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如你所言,天帝之後在這東勝神州算不得什麼稀奇,但我家則不同。」朝霧一攤手,卻是拿出了十餘塊仙令來道:「天帝之後無數,但親王之後只得十八家,我家便是其一,當年天帝不管政事,萬事皆由十八位親王做主,天帝去後,這十八家爭權才有今日戰國,否則,若是十八家齊心協力,便是天帝不在,也不會覆滅至此。」
青峰一看,十餘塊裡赫然便有天策、太丞這般的頂級貨,不禁奇道:「莫非一品之令皆在你手中?」
「哪有這許多。」朝霧見他面色從容,未有貪色,暗道應是沒托錯人,心頭安穩不少,又道:「我只得這一枚天策和太丞罷了,十八親王后人就我所知,我家以外當世約莫只有三家,那些上品仙令應是有不少在那三家手裡,只是昔年天帝留下九座宮殿,皆是未成的洞天福地法寶,我我卻不知除了我家得了太平宮,另八座宮殿又是如何,或有如我一般潛藏起來的也未為可知。」
「你要我徒弟打算作甚?」青峰又問道。
「唉,我那弟弟不爭氣,被那梅冉功帶壞了,整日裡就喜歡在裙闈裡混,你那徒弟聽說與我弟弟長得頗像,便想叫他來做個替身,非是有害人的心思。」朝霧解釋道:「平日裡也由他去了,但前日有一位遊方的老道居然破入了這天地,她說我機緣降至,或有大能相助,我想我弟弟這般放\蕩,定是不入那大能法眼,白白逃了這天賜機緣,那大能法力定是高強無比,著人變幻相貌怕是不行,故想尋個面目一般模樣的暫且頂替。」
「遊方的老道!」青峰心頭一驚,急急問道:「可是持著枴杖,身著百衲衣的模樣?」
「不是。」朝霧聽得青峰似是將那道士當做別人,解釋道:「乃是一位烏衣仗劍的道人,那人法力超絕,我本還當他破進這天地,此命休矣,誰知那道士卻說:『我昔年與你家祖宗有幾分情面,故今日洩你一道天機,不日便有西來之人助你平天下,勿要錯過。』他言畢便去了,方纔我也想是不是說的便是你來的。」
這行事風格,青峰心頭一猜,卻是中了七**,即便不是青陽真人,也是相識的人物,否則絕不會說西來二字,他如今到這東勝神州也是他師傅安排的,只是他不知為何青陽真人要他在此助朝霧,扯入這比南瞻部洲還渾濁的東勝亂世裡他如何避得風頭?
朝霧見他眉目轉動,心道:「莫非他真個是西來?被說中了才這般神色?」
「我見嫣嫣似是跑了許多地方,也尋了一些藥師。」青峰見她似是要問話,知道自家這一思量卻是引了她注意,他也不想在這事上多糾纏,便轉了話題去。
「她……」朝霧面色一紅道:「她去尋人煉藥……好……好治病。」
「什麼病?」青峰好奇道。
「我弟弟他……他行事過多……真陰入體了……」朝霧這話說完,不由得遮了面孔道:「這事頗急,故我叫那丫頭先去尋藥再去尋人,不過她過了百日才回來,我弟弟卻是沒得急藥可救,只得慢慢調養了。」
「嘖嘖,真是放\蕩。」青峰懂得雙修之法,自知這真陰入體的意思,卻是說陰陽雙修,哪一方都不可過盛或是過虛,差得太多,便虛不受補,真陰入陽體或是真陽入陰體,陰陽失調相沖,比之走火入魔更甚。這急症若是不早救,便會留下病根,成了頑疾便需慢慢補起來,不得修行,也難怪嫣嫣這般心急。
朝霧聽得青峰歎息,也不由歎道:「仙帝死得早,我又無功夫教他,可恨那梅冉功,虧得我如此信任他。」
「梅冉功這等人物你也信的,也是你作孽。」青峰心中暗嗤,卻又道:「日後且看我打理,你便去專心管教他吧。」青峰既知此事是師傅做下的套子,自是不再客氣。
朝霧聽他這話,便當青峰認了親事,卻是滿腦子想那大婦平妻是個什麼人物,也不知自家做小有些什麼難處。
青峰哪真想過要強要一個妾室,只是想佔這天地罷了,但想那約莫是師傅的高人只要他相助,非是要他佔了這地方,便去了這念頭,畢竟他師父萬歲之壽,說不定認識那東勝天帝,兩家若是原本交好,他這般雀占鳩巢之事怕是不妥,若是似天一門那般引來東勝天帝一道念頭什麼的……想都不敢想啊。
正這時,忽有一小婢急急跑來,也不細看是誰在前,倒頭拜道:「公主,公主,奴婢聽說頭賊梅冉功似是死了,反軍眼下亂作一團,正是反擊之時。」
這一拜卻是擺在了青峰腳下,那小婢心頭正慌,也不仔細,這一拜才看清地上是一雙男鞋,又有一雙女足在後頭,抬頭一看,慌得又低下頭叩首道:「奴婢罪該萬死,不知陛下在此……」
「免禮,你且去吧,此事我知道了。」青峰一揮手,那小婢便心慌意亂地逃了出去,此時青峰已變作了楊劍的模樣。
朝霧見他這般變化,不解道:「你何必要變作你徒弟冒充我弟弟?我那弟弟此時已是不能動彈的模樣了,若是傳出消息……」
「你尋我那徒弟來不就是想要立個替身麼?總是要讓人知道的。」青峰收了變化道:「我這廂助你卻是要暗中出力,本尊不好現身,你這實力陡然增大,若是傳出消息,免不得叫人起戒心,莫說梅冉功這般反賊在你這裡混得風生水起,別家的細作有多少都不知道呢,騙人先得騙己,先莫要叫國內婢子知道此事。」
朝霧聞言,雖覺這話有些牽強,但卻也覺有幾分道理,她掌太平宮自家想事的時候少,大多時候都是嫣嫣做的謀事,其實她本質單純得很,想不到這話只是青峰托詞罷了,他總不能說自家仇家一堆,你要幫我掩藏消息,到時候朝霧怎麼放心留下他?
那小婢所言,青峰也沒不當一回事,將須彌環一開,卻是把五個徒弟和盲山抽了出來,將事情來龍去脈略作交代,便打發他們去掃蕩嘍囉去了。
朝霧見他掏了五少一老出來,想他之前話倒不假,便問道:「駙馬可是真有人口和妖族?」
聽得朝霧這麼說,青峰卻是撅嘴道:「怎就稱做駙馬了?」
「嗯?」朝霧見得他怪罪,想他不喜,便道:「也是,太生分了,夫君如何?」
青峰哪有當駙馬的意思,不過想自家胡口扯混了這清白事,卻不好壞了這公主的面皮,便道:「未有拜堂,怎就可稱夫妻?」
「那當如何稱呼?」朝霧聞言,想卻也是這道理。
「我姓趙,號青峰……」青峰本想說我家大老婆喚我峰哥哥,可一想起霜兒,心頭卻是一酸,說不出口了。
朝霧聽得青峰報了本名,便把手中仙令中一個長圭模樣的取了出來,將那長圭一抹,刻上趙青峰三字,又引了一道法力破了小指,滴了一滴血進去,那仙令華光一綻,便生出許多變化來,原本白白一塊,現在卻有著無數祥瑞珍獸紋路躍然其上,朝霧抹平創口道:「這是超品的太丞仙令,超品的仙令須得我帝門秘傳的獨家法門方可祭煉使用,這是我手裡頂好的一個,太丞便是指丞相,世俗女子稱丈夫為相公,便是指這個,你得了這個,我稱你一句相公不為過吧。」
「恁得要做我老婆,罷罷罷,由她去。」青峰接過這太丞令,心中卻是平淡如水,這塊東西一入收,他雖覺願力洶湧,但和想的還是差了許多。
朝霧見他面色就知他所想,解釋道:「人心所向,不是仙令可操縱,這仙令領這東天香火也是有根腳的,太丞令眼下香火凋零,不足用也不稀奇,不過確實是我手裡頂好的一塊,我原本就用這個。」
「你給了我,你用什麼?」青峰雖這麼問,但也不客氣地收了下去。
「我可以用天策。」朝霧道他心疼自己,心頭卻是喜滋滋地,將一塊虎符模樣的令牌取了出來道:「比你那塊差不了多少。」
「我是相公……你是女將軍麼?」青峰啞然一笑又道:「既然一文一武都全了,且問大將軍,陛下名號為甚?本朝疆域如何?」
「陛下號東勝青帝,本朝疆域便是這方太平宮福地了。」朝霧面色訕訕道:「第十五代高宗陛下與偽帝東瑞大戰不敵,被吞了江山……」
「好麼,老子運氣真不錯,居然是個光桿皇帝。」青峰雖知梅冉功記憶,奈何這廝只曉得在太平宮廝混,對於政事一竅不通,故也不知原來這位青帝居然已經敗落至此。
「我這治下連個凡人都沒有,故我是想問相公你要那凡人。」朝霧紅著臉道:「既然是軍士,組支軍隊來想必是不難的。」
「怕事不成了。」青搖頭道:「隨著我吃齋唸經,早就去了戾氣,如今都是一個個居士,那能上陣啊,再說了,區區九百人能做什麼?九百羽士能殺凡人十幾萬呢。」
「相公西來,想是不懂這事。」朝霧掏出基本經卷道:「我口笨些,又不善這個,這是東天的兵法戰書,你看了便知。」
青峰想這東勝神州除了仙令這般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難道連凡人也有不同麼?待他取過經書一看,卻是沉迷了進去,良久歎息道:「難道東天這般經書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