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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 文 / 宋儒禪

    齊戰第一天到廠裡就感到十分自在,工作了近三十年,猛一回來就像又到了家裡,溫暖,舒適,工廠依然固我的嘈雜混亂,空氣的污濁他都忘到了腦後,可廠裡的每一個小小的變化卻讓他興奮不已。上午歐陽國難陪著他在廠裡轉了一大圈,介紹了一下工作方面的事,下午廠裡開了一個歡迎會,歡迎他和六名新畢業的大學生。

    歐陽國難興致勃勃地登台致辭道:「同志們,從今天起,我們廠裡又增加了兩股有生力量。對齊總的歸來,我們首先表示歡迎。」台下的人鼓掌。「再向六位新來的同志表示歡迎。」台下的人又鼓了通掌。歐陽國難接著道:「我不想多說什麼,還是讓這個會的主角來和大家說吧。」齊戰向歐陽國難搖搖手。歐陽國難笑道:「齊總是實幹家,不喜多言,那麼就請新來的同志發言。」六個大學生五男一女,第一個站起身的是個白白淨淨,坦然自若的青年,他道:「楊燦,北京鋼院畢業的,南方人,學的是軋鋼專業。」年輕人們依次自我介紹,當其中有一個叫徐美貞的介紹自己時,大家都因他的名字有趣而笑起來。他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這是我爹給起的名字,又不怪我。」大家聽了更笑。最後發言的女大學生叫程慧,她中等身材,健康結實,齊耳短髮,穿著合體的工作服,非常的精神,她就說了一下自己的簡歷,又說:「有的師傅認識我,半年前實習我就來過這個廠。沒別的,我喜歡我們廠,我想我能幹好,我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工程師。」大家聽了熱烈地鼓掌。歐陽國難道:「你說的很好,你們有朝氣,有魄力,好好幹,我們的廠是大有作為的。」程慧道:「謝謝廠長。」

    會場裡有兩個人心裡很不平靜,一個是副書記段長生,一個是齊戰。段長生是中專畢業生,在技術方面並無很深造詣。他也頗有些自知之明,進廠不幾年就扔掉專業進了人事科,幾經周折熬了二十多年,成了廠委副書記。這幾年,老廠長想的是離休,書記想的是上調,生產副廠長歐陽國難想的是生產,另兩個副廠長又沒他資格老,自是無法爭權。全廠除了生產方面,黨務,政務,工會,共青團,包括工廠福利和外交上的一些事,他幾乎都包攬。現在表面上走了兩個領導,他的地位無形中就該上升,可他不久便發現完全不是如此,他的權利不是受到挑戰,而是有被剝奪的危險。公司,甚至部裡的領導都很賞識歐陽國難,隱隱有把全廠都交給他一個人決定的傾向,任命他當廠長時就又任命他代書記,這幾乎是破例的,而段長生知道,這代書記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幾年,這個國家,最複雜的就是黨了。

    歐陽國難和齊戰說他準備向公司提名他做生產副廠長,他不想讓別人干。齊戰沒同意,他不想當官,政務纏身,這只會給他增加額外的負擔。歐陽國難讓他考慮考慮,別急著回絕。

    一雙女性慧美的眼睛一直在不住地打量著齊戰,這是程慧,她邊看邊向身旁的同事詢問著齊戰的一切。會議結束,齊戰一個人低著頭,邊想邊走,忽聽一個人在他的耳旁喊:「齊總工程師。」齊戰側過頭,看到自己右邊站著一個乾淨利落的姑娘。「你是」齊戰遲疑了一下。程慧笑道;「齊總工程師,怎麼一會兒就把我忘了?我是新畢業來的大學生中的一個,我叫程慧。」齊戰尷尬地道;「會上有一陣兒我的思想不太集中,真是失禮了。」程慧笑著看了一眼齊戰,忽然不說話了,昂著頭,和齊戰並肩一起走。

    一股熱流從齊戰心底湧上來,他忽然感到自己和這個青年女性有了一種默契。看著興奮的程慧,齊戰回想著自己剛進廠的時候的情景,他也不說話了,嘴上露出一種只有陶醉在幸福裡才有的微笑。

    程慧感歎道:「這工廠真大!」可她又皺了一下眉。齊戰明白她的意思,道:「就是太髒了,是嗎?」程慧發現了什麼似的側臉看了一眼齊戰,道:「是的,可我不怕,我不知道我們廠一年上交國家的利潤竟是二億多。」齊戰驚喜地望著這個很壯實的姑娘,他沒想到她的心情正和自己當年進廠時一樣,興奮,好奇,想幹一番事業,熱愛著所能看到的一切。程慧又道:「實習時我沒見過您,可看過您的講義,寫的真好。」「我的講義?」齊戰有些糊塗。程慧道:「就是您寫的關於生產方面的規定,其中實際操作的規定更是詳細,這是我們在學校學不到的。」齊戰道:「啊,在廠裡工作了這麼多年,總下現場,一點點全廠的設備都熟悉了,就寫了一些東西給新工人講,老工人也用它學習,早先在學校,這些東西是叫講義的。」程慧道:「聽說您也是我們學校畢業的?」齊戰道:「我是五八年畢業的,大躍進的那一年,那陣子生活真苦啊!」齊戰沉思了一會兒道:「我剛進廠就決心幹一番事業,做一名出色的工程師,能為家鄉的父老爭口氣。我是農村孩子,是新中國讓我上了大學,國家和人民培養了我,我怎麼能辜負他們呢?那時我就是這麼想的。」程慧道:「您的理想實現了?」齊戰道:「我的理想?不,只實現了一部分,極小的一部分,本來我們應該更好些。」齊戰若有所思地說。程慧道:「您的妻子是做什麼的?」齊戰道:「她在設計院,是我的同學。我們那陣子簡單著呢,兩個人結婚了就簡簡單單地辦事,不像現在的年輕人,比這比那的。」程慧道:「您很幸福?」「幸福?」齊戰對這個詞平常欠考慮,程慧卻認為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齊戰道:「將來都要靠你們年輕人啦,我們老了。」程慧道:「在國外,您這樣的仍屬於年富力強的呢。」齊戰道:「我畢業快三十年了,現在最多也只能說『老牛自知黃昏短,不待揚鞭自奮蹄』了,精力遠遠不如從前了,力不從心啊。」程慧道:「那是您謙虛,您的經驗,您的智慧,我們還都不具備。」齊戰發現程慧用一種充滿愛意的眼光望著自己,他覺得這目光很熟悉,自己的妻子有時候就用這種目光看自己,他不知道這是女性對自己很敬佩的人才有的目光。他心裡歎道:「這個姑娘要是我的女兒該多好。」齊戰也愛憐地看著初次見面就給他以好感的,朝氣蓬勃的姑娘。

    寶寶下午來到彩芳的學校,把雲龍的情況跟學校的領導都講了。學校的領導決定讓雲龍先來上課,一個月後通過月考來決定他的去留。寶寶很樂,那校長卻很苦。

    寶寶在校門口遇到彩芳,女孩子脆生生地道了:「媽,你怎麼來了?」寶寶道:「我給你齊伯伯家的雲龍辦事。」彩芳道:「那個傻小子,見面記不住模樣的主,和我們一起讀書?哼,沒勁。」寶寶道:「你來幹什麼?」彩芳道:「我和圖書館的老師好,我們約好了今天來借書看。」寶寶道:「你看課外書可以,但是不能耽誤了功課。彩芳,不要一天總是玩,也要好好考慮考慮,明年就要考大學了。」彩芳道:「考大學怎麼了?大學還能吃人啊!」她不滿母親對她的約束。寶寶道:「媽是為了你好。」彩芳道:「爸就是比你開通。他從不一天總是在我耳邊沒命地說,好好學習呀!好孩子!爸是為你好。」寶寶道:「那是你爸不對,以前你是小孩子,可現在你都成大姑娘了,還能像小時候哄著捧著?」寶寶對女兒也沒辦法。彩芳道:「好了媽媽,別再教訓人了,我學習難道不好嗎?我什麼時候功課也沒讓人拉下過。」寶寶道:「可我還是擔心,女孩子在最後階段總是拼不過男生。」彩芳不滿道:「媽媽!」寶寶道:「考大學可不像和媽媽撒嬌那麼輕鬆,還是用點心,別一天亂蹦亂跳的。」彩芳笑道:「媽說的話真沒水平,得了,我保證好好學習還不行嗎。」

    母女倆親親熱熱地回到家。彩芳一進門就問正在聽音樂的文雄道:「我爸回來了嗎?」文雄故意不理她,彩芳不滿地大嚷:「歐陽文雄,我問你爸爸回來了沒有,你為什麼不回答?」文雄笑道:「歐陽彩芳,我就是不告訴你。」寶寶氣樂了,道:「有吵嘴的功夫還不如自己看看。」彩雲從陽台上走進來,手裡拿著曬好的衣服,笑著道:「我們家一到夏天,乳乳就成了多餘的人。她一回來,溫度馬上就升高,高興了也是,不高興了更是。」彩芳道:「噢,那冬天沒有我還不行了呢。」文雄道:「臭美吧,手裡拿著幾本書,像那麼回事似的。」彩芳氣了罵道:「臭文雄,死文雄,你才裝腔作勢呢,你會聽什麼音樂,那是什麼破東西。」文雄道:「你懂什麼,這是古典鋼琴曲」彩芳道:「d大調,a小調,文雄上吊協奏曲,我早就聽膩了。」文雄道:「你根本就沒聽過,就瞎評論。」寶寶和解地走過來道:「誰幫我繫上圍裙。」「我來。」彩芳喊。「讓我來,媽。」文雄也站起身。彩芳道:「讓我來嗎,媽媽喜歡我。」文雄:「媽媽喜歡你?別得意了,告訴你,媽媽喜歡我。」「媽媽喜歡我。」彩芳使勁喊。寶寶道:「文雄,你和她爭什麼?說話也沒有水平了。」文雄見彩芳急了,笑著走了。彩芳給寶寶繫上圍裙,道:「媽,今天做什麼吃了?我可餓了,我想吃小豆包,今天中午我發的面呢。」寶寶道:「那你看看面發好了沒有?」彩芳去了。

    歐陽國難推門走進來。寶寶迎上去道:「你先歇一會,想吃什麼?」歐陽國難看著妻子沒來由地微微一笑。寶寶嚇了一跳,她知道丈夫想吻她,可是現在不行,她匆忙中喊道:「乳乳,快來。」「幹什麼?媽媽。」彩芳跑過來。「你,你給爸爸沖杯茶喝,你爸一定很累了,我,我去做飯。」寶寶轉身進了廚房。彩芳道:「媽媽怎麼神色慌張的?哎,爸,你今兒開沒開響?唉嘿,我,他們誰也不給我錢,我手頭」歐陽國難拿出拾元錢道:「去給爸爸買兩瓶啤酒,剩下的給你。」彩芳歡天喜地地去了。

    歐陽國難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走了進去。寶寶正在洗菜,沒看到歐陽國難進來。歐陽國難從後面把剛放下菜的妻子轉了個身,然後就親了一下。「你,你」寶寶緋紅了臉腮。歐陽國難仍是微笑著望著妻子。寶寶閉上眼睛,倒在歐陽國難懷裡,道:「我真不敢想像,我們有時候還和年青時一樣,心裡,心裡」歐陽國難笑道:「我知道,很愛,是不是?」寶寶道:「要吻就快吻吧!」歐陽國難又輕輕吻了一下妻子,道:「等晚上吧,還不僅僅是吻呢。」說了放開寶寶,走到房內坐下喊:「文雄,你有沒有什麼好帶子給我聽聽?隨便什麼的都行,就不要那些個流行曲。」彩雲出來道:「用我的吧,文雄聽著吶。」歐陽國難道:「我怎麼沒聽到有動靜?」彩雲道:「他用耳機,彩芳不喜歡聽,剛才又打完一仗。」彩芳正進屋,脆生生地吵道:「爸想聽音樂,太好了,聽我的,我正有一盤流行新曲。」彩雲笑道:「乳乳,爸說不聽流行曲。」彩芳道:「那聽文雄的曲子?那有什麼呀,有時候聽著聽著就像是沒聲了,你以為完了,可是突然又響起來,嚇你一大跳,我最不喜歡。」歐陽國難聽了意韻悠悠地接道:「原本在空冥,神魂蕩魄中。硃筆留白處,無音亦是聲。你還聽不懂吶,不過,爸爸聽你的。」

    第一首歌是《我多想唱》,歐陽國難聽著聽著也會心地笑了,道:「倒也滿不錯的。」彩芳道:「蠻不錯!爸,我敢打賭,你長這麼大肯定再沒聽過比這還好的歌曲。」彩雲道:「我說乳乳,你也太放肆了,和爸爸說話就什麼也不管了嗎?」「怎麼啦,我說錯什麼啦?」彩芳不解地望著二姐。歐陽國難道:「是啊,你可不說錯了嗎,你媽媽年輕的時候,不,就是現在,歌唱的也一樣好聽。」彩芳道:「媽也唱歌?我怎麼沒聽過?」歐陽國難道:「是呀,我現在也聽不到了,媽媽一天為你們忙得連唱歌的興致都沒有了。」看到彩芳又要大喊,歐陽國難制止說:「你別鬧了,快幫媽媽幹些吧。快開學了,不也得準備一下?」「吔。」彩芳假裝不高興地向爸爸噘起了小嘴。

    吃罷了飯,寶寶對文雄道:「去齊伯伯家告訴錢阿姨,就說雲龍的事情辦成了,是高三?四班。你再問問雲龍知不知道那所學校,不知道就讓彩芳領他去,見到班主任就行了。順便把這些表讓雲龍填了,到學校交上去。」文雄想了想,詭秘地一笑,道:「媽,我去可以,可我不能帶彩芳去。」彩芳一聽又急了,氣道:「我本來不想去,可現在我就是要去。媽,我領著文雄去,保證不讓他走丟了。」寶寶道:「那你們就一起去吧。」

    齊戰一家四口正在吃飯,雲海還沒有回來,齊戰正在追問雲龍,並有些生氣。錢玉萍和雲雄見了文雄和彩芳,熱情地往屋裡讓。齊戰對一些無關的人和事向不在意,點點頭,自去了。雲龍去收拾碗筷,藉機溜了,他不知為什麼總想躲開彩芳,面都不敢朝。

    錢玉萍又細細打量起彩芳來。大眼睛溢彩流芳,和她整個人似的,膚色是健康的,那麼的白裡透紅,如飽曬了陽光的秋果般滋潤,身段是該凹的凹,該凸的凸,沒有一處不豐滿,沒有一處不圓潤,一雙肉鼓鼓的小手一時也不安生,不是摸摸這,就是捅捅那,再不就自家在那舞蹈,纏來繞去地揮撒她青春的活力和那不名所以的騷動不安。「你十八歲了?」錢玉萍眼含笑意地問。彩芳道:「這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十七歲生日過完了就十八歲了。」錢玉萍道:「噢,比雲龍還小一歲。」彩芳甜甜地問:「阿姨,你是做什麼的?」錢玉萍道:「阿姨是搞設計的,比如畫圖和計算數據。」彩芳道:「這我最頭疼,我就是數學不好,最怕幾何和代數了。」錢玉萍道:「你學文科吧?」彩芳道:「是呀,那,那你家雲」錢玉萍道:「雲龍。」彩芳道:「他是學理的吧?」錢玉萍道:「雲龍數學,物理,化學還可以,只語文成績不好,他小學和初中的底子差。將來你們要互相幫助啊。」「啊。」彩芳答應人像喝糖水一樣輕鬆自如,至於能不能辦到,自是以後的事情,她現在才不管那麼多呢。

    雲龍洗了一盤蘋果來。錢玉萍問彩芳道:「你要削皮嗎?」文雄插話道:「她是個吃肉連骨頭也不吐的瘋丫頭,連蘋果核兒也會吃光的。」雲雄笑道:「文雄,你比彩芳大了六、七歲,還開她的玩笑。」文雄道:「雲雄,你不知道平常我受了她多少鳥氣,我是得刺激她就刺激她。」彩芳拉著錢玉萍的手,像模像樣地說:「阿姨,我不和他一般見識。」眾人禁不住都笑。

    又坐了會兒,兄妹倆方告辭走了。看到媽媽和哥哥出去送客,雲龍不禁有些悵然若失,柔抓百腸般,心神不寧地遠遠跟出去,巴巴地望著女孩遠去的背影發了會子呆。

    接連幾天,雲龍都在收拾房間,準備上學。雲龍和雲海暫住一個房間,哥倆為要不要擺沙發的問題發生了爭執。雲龍堅決不同意房內擺沙發,道:「沙發太軟了,坐長了腰疼,再者沙發也不美觀,笨重的樣子讓人感到壓抑,還有,沙發存灰,可木椅子就沒有這些毛病,當然竹椅最好。」雲海道:「什麼呀,沙發坐了多舒服,木椅子坐了才腰疼呢。」雲龍道:「你就是要擺闊氣。」雲海道:「我就是要沙發。」「不行。」雲龍氣惱至極。雲海便跑出去找媽媽評理。

    錢玉萍和雲雄在廚房裡準備晚飯。三年裡也沒見過幾面,幾天裡,娘兒倆有空就在一起說話。雲雄熟練地清洗一條魚的內臟,將靠近魚骨的一層黑色的膜仔細剔淨。錢玉萍望著兒子寬闊結實的後背,心中暖暖地道:「雲雄,工作上的事媽盡知了,現在有兩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雖然你已經大到了足夠自立的程度,可還沒大到不許媽媽關心你的程度。」雲雄笑道:「媽,我和你說什麼也說不夠,還能跟您隱瞞什麼?」錢玉萍道:「你有女朋友了?」雲雄道:「噢,有是有,不過還沒有能讓我向她求婚的女朋友。」錢玉萍道:「以前的那個呢?」雲雄道:「怎麼說呢,媽媽,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何必再提呢。」錢玉萍道:「那個女孩子現在在哪?」雲雄道:「畢業分配去了南方,具體哪個城市我也弄不清。」錢玉萍道:「你們沒有通信?」雲雄道:「為什麼通信?」錢玉萍道:「好,媽媽不再問了。還有就是,你是怎麼看你爸爸的?」雲雄低頭繼續幹著他的活,道:「是個好丈夫,可不是個好父親,最起碼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錢玉萍道:「為什麼這麼說?」雲雄道:「媽媽和他在一起或許幸福,但我們和他在一起卻感到不自在,拘束,想遠遠逃開。」錢玉萍道:「小孩子話。」雲雄道:「是的,但至今未變。」錢玉萍道:「你比你爸都要高呢,或者,你不同於你爸爸的地方正是比他強的地方。」雲雄道:「那倒不一定,但總體上講,下一代總要比上一代強,總要超過上一代,這樣社會才能發展,人類才能進步。」錢玉萍道:「可你是我們的兒子也是歷史的必然啊!」雲雄道:「不,媽媽,人們之間很多東西靠血緣關係是不能替代和解決的,我是媽媽的好兒子就夠了。」說著雲雄笑道:「媽,真正的男人到了人生的一定階段,根本不需要男人的愛,而需要各種方式的女性的愛。」錢玉萍道:「給媽媽做社會學報告,我可不想聽。」雲雄道:「媽,我還想提個建議,下輩子還由您來生我,再做一次我的母親,可是我希望爸爸能換一換。」錢玉萍氣樂了,道:「胡說八道,開媽媽的玩笑。」「準備一下,媽,這些魚收拾好了。」雲雄也笑了。

    雲海衝進來沒頭沒腦地嚷:「媽,我要沙發。」錢玉萍道:「好兒子,你願意要就買一對。」雲海道:「可雲龍他不要,他不讓往房間裡放,又不是他自己的。」雲雄道:「你人小規格可不小,在報社,只有副處級以上的幹部的房間才配給沙發。」雲海道:「別唬我了,現在誰家沒有沙發。」雲雄道:「坐沙發看書時間長了人會受不了的。雲龍用功的時間比你多,再不,你住我那間單室的,我又不常在家。」雲海道:「不,我不幹。」雲龍嘲笑他道:「他不敢一個人住一個房間,說有鬼了怎麼辦,其實他自己就是個鬼,膽小鬼。」「哼。」雲海說不上話來。錢玉萍安慰雲海道:「你要坐沙發就到我們屋裡來,睡覺去那屋。」齊戰推門走進來,道:「怎麼都在這?飯好了嗎?」錢玉萍道:「快好了,你等著吧。」齊戰道:「雲龍,雲海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學業是大事。」錢玉萍道:「你忘了嗎?寶寶給雲龍辦好了,雲海的也聯繫好了。」齊戰道:「那就好。」說了轉身進房去了。

    吃飯的時候,齊戰把廠裡的事說了,錢玉萍一時也說不好。雲海卻道:「爸,當官有什麼不好,有人想當還當不上呢。」雲龍斥責雲海道:「你懂什麼?」

    待齊戰離開,錢玉萍問雲雄道:「你說呢?」雲雄道:「人想做一件事,總是自己最後決定的,我爸干與不干都有他的道理。中國有的知識分子向來不關心政治,用不當官來顯示自己的清高脫俗,這其實是一種自卑,恐懼,一種沒有責任心的表現,政治領導藝術不是人整人的藝術。一個人不能當領導,只能說明他沒有合格的品質和素養,這素質指的是工作能力。無德無能者治理國家到頭來只能弄得亂七八糟,國家,個人都受損失,而且是無法彌補的損失,對國家的現在,未來,每一個人都應負有責任,如果不是中華民族當代民眾的知識素質低下,政治覺悟低下,國家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錢玉萍道:「你認為國家現在還不如以前?改革改出錯來了?現在同以前怎麼能相比,國家生活正在改善,經濟正在高速發展,這些都是事實。你批評國家的不足之處,但也不能無視這些事實。」雲雄道:「媽,我是個記者,接觸的事可能比您廣泛的多,複雜的多。國家經濟政策錯了這麼多年,一下子放開了,就像是打開堤壩,水一下子就洩出來了,經濟怎麼能不好?但經濟發展的後勁呢?生產創造的是財富,財富的創造是要有高素質的人和豐富的資源做基礎的。現今我們國家在這兩點上其實是很匱乏的。人的智能,自然資源遠遠沒有開發出來就大談什麼經濟進步,這難道不可笑嗎?至於政治生活,我認為還是同以前一樣,仍是幾個人說了算,而不是人民,或是黨說了算。民主,自由不是給予的,給予的民主,自由根本不是真正的民主,自由。每個人所應享有的權利是要靠自己努力爭取的。您看看,電視上那些大人物,哪一個是我們選出來的?常常一夜醒來便失去了幾個領袖,又多出來幾個領袖,沒等你分清圓臉,長臉,便一起山呼萬歲,可沒等你喊完,又有人失蹤。如果中國現在真正的法比權大,就不會進行這種權與法的大討論了,當然,我不反對有人擁有特權,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特權持有者應是人民賦予的,他應把國家,民族的利益放在個人的感情和利益之上,權利和義務是不該分離的。」

    雲龍見媽媽沒有說話就想說,可他還是沒有說出來,他覺得雲雄的話很新鮮,自己從未聽過,而爸爸,媽媽似乎向來就是有道理的,一時間他的思想混亂了。他沒感覺到他現在的生活同以前的生活有什麼不同,他也從未考慮過『國家大事』,在他看來,那是神秘不可知的,只有偉大的人才能去從事和思想的。

    吃過飯,雲雄回到自己的房間,坐進椅子裡,出神地望著窗外。雲龍推開門,道:「哥。」雲雄回過頭道:「進來吧,雲龍。」雲龍坐進另一張椅子裡。

    雲雄點頭道:「你也有一年就要考大學了。」雲龍道:「是啊。」雲雄道:「你人生的轉折點就要到了,人的生活可真有趣啊!大學就是一個。」雲龍不解地問:「上大學還不就是接著讀書?細想也沒什麼新鮮的。」雲雄道:「那可不一樣,這個年齡,這個時期,正是人生的分水嶺,如果人生有幾個重大的遭遇和抉擇的話,這時期最少有那麼一半。」雲龍道:「哥,大學是什麼樣子的?」雲雄道:「學校的範圍比你現在的學校大得多,人也多得很,學生如雨,教授似林,學校裡什麼樣的人才都有,洋洋灑灑的,真讓人興奮。」雲龍道:「大學可真好。」雲雄道:「你學習怎麼樣?」雲龍道:「也不怎麼樣,天天看書就是了。」雲雄道:「課外書都讀些什麼?」雲龍道:「小說看的最多。」雲雄道:「都是什麼類型的?」雲龍道:「戰鬥故事的,歷史的,偵探的,科幻的,還有外國小說。」雲雄道:「愛情小說看了多少?」雲龍閃閃眼睛,道:「愛情小說?」雲雄笑道:「裝糊塗可不行。」雲龍吱唔道:「咳,現在哪本小說裡都有那麼一點。」雲雄道:「你看社會學,哲學方面的書嗎?」雲龍道:「沒看幾本,我也讀不懂。」雲雄搖搖頭,道:「你應該讀一些,不過不著急,等你的思想基礎打好後再去看也不晚。」雲龍奇道:「思想基礎?」雲雄道:「中華文化就是我們的基礎,我們的世界觀只能產生於此,而要發展,那麼就要學習一切,現在還包括西方文明中的一些東西,其實我上中學時看的書也大致和你現在看的相仿。」停了一會兒,雲龍道:「哥,你說人幹什麼最有意義?」雲雄默默地道:「創造!」雲龍又道:「工作呢?」雲雄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古人早說了。發揮你自己的聰明才智就行了,佛不問善的。」

    雲龍思忖了一會兒,道:「哥,你平常總去文雄家嗎?」雲雄道:「不常去,怎麼了?」雲龍道:「沒什麼,我感到他這個人挺有趣的。」雲龍打過話頭,道:「哥,你怎麼老跟我爸不對付?」雲雄道:「雲龍,這些事你不必問,以後總會懂的。我奇怪的是爸爸不像對我那樣對雲海,他被當成寶貝兒一樣。」雲龍道:「誰知道。」雲雄道:「可能時候還沒到,而且他最小,這也沒什麼可說的。」

    轉天,錢玉萍給了雲龍一些錢,讓他自己去市裡買衣服。雲龍明顯感到市中心的人要比三年前多,氣氛也很火爆。雲龍在幾個大百貨商店中轉了半天,也沒看到有滿意的衣褲,就想起臨來時雲雄告訴他的個體服裝市場。

    雲龍被擁擠的人流裹進喧鬧的市場。路兩側是各種精品間,正臉一片透明,玻璃後面是十幾層的鞋,博覽會一般。路中間是面朝外的清一色的鐵製貨架。賣服裝的人有的安安靜靜,坐在裡面和顧客不緊不慢地討價還價,有的拎著他「一流」的品貨向別人吹噓,更有幾個跑到貨架前面,攔著行人介紹他那擺得板板正正,掛得有條有理,花色繁多,式樣齊全的各種服裝。

    雲龍相中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套米色西服,他快步走過去。裡面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白白淨淨的瓜子臉,約摸二十三,四歲,男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滿臉掛著滿不在乎笑容的青年。兩個人正忙著往貨架上上貨。

    雲龍站在那看他們忙活。男青年一轉身看到了雲龍,馬上笑著對雲龍喊道:「朋友,看好了哪一件?是要外衣還是內衣。」他又指著旁邊掛著的一排乳罩,道:「感興趣嗎?全棉的。」那女子停下來,微笑著看雲龍,目光是喜歡的。「我要這套衣服試試。」雲龍拘謹地道。「哈,你真會挑,這套衣服我也喜歡,就是小些瘦些。」那青年說著把那套衣服拿下來。雲龍在那女子的注視下笨拙地試穿。那青年道:「看看,二姐,這套衣服就像是給人家做的,長短,胖瘦都合適。買吧,你穿上英俊著哪,保證那些小姑娘會因為我賣你的這套服裝而多望你幾眼。」「是很合適。」那女子悄聲說道。雲龍道:「多少錢?」「一百八。」男青年高聲道。雲龍侷促地撓撓頭,不知怎麼辦好,他下意識地轉身看旁邊的人討價還價。那女子溫和地說:「你是一個學生吧,高中生?」雲龍轉身紅著臉說:「開學讀高三。」那女子道:「在哪所學校啊?」雲龍道:「七中。」「重點高中。」她瞟了一眼弟弟。那男青年道:「慢著,慢著,你說你在七中,開學讀高三?」雲龍道:「是啊。」那青年疑惑地道:「那你開學在幾班?」雲龍道:「四班。」小伙子大笑起來,道:「你認識我嗎?」雲龍搖搖頭。那青年道:「二姐,你看他這個人像個愛吹牛的嗎?」那女子道:「他十個也不如你半個。」那青年道:「那怎麼他和我一個班我還不認識他?」雲龍吃驚地道:「你也在高三?四班?」你青年道:「那當然,堂堂的重點高中生,我可是和這些服裝一樣,都是貨真價實的。」雲龍又撓了撓頭,道:「貨是真的,價不知實不實。」那女子聞言笑得越發嫵媚了,喜歡地望著雲龍笑個不停。那青年道:「唉,到底怎麼回事?」雲龍道:「我在別的地方呆了三年,今年才回來。」那青年道:「那你就能上重點?」他搖搖頭。雲龍道:「特殊情況,等開學我參加月考來決定我的去留。」那青年道:「你真去我們班?」雲龍點點頭。那青年道:「那好,賣你一百元吧,我也不賺你的。」雲龍給他錢,他道:「我叫張猛,你叫什麼?」雲龍道:「我叫齊雲龍。整齊的齊,雲彩的雲,龍飛鳳舞的龍。」張猛道:「看看人家的名字起的,多神氣,誰像我的名字那麼沒味兒。」雲龍道:「張猛這名字也很好聽,很有氣勢。」張猛道:「再有氣勢也不如你雲中龍。」那女子道:「我叫張燕,認識你很高興。」人家伸出手來卻把雲龍弄得不知所措,他遲疑了一下才輕而快地握了一下張燕的手尖。有人來買貨,張燕忙過去接待。

    張猛又仔細打量了雲龍一下,道:「你頭型太糟了,起碼和這套衣服不相襯。」雲龍道:「我倒不覺得怎樣。」張猛道:「得了,我領你去個地方好好修理一下,順便讓你認識一下我們班的另一個同學。」不由分說,張猛與張燕打了聲招呼就領著雲龍出了自由市場。

    雲龍邊走邊道:「我去過我們校,地方挺大,挺好的。」張猛道:「就那麼回事吧,我在那呆了兩年,誰知道是好是壞。」雲龍道:「聽說我們學校升學率很高?」張猛道:「百分之七、八十吧,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大學呢。」雲龍道:「還有一年,好好努力,沒什麼大問題。」張猛道:「說了容易,做了難啊。」雲龍道:「那同學叫什麼?」張猛道:「他叫孫凱,我最好的哥們兒。他在他叔叔的燙髮店裡幫忙,理發的水平在業餘組算是一流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道:「這小子有些怪脾氣,我認識的人中算是有主見的。」雲龍道:「有主見?」張猛道:「他比我強。比如他和別人討論什麼,如果相持不下,他往往就一聲不響了,而我卻非要爭個對錯不可,就從這點上他就比我高明。」接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雲龍道:「你真的開學到我們班?」雲龍道:「七中的高三?四班,錯不了。」張猛道:「那,這貳拾圓錢給你。」雲龍道:「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張猛道:「你快收下,要不然我就會讓孫凱看不起了。」看到雲龍一臉不解之色,他越發難為情了,道:「這套衣服我們花八十元上的,因此只能賣你這個價。跟你說吧,賣東西賺錢有兩種,一種是合理地賺錢,一種是壞良心地賺錢。比如這衣服賣你一百八,至少壞良心壞去你三,五十的,賣你個一百二、三的,卻是勞動所得,應該賺。」雲龍道:「那你賣我一百不也虧嗎?怎麼還給我錢?」張猛道:「你不是由我的顧客變成了我的同學了嗎。」說什麼張猛也不收錢,雲龍沒辦法只好收起來。

    兩個人來到一個放著震天響的流行曲的門臉前,推門進屋,店裡有個穿白大褂的人在掃地。張猛道:「凱子。」那人直起腰,他和張猛身材相仿,面色紅潤,眼睛也很有神,隔很長時間才眨一下,顯得很持重,老練。他和雲龍笑笑,招呼兩個人坐下。張猛道:「凱子,他叫齊雲龍,開學上我們班。他到我姐那買衣服,正巧遇上了我,嘿,咱們三個挺有緣吧。」

    孫凱邊給雲龍理發邊隨口問道:「我們學校你還認識誰?」雲龍道:「只認識一個,是文科班的,叫歐陽彩芳。」「歐陽彩芳!」張猛一下子從椅子裡蹦起來。孫凱極不欣賞地看了張猛一眼,笑道:「你們是好朋友?」雲龍道:「不是,我僅僅是認識她,她爸和我爸是一個廠子的。」三個人都沉默了。雲龍感到他倆都有話要說。女孩子們是男孩子們永世不衰的話題。張猛首先沉不住氣了,道:「雲龍,你和她很熟嗎?」雲龍道:「不很熟,只見過幾面。」張猛道:「雲龍,你不知道,歐陽彩芳是我們學校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如果選校花,不管別人選誰,我和孫凱就是打掉腦袋也要選她。進校那陣子我和孫凱一致認為她最美。說真的,歐陽彩芳也真討人喜歡,她雖不總說髒話罵人,可敢和我們男同學打仗,那張嘴誰也對付不了。她們班有個叫夏雪濤的,公認的好口才,我們叫他思想家,女同學叫他怪話大王,這也是歐陽彩芳給起的,只有她能直溜他。」雲龍心中酸苦酸苦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濁氣在胸中回轉,他道:「你們在追求她了?」張猛道:「我是沒希望了,不過孫凱還是可以一試的。」孫凱不動聲色地道:「張猛,你說自己可不要把我帶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張猛道了:「唉,凱子,當著新朋友就撒謊嗎?你難道沒說過你喜歡歐陽彩芳?」孫凱道:「當然說過。可我還喜歡很多其它的女同學,只要招人喜歡的,我都喜歡。」「可是你肯定有最喜歡的。」張猛急了。孫凱道:「不,現在最喜歡的不定將來也最喜歡,因此從這種意義上說,我現在不存在什麼最喜歡的女孩子。」看到孫凱不理自己,張猛又對雲龍拉開了話匣子,「雲龍,這麼說吧,咱們學校的同學,論智商,論知識水平,論發展前途,根本就不能和社會上的那些人相比,他們根本就比不了。」雲龍道:「社會上的哪些人?」張猛道:「這個,比如工廠的,農村的,小市民,小資產階級分子,等等。」雲龍搖搖頭,和孫凱都笑了。張猛道:「你不信,那你去我們學校就相信我的話了。」雲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雲龍又靦腆地笑了。

    張猛又說到夏雪濤,說他有詩在報上發表,最近的事。他果然在孫凱那翻出一張報紙,指給雲龍看。雲龍見報上果有夏雪濤的名字。詩曰:

    街頭有感

    鋼城富豪爭耀金,鶯歌燕舞碧玉門。

    粗質爛腸牡丹賞,醉生夢死露冷沉。

    嬌柔攜攬登銀輦,共赴黃粱一夢存。

    等閒識得真嫵媚,萬尺紅綃不勝春。

    孫凱停下手中的剪刀,木梳道:「好了,雲龍,看看滿意嗎?」雲龍從鏡中看到自己是比原來神氣了些。孫凱建議雲龍的領帶最好用幽綠花底子的綢緞領帶,那樣和他的人相配。又說,男人喜歡紅色未必要穿紅衣服,就像男人喜歡女性的紅嘴唇,而自己卻不塗脂抹粉一樣,他喜歡的顏色不一定非要用來打扮自己;而女性則不同,她喜歡的顏色必定要挑選來裝飾自己,不僅僅處在觀看的階段,那樣她是得不到滿足的。從穿衣角度來說,男人就像樹,有幾樣喜歡不厭的底色就滿足了。女人像花,非得讓你眼花繚亂不可。經常變換衣飾的男人給人以不沉穩,輕浮之感,而經常變幻衣飾的女性卻讓人感到諸般不同的美,其繽紛多姿,浪漫嫵媚中沒什麼不妥的,單一的服飾才讓人懷疑這女性太呆板,缺少情趣和品味,從這點上看,男人欣賞異性並不是專心的,而女性欣賞異性才是持久而重內涵的。雲龍卻認為男人穿衣是為了自己,女人穿衣是為了整個世界,因此不能說男人不專心而女人重內涵,好與不好,要看是哪個男人,哪個女人。孫凱聽了說是。又說到男女的本質,孫凱認為對女性而言,溫柔是本質的美,堅強是一種特異的美,這堅強不是說髒話,不是抽煙酗酒,不是蠻橫無理。對男性而言,堅強是一種本質的美,而溫柔是一種特異的美,這溫柔不是娘娘腔,不是撒嬌的柔弱,不是無責任地逃避困難。一旁的張猛又借用夏雪濤的話說,男人的胸大肌不應變成女人的**,而女人的**也不該變成男人的胸大肌,這才是美的。孫凱聽了道:「你只在這說行,別到學校去說,上回夏雪濤說這話時,差點沒讓歐陽彩芳那幫子女生給整死,立時就少了一層皮。」末了,又說了些閒話,三人方才各自散了。

    雲龍為交了兩個朋友而格外高興,興致勃勃回到家,馬上穿上衣服照起鏡子來,又蹬上雲雄給他買的皮涼鞋。這套夏式西服很有特色,前領是一種大翻領式,束腰的帶子很寬,袖口還有兩排亮閃閃的紐扣,整套衣服看上去是硬的,摸上去卻是軟的,下墜感極強。

    看著自己鏡中不同以往的模樣,雲龍有些吃驚,忽地,一個嬌美漣漣的少女的姿容又撞進他的腦際,她忽閃著大眼睛神秘地衝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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