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年關,又是鋪天蓋地的一場雪,整個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風也緊得很,吹得雪花漫空飛舞個不休,稍微有點縫隙的所在,她便直鑽進去,柔柔地撲臥在那,層層疊疊地擁抱在一起,冷氣在她們肢體間遊走,不讓她們融化,努力延續她們潔白無邪的生命。樹枝也集結著無數的雪兒們,每當寒風吹落了她們,另一批後繼者便又呼嘯而至,重新佔領她們所應享有的峰巔。大路上,車馬行人將雪兒們碾平,踐踏而過,毫不留情,然而雪兒們憤憤不平中,便在體外聚集起一片晶瑩,引得車兒打滑,行人跌碰,每當有人摔在地上,雪兒們便發出噗噗砰砰的笑聲。
從報社裡走出一個人來,咯吱咯吱地踏著積雪前行,他的歡快,連雪兒們都不厭棄,隨著風往他身上扑打,和他親熱,這個人便是柔溫。
一上午裡,柔溫都在整理稿件,下午去採訪,那單位正離玉潔的家不遠。這一陣兒,柔溫幾乎天天和玉潔睡在一起,只偶爾有事,才回宿舍住一晚,因此他連玉潔家的鑰匙都有一套。在街上他給玉潔打了電話,告訴他回家自己做了吃,弄好了,還能睡一會兒。玉潔又叮囑了一番。
柔溫因道路擁擠,沒坐車也沒騎車,邁開大步便跑,十幾分鐘裡便跑了一半的路,見路上情況好些,方才坐了車。到了玉潔的地方下了車,雪更緊了,風也更大了,柔溫縮著脖猛跑,到了玉潔家的樓下,見一群孩子在那玩,各式的鐵鍬亂扔了一地,互相著搓雪球打,有些怕冷,都貓在樓洞裡避風。柔溫走近些時,有個穿著過膝紅色棉外套,綠褲,脖上套著粉色頭套的小女孩正被兩個男孩追打,向柔溫這邊跑,一頭撞到柔溫身上。男孩們沒住手,仍扔雪團。女孩背上挨了一下,柔溫面積大,反挨了兩下,有一擲正撞中腦門。柔溫聽到一連串的尖聲喊叫,「打到別人了,快住手吧。」男孩們住了手,看著柔溫不知怎麼辦好。柔溫見了反笑道:「沒什麼,不礙事。」孩子們見這個人不惱火,方不怕了。那個小女孩藏在柔溫身後,跳著腳罵道:「死文斌,臭橋偉,你們再打個試試?」男孩聽了便繞過柔溫去抓那個女孩,柔溫見了怕女孩吃虧,忙伸手護住了,那女孩鑽到他的腋下,嬌笑著仍罵。柔溫心道:「這又是個彩芳一樣的小刁頑。」
到了樓洞,幾個在避風的小女孩嘰嘰喳喳說著柔溫,有個胖乎乎的小女孩對柔溫道:「大哥哥,你不用管她,她是最愛鬧的一個,她要是不折磨人,或是不讓人打,她便一時也不安生。」另一個穿裙式大衣,戴白手套的小女孩也笑,道:「她才剛先在人家脖子裡灌了雪了,現在男生們都來了,她才吃了虧,要是一個半個的,她還不怕呢。」柔溫懷裡的小女孩哈著手道:「凍死我了。」打她的兩個男孩也跑過來了,道:「活該,凍死你。」又喊另一個女孩子的名字,讓她別把手套給她。柔溫一問,才知這些孩子都是小學四年級的學生,上午來掃雪,掃了一層,雪還下,見是中午了,老師便說等下午雪停了或是小了些再掃,這十幾個路遠的,索性不回家了,便在這樓洞裡挺一會兒。
一陣兒風過,有幾個孩子穿的少,跺著腳喊冷。柔溫一點也不討厭孩子,見這一個個活生生地招人愛,便道:「上我家暖吧。」孩子們都說不去,惟那個被人打,說是叫雅倩的女孩說去,自取了鐵鍬,便摧柔溫快上樓,她也好跟著暖暖。這一有了帶頭的,孩子們便不管了,辟裡撲嚕地往樓上滾,整個樓洞裡全聽到他們在喊。
及進了屋,柔溫一點數,好傢伙,整整十七個,八個男孩,九個女孩。柔溫道:「你們班都在這了吧?」雅倩道:「我們班六十二個人呢,還沒全來,都來了,你這房子就裝不下了。」女孩們大多安靜,看著男孩們別亂動東西。玉潔這三室兩廳的房子,裝十幾個人倒還不擠。孩子們見了玉潔,冰清的相片便問是誰,七嘴八舌地。柔溫說一個是玉潔阿姨,一個是冰清姐姐。一個叫飛雪的女孩問柔溫叫什麼,柔溫說了,孩子們便都笑,說女孩子也沒他的名字好聽。
柔溫見中午了,問孩子們吃不吃飯,孩子們齊道:「不吃了,晚上回家一塊吃。」柔溫道:「那怎麼行,就在我們家吃吧,我給你們做,只是人太多,我們下麵條好了。」孩子們起先還謙讓,見柔溫是真心,便都高了興,有的說都餓壞了,現在就想吃呢。柔溫洗了幾根蔥,切了兩棵白菜,下了幾斤掛面,又取了二,三十個雞蛋下了鍋。一時做好了,孩子們便上來搶了吃。柔溫道:「都別客氣,吃飽了,下午就不冷了。」忙亂中,孩子們還弄打了幾件東西,柔溫一個勁說不礙事。幾個說話最多的,柔溫也知道了他們的名字。胖乎乎的女孩叫天月,穿裙衣的叫滿瑩,還有一個女孩,是學習委員,叫雋永。男孩除了叫文斌和橋偉的,還記住了兩個叫夜生和宏雨的,其它的也說了,他一時也沒記住。
吃完了飯,孩子們都聚到玉潔房裡,男孩子都坐到地毯上,女孩子們有的上了床,有的坐了皮椅,柔溫沒了地兒,後來女孩子們拉他在床邊坐了。男孩子們要打電視看,女孩子們要聽音樂,柔溫最後給下了判決,說聽音樂,孩子們一致同意。柔溫長這麼大第一次成了權威,有這麼多人擁護他,不禁得了意,蹦進冰清房裡捧出一堆錄音磁帶,讓孩子們挑了聽。這些孩子,人小心可不小,願聽的都是正流行的。麥克風插上了,有幾個還跟著唱了一曲。一時間,孩子們開心至極。及談了話,柔溫更是驚得張口結舌,孩子們懂得的之多,之深,實在是他不敢想像的。
先是雅倩問柔溫睡哪,柔溫說當然睡床上了。雅倩聽了道:「這房裡總共就兩張床,你這麼大,還能和媽媽一個床上睡呀,可是妹妹也不能一塊睡呀。」柔溫聽了道:「我就睡這床上,和你們叫玉潔阿姨的一起睡。」孩子們不相信,叫雋永的女孩成熟些,道:「你才二十多,那阿姨怎麼也有四十多歲了,我才十二,我爸爸都四十了,你看那姐姐,胸脯鼓鼓的,比我們大多了,你怎麼會和那阿姨是一家的?」柔溫道:「沒結婚,就是在一起過。」天月笑道:「她們剛才說你好,還要介紹你給我們老師呢。我們老師才畢業的,長的可漂亮了。」男孩子聽了不服,有個道:「我們老師有什麼好的,太厲害了,總訓人,還偏心眼,總向著你們女生。」雅倩斥道:「我們按時完成作業,又不惹老師生氣,老師當然喜歡我們,你們要聽話成了乖孩子,老師不也就喜歡了嗎。」男孩子又道:「可就是沒這個大哥哥和氣。」柔溫聽了道:「老師說你們也是為你們好,是關心你們才這樣。」有個男孩道:「我就不願意讀書,太沒趣了,太累了,我爸爸也說讀書沒用呢,又不頂錢花,我現在要能掙大錢就好了,能買小汽車,還能天天下館子,打電子遊戲,有了錢,作業也能找人幫了寫,別的班有的同學就這樣呢。」柔溫聽了這話便坐直了身子,訓道:「你說這話,我真是難過。讀好書,做好人,應該成為你們這一代孩子的本能。你們知道嗎?讀書,求知是在去擁有一種技能,這雖不是人生的全部,但你如果不擁有一門社會需要的技能,你現在所有的希望,理想都會在不遠的將來化為泡影,現實只承認人的能力,而不是眼淚。當然,有人靠欺騙和偷盜當官,發財,但那不是我們應該去做的。只有勤奮勞作才能創造美好的生活,只有真誠才能使幸福成為永恆。」那男孩子道:「可我學習成績不好啊。」柔溫道:「你努力嗎?只要你努力,你就是倒數第一,你仍然是光榮的,你不努力,就是考了第一也是可恥的。」
雅倩聽了讚道:「柔溫哥哥,你說的真好,我爸爸都不如你,他還說不用考第一,能考個十幾名就行,可我總考二十幾名,可我努力了,我沒偷懶。」柔溫道:「那就好。」幾個孩子笑雅倩道:「你還沒偷懶,早晨睡懶覺,你媽媽不打你屁股你就不起床,想我們不知道。」雅倩聽了撲下去抓那個說她的人打,柔溫忙拉住了幫著勸解,說:「『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你們老師沒告訴你們呀?」雅倩聽了問:「大哥哥,你真和那個阿姨未婚同居了呀?你可真行,別人的老婆你一槓子就能給撬了來。」柔溫聽了差點跌了個跟頭,他可想不到這小女孩懂得這麼多詞兒,忙道:「玉潔早就一個人了,冰清她爸爸都去世十年了,我是幹得的,才沒搶別人的妻子呢,我是憑本事。」雅倩道:「還是介紹我們老師給你吧。」雋永道:「不行的,他都這樣了,我們老師不會幹的。」雅倩聽了道:「那不怕,我們老師原諒他不就成了嗎,再說柔溫哥哥這麼好,我們老師一定會喜歡的。」柔溫聽了不敢讓她們再往下說,忙道:「別說這些了,你們太小,這些事還不懂,我只和你們做朋友就行了,還是說別的吧。」
叫飛雪的女孩說:「大哥哥,你在哪工作?」柔溫道:「在報社。」飛雪又的:「那你是大學生了?」柔溫道:「比大學生還多念了二年,我是研究生。」孩子們聽了羨慕得不行。雋永道:「你可真了不起,怪不得那阿姨喜歡你,你水平這麼高,還能不得了。我們要是能上大學,就美死了。」柔溫道:「等你們長大,大致有錢就能上大學,或者那時大學要更多。」雅倩道:「看看,還得有錢吧。將來沒錢,你怎麼能去外國留學。」飛雪笑雅倩道:「她總想出國呢,是個留學迷,總說外國好。」雅倩道:「大人才說假話呢,說日本人不好,可買電視全搶日本牌子買,坐的好車,喝的好酒,還不都是外國的,還有服裝,我們老師也說歐洲的最棒呢。」柔溫聽了道:「外國有好的,我們跟人家學就是了。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國家還是自己的好,你不愛國,出去了外國人也瞧不起你的。」雅倩道:「我知道,我媽就說過,將來要是留了學,還是得回來,她就一個女兒,還得等著我給養老呢。」柔溫道:「那你養不養?」雅倩道:「再說吧,我也能長大,我也能有小孩,讓他去養我爸,我媽,我嗎,我還得去幹事業。」說完了去唱歌。柔溫不知孩子們從哪討弄得這些新名詞,又驚訝了一番。
兩點多,柔溫和孩子們才下了樓。孩子們擺手和他說了再見,便蹦跳著去了,柔溫自也去採訪。
快下班時,柔溫回到報社,到越立奇那交待工作。越立奇冷冷的,一句額外的話也沒有,完了便打發他走了。柔溫知越立奇也沒幾天呆頭,也沒往心裡去,自回到組裡。葉草見了他道:「才剛我們社長的妹妹金玉蓉還打電話來罵你呢,說你寫的稿件不好,怎麼就給發了。」柔溫道:「是不是嫌稿子短了?那我明天專給她寫個長的,懶婆娘的裹腳,看看她還怎麼說。」葉草道:「不是稿子,是你發的相片,不挑領導和大場面發,偏發了一個漂亮姑娘的,還寫了幾句恭維話在下面,她是氣這個。」柔溫道:「那張是最倩最靚的,我動了多少心思才選中那張,她可真不好伺候,連玉潔的十分之一都不如。」葉草笑道:「怪不得聽人說你混說,今兒才真聽到了,還叫起玉潔來了,我們社長的名字是亂叫的嗎?」柔溫也不臉紅,爭道:「不叫玉潔還能叫姐姐,阿姨啊,那不更亂了套,你什麼也不懂,我不和你說。」葉草道:「好,我不懂,你最懂我們社長,有本事你真能娶了去,我才真的服你。」柔溫道:「別亂說啊,愛情上的事,小孩子懂什麼。」葉草氣得過來打,道:「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大家剛寵了幾天,就想反了,還諷刺起我來了。」柔溫挨了打,道:「你是當姐姐的,怎麼算也比我大幾個月,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只是下回你丈夫再來,我把這遭情況告訴他,看看算不算是打情罵俏,動不動趁機上人家身上亂摸,沒個禮法。」葉草氣得更打,道:「誰看得上你,給我當兒子我也不要。」柔溫道:「這馬上就下班了,你不收拾好了第一個出門了?你那兒子在幼兒園裡哭著等媽媽呢,別光顧了佔我的便宜。」葉草看了看表,唉呦了一聲,果然忙過去收拾她的一攤,口裡仍道:「該死的柔溫,等明個兒跟你算賬。」柔溫笑著出了門,往玉潔這邊來了。
玉潔這幾天心情舒暢,公事上,私事上,沒一件不快意的,晚上盼著上班,白天又盼著回家和柔溫在一起,簡直便沒了一分的憂慮。白天無事,每每便回味柔溫夜裡的溫柔體貼,纏綿瘋狂。多麼的美妙啊!玉潔感到都有點承受不住那幸福和甜蜜帶給她的快慰,太多了些,她都有些害怕,也羞愧自己和他一樣無休無止的愛慾和渴求,那簡直只能用貪婪兩個字來形容。
玉潔正托腮沉思,柔溫悄沒聲息地溜進房來,他看到玉潔的神態,調皮地笑了一下,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站在玉潔的對面,神色極貪婪地望著玉潔慧美端莊的面容,不住地嚥口水。玉潔早看到了他,不瞧也知他的樣兒,道:「柔溫,你有什麼事嗎?」柔溫道:「沒事,打早就沒見,我想你了。」玉潔心裡暖暖的,口裡卻道:「我們不是說好在工作時間不許你隨便來嗎?這是報社,不是在家裡,再說人多眼雜的,影響多不好,你答應的好好的,今天怎麼又這樣?」柔溫哼哼道:「可我想你啊!你又不能去我那,我再不來,那不和浪費生命一樣了嗎。」玉潔臉紅了,可是她心裡卻喜歡柔溫這麼說,因為她也想他,時時都想,她沒有了他,簡直便不能活,嘴上仍道:「柔溫,這不是什麼充分的理由,工作時間,不許你談私事。」柔溫笑道:「你就不會通融一下嗎,反正這你說了算。」玉潔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悄聲勸慰柔溫道:「柔溫,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別總跟我鬧,我們有義務在工作的時間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進去,而不能因為其它的事情來干擾它。」柔溫聽了賭氣地道:「我懂的。」玉潔歎了一聲,道:「那你就乖乖聽我的話,當然也是履行你的諾言。」一點點希望也沒有了,雖然懊惱,柔溫在莊重的玉潔面前仍是規規矩矩地不敢輕舉妄動,然而心裡卻怪癢癢的。
玉潔愛撫般地用美睛望著柔溫,示意讓他離開,她那神態,像一尊安息的女神,淑靜淡雅,安詳中蕩著她固有的美慧和風儀。柔溫邁不動步了,孩子般地哀求道:「玉潔,讓我吻吻你嗎?」玉潔靜靜地道:「不行。」柔溫又道:「就吻一下!」玉潔語氣堅定地道:「不行。」柔溫生氣了,咕嚕道:「可我是你丈夫一樣的人啊!誰規定的妻子不許丈夫吻她?」玉潔嗔道:「可我是你的社長,更沒人規定,一個下屬的記者在工作時間跑來吻我,而我不能讓他走。」柔溫回道:「那,那我怎麼辦?我回去也不能安心工作了,想想看,一個飢渴難耐的人還能有心思進行創造性的工作嗎?」玉潔氣道:「那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你快走吧,我沒功夫和你打嘴仗。」柔溫氣道:「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我對你那麼好,你都忘了嗎?半夜裡你還要,我睏的不行,可還不是給你了嗎」玉潔的美面騰地飛紅了,她急道:「你快住嘴,柔溫,不許胡說。」柔溫哼哼著,兀自不服氣地尋找著他認為可以說動玉潔的理由,嚷道:「今天早晨你疲憊得起不來,還是我替你做的早飯哩,現在怎麼全忘了。」玉潔急得站了起來,手按著桌子,呼吸急促地低呼:「柔溫,你作死啊!不要不知深淺地胡說。」柔溫委屈道:「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呀。」玉潔又憐又愛,又恨又惱,一時說不上話來,只是怔怔地望著柔溫。
柔溫垂頭喪氣地向外走,到了門口又戀戀不捨地回頭道:「可是,我是真的愛你呀!」玉潔微微歎了口氣,再也撐不住了,軟軟地坐回到椅子裡,輕歎道:「你呀,噯,你要吻就吻吧。」柔溫眼睛又亮了起來,疾步跑了過來,舌頭急速地舐著嘴唇,到了玉潔身邊,探手就往玉潔懷裡摸。玉潔忙抬手分開他,只讓柔溫摟著自己的腰,抬頭吻了吻,道:「好了,這回你滿意了吧。」柔溫哼道:「不。」玉潔奇道:「為什麼不?」柔溫抿嘴笑道:「這是你吻我,不是我吻你。」玉潔氣道:「這不一樣嗎!」柔溫賭氣道:「不一樣。」玉潔擰不過他,只好讓柔溫把自己抱在懷裡,接受他熱烈瘋狂的亂吻。玉潔的身體又禁不住顫起來,說不出來的甜蜜之情讓她一時失去了知覺,也失去了主張,只好沉浸在這美好的擁抱和熱吻之中,無法自拔了。
直到透不過氣來,柔溫才不情願地停下來。玉潔臉兒赤熱,嬌喘道:「好了,柔溫,再不要這樣了。」「再吻一下嗎!」柔溫意猶未盡。玉潔想反抗,可一點力氣也沒有,鼻子酸酸的,眼前朦朧一片。柔溫不管那些,今個兒既得了,哪能放過,先在玉潔已濕潤的雙眼上各吻了一下,然後在玉潔唇上又是一個長長的重吻,完了哼哩道:「我今天總算真的得到了兩個玉潔,現在才十全十美了。」玉潔看到愛人走到門邊,忽道:「柔溫!」柔溫回頭道:「嗯?」玉潔輕聲道:「下班的時候你來好嗎?」柔溫聽了高興道:「嗯。」當柔溫走出去的時候,玉潔眼裡大滴大滴的淚水落到了她潔白如玉的手上,紅潤的臉兒閃著美媚的光澤,璀璨絕倫。
柔溫是個壓不下歡喜的人,找到雲雄便把剛才的美事講了,歡天喜地地道:「我讓她怎麼的她就怎麼的,她全聽我的,嘿,你們誰行?」雲雄聽了氣道:「柔溫,你太不懂事了,你怎麼就不明白玉潔,她不願把自己內心世界暴露給不相干的人看,她不願在公開場合跟你親熱,不是為了別的,是她怕自己失去自制,喪失往日在同事眼裡的形象。她的經歷和地位都迫使她對你們的親情採取節制的態度,就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能不分場合由著性子鬧,你這樣,她怎麼能不尷尬?」柔溫仍強道:「哼,反正我最行,就我能讓她迷糊。」
下班時,柔溫真還來接玉潔了,眾目之下便一同上了車,一齊回到家,車中玉潔一直拉著他的手。
打了東西,吃了雞蛋,玉潔問明白了卻是不惱,心裡只是好笑,也弄不懂他那些玩意,只冰清回來不幹了,說少了十幾盤磁帶,問柔溫,柔溫說借人了。冰清聽明白了便來扭耳朵,罵道:「借給別人也罷了,借給一幫初次見面的孩子,他們有什麼責任心?沒深沒淺的,還不得全弄沒了。」柔溫聽了道:「我這些小朋友要是弄丟了,我賠給你行吧?」冰清氣道:「不要臉,你錢不夠花了還和媽媽要呢,你拿什麼賠我?」柔溫道:「反正我掙錢都給玉潔,花錢不跟她要跟誰要?我好歹還掙些呢,又沒光跟自個兒媽媽要錢,比你強。」玉潔聽了氣道:「你們兩個冤家別爭了,柔溫下回注意就是了,冰清也不能得理不讓人,你花他的錢的時候怎麼就眉開眼笑的,現今自家才動了一點就跳腳,你不羞啊!」冰清又使勁擰了柔溫幾下,解了氣,方才罷手。柔溫也不氣,只附到冰清耳上狠狠地道:「你擰吧,等晚上我使勁弄你媽,全找回來。」冰清氣得嚷道:「媽,柔溫他說下流話了。」玉潔卻不在意,道:「他上流不了,下流也到不了哪去,就是胡鬧罷了,你們的官司自己打,我不給你們當法官。」冰清氣得沒法,按住柔溫亂打,道:「你再不禁口,我告訴彩芳和雲靖姐她們,看不弄死你。」柔溫聽了這話真不敢回嘴,反央了說了幾句小話,平復了女孩家的火氣。冰清指點著柔溫的腦門道:「你要敢欺負我媽,你等著吧,扒你皮的人能從城這頭排到城那頭。」柔溫笑道:「那哪能呢。」冰清氣道:「你不信?」柔溫道:「不是,我是說我怎麼能欺負你媽,我愛還愛不夠呢。」冰清道:「你在我媽媽這圖新鮮也別想,你敢騙我媽媽,哼,反正我是不許的。」柔溫道:「玉潔是越活越美,越活越有味的,永遠有魅力的人,她永遠也不會老的,她越老我會越愛的。」冰清道:「二十年後你能再說這話,我就真心叫你聲爸爸。現在,你還是想法對我媽好吧,這麼些年,她就一個人,多不容易,好歹得了你這麼一個人,你再不對她好,這輩子她可就毀了,我再不會原諒你了。」柔溫聽了心下感動,上前握了冰清的手,發誓道:「冰清,只要玉潔她還要我,一輩子我都不離開她,我哪也不去,她在哪我就在哪。」冰清道:「事業也得干呀,男人做不成事,還算男人嗎?」柔溫道:「我跟別人不一樣,要我看,事業和家庭一樣重要,無所謂誰高誰低,我才不會扔了這個求那個,我兩樣都要。再說,一個家裡,有一個人外面幹的好就行了,我也像玉潔那麼累,回了家,她找誰歇息去?」冰清奇道:「你這小毛孩今天也真說了兩句有水平的話。」柔溫道:「小孩就小孩,反正我在玉潔面前撐不起什麼大丈夫的樣兒,那樣還怎麼和她一起鬧,不在一起鬧,夫妻生活上還有什麼趣味,你不懂呢,這點上你才真是小孩呢。」
兩人說話間一同去收拾碗筷,到了廚房,柔溫干的比冰清都熟練。冰清笑道:「還真行,媽媽真沒白得了你,比我強多了。」柔溫道:「我在家從不幹的,不知怎麼,在這反願意幹了。」冰清道:「還是圖新鮮。」柔溫道:「這也是個家,我是唯一的男人,怎麼能沒有責任心?說疼你媽,也不能光嘴上肉上地疼,好歹也幹些個,你也別像以前,光讓媽媽伺候。」冰清抿嘴笑道:「我房裡都是我自己打掃的。」柔溫道:「得了,想我不知道,十天裡能收拾兩,三次就不錯了。」冰清見柔溫幹完了,自己手裡的活也結了,便把他拉到自己房裡,放了音樂去聽,也不避柔溫,脫衣上了床,倚在床上又和柔溫說了陣兒閒話,睡過去時尚拉著柔溫一隻手。柔溫見冰清睡覺那個嬌柔樣,心裡歎道:「到底是個孩子,睡覺還半笑著。」關了機器,閉了燈,悄聲退了出來。
玉潔仍在桌前工作著,柔溫自己略洗洗,端了盆水,來給玉潔洗。玉潔被他撫弄著手腳,心裡滿足異常,一天的勞累頓時便消散了大半,人也軟軟地沒了精神,再看不下稿件了。
玉潔和柔溫相擁著臥在被中,到處都是軟軟的,也是暖暖的。玉潔輕聲道:「這一大陣兒都和冰清嘀咕什麼?又好的一個人似的了。」柔溫道:「一半說你,一半說她,其實都是說我。玉潔,我以後在家裡一定像個男子漢,好好愛你們,照顧你們。該男人幹的活,以後我都學了干,再不讓你操心。」玉潔偎著他吻了一通,道:「有你真好,睡了也香,也踏實,半夜醒了再也不寂寞,更不害怕什麼。天吶,要是沒了你,我可怎麼辦啊!」柔溫緊緊摟著玉潔,讓她的乳兒貼緊自己的胸膛,輕聲道:「沒有你,更不成呢,再一個人回宿舍睡,真比死還難受呢。」玉潔喘息著哼道:「悄悄地,讓我就這麼好好暖一會兒。」柔溫不敢吭聲,也不敢亂動,靜心傾聽玉潔輕微的喘息聲。好半天裡,玉潔身體漸熱,柔聲道:「我是寶貝兒,你在想什麼?」柔溫在壁燈的映襯下,臉上現出青春的熾熱和火烈,他湊近玉潔的耳朵輕聲道:「玉潔,我想的是,我要愛你」玉潔臉上也現出潮紅,浸著特異的癡迷和微笑,柔聲道:「愛我什麼?」柔溫哼道:「我要進到你的身體裡,深深的,聽你幸福地呻吟,快樂地喊叫,要你的腿夾緊我的腿,要你的手抱緊我的背,要你吮我的舌和唇,使我陶醉。玉潔,我要和你纏綿一夜,一夜都在你的身體裡淘氣,讓你知道我不會輸給你,讓你知道你沒有愛錯人,選錯對象。」玉潔的面頰剎那間噴紅得如通天的火焰,熾熱而又狂亂,羞得她昏了過去,半晌裡,一絲幽怨和懊惱方掠上眉際,可再往後,一股舒心的暖流象輝煌的閃電一樣穿透了她的身體,她想阻止,可那暖流太強大了,她抵擋不住,於是打開一切門扉,撤去一切防線,任那幸福在身體裡自由地飄蕩浮沉
柔溫嘿嘿笑著亂摸道:「我知道,玉潔,你也在想,和我一樣,你在羞,可你比我還要渴望。嘿,天下沒有比這再美的物兒了,你和我一起得到了,再沒有旁人了。」玉潔羞得嗔道:「壞蛋,你這個壞蛋,不許說你呀,使壞,調皮,不知足」柔溫亂吻,玉潔掙扎著道:「哦,天吶!都怪你不好,可是,求你別這樣,柔溫,我的寶貝兒,你讓我死嗎?我受不了了」半天裡,玉潔又歎道:「好吧,你就抱我吧,愛我吧死吧,讓我們一起去死吧!誰讓我這輩子遇到了你,你這個冤家柔溫,你你可是,一切都隨你吧,我要你,柔溫,我現在只想要你」感動的淚水模糊了玉潔的雙眼,美麗的睫毛顫顫地,她整個人癱到了柔溫的懷裡,手兒伸到柔溫的懷裡亂抓。柔溫既得了,便不再言語,只擁著玉潔的身體大動,嘴裡唸唸有詞地道:「誰管你是誰,什麼副總編,什麼社長,什麼端莊成熟的美婦人,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管,玉潔,我只知道你太美了,你的身體太香甜了,再沒人能及得上你了,我只知道我愛你,我要愛你我要在你美滿的身體上得到我美滿的貞潔」玉潔身體暖成一團,她已經哭不出來了,感動得死去活來,「哦」,「哦」地歎息應答著,任由著心愛的人兒癲狂,她已經分辨不出什麼是天,什麼是地;哪為上,哪為下;誰是玉潔,誰是柔溫;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結束了,可什麼又都有了,一切都在進行著,她的靈魂,他的身體,她都清楚地看到了,感覺到了,在那迷醉的峰巔,她真正地看到了一個聖潔奕奕的婦人
天地都沉寂了,萬物也安息了,玉潔清清蕩蕩中忽然醒了來,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她起身尋視,卻看不到一絲人影,她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遊著,漫無目的地走著。玉潔踏上一個高坡,忽見遠遠的似有許多人聚集在那裡,圍著一堆篝火玩笑著,她奔過去,那閃耀的火光下的青春臉龐都似曾相識,可又記不起是誰。柔溫也在,他正手舞足蹈地向眾人宣講著什麼,眾人都在認真地傾聽。
不知過了多久,玉潔被發現了,柔溫微笑著向她奔來,她也看到了眾人射過來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和各自嘴角掛著的神秘微笑。玉潔不禁大急,去抓柔溫,可他卻不見了,她窘得用手摀住了眼睛,心中不住地呻吟道:「羞死我了,柔溫,你啊」她身上汗水淋淋的。
柔溫睡夢中被玉潔弄醒了,他看到玉潔不住地呻喚,喃喃地說著他聽不清的語句,渾身熾熱,汗珠滾滾,不禁心疼,邊抱緊玉潔邊吻住她的雙唇。玉潔掙扎著哭道:「柔溫,不要再和他們說了,我不否認了,可你不要再說了,你難道不讓我再見人了嗎」柔溫這才聽清些,心下不解卻停不下他的溫柔,撫摸著玉潔道:「玉潔,你怎麼了?」玉潔仍哭道:「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什麼都聽你的,好嗎,噢,噢,我愛你」玉潔顫抖著身體在柔溫懷裡大哭。柔溫擁緊了,哄道:「我不說了,玉潔,是我不好,我再不淘氣,你別傷心了,啊。」
玉潔終於醒轉了,半昏迷地喚道:「柔溫」柔溫應道:「我知道,我明白,玉潔,我愛你!我永遠只愛你!」玉潔輕輕地,滿足地哼嚶了一聲,又昏沉了過去,飄忽中,許多奇妙的音符在閃耀
廣闊的宇宙間漂浮著一個精靈
混亂的鬢髮,惺忪的眼眸
迷醉中自
任那天涯的困惑漾漾而至
瀰漫著她羞赧的臉頰
她昂首探尋著美妙和溫馨
在一陣陣宇宙風的吹拂下
她找到了自己的深沉
潤紅的安詳和美慧
匯著她的聰穎嫵媚奮勇飛奔
滌蕩的夢幻和希翼
伴著她的軀身滋潤
噢,她是愛之神
她的靈魂在愛的熱吻中迷醉
她的心在愛的擁抱中呻吟
這才是她期待已久的真正的溫存
看到他的身體
女人怎麼能不驚喜
歡快立刻擁抱了她
歎息著甚至忘記了表達
那渴望已久的清純
甜美無情地向她迫擊
迫她顫抖著聖潔的身體
洗去羞愧,拋棄猶豫
毫不遲疑地迎接那永生永世的歡娛
就是死上一百次
她也會笑著離去
他也在虔誠地為她歎息
美煥絕倫的你啊
使人不敢仰望,不敢企及
惟有歎息著轉開頭去
默默飲下自慚形穢的失意
任那忠誠的心墜向感情的地獄
然而請聽我說
可愛的人吶
我要用我青春的熱血去融化你
用我的真誠和可愛讓你沉迷
親愛的人啊
我要征服你
我永生永世也和你不離不棄
她舒展著她成熟的腰肢嬌體
捧著她發楚的心兒哭泣
他的愛她怎麼能夠失去
他才是她真正的甜蜜
她微笑著擁抱他
任他無拘地溫柔自己
美婦人飄蕩在宇宙裡
昏沉中她像要溢去
噢,這世界是多麼的美麗
在那宇宙的極地
一個風流無匹的美婦人在深深地歎息
乳兒已沉入了那同樣柔軟的天地
唇兒也無悔地向他的唇兒傾去
悸動中她眼波微啟
喃喃柔曼地語
來吧,你
半夢半醒間,玉潔和柔溫又溫柔纏綿了會兒,才真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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