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祥和分局裡的同事小沈子兩個,新年過後便被分配到車站派出所加強地方治安力量。這個小沈子是憑關係調到局裡的,雖辦案子馬虎,但地面,人情方面比霍明祥還熟。兩個人搭伴,派出所上上下下二十幾號人也真歡迎,來了十幾天也沒事幹,閒了便坐在所裡與值班幹警侃大山。
這派出所有個叫何也的副所長,和警員堅礫石與他倆處的最好。這日傍晚時分,霍明祥和小沈子也沒地方可玩的,雖不當班,但也到所裡閒坐。所長,指導員,還有何也都不在,只有五,六個幹警分在不同房裡,有兩個正審問一個小偷,霍明祥去照了一眼,覺得無趣,便到了堅礫石的房裡,他果然在,便坐了閒說話。因霍明祥在刑警隊,辦過幾起像樣的案子,堅礫石就讓他講了聽。霍明祥左右無事,便胡侃了一通。堅礫石和小沈子聽了便贊,霍明祥聽了哼道:「別給我往臉上貼金了,我再行也強不過我們隊長,還有天宏,他們天生就是當警察的料,沒案子辦手就癢,一接了案子,整個人就像上足了發條的鬧鐘,響著,轉個不停,不用說對手,和他們搭伴的人都受不了,簡直跟吸了白面一樣。」說完,閉目養神。
小沈子道:「祥哥自也是一號人物,除了局裡幾個狠茬硬手,再排也就是你了。天宏他們太死板,也就是管個刑事案,要是管些治安上的事,他那個嚴法,非亂了套不可,誰能買他的賬?」堅礫石點頭道:「那是,幹這個人面得熟,辦事得活絡,現今這世道,誰都不好惹,不好彈弄,沒權沒勢的裡面,還有些個敢拚命的,叫起真兒來,你也有老有小的,能把他們怎麼的。」霍明祥聽了睜開眼,對小沈子道:「你在局裡,所裡也快混了半年了,自己一個案子也沒單獨辦過,我問你,你審犯人的七句訣記熟了沒?」小沈子皺眉道:「何時,何地,何人何事」再說不下去了。堅礫石笑道:「還有何因,何法,何果。」小沈子點頭道:「對,對。」霍明祥氣得罵道:「這幾件事都記不清,真遇上事你不更蒙?現今著有人說我們有些警察是五真警察,你她娘的只能對上四樣,另一樣你是丁點也夠不上,你這輩子也只能跟著哥哥我這樣的人混了。」堅礫石笑道:「什麼五真警察?」霍明祥笑道:「真吃,真喝,真嫖,真賭,來了案子,真辦。你問問他,我說對了他沒?前四樣他哪個少得了,後一個他哪點行。」小沈子笑道:「後一樣固及不上你,前四樣我也趕不上你半分呢,總佔著的那個自不必說,半養著的還有好幾個呢。」霍明祥因和堅礫石熟,知他也是半個鳥蛋,壞不了自己的事,但此類事總不能人面前講的,便瞪了小沈子一眼,這小沈子嚇得忙閉上嘴。堅礫石笑道:「這有什麼希罕,別說我們這些小毛毛樣的人,我們市最厲害的一個女領導,我們局長還讓她三分呢,怎麼樣?她丈夫不一樣挎著小姘到處逛,她怎麼了?末了還得替丈夫打掩護,總不能離婚,那樣笑話更大了。」
三人正說著,忽聽街上幾聲槍響,遠遠聽到人的喊叫聲,待遠遠又響起幾下槍聲,堅礫石和小沈子站起身時已經看不到霍明祥的人了,待他們趕出派出所大門,只見遠處有個黑影在前面跑,隱隱的像是霍明祥,他們忙跟著跑。
霍明祥跑出不到三百米,便看到一些人遠遠圍在那,近前看到兩個人相距七,八米,都橫躺在一條食品街的大道上。他看到仰天躺著的一個,眉心正中著了一槍,翻著白眼,臉色灰白,憑經驗他便知這人沒救了,這人像是回頭間被人一槍打中,另一個臉衝下趴在那,後背已讓鮮血浸透,霍明祥探手拭了下脖頸,已經沒氣了,也顧不得旁邊的人都在議論什麼,向跟過來的堅礫石和小沈子喊了聲:「看護好現場。」他完全恢復到了以前辦案子的那種狀態,敏捷地拔出手槍,奔跑中子彈上膛,打開保險,跑出不到一百米,又一個人撲在街上,又是一槍斃命的樣子,後腦勺血肉一片。霍明祥心下發急,又向前急跑,遠遠看見七,八個人站在前面,有人正把槍向懷中掖,有的手中尚拿著槍,當中有幾個回頭見了霍明祥,並未驚訝,也沒有什麼異外的舉動。霍明祥到了跟前,一個人都不認識,那些人也不與他說話,有幾個轉身便離開了,只剩下兩個人,一個四十多歲,極幹練的人物,一個三十多歲,眼中浸著寒光,在夜色中一閃一閃的,氣息感應中霍明祥便知他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地上仍撲倒了兩個人,一個人像是要向右側的一個房子裡奔,但右太陽穴中了一槍,斜躺在地上,一個人像是從房中奔出的樣子,頭拱在地上,卻看不到傷,只是離他前伸的手三,四尺的地方,扔著一把砍肉的尖刀。
霍明祥正愣怔著,車站派出所的兩個所長和一個指導員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眾人走到近前,仍愣愣地站著,沒有人吭一聲。霍明祥想向前檢查倒地兩個人的情況,何也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多事。
不到十分鐘,市局,分局的人馬便已趕到不少。帶隊的是一位副局長,他直奔那四十多歲的陌生人走去,兩人交談了幾句,像是有些不和,那三十多歲的陌生青年向自己的同伴靠了靠,一隻右手已探到懷中。那四十多歲的陌生人向下壓了下手,那年輕人方慢慢抽出手來。霍明祥轉身看何也,四十多歲的人了,臉已嚇得煞白。霍明祥聽那副局長嚴厲地道:「你們這下來也沒通知我們,怎麼能越過當地有關部門單獨辦案呢?抓個人也便罷了,這一下便是五條人命,誰負得起責任?」那四十多歲的陌生人回頭看了看車站派出所的所長和指導員,兩個人像是也沒反應過來,臉色蒼白,回不上話來。何也低頭與霍明祥道:「他們都是京都部裡來的人,本說是抓人,誰想一下打死了五個。那個四十多歲的便是領頭的,是個組長,本說好的,只是抓人,誰想」何也的聲音也顫了。
那副局長領人去勘察現場,霍明祥借這個機會走到那四十多歲陌生人的身旁,要他的證件看。那人看了他一眼,連那個年輕人的證件也給霍明祥看了。霍明祥一看便知果然是上面來的人。這時那副局長又走過來,去問車站派出所的幾個頭,幾個人像是仍未反應過來,霍明祥已知大概,他邁步過去,對那副局長敬禮輕聲道:「報告局長,他們近晚到的所裡,因忽然發現了案犯的行蹤,來不及匯報,便趕來捕人,這幾個都是拒捕的。」說最後一句話時,霍明祥有些後悔,覺得過了些。那四十多歲的陌生人走到霍明祥面前,看了他一眼,一直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些驚訝之色,這時那所長,指導員才回過神來,齊說是時間緊,未來得及向上報告。那副局長沉著臉,不知想什麼。不到半小時,現場已經清理完了。
事後霍明祥才知原委,原來京都一位公子,帶著三,四個人,來本市辦事,穿著打扮闊氣了些,更因提了兩個密碼箱,被當地一夥地頭蛇瞄上了,七,八個人一哄上去便給搶了,錢倒不多,十幾萬元。那幾個人當時便報了案,派出所經了下手,因數額巨大,便讓分局接了,但一直沒破案,雖然搶劫的幾個人仍常常在市面上出現。那幾個人等了三,四天,知沒什麼結果,便回京都了。這已經是二,三個月前的事了。這次不知怎麼瞄好了,把做案的四個主要人物一齊堵上了,也同時結果了。本來事罷便可甩手一走的,但其中出了個差頭,那個最後被打死的,手前有尖刀的人卻與本案無關,雖然這些人像是認得他,但計劃裡沒這出,見他拿著尖刀從房中衝出,便也給打了,他一人便中了四槍,槍槍致命。這個人若是旁人便罷了,這人卻是霍明祥一個熟人的哥哥。死者是施笑言。
施笑言前一陣賭博,只不到兩個月,三,四萬元便扔了進去,後兌的這個飯店只好低價又兌了,爹媽逼著還了別人一部分錢,疑人父母和自己爹媽的這份都沒還,又湊合著在這食品街裡幹起了原來賣肉的行當。這日也湊巧,施笑言正準備關門回家,聽到街上有親近的朋友沒命地喊,以為是打仗,急忙抽刀出來助戰,不想剛出門,迎頭便是一陣亂槍,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一條性命便了結了。霍明祥知了這事故的緣由結果,不禁出了身冷汗,一時之間也判斷不好自己當時做的對與錯,他仍鎮靜地和派出所的幾個人商量,怎麼寫報告,這也是緩不得的事。他們正商量著,那個四十多歲的陌生人和那青年並肩走進來。四十多歲的人道:「案子結了,只那後面的一個麻煩些,前四個人身上找到兩把槍,三把刀,也都是有前科的。這案子我們是到此為止,贓款能追回更好,追不回我們也不要了,幾個小錢,算不了什麼,只怪他們有眼無珠,誰都敢動。」那所長問道:「您看這後一個怎麼辦?算誤傷」那四十多歲的人冷冷地道:「算誤傷?那不更麻煩嗎?他不拿刀也便罷了,他既拿刀向我們奔過來,怎麼也應算是一夥的。我來就是為這個,前四個我們早就入了檔,他們的生死兩個多月前就決定了,只是結局早些晚些罷了,後面這個怎麼也不能弄成誤傷,那樣對大家都沒好處。」幾個人商量了一會兒,統一了口徑,便錄了下來。
兩個陌生人走時特意瞭解了一下霍明祥的情況,但也到此為止,再未多說什麼。
施笑言下葬時去的人很多,疑人已經哭死了過去幾回,四個老人自是極為傷感。施笑語也悲痛不已,自己妻子的事尚半懸著沒有了局,自己的哥哥又不明不白死於非命,他最近神智全都亂了,已經不能定下心神,問了幾個朋友,回答都含糊其辭,說不清施笑言事件的真象,只說是和人聯手作案,被當場擊斃。一家子大人哭,孩子叫的,惟他一個男子漢挺著。好在日雅常來勸著君琪欣,又幫他忙些家務,他方輕鬆些。疑人的弟弟剛好放假,家裡也有人能擔些,他也不用天天過去照顧了。
施笑言死過幾天後,人們便很快忘記了。施笑語雖悲痛,但到底過去的事無法挽回,只好去忙眼前這件。
君琪欣這件事也極大,對施笑語和君琪欣來說,都是人生歷程中最大的災難。君琪欣本在廠裡供銷科,雖是需老跑外的部門,但君琪欣總不接這類的活,一是戀家,二是對外面的世界既不好奇,同時也有些害怕。她和施笑語都是最後一撥下鄉的,雖沒呆上幾個月,但外面的世界已經對她失去了吸引力,再好的世界或許還有,但她已經不再需要,她屬於那種傳統的女性,雖如此,事情仍然出了。君琪欣隨科長在市內也總有些應酬,便認識了一個公子哥,此子也是世家子弟,專幹二手的買賣,有權傘相護,自是本小利大,風險為零,自也養成了驕橫傲世的秉性,和君琪欣交往了幾次,便對她的溫柔和順的性格,纖弱秀美的外貌動了興趣,本想著勾搭,但一談話便知不是那樣的人,私下愈發急慌了。一日中午因為業務,又約了君琪欣和她科長等幾個人吃午飯,直到下午二時方散席。此子哄騙說妹妹買了幾套衣服,穿了不合適,極高級的,讓君琪欣家去試試,說合適便轉讓給她,價格自是極低。君琪欣本不想去,但經不得他一個勁地鼓動,便隨他坐車去了他家。一進門此子先是跪地求歡,君琪欣自是不許,後來此子凶相畢露,便動強的,君琪欣開始尚掙扎,只不幾回合便給打昏了,待醒來,已給污了身子。一直過了三天,君琪欣方才告訴了施笑語。施笑語憤怒之餘便攜妻子報了案。唯有一點對他們不利,君琪欣因為厭惡,素有潔癖,當日便都洗換了,這時已拿不出有力的物證了,但公安局仍然接了,當時就收審了此逆行之子。
施笑語本以為事情便到此為止了,反安慰君琪欣,讓她別太傷心,惡人自會有惡報的,他們連兩家老人都沒告訴。不想幾天裡案件幾曲幾折,此子剛被收審時,雖堅決不承認強姦,但也承認發生了關係,一口咬定是女方同意了,而且收了他的錢和衣服。不想幾天後便翻了供,什麼也不承認了,而且供詞滴水不漏,與前幾天判若兩人,話語間極專業的。這都是施笑語托人打聽到的,最有趣的是第一次供詞神秘地失蹤了,此事雖不常見,但這次卻發生了,因為牽扯人很多,最後也找不到失去供詞的責任者,而且辦案單位已傾向於後一次的供詞,也不去注重第一次的口供了。到了檢察院,也是一筆糊塗賬,案子運行得極快,不幾天便到了法院,秘密開庭,施笑語和君琪欣都到了場。當法庭宣佈被告因證據不足,准許保外候審的時候,施笑語便知妻子的冤屈再也得不到伸張,而君琪欣見到那小子走下法庭,衝著自己得意地笑的樣子,立時便昏了過去。
施笑語,君琪欣的父母也知道了此事,卻不是從兒女的口中,而是從旁人的口中得到的消息,不是君琪欣受到傷害,而是她與人通姦,為了遮醜,才告人強姦。施笑語相信妻子,既不會誣告人,也不會拿自己的貞潔去開這樣的玩笑。一時間不明就裡的老人也不願見君琪欣。施笑語也是大意,不知妻子外表雖弱些,性子卻極烈,而且貞潔思想勝過古代的貞婦烈女,再加一時委屈難忍,便覺生之無趣,一日施笑語值班未歸,她便在家服藥自盡了,待施笑語早間到家,妻子的屍體也已經涼了。
施笑語五尺高的漢子哭了三天三夜,連知近的朋友他也不見,只父母和嫂子疑人照顧他的飲食。施家遽經大難,施父一股火,也住院治療,家裡外頭,只忙活得施母也半病半傻的了。
施笑語自此性情大變,從此不拘言笑,在給妻子送葬那天回來喝得大醉一次後,再也滴酒不沾,日後疑人問他為何不喝酒,他回答是:「為了時刻保持頭腦清醒。」疑人自是不懂。又將養了幾日,施笑語便上班了,和廠裡人絕口不提君琪欣的事。他不說,別人自然不好深問,加上他一天眼睛紅紅的,工作上都讓他三分。日雅素日與君琪欣交好,與施笑語處得也融洽,施家遭了兩次難,她都忙前忙後的。她安慰施笑語幾句,施笑語不言不語,也不跟她發火。日雅日感施笑語變得一點點冷酷無情了,廠裡再抓到小偷小摸的,廠內的尚讓三分,廠外的不論是誰,抓住了他便先是一頓狠揍,不說,更是一頓好打,而且交往的人也日漸雜了,素日許多忠厚相好的,日益疏遠,社會上三教九流的人物他卻注意的很。日雅一日見一個常從廠裡往外運礦渣的主,名叫良姆的和施笑語在科長室談了許久,看樣絕不是平常的交往。日雅待良姆走了,進屋和施笑語道:「施哥,你請我吃晚飯吧。」施笑語抬頭看了日雅半晌,點頭說好。
晚上,施笑語請日雅吃了飯,飯後送日雅回家,路上日雅方道:「施哥,我感到你現在變了很多,良姆這樣的礦渣販子你也交往,你沒想過後果嗎?」施笑語道:「日雅,社會上的事你也經過,你說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現在我看,對你好的便是好人,對你壞的便是壞人。對這社會我沒再高的要求了,我只求琪欣地下的靈魂能安穩,我也不會再憋憋屈屈去活了,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有一個安穩的家,現在家沒有了,我也便解脫了,沒什麼後顧之憂了。」日雅道:「施哥,你的心我懂些,你別太偏激了,弄不好你粉身碎骨也一無所獲的。對某個人來說,這是一次罪惡,對整個社會來說,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故,比這更悲慘的事也是有的,但能怎麼樣呢?還不最後都是一個忍,我不也是在忍嗎,按我以前的性,一個月幾百元夠幹什麼呢?抽煙也不夠呀,可現在這樣,雖然生活苦些,心裡卻安穩多了,這也都該謝你,是你幫的忙呀。」施笑語道:「日雅,我的事你別管,人各有志,你守住自己的就行了。我不想受人壓迫與剝削,也不想壓迫和剝削別人,但現在看來簡直是笑話,人越軟弱受到的傷害便越深。人是地球上最野蠻和殘忍的動物,我如果對琪欣的死無動於衷,那麼我也將淪為一個無能的野獸。我們要做人,做人便有做人的尊嚴,為了這種尊嚴,我沒有什麼可畏懼的。」日雅道:「施哥,我以前也有陣兒破罐子破摔,現在我知我錯了,生命是個很久遠的事,我們不能因一時的小忿,小願望而毀了一生的幸福。」施笑語道:「你放心,我也幹過這行,我不會和人去拚命的,我只是會用盡一切辦法去籌備實力,當我有能力砍下他們的胳膊,我絕不會砍他們的手,當我有力量砍下他們的頭,我絕不會砍下他們的胳膊。在這以前,我會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的。」施笑語說完便笑,咬牙切齒地冷笑不止。
施笑語這一陣兒家裡確實需要錢。施笑言和君琪欣兩次變故便幾乎折騰光了家中的積蓄,他父母身體又都不好,疑人只有一個弟弟,還在唸書,母親退休,家裡孩子也是要花錢的。君琪欣父母雖略好些,但他也不能不照顧。
施笑語和良姆等人先合夥弄礦渣,半偷半買的,一車也能掙得千把元,不久後人面廣了,施笑語才知道社會上掙錢的道多的令他難以置信,他最後相中了一種送鐵的買賣,過程極簡單,弄幾車鐵送進去,上下打點好,台秤上記賬下來,拉到卸料的地方,但不能卸,要從另一個門拉出去,過一陣兒再繞一圈重新去過秤,如此干下來,施笑語有一天便淨掙了三萬七千餘元。只一個多星期,施笑語便從經濟困難中解脫出來,原來自己賣出的房子又買了回來,他為了籌錢幹這些,自己的房子便賣了,開始他住在家裡,但來往人太多,他怕父母口風不緊,誤了事,他便借疑人的房子住。疑人自丈夫死後,便帶孩子在娘家住,有時也過來照顧施笑語。
冬天裡最冷的一旬裡,疑人踏著地上的冰雪回到自己家裡,她做了飯,等施笑語回來。近半夜施笑語才回來,疑人幫他脫衣時聞到一股女人的香水味,嗔道:「你在外面幹什麼了?」施笑語見疑人今天半夜還在,已先吃了一驚,聽疑人問他,便道:「去夜總會招待客人,請了小姐,跳了幾個舞弄上的吧。」疑人見他吃過了,便伺候他洗澡,施笑語讓她先歇吧,自己忙,疑人走時忽然說了一句無來由的話,她說:「我也洗過了。」
半夜裡,疑人躺在床上,忽地感到有個人站在自己床前,本有意的她再不說什麼,伸手將施笑語拉到自己被中來。
一宿無話,天明時分,疑人問施笑語近來的情況,施笑語冷冷的已不是以前的他,他告訴他以後會養家的,但他外面的事疑人一定不要過問,也不要知道,這樣最好。疑人問道:「我們現在已是這種關係了,我知你不娶我也會照顧我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不讓我關心你呢?」施笑語道:「我現在已經進入了戰爭狀態,你是個女人,你不該介入。你知道的就到此為止,我只不少你的錢養家就是了,有合適的你再嫁,我也不攔你。」疑人抱著他道:「你比你哥哥還強許多,沒有惡習,他我都忍了,怎麼遇到了好的我偏要放棄呢。」說完又是情動,兩人難耐中又**了一番。施笑語很狂暴,但疑人卻喜歡,只這樣她才能滿足,只是她有些微的不理解,與君琪欣相處時,私下談到兒女情愛,知施笑語是個極溫柔體貼的主。
施笑語做送鐵的買賣,認識了一個同行,叫陳齊巖的,此子幹得雖久,卻一直未太成氣候,但學識閱歷卻甚得施笑語的敬佩。這日兩人閒談,陳齊巖也早知了施笑語的事,便對他說:「我們這類買賣都不是長久之計,能抓一把的時候自是不能放過,人家一緊,我們卻不能見錢眼開,頂風硬上。這些年我已見因此折了不少人,有的雖沒進監獄,但人情錢也把他們弄枯了,有些再沒翻過身來。就像是盜竊犯,他們擔的風險最大,但銷髒,收髒的人卻也賺大錢,還有各式各樣抽紅利的,更是長久而穩當。」施笑語道:「捨得一身剮,能將皇帝拉下馬,我們一沒出身,二沒背景,要打一片天下,只有先捨命一拼,有了底墊錢,再幹些半白半黑的買賣。」陳齊巖道:「只是實在要小心,要控制得當。」施笑語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早有人教給我了。」陳齊巖便知施笑語有走黑道的心,自己平日不大成功的原因便是這方面弱些。本來干黑道上的買賣,就得有股子狠勁,想投機是不成的,這行當裡全是些翻臉無情的主,只要能掙錢,老婆孩子都敢賣的,但他又知有大成功的,都是些才智高超,雖也有手段,卻極重信譽的人,他認定施笑語便是這樣的人。這日兩個談的相契了,便走了聯合的路,日後自也漸有穩重可靠,心狠手辣的主入了他們的圈子。施笑語也漸走上了他希望的這條路,他唯一能夠復仇的死亡之路。
施笑言的事,施笑語漸也知道了些內情,但他卻未太深究,上上下下有關的人常因此讓他三分,只是君琪欣的事,因對頭來歷不小,誰也不願幫他,他自也不再強求,一心一意掙錢,像是把一切都忘了。
這日疑人見他又拿回來許多錢,歡喜中便有些害怕,問又不敢問。施笑語也看出了這些,道:「你放心,這些錢到現在已經是乾淨而又安全的了,你理直氣壯地花吧,這也是你該得的。」疑人道:「笑語,我們安安靜靜過日子好不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這樣,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兩家子可怎麼辦?」施笑語道:「錢上我已經給你們打算好了,你放心就是了,其它的事仍是一句話,你別操心了,你幫我照顧好這個家我就萬分感謝了。」疑人見數次勸他也不聽,逐不再說什麼,只要求施笑語晚上盡量回來陪她,她需要他。
施笑語的事日雅也知道些,但施笑語一點也不讓她介入,他自己漸漸便有的班不上了,反勸日雅好好工作。日雅開車不累,她心中一直記掛著一個人,她對天宏是七分愛,三分恨的,可這愛和恨混雜在一起,實比旁人的十二分的愛還刻骨銘心。施笑語也知這事,有意地找機會讓日雅和天宏在一起,他不知天宏雖不厭棄日雅,但也總有些顧慮,兼得他一直對彩雲有好感,對這一動一靜兩個類型的姑娘卻不知如何取捨。天宏如一架工作著的機器,感情方面總欠全面的考慮,雖年齡漸大了,但也沒往結婚上面想,至少經濟方面他便未準備好呢,雖現今已經不是封建婚姻,但大多結婚仍是男方出得多些的。
天宏,霍明祥,施笑語原先都極好的,但現在互相之間都有了提防心,各人幹的事不同,想法自也不同,裡面只有天宏仍念舊情多些,不知這兩個好朋友已經不完全是以前的那兩個朋友了。社會改變著人,天宏知道,但他到了也未明白這怎麼落到了兩個有主見的男兒身上。
經那次槍擊事件,霍明祥在局裡的地位升高了一節,雖職務未變,但聲望已少人能及了,任何人見了他都讓他三分,因為部裡後來又來了人,事件雖低調處理了,內部表揚卻是沒有忽略。霍明祥又收到人家贈送的一支新式手槍,何也便私下與他談道:「現今的社會是群雄紛起,軍閥割據的時代,就像這回這事,要不是上面派人下來,我們是難以處理的,那幫小子最壞也就是逃到外地去,他們又沒損害我們的利益,還常孝敬些,你怎麼好傷害他們呢。上面來處理了,我們也沒意見,這些打打殺殺的主也怪令人頭疼的。」霍明祥道:「你看這對我是什麼意思?」何也道:「我看十有**是相中了你,你再機警些會來些事,辦幾個像樣的案子,說不定這根線牽著,你還能幹上去呢。」霍明祥道:「那你看我最主要應該表現什麼?」何也道:「我們上些年紀了,到了這份上還沒爭上去,也就沒那個野心了。你現在要向上爭,一要有能力,二要忠誠,要讓用你的人放心,否則你還不如不向上爭。」霍明祥笑而不語,此事上他便真動了心。自和上面的人有了交往後,私事上他也極檢點起來,任何人也不讓知道了。
施笑言的事他心中一直不安,做起事來暗中幫了施笑語不少的忙,後來施笑語勢力漸起,更是與施笑語走得近了,私下也解釋過施笑言的事。施笑語倒不瞞他,說哥哥的事他一輩子也不想非弄個什麼說法,自己只想在這市裡發展,哥哥雖冤些,到底是一次意外,弄清了也只不過多賠幾個錢,有些人寫寫檢查,最不濟降一,二個人的職,而這又是不可能的,他也都明白。霍明祥見施笑語也日益明白事理,兼這件事都是自己一手安排妥當,再無後患,更是心滿意足,後來施笑語的錢他也收了,幫忙什麼的更是不在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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