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收了九個毛神,將這葫蘆一搖,便聽得裡頭慘叫連連,討饒不斷,他輕笑一聲,問道:「你們九個是何來歷?」
那裡頭吃了大虧,聽得外頭問話,忙老實道:「我等是這大原五大神君之一的源神君坐下九獸山山神。」
「源神君?可是正仙道的地祇?」
「正是,正是,正仙道有七位神祇,我等不過是那源神君麾下數百山神中的幾個罷了,普照天尊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神九兄弟吧。」
青峰自是不認識這源神君,想來也與這位神祇沒什麼衝突才是,這般地祇都掌了大原幾州的香火,怎麼會看得上這一府下頭這麼一點香火,還特地派了別處山神來佔據,莫非是正仙道查出了他的底細?想到這裡他又繼續問道:「那源神君可說過為何要佔據此方香火?」
那葫蘆裡頭道:「幾年前白鹿山山神斷了香火後便隕落了,後來這地方香火又興盛起來,但卻沒有神祇出遊與其他神祇結交,是故源神君派了他的一位副神來探尋了一番,發現果是沒有神祇,他老人家念我等香火稀薄,便讓我九兄弟前來享用,免得被佛門的禿驢搶了香火去。」
好麼,這源神君歪打正著,卻從佛門手裡搶香火,既然不是被正仙道刨了根腳青峰倒也覺無礙,不過他念頭一動,卻是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出來,他一開葫蘆,放出這九個毛神道:「你們九個早說說清楚便是,見我本尊來了喊打喊殺算個什麼事兒。」
那九個毛神一個個一身污穢,說不出的淒慘,那坐中央的跪拜道:「小神九人所居九獸山乃是一座荒山,雖有我九兄弟子孫祭祀,但香火真個淒慘無比,我兄弟九人雖各自意外成就神位,但日子頗為清苦,見得天尊來了,生怕被趕回九獸山絕了香火,是故才這般無禮,望天尊恕罪。」
「呵呵,我雖是凶神出身,但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物。」青峰笑道:「我這處道場暫無化身坐鎮,你們倒是可以為我看管一番。」
那九個毛神聞言大喜,跪叩道:「我等願做天尊副神。」
「哎!我可沒說要收爾等本源,乃是要你們與我同享此間香火,只是不能把我這神像置於後殿,須知那真言法力也是需神力回饋的,若我這神押攢不了香火,日後真言不靈,誰家還來上香?」
青峰這算計乃是想叫赤嶺來尋時有人阻擋,雖然這些毛神算不得什麼,但若由此驚動了那源神君,乃至扯出正仙道來,想必夠他喝一壺。
那九個毛神聽得青峰竟不拘收他們,個個欣喜若狂,又聽得青峰這條件,當下應承道:「但憑天尊法旨。」
神祇這頭雖是商量好了,但也需對凡人有個交代,好在這一番動靜,早驚動了白峰等一干人,青峰將那大陣一轉,便將觀中主事之人引了進來,他自家不顯真身,而是化作一金龍纏身的武神。
白峰見觀中九尊神祇皆作活人模樣,朝著一位金光閃閃的神祇跪拜,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憑這勢態,他也知道先跪為上,參拜道:「白峰參見大神。」
青峰喝道:「白峰,本座乃是普照天尊坐下不動天王,你在這天尊道場私引九尊神祇,將天尊置於偏殿,為大不敬,可知罪?」
那白峰聞言,嚇得一身冷汗,跪叩道:「天王息怒,天王息怒,實乃天尊金身貴重無比,我等不敢公然放置,特別是那涼州知州,竟要我們拱此物出去與那大原皇帝,我等只好暗置偏殿,用這九尊神像假代,哄騙那知州金身已失。」
青峰歪了一眼那九個神祇,其中為首的那個便傳音道:「那涼州知州非是我等攛掇,我等只是夜半托夢與這觀主,他本想只造一個罷了。」
「天尊金身豈可冒犯,傳我法旨,那涼州知州若不前來行大祭悔過,自有天罰處置。」青峰聞言倒是頗為氣惱,小小知州居然動這心思,真個不怕天打雷劈不成?他略作算計,一招手,喚出紫宸天劍道:「此去向西八十里地便是涼州知州府衙所在,你去將那衙門口的石獅斬掉頭顱帶給我。」
「紫宸不懂什麼叫衙門,但請主人明示。」那紫宸天劍一搖頭,倒是叫青峰有些為難。那九尊神祇中一人上前道:「天……天王,小神認得路,便由小神領這位仙使去吧。」
「好,紫宸,你便領他去。」青峰一點頭,那紫宸天劍得令,也不及那神祇反應,一道紫光將他一卷,便破陣而去。
青峰又繼續對白峰道:「天尊乃是天地神明,豈可因賊人惦記而暗置偏殿,你需得金身供在正殿才是,這九尊神祇既來之,也是緣分,便安之,只是主次需有個分別。」說完青峰一伸手,一道道庚金劍氣在地面上勾畫起來,他見過的大宅宮殿不少,推演一番,便在地上畫出了一張宮殿詳圖道:「天尊自座太極,不可轉移,這九位神祇,便以四象五行之位分別立於天尊坐下。這台也應分作兩層,天尊為上,其他皆下。」
就這兩句話,畫一張圖的功夫,便見一道紫光一閃,半空裡甩下兩個白花花的石球,青峰一看,正是兩個石獅首級,而帶路的神祇則一個踉蹌翻滾落地,而紫宸天劍一化形便飄然落下拜道:「石獅已殺。」
「好。」青峰一招手,便將紫宸又收了去,這好字除了歎這事辦的好,也是歎這劍好,不愧是能化形的法寶,不帶人來去八十里地居然這般輕鬆自在。
那被甩下的神祇此時還顫抖不已,雖然神祇無形,但這般急速他卻是從未體驗過,他只是看見知州府衙喊了一句到了,那紫宸天劍便猛得一沉,在那兩個石頭上一點,便捲了兩個石頭滾滾而去,這紫宸天劍去時怕這神祇沒看清地下景色,故是略慢了一些,可饒是如此那神祇也有些受不住,回來的時候紫宸天劍又快了三分,差點沒把這神祇嚇傻。
青峰將那兩石首往白峰身前一摜道:「那府衙若再來尋麻煩,便將這兩石獅首級還給他們。」
「尊法旨。」白峰大舒一口氣,忙喚人去拿紙筆描圖,自家則跪叩不停。青峰又對那九個神祇囑咐一番,這才收了法術,大喝一聲我去也,起了遁光便一閃而去,後頭眾人頂禮跪拜不提。
青峰這一去,倒未急著上路,而是去爹娘墳前走了一遭,祭拜了一番,他本想喚出土地來幫他看管,不過又想自家眼下仇家眾多,這般行事說不定反倒露了根腳,若有那從土地處的了消息來掘他父母墳墓的,豈不是大不孝,由是便絕了這念頭。
小憩一番後,青峰便起了遁光往太虛觀回去了,他也沒再取那孤葉舟來,畢竟這十停路都走了九停了,剩下這點路修行什麼也來不及了,還不如快點回太虛觀。於是乎他反換紫宸天劍趕路,這紫宸天劍乃是天隕星胎所煉,遁速極為優異,只是青峰肉身和法力有些吃不消,故是放慢了速度,但比之陰陽劍盾卻依舊快了不少,只花了十五日便飛度三國,直入太虛山界。
青峰自有令牌在身,出入大陣本就沒什麼拘束,他也不走山門,卻是從丹霞峰後繞路上山,他這紫光一入丹霞峰,卻有三道遁光急急飛來,青峰一看卻是自家三個徒弟,不過因為他換了飛劍,那三人似是沒認出他來,那黃天逸為人衝動,也不問話,一甩手,三十六道青光盤旋而出,青峰見狀大驚,這不是與幽玄一戰時洛乘風使的套劍麼?
這東西若是洛乘風駕馭,青峰自然望風而逃,但這東西是他自家徒弟駕馭,他只是嘿嘿一笑,打出八條火龍,一個照面便將那劍陣打散,黃天逸雖好飛劍,但這三十六枚青色小劍豈是他能玩得動的,劍陣一亂,便稀稀拉拉得往下掉去,他卻沒有那臨時應變的本事,只得狼狽得下去收飛劍。
但見黃天逸三十六枚飛劍被打落,那胡岳大聲道:「師兄,速退,賊人凶狠。」
去,誰家徒弟管師傅叫賊人的。青峰伸手一指,卻是久違的定身法,那胡岳猝不及防,被這一指定住了週身法力運轉,登時從半空裡掉了下去。
「果是天資不行。」青峰暗暗歎息,胡岳這修為他一看便知沒什麼進展,他這一指隔了老遠,若是指黃天逸,最多也就讓他半空裡掉下一些便會被法力衝開。
一旁的楊劍忙飛出凌雲索去救人,不過卻沒救到,那胡岳還是有些底蘊,落下一半便又能運轉法力,飛了上來,他一穩身形,卻半空裡跪下道:「拜見師尊。」
「這小子人精了,怎麼一記定身法都能看出我來?」青峰大驚,收了紫宸遁光,問道:「胡岳,你什麼時候看出我來的?」
「拜見師尊。」楊劍和黃天逸均是嚇了一跳,也各自在半空裡跪了下來。
那胡岳笑道:「師尊,哪家賊人聽得對方罵聲還會留情?您分明有頃刻間取我性命的本事,卻以這般死不了人的手段教訓我,顯是不怕我落下去偷偷報信,這不合道理,這太虛地界有這般本事衝入丹霞峰,還能使出定身法的,想必也只有師尊了。」
「果是有些慧根。」青峰點頭讚道。
楊劍指著黃天逸道:「我方才就和師兄說,千萬使不得那青天劍,他卻不聽我的。」
「你為何不讓你師兄使青天劍?」青峰不及責問黃天逸,卻先問起楊劍來。
「這青天劍消耗法力過大,大師兄催使片刻便會不支,還要浪費師傅留下來的瓊漿。」楊劍解釋道。
「若是真個拚命之事,便是一百斤瓊漿算得什麼。」青峰呵斥道:「人若死了,身外之物算得什麼,以後記住,拚命的時候切不可省,你可不能因為是我今天試探才這麼想。」
楊劍聽得青峰這話,只得叩頭認錯,那黃天逸嘻嘻哈哈,卻是十分得意,不過青峰卻對他道:「你也莫得意,若是你爺爺使這劍,我也要暫避鋒芒,但你使這劍我連法器都不用出,你可知自家錯了?」
黃天逸聞言,一臉尷尬,撅著嘴道:「我……我這飛劍最厲害了嘛。」
「我若是你對頭,輕易可奪走這三十六枚飛劍,你兩位師弟豈不是被你一併害死?」