,他最聽得女性勸的。」程慧正在火頭上,看了一眼東方夜寒,也不像調侃的樣,和人家發不得火,自坐到一邊去生氣。東方夜寒出來對韶醒道:「是不是又鬧砸了!唉,鬧陽痿的,大都壞在一個太急切上了,又不是沒勸過你,經了多少人了,還是這個水平,枉為得了一個理論家的美稱了。」韶醒嘴硬道:「憤怒仍是假意,無聲就是默許,她心裡不定怎麼愛呢。」夜寒笑道:「你和野森搭伴去吧,我再不管你的事了。」韶醒對夜寒道:「那你說怎麼辦?」夜寒道:「你這回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自己先弄准了,哼,說了我也不信的,只這個姑娘,你哄她開心行,但千萬再別說一個愛字,有緣呢,年巴的或許便能得,若不得,也就算了吧,人家比你有主見的。」韶醒道:「好,這回我聽你的。」夜寒點頭道:「行,迷途知返,比一直的純潔還要艱難。但願你能成,見了她,我也只剩下三分的佛心了,你什麼定性,也實怪不得你。」

    兩個進得房來,屋裡的人正爭著作詩呢。原來是彩芳起的事,說知你們有幾個會弄的,今個兒隨便作些,我當評判,好了有賞,壞了也不罰,只是不許回家。野森他們聽了這話,哭都哭不出來,氣得只剩下笑了。

    泛光華聽了笑道:「不限題這點最愛人,否則哪裡一時便能得的。」他作了首五絕,詩曰:

    月夜思君人

    君子奈何少,曠宇不可尋。

    寒風折夜柳,飛雪罩月人。

    彩芳聽了道:「哎呀,這詩是說世上君子非常少,宇宙間也找不到幾個,自歎自己是個君子,雪地獨立,靜觀寒風吹折柳枝,以抒不平之心緒。只飛雪的天,還能見到月亮嗎?不真實,這詩不大好。」泛光華強辯道:「本是在月夜下獨立的,後來風起雲湧,又下了雪,更顯了英雄寂寞之心情,大好,大好。」彩芳噘了噘嘴,搖頭道:「胡扯,別瞎掰啊,不許污辱我的智力。」泛光華咧嘴道:「是,是,彩芳仙子說的對,我的詩不夠嚴密,算不得上品。」彩芳哼道:「這還差不多,一邊坐去吧。」淒芳自也不慢,吟了首七絕來,詩曰:

    宮中詩

    幽香女兒多性靈,麗姿款款伴嬌行。

    詩仙塗得萬古句,皆因楊妃碧質瑩。

    淒芳作的詩,彩芳只一味地讚好。大家聽了也說好。夜寒也作了一首,只讀了也聽不清,彩芳便讓取筆墨來,野森想去拿,冰清早跳進裡屋了,一時間便取了來,夜寒提筆寫道:

    雪中行

    風雪漫古野,寒風吹行人。

    拂蕩青衫客,清婉出天門。

    狂傲宇宙裡,塵霄一羽沉。

    璀璨溢華彩,天地共一輪。

    彩芳也不懂,亂評也沒地方下口,問大家,韶醒道:「破爛貨,和尚老道那一套的,沒人願意聽的,裡外都是那套詞兒,我見的多了。」彩芳聽了本要斥他,夜寒反道:「彩芳,我這詩確實不是極美的,人人見了都喜歡,也該讓人說得的。」彩芳還是嗔道:「大耳賊,還自稱白一半呢,今天你作不出來,就死在這吧。」韶醒正灰著心呢,一時哪能得的,哼道:「誰自稱白一半了?都是你送的。」彩芳氣道:「你不送首好的來,我肯定不饒你,程慧姐姐你也敢惹,不給你些厲害的,還不知姑奶奶的手段呢。」韶醒實在弄不出來,便去野森房裡翻了本唐詩三百首,出了門,說到外面去體會些。程慧一旁聽了暗暗咬了陣牙,恨道:「真是不爭氣,一點也不作臉。」自己因不擅長這個,半天裡才寫了二首來,詩曰:

    琴曲

    鳳凰台上鳳凰游,曲高和寡古難求。

    萬里飄鳳飛鳴落,曠古不見真情流。

    意諧

    芸芸人海志難酬,高山流水意自游。

    扼腕泣啼因知己,子期昨日做土丘。

    野森思及除夕之夜曾作了首感傷之賦來,便也不再費心,提筆重寫了一遍,詩曰:

    夜淒吟

    東宛大屋起高篷,君人悠然唱歌聲。

    鐵血男兒多壯志,曠古幽情皆赤誠。

    飛花萬里低濺落,把盞飲流向天酬。

    縱得一醉峙風口,韻成淒蒼掩歌頭。

    彩芳一看不如了意,自家也寫下了首,當成野森的讀給大家聽,野森這首硬說是雲龍寫的,她的詩曰:

    揚大聲

    東宛大屋起高篷,我在上面揚大聲。

    大情大理大壯志,大話大語大赤誠。

    大家聽了皆笑癲了,都道:「野森怎麼不成氣了,連彩芳也不如了,這樣的詩,她一時裡百八十首的也有啊。」野森只笑,也不爭辯。淒芳聽了他那首,忖道:「這詩雖不完滿,但後兩句卻佳,雲龍斷斷作不出來的,大致卻是野森的,彩芳說是他的那首,反該是她自己的。」夏雪濤推拒不過,也寫了首,詩曰:

    戍邊人

    北方有絕地,草衰鳥不飛。

    白髮征夫淚,天荒地老歸。

    彩芳聽了迭聲喊道:「快拉出去打死,這也是作詩嗎?哪有一句是自己的,快重作了來。」夏雪濤抵不過她的蠻橫,又強作了一首來,詩曰:

    贊仙子

    警句叢中串妙語,戲暱韻裡含真情。

    天下編者得看後,爭相傾囊付稿酬。

    彩芳聽了笑道:「這準是誇我剛才那首詩呢。」夏雪濤道:「這回成了吧?」彩芳上去打了一拳,道:「不成,你以為我聽不懂?嘲笑我呢,快再作一首來。」夏雪濤苦膽都想破了,更沒了才力了,只沒辦法,好歹又弄了首來,詩曰:

    羨仙子

    風流洗天幕,溫柔若彩虹。

    芬芳仙子意,雲龍共我游。

    彩芳見了道:「更不成氣了,只這首是說我和雲龍,雖不算是詩了,但難得你這番心思,勉強過關吧。」彩雲不懂得詩,和小意一旁看他們走馬燈般地炫耀。淒芳,程慧寫完早安靜地坐了,見雲龍在一旁,淒芳道:「你也湊一首。」雲龍道:「我再跟了學學,一時半時,我寫不出來。」程慧聽了氣道:「人家作不出來便不作,只那個不爭氣的,拉不出屎還硬擠,現今大概撥頭扯發地在外面泥裡滾呢。」淒芳笑道:「慧姑娘,哪個?」程慧抿了下嘴唇,笑道:「反正不是你的野森。」淒芳笑道:「我知道,是見了你便當了魔女兒的那個。」程慧笑道:「不管怎樣,我非叫他先死幾回不可,要不還真以為我喜歡他那調侃的性呢。」淒芳看著窗外道:「果真怕是泥裡滾呢,還下起雨來了。」大家抬頭望,果見雪加著雨,不知什麼時候已滴瀝成了一片。

    韶醒野地裡跑了半天,什麼也沒得,雪雨繽紛的,早濕了他的衣裳,懊喪之餘心下反沉靜了,忽聽彩芳被彩雲說了出來喊他。女孩子門旁嚷道:「白一半,快回來吧,草地上睡不得覺的,沒詩便弄朵花回來,一個樣的。」屋裡大家都笑,道:「這可更難了。」

    韶醒進了屋,抖著衣服恨恨地道:「下回便是上吊,也不再向人求愛,和給乳乳作詩了,簡直不讓人活了。」雖說,也下筆寫了首,詩曰:

    為彩芳仙子採花曲

    日啖唐詩三百篇,心神悠然草上眠。

    捻花一曲紅顏美,風飄雲韻雨雪天。

    大家聽了,道:「也難為他了,濕毛雞一樣的。」韶醒將外衣放在大炕上烤。程慧倒真有些憐惜,雖不誇他,總是有了些好眉眼。

    野森見天晚了,又重做飯吃,大家也不推拒,下手幫了去幹。吃飯時大家都未太喝酒,只彩芳今兒不知怎麼上了癮,又喝了個三分醉,藉著酒勁兒又和大家笑鬧了一番,把男兒們挨個亂諷了一通,她心坎裡的千百個小手才都安撫了。韶醒氣不過,拿紙筆寫了幾句,偷著塞到她口袋裡。一時席散,眾人頂著小雨小雪都往家裡去了。

    雲龍路上又勸了彩芳。彩芳知今天是過分了些,又沒外人,不怕說軟話,便說再不了。雲龍道:「你這樣,寶寶阿姨也會怪我的。」彩芳聽了道:「不會的,再者除了年節,我滴酒不沾的,今個兒不高興,我喝什麼?誒呀,我的雲龍啊!別說這些個了,明個兒才能見呢,讓我再吻一下。」雲龍讓彩芳吻了幾吻,他也回吻了兩個,才放手讓彩雲拉著他的乳乳去了,他自送小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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