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崖叛出迷蹤谷,以致戰局逆轉,但鎮獄魔宗也未能一舉拿下迷蹤谷,兩方僵持了不少時日。
然而結局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這兩方鬥法俱疲時,卻來了一大批妖魔,這伙妖魔行事古怪,乘著兩方亂鬥在那陰脈上駐紮下來,也不理會兩邊。迷蹤門早先就有棄山的準備,這伙妖魔初來時,廖子巖還以為對面兩邊是一夥兒的,當下做好了萬全的計劃,平安撤走了所有人。而那鎮獄魔宗與那伙妖魔雖算是同道,但卻不是一路,那鎮獄魔宗又是個正宗魔道脾氣,只當那伙妖魔是什麼牲口般東西,呼呼喝喝要趕人,反倒被那伙妖魔殺得稀里嘩啦。
鎮獄魔宗和這伙妖魔一戰之後,廖子巖就知道想要奪回這地方已經沒什麼指望,便駕著船,帶著迷蹤門四處尋找安身之地。
不過這天下哪有這般大的無主靈地能安置這一谷人口,最後不得已,廖子巖只得來投塵道子,因為那時太虛觀占走幽玄門舊址和莫家黑風谷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他料想太虛觀沒這麼多人口四處佔據,便去討了那幽玄門舊址。
幽玄門舊址挨了一頓狂雷後,地脈大變,原本是一條陰脈,卻因為受了劫雷洗伐。化成了一條尋常的靈脈,雖不及舊時,但要安置迷蹤門卻是足夠了。
廖子巖尋上門來,塵道子原有幾分不情願,但莊家也在其中,看在莊呂賢的面子上,他昔年那幾分不滿倒也算不得什麼了,不過他還是提了要求,便是迷蹤門今次登仙大會得全力保太虛觀。
迷蹤門這次一番大鬥,早就損了幾十年積蓄,廖子巖也知今次想問鼎玄門已是不能,這事他自然答應了。於是乎,迷蹤門便暫時成了太虛觀的迷蹤院,算是暫時受了太虛觀轄制。由此,廖子巖也算是太虛觀一位掌事之人。
待到這些事說盡,青峰不由歎了一句:「世道無常。」
眾人也是頗有同感。
這廂正敘舊時,卻有一道青光遁入,正是洛乘風,他平日不管世事,誰想他家孫子發信說趙長老回來了,便引得他來道喜。
青峰見觀中頭臉人物皆在,索性便請了蕭家幾位長老的出來,蕭家老祖已閉關修養,不過他在裡頭已將事情交代清楚,這幾位掌事之人倒也未有失禮。
塵道子見得青峰又引強援,面色驚喜不提,當下將太虛三峰最後一處的仙茗峰最頂分給了蕭家。
仙茗峰乃是太虛三峰最大的一份,只是頗為平庸,一口靈泉除了種茶有些好處便沒什麼用,倒是因為下方地勢平坦,成了太虛觀諸多世家居所,不過自從太乙觀受打壓後,許多原先入駐的世家沒了外頭壓力,便都搬回了原處,住在太虛觀雖好,但畢竟許多世家家業祖脈皆在外頭,眼下仙茗峰也沒住多少人,安置蕭家也不難。
青峰也引得齊垣和蕭海林出來與眾人見了面,也叫他們幾個師兄弟認識了認識,但見青峰又收了兩個徒弟,塵道子忙扯過他道:「你出去這兩年有一人通過了你那火符測試,你看是不是……」
「嗯……不過也別行什麼大禮了,直接引入丹霞峰便是。」火符試煉的規矩是青峰自家定的,他雖不想收徒,但想對方能熬過火符,也是一番造化,故是承應了,但是他眼下仇家不少,故不想大張聲勢,便對塵道子道:「我這一趟出門結了不少仇家,今日回來之事,切莫外傳,免得登仙大會前被什麼人算計。」
青峰一去後,塵道子也聽過不少傳聞,故早有幾分心理準備,聽得他如今這麼說,倒也不覺如何,畢竟這人在這姜國小小一塊地方都能攪得風生水起,這一趟不知去了多少國家,沒惹出事端反倒奇怪了,當下便與眾人商定,封鎖了消息。
這群人乃是收了黃天逸的消息才趕上峰來,手上本就有許多事,這一聚花去了不少功夫,定了這封口令,他們手上便有更多事得安排,這時便一個個告辭了。莊呂賢最後一個走,將這段時日代領的供奉交給青峰後,暗中傳音道:「少爺小心卸磨殺驢。」
這一句說完,莊呂賢也不多解釋,便隨著眾人去了,青峰雖是心驚,但何等大風大浪都見過了,這一句話入耳,他眉頭都沒動一下。
卸磨殺驢……若是離開太虛觀前,青峰怎麼也不會認為那沒用的塵道子會想這般事,但見他引了五人來做長老,便也看出他有那麼幾分分權的意思,不過太虛觀裡兩大元嬰高手都是他尋來的,他料想塵道子見得自家拉了蕭家來便是有再多的心思,這時候都該歇了才是。
眾人一去,青峰便讓霜兒在丹霞頂等候,而自己則帶著蕭家人去了仙茗峰,須彌環一開,便把個山河殿直接放了下去,之後的事青峰也不便多管,喚了自家三個徒弟來安排便是,什麼事都親力親為,那還收徒弟做什麼?
這一番安置,便去了半日功夫,待得青峰轉回丹霞頂,便發現一名弟子正候在丹霞殿門前,便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子?」
那人行禮道:「弟子石須磨,乃是凡人入道,並無家世,今日便拜入丹霞頂一脈下。」
這凡人入道,當然不是指青峰這般的凡人,而是指與楊劍胡岳一般,從凡世間來的,青峰念頭一掃,不由得皺了眉頭,這小子資質比胡岳也無得好,若非定力好,日後也就放下山,去朝裡做個仙官的料,他倒又有幾分不願意了,胡岳資質雖差,但天生聰慧,又有些耐性,青峰並不懷疑,但眼前這個似乎並沒有那份機靈勁。似胡岳初見自己,便是跪拜大禮,這人雖是不卑不吭,只是這般反應,難討長輩歡心,青峰雖不在乎這些禮節,但禮節做給人看也不是純粹拍人馬屁的,旁人憑人禮節看人,總能看出許多東西來。
「你這名字可是爹娘取得?」青峰聽得他的名字倒有幾分好奇,這不似個常人的名字。
「弟子小名石頭,須磨乃是之前養我的戲班子的班頭取的。」那石頭禮道:「那班頭道,人生而都是個石頭,後來入得紅塵,便似石頭落進激流裡,幾十年後便被水磨得圓滑了,成了圓圓的彩石,我這般小子若想有個出路,便是把自己打磨成彩石。」
「這戲班班頭倒也有幾分道理。」青峰點點頭笑道:「好了,石頭,你日後便是我丹霞峰一脈老六了,不過我這一脈入門,每個都是先種藥的,你便去這山裡的藥田種藥去吧。」
「是。」那石頭聽得青峰這麼說,也不見悲喜,居然一拱手,便往外去了,青峰倒是被他這般坦然的做法驚到了,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寵辱不驚。不過想來大約也只有這般心如止水的人物才會不受伶仃火所傷,這心性也是修道人一等一的心性。
待到這時,青峰才支開所有人,霜兒見他回來便道:「峰哥哥,觀主若真對我等有異心,你打算如何?」
「這事不需管它。」青峰搖搖頭,這事已經沒可能了。
「可,萬一呢?」
「大不了捨了太虛觀便是。」青峰輕哼一聲道:「天大地大,哪兒不是去處?為了太虛觀我得罪人不少,他若有異心,大不了一拍兩散便是,日後這太虛觀便由他自己頂梁,就不知他能頂幾年了。」
青峰說完,卻將她一把拉住,直接拽進了須彌環道:「你我久別這許多時日,何必歎那老糊塗,你看自你走後,我修為未有絲毫進步,你也是一般,你不如與我……」到這裡,嘴唇都貼了耳根了,旁人也聽不見什麼語言了。
霜兒越聽越臉紅,她自知道是要玩那雙生法門,這般氣修雖不及肉身,但其中美妙卻分毫不差,她眼下雖還有些懵懂,但也知一些人事,聽得青峰要了,便覺丹田氣海翻湧。
「你們倆作甚!」兩人正濃時,只聽得一聲清喝,登時將兩人驚開,卻是舒月破虛而來。
青峰此時乃是在靈地十萬里外,本以為舒月不會知道,誰想居然這般還被打了鴛鴦夢,他心中便有幾分不平道:「你來做甚。」
「你修為不得進,我替你煉了一枚陰合丹和一枚陽合丹,你拿去自己修煉吧。」舒月一甩手,便扔出一黑一白兩枚丹藥。
「這是什麼東西?」青峰收了這丹藥,卻覺自家完全看不出這丹藥丹胎丹衣等物,連藥性都探不出半分來,他罵罵咧咧道:「不會吃死人吧?到底什麼玩意兒煉的?你丹方給我看看啊。」
「吃了便知。」舒月眉目一動,又一甩手,扔出一顆光輝熠熠,色彩斑斕的丹藥道:「這是九陰仙光玄丹,你一併吃下去慢慢體會。」
青峰正好奇地想研究研究,舒月卻上前一拉霜兒的手道:「走,莫與這小禽獸同修。」
舒月這話音一落,便拉著霜兒消失了,青峰大驚,一催須彌環,卻發現自己壓根尋不見舒月。
「死婆娘,這不是拿丹藥買人麼,還這般強買強賣。」青峰罵了幾句,又看了看那三顆丹藥,想舒月雖有些古怪,但定是不會害自己的,便一口吞了下去。
這一吐,青峰頓覺五內轟然一聲響,差點沒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