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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三 文 / 宋儒禪

    三十的上午,柔溫才回家過年,玉潔送他到車站,拉著他的手不捨得他走。柔溫笑道:「玉潔,怎麼也得回去呀,家裡同了意,我們就結婚。你放心,肯定會同意的。」玉潔滴淚道:「好好和爸爸,媽媽說,你們家那面,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柔溫給玉潔擦淚道:「看你,哭什麼,大喜的日子,怎麼也成小孩子了。」玉潔仍哭道:「你快回來,去久了,我受不了的。」柔溫攬住玉潔的腰,笑道:「初四,五我一定回來,小別勝新婚,沒什麼不好的。」玉潔閉著眼,也不怕旁人看到了,和柔溫擁了擁,方無力地推他上車。直到火車開出站台,玉潔才坐車回報社。

    玉蓉要去公公家過年,三十是不能聚的了。金璞自爹媽去世後,年節也常在丈人家過,今年也不例外,打電話只和玉潔問了好,說初三前都有應酬,初四來玉潔這聚。

    三十下午便都可以回家的。冰清近中午時跑了來,問晚上怎麼個過法。娘倆正商量著,雲靖來找雲雄,因不在,便找柔溫,柔溫也不在,便來見玉潔。玉潔聽說雲靖晚上沒地方去,笑問道:「怎麼不去雲雄家?你本該去看看呀。」雲靖神色黯淡,搖搖頭,神不守舍地道:「我不敢去,雲雄,雲雄」她說不下去,低下了頭。玉潔笑道:「那去我們家吧,我和冰清正商量著找地方呢,多了你,我們就哪也不去了,就在自己家過年,好不好?」雲靖不知說什麼好。

    雲雄一會兒到了,聽了玉潔的話,道:「雲靖,你要真沒地方去,就去玉潔那吧,下半夜我去接你。第一個團圓節,我不能不在家,我們家你又不肯去。」雲靖只好允了,冰清上前拉著手先走了。玉潔笑問雲雄道:「你們怎麼回事?我聽了不少了,怎麼總沒個結果?戀愛也得有個頭啊。」雲雄不敢多說,只是道:「雲靖的性子個別,我總也弄不懂她,現今我也不知她愛不愛我呢。」玉潔笑道:「你愛她嗎?」雲雄窘道:「我也不知道。」又歎了口氣。玉潔見了道:「今天晚上我真得好好問問雲靖,看看你們到底怎麼回事,覺都睡了,你可不能不負責。」雲雄更窘,道:「玉潔,你別聽柔溫渾說,我和雲靖,現今仍清清白白的,尤其雲靖,我們在一起,她總是哭的,我都不知怎麼辦好,你們再這麼說,她更怪我了。」

    雲雄到了家,錢玉萍正在廚房忙著。雲雄見炸了那麼多麻花,便問:「媽,怎麼弄這麼多?」錢玉萍道:「今年人多,大家都愛吃這個,再者彩芳說她也愛吃,今年她們家人也多,寶寶也不善做這個,我多做些,把他們家的份兒也帶出來。」雲雄下手幫錢玉萍幹活,道:「晚上也給我些,後半夜我去玉潔家,帶了讓她們嘗嘗。」錢玉萍奇道:「哪有大半夜遠遠跑去拜年的。」雲雄只好道:「還有旁人,聚了玩。」錢玉萍方不再問。

    齊戰無事,也幫錢玉萍來幹。雲雄見爸爸來了,便讓開了,去幹別的,忽聽有人光光光地敲門,忙開了看。彩芳一頭撞進來,喊著讓快搭搭手。雲雄接過她手裡一堆的東西,問:「彩芳,這是幹嗎?今年就在我們家過嗎?」彩芳抖,是媽媽讓我送的,說我總吃你們家的,平常也沒機會,現今送些年貨來,也補一補。那個大豬肘,二十多斤呢,都累死我了。」雲雄奇道:「你走來的?」彩芳白了一眼,道:「我像你那麼笨,好好的硬要鄉下去,連雲靖姐姐都扔了不管,我騎車來的,哼,以後再和你說,現今正是樂的時候,沒工夫和你生氣。我的雲龍呢?」雲雄道:「收拾房間呢。」彩芳跳著去了。

    錢玉萍見了那一大堆的東西,道:「這寶寶,發了財是怎麼的。」雲雄笑道:「這是給他們家彩芳在我們家先交的飯伙,讓你別委屈她的乖女兒呢,母女倆精靈的一對,你以為你能佔到便宜。」錢玉萍氣道:「我們兩家好了幾十年,佔什麼便宜,瞎說。」齊戰見當中有不少自己喜歡吃的,笑道:「寶寶也真是,為了女兒,什麼都捨得,大概還記著以前的事呢。」錢玉萍道:「待會兒也給他們送些吧。」便給寶寶打電話,寶寶聽了笑道:「我們家今年年貨特多,吃都吃不了,你別費事往這送了,過幾天,喜歡哪樣,彩芳去你那,我再讓她帶,別的家她不肯,你們家,她一點也不心疼,剛才還嚷著說拿少了呢。」錢玉萍笑道:「齊戰還說呢,你為了女兒,怎麼的都肯。」寶寶道:「雲龍我也一樣喜歡,轉天放他來,我做好東西給他吃,還有雲雄,雲海,也別丟了,讓他們一起來,只是你們別亂給乳乳壓歲錢,這幾天,她的小腦袋裡,淨算這些呢。」錢玉萍笑道:「這個你就別管了。」知寶寶不要旁的,也不再強求,互問了好,便放下電話。

    彩芳抓住了雲龍,先捶了幾拳,歡喜道:「雲龍,你準備過年弄多少錢?」雲龍奇道:「弄什麼錢?」彩芳道:「壓歲錢呀,賀禮錢呀,拜年錢呀,還能白給他們拜年呀,這過年了我不可勁摟一把,開學還不得緊巴呀。現今著,你就得想法多弄,我要不弄個一,兩千的,我是不會罷休的。雲龍,你放心,你弄不著,咱倆一起花我的。」雲龍道:「乳乳,你多大了?還沒有志氣呀,還這麼著?不怕人家笑話。」彩芳道:「傻吧你呀,還這麼死腦筋,跟你爸爸似的,我怎麼就愛上你了。」雲龍道:「我沒本事,你不愛好了。」彩芳忙笑著擁了道:「我的雲龍啊,你要不傻傻的,我還不愛了呢,你這樣,我才真喜歡呢。」雲龍沒法,任由她胡纏了通。彩芳出來又和錢玉萍,齊戰告了別,道:「我大哥,大姐今兒也回來,我還得回家等他們呢。唉呀,一過年,全都是喜事呀,我都不知道怎麼樂好了。」歡天喜地地出了門去。雲龍送下樓,道:「乳乳,這幾天怎麼個安排法?」彩芳聽了道:「過了今晚,明天開始,我在哪,你在哪,好不好?就我一個人樂,沒有你,總也是沒趣的。」雲龍道:「乳乳,你別一有了錢就亂花。」彩芳見四周無人,上來親了一口,嬌笑道:「我聽你的。」

    雲龍回家接著忙,又問雲雄雲靖姐姐來不來,雲雄淡淡地道:「她有地方去。」雲龍惋惜地道:「她要來了就好了,晚上打撲克也夠人了,我爸,我媽過了午夜便睡的,從不熬到天亮。」雲雄道:「你和雲海也早睡吧,節目完了,別再多玩,明天還不出去拜年嗎。」雲海聽了道:「我也和彩芳姐一塊玩,她一點也不小氣,給我的錢,比爸爸給的還多。今年,我非跟著她不可,准吃不了虧。」雲雄氣道:「我們家就你這麼一個沒出息的,彩芳又不掙錢,你和她討什麼錢?」雲海道:「她願意給嗎,又不是我要的。」雲雄道:「你就皮子緊吧,等我爸知道了,看揍你不。」雲海道:「我不承認,他也沒法。」他正說著,恰巧被齊戰聽到了,過來問明白了,給訓了一通,要不是錢玉萍過來打圓場,雲海真說不得大年節裡便要少層皮了,末了雲海氣得道:「死雲雄,死雲龍,只顧自己樂,也不管我,還挑撥小意不和我好,再有事,我再也不幫你們了。」雲龍聽了氣道:「誰讓你自己不爭氣,不好好學習,一天裡只知道玩,誰能喜歡你!」雲海仍咕噥了會兒,方去找媽媽討歡喜。

    彩芳到了家,韋剛,彩蓮已到家好一會兒了,正和歐陽國難和寶寶坐著說話,文雄,彩雲一旁陪著正樂呢。彩芳見了韋剛上去便打,道:「歐陽韋剛,我們一家人全都想死你們了,聽說你們今年能回來,我媽高興得都直哭。」韋剛笑道:「就你一張巧嘴會說?誰不知道,用你告訴。」彩蓮清秀帥氣,腰肢宛轉,殊異於兩個妹妹,她也未著軍裝,只隨便穿了件米色西裝。韋剛下著軍褲,上面是件套頭灰色毛衣。彩芳討槍看,韋剛道:「我們探親,槍都交上去了。你喜歡,我下回帶來給你看。」彩芳道:「我還要放兩槍。」韋剛道:「這可不行,軍紀是不允許的。」彩芳氣道:「那我用大姐的槍,你給我弄子彈。」彩蓮擁著她圓滾滾的身體道:「還這麼不安生,槍是隨便玩的東西嗎?你要錢,姐姐和你大哥都給你,我們一人給你二百,我們都準備好了。」彩芳一聽,什麼都忘了,驚道:「哇,這麼多呀!」寶寶一旁聽了道:「她小孩子一個,平時不少吃不少穿,願意給,三十,五十也就夠了。」韋剛聽了笑道:「媽,我們現今的待遇好,除了吃的花些,住的,穿的,行的,一般是不花錢的,我又沒其它的人了,就這一個家,就這麼一個小妹妹,不給她給誰。」文雄聽了道:「行,你們也不用謙讓,我和彩雲一年裡也都得搭她個三頭五百的,你們不常回來,加一起給四百,也不算多。」彩雲聽了笑道:「文雄又小心眼了,自己一個月開了近一千,僅比爸爸少些,還攀別人家。」文雄道:「誰攀了,只是公平嗎。」

    彩蓮拉著彩芳的手道:「乳乳,功課好嗎?」彩芳皺了眉,道:「當然好。」韋剛聽了笑道:「你別總問她這些,好容易過節了,讓她休息清閒一下吧,又不是戰爭時期。」彩芳聽了高了興,道:「還是大哥知道疼人。」又問道:「哥,你們部隊都有什麼趣事?」韋剛笑道:「趣事不多,累事不少,我是野戰團的參謀,一年到頭總在部隊,訓練,比賽什麼的,一時也不得閒。彩蓮在軍醫院,離我們師不遠。去年就給了房子,閒時我們都能在一起,我們都挺滿足的。」彩芳聽了道:「快要個小孩吧,再回來,又多個逗趣的人了,爸爸,媽媽會更喜歡。」韋剛道:「這事問你姐吧,我們家,這事她說了算,我是一切行動聽指揮。」寶寶插言道:「也真是,她不說這個我還忘了,這家也有了,準備好了就要一個吧,一家一個,也累不了哪去。」彩蓮聽了道:「媽,現在工作學習還很忙,再過一,二年,都適應了,我們再要,再者,兩個人的世界我們還沒過夠呢,要小孩還不急。」寶寶聽了道:「現今著你們這些年輕的,媽媽可真不懂,結婚不要孩子幹嗎?還有的一輩子也不準備要孩子,你說說,都這麼著,人還不絕了種啊。」彩蓮笑道:「媽,一人一個想法嗎,這又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犯法的事。」寶寶仍是搖頭。

    張羅了陣兒,天漸黑了,便一齊去包餃子。歐陽國難也沒閒著,和彩芳一起,爺倆負責擀皮那道工序。彩芳的小手雖鼓鼓的,擀的倒快,一個也能供上兩個。韋剛見了女孩的歡快勁兒,問道:「乳乳,你有什麼有趣的事嗎?我們也一年沒回來了,你也講講。」彩芳聽了這話哎呦了一聲,揚聲道:「你不提我還忘了,這一年可真出了件天大的事呢。」彩蓮奇道:「天大的事!你就是愛弄玄虛。」文雄聽了笑道:「這回不是玄虛,這回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沒半分的虛頭在裡面。」彩芳斥道:「臭文雄,快閉嘴,我說給我姐和我哥聽。」韋剛,彩蓮忙壓服文雄道:「你先讓她,回頭我們再聽你的。」文雄笑道:「只她自己當稀奇罷了,誰在乎她那些玩意。」逐不再理彩芳。

    彩芳也不生文雄的氣,嬌聲道:「大大小小的事,總歸是不少,最大的一件就是,我得了我的雲龍了!我的雲龍可好了,可愛我了,我說什麼他都聽,他說什麼我也聽,我們天天在一起玩,唉呀,真是美死我了!」彩蓮聽了歎道:「你能聽回人,可也真不容易,趕快帶家裡來讓我們看看,是個怎麼樣的男孩子。」彩芳聽了道:「不行,我媽說不許小孩子談戀愛,我們就是好,怎麼能亂往家裡帶。」寶寶氣道:「這是說給我聽呢,其實誰能管得了她,你能天天在她眼前!」彩雲聽了也笑道:「天天在眼前也沒用,她鬼古靈精那麼一個,什麼巧妙沒有,你還看得住她。」寶寶聽了卻又護彩芳道:「雲龍那孩子不錯,就是你們齊伯伯家的老二,你們也知道的。」彩蓮聽了笑道:「記不大真切了,上回見時,還都是小孩子呢。」韋剛也沒了印象,可卻擋不住他誇彩芳,道:「乳乳喜歡的人,準錯不了的。」文雄聽了道:「錯了也不怕,按她那個性,今個兒錯了,明個兒就換了。」彩芳唾道:「全家裡就你說話不中聽,快滾一邊去吧。」文雄道:「欸,乳乳,哥哥永遠是你的哥哥,雲龍就永遠是你的雲龍?我們怎麼打,怎麼鬧,總是兄妹,總也不遠。你們鬧了幾回,沒轉好那陣兒,個個烏眼雞似的,大仇敵相仿,真遠了,只怕再也近不得了。」彩芳聽了氣道:「死文雄,大過年的你咒我和雲龍,我打死你。」說了過去打了幾下,文雄道:「我其實是說你,別看你是我妹妹,我仍向著雲龍。他我是不會看走眼的,認準一個理,也是永不會變的一個,只你讓人弄不准,一時一個主意,一時一個心眼,將來呀,我敢說,只有你背他的時候,沒他負你的結果。」彩芳聽了這話,雖氣尤喜,向韋剛,彩蓮道:「明天就讓我的雲龍來,人家真不知怎麼喜歡才好,想想他心裡就暖得不行。」彩蓮聽了笑道:「好個乳乳呀,真快成個小仙女了。」

    歐陽國難一旁聽了道:「你們還都當了真,他們才十幾?再過個五,六年,真到了婚嫁的時候不變心,我才真的祝願呢。現在,我只把他們當孩子看,真成熟的,算是大人的,只韋剛和彩蓮兩個。」彩芳聽了不服氣道:「我怎麼不成熟了?我什麼都懂,什麼能難了我?噢,蹦蹦跳跳,快快樂樂就不是成熟啊?只一天板著臉,木傻,木傻的一些個才算成熟呀!要那樣,我永遠也不要什麼成熟。」彩蓮聽了道:「你也不用強嘴,早晚你有安靜的那一天,操心的事一多,你就變了。」彩芳道:「不,我就不,我永遠就這麼歡天喜地的勁兒,別人不喜歡就讓他不喜歡去好了,反正人家過得自然瀟灑。人生,還不求的就是個美嗎,苟苟且且的,雖生尤死。」寶寶聽了奇道:「她從哪又得了這番理論,還真有些章法了。」彩雲聽了笑道:「還不是和他們那些個昏天黑地的主學的,再者,她自己也就是一個,齊伯伯一家也都捧著她,她還能沒些得意之辭。」彩蓮,韋剛聽了歎息道:「這一年光景真是變了一個人,到底大了許多。」說話間電視上的晚會開始了,一家人都留了心,所有的心思都轉到了電視上,只看到不喜歡的節目,才又說些自己的話。彩芳自是評論個不休,大家只是笑,由她自由笑鬧,缺了這個寶貝兒,歐陽家過節也沒節氣兒,過年也沒年味兒的。到了一個不喜歡看的,彩芳硬拉了幾個出去放鞭炮,說半夜再放時天地一片的,也聽不清個個數,自己放,又耽誤了看,現在先自放自看,另有一番風味。彩蓮,韋剛,文雄,彩雲都強不過她,兄妹幾個身上滿掛著鞭炮出了門。歐陽國難和寶寶只在陽台上看。

    乒乒乓乓地一通,焰火滿天,巨響震地,微雪中,彩芳喊叫著滿地裡亂跑,高興的手都拍不到一塊了。自己不敢放大炮仗,只挑些散花射艷的在那裡哧溜兒個沒完。文雄在放一個沖天兩響的炮仗,彩芳嚇得攔腰抱住文雄,讓快扔。文雄悠悠地看那火盡了道:「扔了才崩人呢,誰放也傷不著,只要你冷靜,萬無一失。」放完了拉了彩芳讓她放。彩芳鼓足勇氣,真手裡掐了一個,文雄點上,才冒煙,早嚇得扔得遠遠的,又躲到文雄後面。韋剛笑著撿了,才拿穩,炮仗已沖天而起,在空中高高地炸響,彩蓮見了道:「你也小心點。」韋剛笑道:「不礙事,我順著它的理呢。」

    放完了炮仗,彩芳又第一個衝回家,挑了她最喜歡的位置坐了。電視裡正演個小品,看得她樂了個前仰後合,手又拍不到一塊了,喊著叫文雄給捶捶背,彩雲給揉揉肚子。彩蓮心裡喜歡,把自己的小妹妹懷裡抱了去,揉搓了番,才緩過彩芳的氣來。

    轉眼到了零時,鐘聲響過,一片沸騰,舉國上下莫不如此。彩芳又是第一個搶到電話機旁,嘩嘩地給雲龍家打電話,挨個兒地問好,末了又給歐陽國難和寶寶,又拉了哥哥,姐姐來聽。穿來插去,十幾個人的問候,一時也不知誰說了好,最後開了免提,誰得了誰說。知韋剛,彩蓮在家,齊戰,錢玉萍先問了好,韋剛,彩蓮自回了說明後天去家裡拜年。歐陽國難道:「我說你們一家,過來一起過也好,我們這邊的炮仗,撲天蓋了地了。」齊戰也道:「我們這邊也一樣,好像是最後一個年了似的。」大家聽了都笑。彩雲道:「雲龍,後半夜你過來不?你過來,乳乳也就不飛過去了,要不今晚上我們家就安生不得了。」錢玉萍聽了笑道:「這大過年的,這弟弟,妹妹的都交給你們這些當哥哥,姐姐的了,我是不管了,過會兒我們自要歇息。」歐陽國難道:「是呀,老胳膊老腿的,熬不得的。」雲龍和雲海聽了都答應來。雲雄說有地方去了,不過來了。又互相說了會兒,方掛下,又給旁人去打。

    齊戰一家打完了電話,就是吃餃子,吃罷了餃子,雲雄,雲龍,雲海準備出門。錢玉萍見了道:「過了年也就可你們樂幾天,但不許胡亂來,賭錢是不許的,再者覺也不能一點不睡,弄亂了神經,十天半月是緩不過來的。」齊戰聽了也道:「到別人家玩別失了禮貌,有個眼力見,掌握住個分寸,別影響人家休息,不方便就回家來。歐陽伯伯和寶寶阿姨那還行,到了別人家,更要注意。」哥仨都答應了,錢玉萍又將送人的東西打了包,給孩子們拿了,送他們出了門,自去和齊戰歇息。

    雲龍出了門問雲雄道:「哥,一齊去乳乳家玩唄,玉潔阿姨家明天再去,也誤不了的。」雲雄道:「在家沒敢說,你不知道,雲靖在玉潔那,我答應下半夜去陪她,我也不能失言吶。」雲龍道:「那可就少了你了。」雲雄道:「等我再問雲靖吧,她若喜歡,我和她一齊過去。」雲龍道:「想法哄她去,還有冰清,一同都弄了去,乳乳一定會樂死的。」雲雄笑道:「雪雖不大,但你們倆個騎一輛車,還是小心些,再者這爆竹滿天亂飛,棉帽子都戴好了。」雲龍,雲海答應著去了。

    玉潔笑著把雲雄讓進屋,道:「快來勸勸吧,我說了也不聽,冰清再喝可就醉了。」雲雄進了屋,見冰清已歪在椅上,臉兒紅艷艷的,嘴上仍不服氣地喊,要和雲靖再乾一杯。雲靖面色倒自然,無一絲的醉意,見雲雄進來,看了一眼,卻側過頭,乾了一杯,搶了冰清的酒杯也干了,道:「算了,冰清,一杯對一杯,我是欺負你呢,我和你兩杯對一杯,你也不行。」冰清綿軟著身體還要掙扎,卻已失了力氣,嘴裡只胡亂地喊著。玉潔上來扶她,也弄不動,雲雄只好幫著把冰清抱到她的床上,冰清閉著眼道:「雲雄哥,好好香我一個,我就睡。」雲雄去看玉潔,玉潔卻笑,道:「你安撫了她睡吧,出來再說我們的。」說了自出去了。

    雲雄被纏不過,只好在冰清滾燙的臉上貼了貼,冰清仍不讓走,到底自家在雲雄腮上找了個吻才罷休,迷迷糊糊地說要睡了。雲雄氣道:「酒後失德,等醒了酒再教訓你,看明天怎麼羞你。」平日裡親妹妹一般,也不避嫌,把冰清的衣褲都褪盡了,只剩下了乳罩和三角褲。冰清嫌熱,伸手把乳罩也扯脫了。雲雄卻不敢看,忙拉被把她蓋好,又順著她說了幾句小話,等女孩睡去後,才起身回到客廳。

    玉潔正和雲靖說什麼,雲靖卻不言聲,只低頭喝酒。玉潔見雲雄過來,讓他坐了道:「你也稍微喝些,晚上就別走了,客房裡被我都給你們放好了,那是個小雙人床,雖窄些,也睡得下,要嫌小,睡我和柔溫的床也行,我睡那個去。」雲雄臉紅了低頭道:「玉潔,你想哪去了,不走也行,我坐一晚就是了。」雲靖聽了這話方抬起頭,她的臉只這一會兒便也紅艷艷的了,她的美,她的冷,她的野,她的狂,都是十足十的了。雲靖輕嗔道:「真的坐一晚?不再抱著我睡了?齊雲雄,大君子,大學問,統共也沒幾天了,不好好享受我了?才幾次,就厭煩了,你好沒良心,被裡懷中指天發誓的話都忘了不成?誰佔便宜前和我說廝守終生來著,提上褲子便不認賬,你好沒良心。」說完了卻哭。雲雄窘得沖玉潔道:「玉潔,你別聽她說的,我們從來沒有的,她一直都好好的,她是有意說這些話,故意讓你誤會。」雲靖聽了哭道:「對,我是有意的,偏遇上你這麼個無情的,乾淨的,高尚的,我粗俗,我下流,我低級,我配不上你。」雲雄聽了急道:「雲靖,我多咱說過這樣的話?」雲靖哭道:「你還用說,已經做出來了,還讓我說你什麼,懦夫一個,我怎麼就喜歡上你了。」說完哭著又要喝酒。玉潔,雲雄都忙著勸她,雲靖道:「在玉潔阿姨家,再不喝也成,你只當著玉潔阿姨的面,回我一句實話,我們剛才說了許多了,玉潔阿姨說你從不和她說謊的,這個我信的,你說吧。」雲雄奇道:「你讓我說什麼?」雲靖沖玉潔哭道:「你親眼見了吧,我說了你還不信,一到了節骨眼,他就裝呆子了。」玉潔沖雲雄道:「雲雄,雲靖只要你當我的面說一件事,你愛不愛她?怎麼個愛法?你別和我說謊,我現在是以長輩和社長的身份,你願意,我還以朋友的身份替雲靖問你一句,你愛不愛她?」雲雄聽了便低頭不語,也自倒了杯酒,想喝,卻又放下,歎了口氣,看了眼雲靖,和玉潔道:「我不知道,我實在是不知道。」玉潔氣道:「雲雄,這是什麼話?」雲雄道:「我不知我愛不愛她,可只要她需要,她讓我幹什麼都行,就是,就是去死,去放棄一切,我都在所不惜。」雲靖聽了哼道:「那你現在吻我一下。」雲雄窘道:「雲靖,你別這樣,我是在說心裡話。」雲靖聽了哭道:「說吧,鬼才相信你呢,嘴裡和蜜一樣甜,可淨做壞事。」雲雄聽了忍不住爭道:「雲靖,我偷了搶了,我做什麼壞事了?」雲靖再也控制不住,掙扎著起身,撲到雲雄身上,道:「你抱吧。」雲雄只好抱了,雲靖哭道:「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暖一回的一回,暖一次少一次,能讓你再抱這一次,死也值了。」說完哽咽不能語。雲雄沖玉潔道:「你見了吧,每每總這樣,我是不懂的,可能是我太蠢了,不懂女人心,可她更難懂,她這樣,我還不蒙嗎。」

    玉潔見了兩人這景,心下已明白了大概,總歸兩人先天的性格脾氣,後天的經歷遭遇總是不同,總有不適應難以調和的地方,一個人自認一個理兒,都固執得金剛石一般,關鍵的時候,都是不肯低頭的性兒,於是勸道:「雲雄,你到底是個男人,還比雲靖大,你們兩個人的事,對了錯了最後都要由你承擔,你能不委屈她就好,別讓我做評判,我自己還不懂得自己呢。」雲靖近了雲雄的身,早暖軟了,也忘了身處何地了,只纏著雲雄死擁了不放。玉潔見了,知自己也分解不開的,便讓雲雄攜了雲靖去歇息,她自收拾了家什,回房自想她的柔溫去了,上床前也沒忘了打幾個電話,有一個就打給了淒芳,淒芳笑著說挺好的,一家三口挺樂和。

    雲雄擁雲靖上了床,知推拒不開,便脫衣抱著雲靖臥了。雲靖把手在雲雄懷裡亂摸,吻著,哭著,語無倫次,也是泣不成聲。雲雄安撫了好一會兒,雲靖才哆嗦著安靜了些,只嘴裡仍喃喃呢語著。雲靖先說要和他**,雲雄心裡淒苦一片,愛心正熾,哪有一絲**,只疊聲應著,卻不敢亂動分毫,反將雲靖向下探的手擋開。雲靖心裡也只是愛,只是苦,只是怨,也無一絲性的**,她只渴望著雲雄是真心愛她。可他為什麼要走呢?為什麼總說莫可名狀的話呢?可是偎在愛人的懷裡,她又是多麼的幸福啊!幸福得幾乎承受不住,全身的精肉骨血都抽搐成了一團。咬著雲雄的唇兒,十二萬分地不忍割捨,死也好,活也好,她都感覺不到,她只知道要抱緊他,抱緊他,不讓他有一分一毫脫離開自己的身體。雲靖最後失去了知覺,連**的甜蜜和溫暖也感覺不到,剩下的只是無盡的悲苦和迷茫,她顫抖著,低呼道:「雲雄,我愛你,雲雄,不要離開我」反覆若此,再也說不出旁的了。雲雄真的後悔了,不該報名去省裡學習,不該不和雲靖商量就決定去縣城裡,但愁之有理,悔之不及,心下發誓,無論懂與不懂,今生今世,再也不要旁人,只要他的雲靖。雲雄心下感憤,不由自主地更為有力地擁緊了雲靖,在雲靖耳旁歎道:「雲靖,都是我不好,原諒我這次吧,我再不會傷你的心,你要怎樣便怎樣。」緩了一會兒,雲靖身體的知覺又恢復了,她被愛人擁吻著,在那幸福的峰巔徜徉著,不知不覺便睡去了

    林浩家裡的三口,三十晚上過的也十分安穩。禾禾到底在節前坐飛機回家去了,一是實在想家,另一個又覺得尚無名無份,林之平的家也呆不得。

    林浩和林之平也無太多的話,總是有淒芳在中間,不和諧便也和諧。淒芳操持著一切,吃的自不必說,便是幾天的日程表都安排好了,知哥哥一個呆得慣,也不必自己陪,便安排自己節日裡陪林浩。

    晚上餃子也吃了,鞭炮也放了,電視也看了,只是再沒了旁的節目。林浩過了子夜便去睡了,淒芳和林之平都還不睏,便閒坐了說話。淒芳道:「哥,工作也好,家庭也好,你也總得有個穩妥的打算。艾誠我也見了幾回,他說你生意上並不用心。虧得他能幹可靠,讓你少操不少心,但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買賣到底是你自己的,你不上心,別人怎麼能上心呢?總這樣,是要誤事的。再者禾禾,我和她處的也久了,也瞭解她些,她雖不十全十美,對你卻也是一片癡心,你若有心,也莫冷了她的一番情意。我們家到現今這份上,也不必再求什麼門當戶對,你娶了禾禾,也了了我和爸爸的一個心思,要不成,你與禾禾也早有個了斷,總這樣,對你們兩個都沒好處。現今這夫妻不是夫妻,情人不是情人的關係,太亂了些,也太不理智了。」林之平聽了默然道:「淒芳,你容我再想吧。打算?我有什麼打算!我都不知我是打哪來的,我又怎麼能知我向哪去呢。」淒芳聽了氣道:「瞧你,又說不著邊際的話了,什麼時候能學了禁口。前些天沒頭沒腦地便當著那麼多人亂講,現今不覺悟,反越往深了陷。長兄為父,爸爸身體也不極佳,百日後你不擔這個家,難道讓我擔嗎?」林之平道:「小妹,你放心,我不會委屈你,世上只有你我看得比自己重要,也因為有你,我才沒真的變成個瘋子,或是傻子,只要我在一日,便沒人能傷害得了你分毫。」淒芳道:「我自己的事我能安排好,工作也好,婚姻也好,我不會讓你操心。」林之平聽了道:「我不操心不行,京建軍對你有七分的意了,你卻若即若離的。我雖知你那個性便是不急不躁的,但這事也不能太猶豫。有些人行,值得考慮,有些人不行,根本不值得考慮。比如野森,孤傲狂放,就根本不適合你,他這類的人,你想都不必去想。」淒芳笑道:「你說的是他呀,不說我還忘了呢,我們怎麼便不合適?」林之平道:「他這種人只認一個死理,撞南牆也好,掉到黃河裡淹死也好,都不會回心轉意。幹事業,創偉績倒是一塊材料,只是他這種人,骨子裡和我一樣,冷得沒邊,酷得駭人,大理到了頭,便失了大情,大情到了頭,便又失了理智,他是很難調和好的,如果他能將瘋狂和理智調和好了,簡直就能成聖人了。可聖人呢,古來也沒有一個,吹牛士和謊言家,無賴漢和騙子手倒比比皆是,只是大徹大悟也好,大慧大智也好,總是沒有一個的。淒芳,你骨子裡也是一個妄想狂,仍未脫了小女孩的心懷,總幻想有一個超凡脫俗,至善至美的靈魂來屈就你,撫慰你,可即便有這樣的靈魂,他也不會僅用來溫暖女人的,是要去創一番轟轟烈烈的偉業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書讀的也不少,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淒芳聽了心下轟然作響,迷茫了半晌,方才又清醒了些,道:「哥,你說的是那種自私的人,如古代朱楊所宣揚的那種人,但一個真正懂得什麼是自尊自愛的人,他也會愛別人,大理大情不是不可調和的。對女人而言,一個好男人,一個美好的生靈,不但是愛國家,愛社會的勇士,同時也會是一個***的佳士,達不到,只是自己的修養不夠,你不應該以己度人,這才是大謬呢。」林之平笑道:「好,我的小淒芳,哥說不過你,只好好照顧你,關心你就是了,再不干涉你的個人私事了,好不好?」淒芳笑道:「早就該這樣了,不僅對我,對別人也一樣。你表面寬厚,骨子裡其實嚴厲得很,繁樓天天不怕,地不怕,不懼老子打,不畏娘不愛的主,卻只服你,怕你什麼?還不是你能決定他的好與壞,生與死。」林之平笑道:「什麼人什麼對待法,他這種人,你不用刀壓在他的脖子上,他反口便會咬你的。人其實是比豺狼更凶狠惡毒千百倍的野獸,我接觸的都是這類人種,我大度!只怕骨頭渣都留不下了。是豺狼,吃肉喝血的**便沒有止境,得了,大過年的,說這些幹嗎,真掃興。」淒芳笑道:「天不早了,我們都歇吧。」林之平先伺候淒芳睡了,他才自去安歇。

    野森獨自一個過的年,因泛光華,東方夜寒他們說他,真還花錢買了一個舊電視來,三十晚上也看了一回,總之百分之七,八十的節目看了聽了都覺無趣,奈何已是一年中最佳的一台節目了,也從頭看到了尾。淒芳,雲雄,雲靖,玉潔她們這些人睡去的時候,他的大腦卻正在空冥中運行著。

    五,六個小時的繁華錦繡,綠環艷繞地入了眼,心底總是靜不下來的,自又取書去看,讀不進半分,拋書仰臥閉燈沉思了會兒,忽地想起年前買了兩根粗大的年蠟,便取來點上,果然輝煌耀目,及看了陣兒,卻又平淡無奇,取書又看,仍是無趣,便挑了燈芯玩。

    半夜雪兒飄飄的,也說不清隱著什麼樣的情趣,踏步出門,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晶亮亮的,天仍漆黑如墨,幽深而不可測。野森無事,取來伐木斧砍木頭,一時便砍了一堆,身上微熱,筋脈活絡,心下方才暢然。收拾已畢,進得屋來,兩根大蠟仍燃著。

    靜了會兒,野森找了本書,隨便翻了頁,卻有『天老吾不厭,地殘吾不嫌』兩句話入了眼,一時也悟不盡其中韻意,只是不知怎麼,卻有些喜歡,沉吟半晌,便著一首詩來,詩曰:

    雪夜除夕

    雪夜獨冥坐,除夕思前程

    把書閱枯倦,揮手撥繩絨。

    豪雄無落日,警懼出神人。

    彈劍易水上,長嘯作歌魂。

    詩畢讀了遍,大覺無趣,連自己也不知寫些什麼,就著蠟火便燒了,吹息了蠟燭,也不脫衣,隨便拉被蓋了。

    野森忽地想到淒芳,他有些驚訝他第一次用心回憶和淒芳在一起的事了。想了會兒,野森暗笑道:「要是有電話就好了,半夜裡打給她,和她開幾句玩笑,便是挨罵,也是一樁喜事,總比這枯寂一人,半死不活地好。」忽地他又悵然道:「我怎麼也厭起靜寂來了,我不是不怕孤獨的嗎?噢,原來這只是一種決心,而不是一種真實的境界。一個生物,少了生氣,又怎麼會是完滿的呢。」

    野森不敢也不願再想,打了電視去看,管它什麼節目,先攪亂了思維再說,胡亂看了通,便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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