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門所在乃是白蓮山中最高的十座山峰之一的蓮筆峰上,不過自從鳳凰門開宗立派,這蓮筆峰便被改名作梧桐峰,卻是因為這山峰筆直而上,頂上大出一圈,好似倒立的毛筆,但鳳凰門開山後便把「筆尖」削平了造山門,這山巔便偌梧桐木的樹冠一般,應了鳳凰棲梧桐的故老相傳,由是改稱梧桐峰。
雲舟一路直上,及近這梧桐峰頂,才有兩個巡山弟子來攔住了蓮舟去路。為免他二人出言不遜,惹怒了黃天逸,害了性命,李夢瑤急忙出舟道:「兩位師弟莫驚慌,是我。」
那二人見得是李夢瑤,大喜道:「原是師姐,師姐,掌門可派人尋了你許久了,你總算回來了。」可二人見得李夢瑤身後又走出兩名男子,便生出一臉疑惑來。
李夢瑤解釋道:「這兩位是太虛劍派的客人,我要帶他們去見掌門。」
「使不得師姐,你出遊半年不歸,掌門說你回來就要先拿了去鷹淵關起來,你還是速速回家求李家祖奶奶出面為上,有祖奶奶作保,掌門定不會拿你如何,眼下進去可不好。」那兩人中小個兒的撇了撇黃天逸和齊垣,欲言又止。
黃天逸和齊垣聽了卻覺出幾分不對來,黃天逸插嘴問道:「莫非掌門是你李家長輩?」
「是太祖父。」李夢瑤點點頭,此前不曾言,便是怕外人有壞心思,但她卻不想叫二人誤解,又解釋道:「兩位不曾問起,夢瑤忘記說了。」
黃天逸不由尷尬,此前多番打聽鳳凰門之事,顯是叫李夢瑤起了許多防備之心。
那矮個兒的不想李夢瑤去見掌門,想了想便道:「兩位若要見掌門,我二人亦可代為引薦,倒不需我師姐領路。」
「宗門大事,爾等不中用。」黃天逸搖搖頭,想這兩小子不知本門厲害,見了那掌門後沒有李夢瑤這中間人,結果定是不妙,他自是回絕了。
「還是我帶人去見掌門吧。」李夢瑤亦知其中關節,以太祖父的性情,自家若不出面說清楚,恐怕這太虛劍派二人要吃些苦頭,倘若害了性命,引得那位太虛真人前來,那可就是滅門大禍了。
那巡山二人見得李夢瑤堅持自家出面,便也不再阻撓,放了雲舟通行。
待雲舟落下,李夢瑤便引了二人進了山門,這鳳凰門中人煙稀少,連個掃地的傭人都無,一地落葉,秋意甚濃。
三人穿廊過殿,不一會兒便進了最高處的東風殿,這殿中一位道人正於台下近百人**,忽見得三人入內,不由眉頭大皺道:「午課遲來,不得入內。」
「弟子李夢瑤拜見掌門,實乃有要事求見。」李夢瑤見了那道人便就地拜下,黃天逸和齊垣左右各行禮拜道:「太虛劍派黃天逸,見過真人。」
那李家太祖正沉浸在道法之中,忽而被人打斷,本就是壓著火氣說話,待到發覺台下之人竟是自家那出走的孫女,不由勃然大怒道:「你還有臉回來,竟還帶了男人,還一次就帶兩個,你打算氣死老夫不成?來人,快把她收押到鷹淵去,且面壁五年再說。」
李夢瑤平日裡人緣又不差,左右聽得掌門這麼說,雖有幾分蠢蠢欲動,但也遲疑不決。
「李真人……」
「老夫不和你們兩個一般見識,識相的快滾出我鳳凰門山門,否則老夫可就不客氣了。」齊垣才吐三個字,那李掌門便劈頭蓋臉一句回絕,直接送客。
熱臉貼了冷屁股,齊垣心中不由暗罵了幾句老不死,一邊又與黃天逸傳音:「這老不死的口氣可真不小,罷了,反正這宗門也就三件真傳秘寶約莫是好東西,我等不如回去請師父來處置好了,大不了到時候請師父放過夢瑤姑娘,至於旁人,見了師傅本事,哪還會跟這老糊塗蛋混,不過是個元嬰羽士,師傅便是不親來,要收拾也不麻煩。」
黃天逸聞言點點頭,可他心裡又覺有幾分不妥,畢竟青峰是派了二人來收服鳳凰門的,這般空手回去,豈不是自認無能?便道:「再勸勸看,他若不識趣,在做定奪不遲。」
李夢瑤見得黃天逸二人臉色冰冷,心知不妙,正欲與那掌門分說,不想李掌門見二人不挪動,眉頭一擰,一抬手便燒了一條火蛇下來,往二人撲來。
齊垣見了微微一笑,雙手掐訣,左右齊出,兩條火龍纏繞而出,將那火蛇纏住,饒是這老道法力是他十倍有餘,但兩家道法相差太多,這火神心法又有多處破綻被天罡神火訣克制,終究不是天罡神火訣的對手,纏鬥一番,便被兩道火龍撕成兩段,爆散了去。
「你們是什麼人!」那李掌門震驚萬分,竟直接從台上落了下來。
黃天逸拱手道:「方纔已經說過了,太虛劍派黃天逸,這是我四師弟齊垣,方才李掌門也見識過了,貴宗火神心法源自本門天罡神火訣,今日前來便是因此而來。」
這話落在李掌門腦海中仿若洪鐘大呂般驚人,他面色頓時一抹黑,抬手一邊演出一團金雷,一邊演出一團旋風道:「此話休得再提,十息之內滾出梧桐峰。」
「祖爺爺不可!」李夢瑤連忙擋在前頭道:「太虛劍派祖師乃是化神羽士元神真人,倘若傷了他徒弟,本門大禍將至!」
「你這不孝的還不滾開!」李掌門破口大罵,可見得黃天逸捻出一道青黑氣旋,而那齊垣則捻出一團紫金雷霆,他便仿若被掐了喉嚨一般說不出話來。
「想必那便是貴門的庚申金雷和真空切割法吧。」齊垣呵呵笑道:「就不知我這中天紫雷和我大師兄的真空割裂,李掌門可看得入眼?」
那李掌門使的氣旋兩人一看便知是從凌風真空訣中變化出來的,而這中天紫雷則是神霄五雷的一種變化,洪吉學這法門,他做師傅的自也有份,這神霄五雷的法門乃是神霄五雷劍訣的附篇,他自是通曉。
李掌門這才發覺這名不見經傳的太虛劍派水深得很,本門十三大|法門中三篇都被人掌握,而對方的法門顯然比自家所傳更為高深,便是要賴對方偷學也賴不上,李夢瑤的話他不曾細聽,但元神真人四字如雷貫耳,他後來才反應過來,心中也不由生出幾分後怕來。
左右拿捏一番,李掌門便收了法力道:「老夫所學法門乃是祖上相傳,有道是大道源一,便是法門有所相通,也不見得定是同宗,兩位若硬要說本宗法力源自貴派,老夫倒是想問一問太虛劍派源出上古哪派。我鳳凰門乃是承了七雷山凰道人衣缽,故以鳳凰相稱,而凰道人出身靜虛派,那門派自古便立於東天,莫非太虛劍派是靜虛派哪位高人的傳承?」
黃天逸聽得這話,倒覺不好回話,靜虛派之事他略有耳聞,但對於幾千年前的事他向來不是很關心,齊垣見他難以開口,便上前道:「靜虛派算什麼,本門源自上古道庭逍遙派,逍遙道祖乃是此界得道的大羅金仙,靜虛我就聽說過故老幾個元神真人的姓名,也不曾聽聞有金仙出世。」
青峰曾說過逍遙派之事,亦自認是逍遙派傳人,畢竟逍遙游在他手中,便是天火老祖陳小二面前,他這麼說亦不算造話。他這兩徒弟雖不知箇中詳細,但卻知道本門有逍遙派傳承,而天一門之事青峰亦叮囑過不可亂傳,故只好拿逍遙派來頂槓。
「哈哈哈,恕老夫耳濁,金仙這等飄渺傳說之物聽都不曾聽過,逍遙派之名更是不知。」李掌門聽得這話面上冷笑,心底卻暗罵道:「這個短毛小畜生真是滑頭,我拿靜虛壓他,他便看準了靜虛早就沒了,拿什麼逍遙老祖來嚇唬人,我就不曾聽聞有金仙存在過。」
李夢瑤見得兩家各持己見,便上前對那掌門道:「祖爺爺,那太虛真人半年前一劍破穿東勝神州之事天下皆知,如今更是破去葛葉山仙台神禁,往東擴張,相傳那九方無雙亦死在其手……」
「住口!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可是被那姓黃的小子迷住了?」李掌門聽得李夢瑤說話,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
當然,氣的也不是李夢瑤吃裡扒外,卻是氣自家久居深山,連外頭變化都不知道,九方無雙在東天可是赫赫有名的高人,無雙劍之名與那萬里雲萬城主可是齊名之輩,若九方無雙真是被那太虛真人殺了,那他可是分毫抵抗之力都沒有。不過門派的面子還是要的,他這做師傅的臉色變太快,日後可怎麼有臉做人?故只好把話題往這曾孫女身上引,他早見黃天逸目光左搖右擺,老去看李夢瑤,便心中定計,說了那番話。
李夢瑤與黃天逸攀談甚是投緣,故亦是有幾分傾心,但非是生出愛意,聽得太祖父這麼說,不由面紅道:「夢瑤一身清白,更不曾有非分之念。」
「哼,女大不中留。」李掌門冷哼一聲便裝出氣極難言之態,不再說話,心思卻盤算著如何找台階下。
不想此時卻有二人急急趕至大殿,卻是那巡山之人,那二人也不管當前什麼事,便衝到那掌門坐|台下道:「老祖宗,蒼山的人殺上山門來了,說夢瑤師姐殺了他們少主,要和我們算賬哩呢。」
ps:小科普一下,文中所指的梧桐和路邊上常見的法國梧桐是不同的,梧桐是梧桐科,法國梧桐是懸鈴木科,梧桐是直直一條往上長的,樹冠下面的主幹一般都很直很長,而法國梧桐樹幹很粗,分叉很多,樹冠超大,與梧桐木差距很大,書中梧桐峰形象,大家不要想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